血染一生 【會員上傳】 第九十九章 去東林(下)——第一百零一章 木狼之勇
    「肖冰肖冰」

    馬書記心裡叨念,這名字很熟,偏偏一時想不起來,秘書侯曉華緩過氣,又來了精神頭,咋咋呼呼掏出手機,道:「這群人太不像話了,狂妄至極,對著書記您這麼囂張,眼裡還有沒有國法,書記我給市局刑警隊打電話」

    不知對方底細,貿然下手是為官者的大忌,而且馬書總記總覺得肖冰這個名字很有份量,索性搖頭,貌似頗有容人之量地擺擺手,道:「不用了,沒必要跟一群發酒瘋的酒鬼計較,小范怎麼認識這麼一群人,我得抽時間多跟她談談心,防止日後誤入歧途,給咱們公安的形象抹黑。」

    肖冰一行人走出河西大飯店,範文娟惴惴不安,馬書記是廳裡出了名的小心眼,氣量窄,自己跟丈夫以後可有的受了,但又不能怪冰子,畢竟人家是為自己著想,要怪就怪自己吧,女人長的好看點,未必是好事。

    肖冰經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察言觀色的能力比之同齡人犀利很多,嫂子臉色陰晴不定,就知她擔心什麼,笑道:「嫂子,我感覺那個馬書記看你的眼神有鬼,在單位裡盡量避免跟他接觸,要是這位馬書記記恨今晚的事,給守義和嫂子穿小鞋,嫂子就跟我說,我有點門路,敲打敲打他因該不成問題。」

    「冰子放心,我和守義是最普通科員,能有什麼事。」

    範文娟故作輕鬆笑了笑,沒讓肖冰派車送,自己攔了輛出租車,等她上車,十幾個五大三粗的爺們沒啥顧忌了,叫嚷要找些水靈靈的黃花大閨女和冰哥樂呵樂呵,醉洶洶的馬飛乾脆給河大藝術學院的小情人打電話,要她找幾個模特專業的漂亮女生陪冰哥,肖冰徹底無語,板起臉,轟走這些口無遮攔的牲口。

    馬飛他們剛離開,馬書記一行人走出飯店,假裝沒看見戳在門口抽煙的肖冰,侯曉華點頭哈腰將幾位領導送進轎車,卑躬屈膝的樣子像極了古裝劇裡斥候主子的太監,沒半點男子漢的骨氣和傲氣。

    肖冰撇嘴,眼神輕蔑,曾經面對軍委首長他昂頭挺胸,面對軍區司令員的質問,他據理力爭,毫不畏懼,根深蒂固的軍人觀念中,直不起腰桿的男人哪算男人,大丈夫這三個字不是任何男人都能頂在頭上的。

    「在這社會裡,人,各自有生存攀爬的手段,有時候卑躬屈膝很實用。」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青年與肖冰並肩站一起,一眼看出肖冰內心的想法,他嘴角牽扯起玩世不恭的淡笑,風度翩翩,又令人莫測高深。

    「怎麼抽起軟中華了?」青年又問肖冰。

    肖冰看看手裡的煙,無奈笑道:「你給的煙早抽完了,只好找零時替代品了。」

    「靠,你小子也學會拐彎抹角了,想抽御用極品就直說,大不了再跟我家老頭子拿幾條。」青年笑罵一句,捶了肖冰一拳。

    「少拿幾條,太多了,怪不好意思的。」肖冰訕訕笑了,一副欠扁樣,對待朋友,他會卸下冷漠的面具。

    侯曉華將領導們送走,鬆了口氣的同時沾沾自喜,據說明年廳裡會有變動,馬書記八成要往上挪動挪動,自己多半能撈個副科的頭銜,這廝美滋滋轉身,想叫輛出租車,忽然看到肖冰身旁那青年,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嘟囔道:「媽的,那傢伙長的太像省政府秘書長方嘯吟了。」

    不是像,那青年本就是方嘯吟。

    只不過,侯曉華不覺得肖冰這類痞子能認識河西省最年輕的廳級幹部,前者是個痞子,後者據傳是根正苗紅的京城公子哥,背景深似海,手眼通天,兩者相差十萬八千里,怎麼可能湊到一塊。

    「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潘美辰這首《我想有個家》已漸漸被八零後遺忘,其中幾句歌詞仍舊觸動許多人心靈深處最柔弱的那一根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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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V《同一首歌》節目裡潘美辰的歌聲深深打動肖冰和秀兒,肖冰也好,秀兒也好,都有坎坷的過去,家,是什麼概念,兩人感觸良多,秀兒環視在她眼中絕對富麗堂皇的家,再瞅瞅盤腿坐在沙發上,低頭喝著銀耳蓮子粥的肖冰,欣慰的笑了,這裡永遠是自己的家該多好。

    非是秀兒喜新厭舊,住進好房子就嫌棄山溝裡那個勉強遮風避雨的窩,她留戀的不是富麗堂皇,不是衣食無憂,是這個家帶給她的溫馨感覺,比如肖冰狼吞虎嚥吃下她親手準備的夜宵,她會生出莫名的成就感,再比如給肖冰洗衣服做飯,心裡總是甜滋滋的,令她回味無窮,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秀兒,今年過年別回去了,把你小弟接來,咱們一家人就在寧和過個春節,我也想瞧瞧你那個小弟到底多麼生猛,如果是人才,我一定托關係把他送進最好的部隊,算是再為國家做點貢獻。」肖冰早不把秀兒當外人,嚥下嘴裡的東西,瞧著液晶電視畫面裡風采依舊的潘美辰,若有所思,當年他一聽這首歌心裡總酸酸的,很難受。

    「一家人一家人」

    秀兒粉嫩嫩的臉,騰的紅了,腦子裡滿是這三個字,愣神許久才羞赧無比地點點頭,小聲道:「那那我就聽哥的過幾天把小弟接來,讓哥瞅瞅。」

    「恩」肖冰點頭,放下碗筷道:「秀兒,過兩天我要去東林,為坤爺處理點事兒,估計得走一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別操心我。」

    秀兒不情願的哦了一聲,肖冰要離開,她心裡頓時空落落的,憋著很多話,卻無法出口,羞於出口,山裡姑娘特有的矜持日復一日折磨著她,從前,心裡只有弟弟,現在,又多了一人,份量一般的重,一樣的割捨不下,甚至比起弟弟猶有過之。

    大雪封山,披上一層厚實銀裝的大興安嶺分外妖嬈,宛如畫卷中的仙山幻境,美不勝收,群山密林綿延起伏千餘公里,巍巍興安嶺,積翠大森林,它是共和國面積最大的原生態林區,是珍稀動物的天堂,同樣也是狩獵者的天堂。

    清晨,山間凝聚淡淡霧氣,厚厚的雪地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清晰有力,驚起幾隻飛鳥,山裡的動物對人類腳步聲有著本能的警覺,樹木間,一條魁梧身影不緊不慢向前移動,大雪封山,氣溫零下二三十度,林區人跡罕至,經驗豐富的獵人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選這時候進山,靜悄悄的密林中,突然有人出現,顯得極為詭異。

    這人,一米八五的個頭,身子壯實,渾身上下包裹在毛皮中,狍子皮大衣,黃羊皮褲子,腳蹬鹿皮靴子,皮衣皮褲做工粗糙,顯然是純手工縫製,鹿皮靴子和狐狸皮子帽子卻是精緻,他背背一張牛角大弓,一壺雕翎鐵箭,這身打扮若擱在城市裡夠驚世駭俗,夠標新立異。

    走了幾十米,他仰起臉,眺望遠處,看容貌,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濃眉大眼,英氣勃勃,雙目神韻內斂,大概因常年在深山裡打獵,膚色是最健康的古銅色,一口氣走了二十多里山路,青年渾身燥熱,竟不畏嚴寒,挽起皮衣袖子,裸露粗壯小臂,肌肉線條很柔和,但稍微一動,蘊含其中的力道給人一種即將噴薄欲出的錯覺。

    「熬嗚」

    震徹山林的嚎叫,一個白色影子從林間躥出,騰空而起,撲向背弓青年,劃出一道亮銀色弧線,它鋒利如鋼鉤利刃的爪子抓向青年肩膀,勢猛力沉,青年輕鬆一笑,踏雪躍起,在虛軟雪地借力橫向飛出,魁梧身軀凌空華麗旋轉三周。

    「小白,別再胡鬧了,要被你驚動了獵物就餓你一天,你也知道銀黑狐性子靈,有個風吹草動它就沒影了。」青年繃緊臉看著偷襲他的傢伙,是頭狼,毛色銀白的狼,體型較之成年狼大了一圈,這畜生似乎通曉人性,乖乖低吟幾聲,湊到主人腿邊,用錦緞似的毛皮輕輕磨蹭,似乎在刻意討好,端的是可愛無比。

    方圓百里,只一人養有銀狼,正是寧秀兒的弟弟,寧木狼,這木狼的名大有來頭,五行屬木,為狼,暗合二十八星宿西方第一宿,窮山僻壤,人名多的是二狗、二蛋、二愣子,這頗有講究的「木狼」自然出自非常之人。

    這次進山,寧木狼是為獵銀黑狐,想趕在年前給相依為命十多年的姐姐做條狐狸皮圍脖,所謂的銀黑狐也就是毛色純白的銀狐,這稀罕東西大興安嶺確實有,不過只在大雪封山人跡罕至的嚴冬才偶爾現身,性子極靈,難獵殺,可遇不可求。

    一人一狼又走了三里地,已經踏入林區腹地,若非大雪封山,嚴寒難耐,城裡人只能從《動物世界》中看到的動物會把大興安嶺當成玩樂的天地,同時上演叢林殘酷血腥的規則——弱肉強食,寧木狼拍拍銀狼腦門,這畜生懂主人的意思,飛也似的躥向前方,一頭扎進密林深處。

    寧木狼則取下牛角大弓,踏著銀狼的足跡緩緩前行,深山老林是畜生的地盤,打獵更離不開畜生的幫助,懂門道的獵人進山時都要帶獵狗或是兇猛的守山犬,即使三歲就跟著皇甫老先生進山打獵的寧木狼,有銀狼配合,方能最大限度發揮自身實力。

    「嗚嗚」

    是銀狼的叫聲,寧木狼神韻內斂的雙眸溢出精光,微微彎腰,身子前傾,撒腿飛奔,快若狡兔,一陣冷風隨之而起,雪沫子飄飛,而雪地上只留下一串腳印,向密林深處延伸,彷彿沒有盡頭,如此賣力狂奔,腳印卻比先前淺了幾公分,這一手功夫驚世駭俗。

    陸地提縱術!

    幾近失傳的輕身騰挪功夫,與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的陸地飛行術有異曲同工之妙,練這門功夫八年方有小成,寧木狼三歲開始腿綁沙袋,腳穿特製的生鐵鞋,於溝壑亂石縱橫的山林間練功,整整十六年的火候,怎能不驚世駭俗!

    林子裡,銀狼傲然而立,像個王者藐視距它十幾米遠的大野豬,野豬趴伏在雪地,根根鐵鬃直豎,做出攻擊姿態,皮糙肉厚的傢伙足有五百多斤,這麼大塊頭的野豬是「野豬王」級別的強悍存在,超過二十米,山裡人打獵用的自製火槍無法射穿它的毛皮,小打小鬧的獵人根本不敢正面迎其鋒,甚至會望風而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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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豬低哼一聲,算是吹響進攻的號角,它四蹄拋地,疾射出去,厚厚雪地被衝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溝壑,進攻對像卻非銀狼,是匆匆趕來的寧木狼,這畜生似乎覺得對付個人比對付那頭高傲的狼容易,想撿個軟柿子捏,不得不承認,長年累月在大山裡求生存的畜生們是有點「心機」和「眼力」。

    野豬前衝,寧木狼同樣前衝,兩者速度疊加,幾十米距離眨眼即過,正所謂藝高者膽大,三歲進山打獵,十來歲便與黑瞎子硬碰硬,徒手搏鬥,寧木狼才是縱橫山林的王者,何懼一頭野豬。

    銀狼懶洋洋蹲在原地,乾脆不動,它對主人的信心倒是強的很,人豬即將親密接觸的剎那,寧木狼騰身跳起,撞向一顆松樹,然後腳尖輕巧地一點樹幹,再拔高一米有餘,人在空中借力轉身,面朝從身下鑽過去的野豬,同時右手緊握牛角強弓,左手已從箭壺中抽出一支雕翎鐵箭。

    搭箭,扣弦,拉弓,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可以說是瞬間完成,且完美的無可挑剔,三國蜀漢五虎上將黃忠開三石強弓就令對手聞風喪膽,寧木狼身在半空,五石強弓被拉成滿月狀,按古代算法,一石,一百二十斤,五石整六百斤,這等臂力太嚇人。

    嗡!

    氣流震顫,弓弦響,鐵箭出,勢可洞穿金石,寧木狼根本不管第一箭是否射中,雙腳沾地瞬間又射出第二箭,射出兩箭時間間隔只是短短兩三秒,無疑又是驚世駭俗的一手——連珠箭法。

    古代,三石弓已算強弓,能開四石弓者,鳳毛麟角,玩五石弓,儘是些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牛人,即使靠用武凶悍名留史冊的牛人們耍這麼強的弓每開一次要運氣凝神老半天,一箭射出,勢必驚天地泣鬼神,寧木狼居然用這弓玩連珠箭法,變態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雪地裡,發瘋跑出十餘米的野豬王轟然栽倒,連著翻滾幾周後重重撞在樹幹上,松樹劇烈搖晃,覆蓋枝頭的白雪簌簌飄落,聲勢驚人,樹幹要是細點,十有**會折斷,五百斤的大傢伙,狂奔起來能把磚牆撞倒。

    野豬臥於白雪中,點點猩紅為一望無際的銀色世界添了幾分瑰麗色彩,它張大嘴,露出兩顆獠牙,發出絕望吼聲,脖子動脈處和右側後腿肌腱處插著兩支雕翎鐵箭,多半截箭桿沒入皮肉,無一絲偏差。

    力道之足,拿捏分寸之準,寧木狼這射箭的技藝出神入化,從三歲開始,十五年日復一日的磨練方有如此能耐,有誰知道十五年裡他每天開弓多少次?又有誰知道十五年裡他手上的皮磨掉多少層?

    太陽偏西,寧木狼扛著五百斤的野豬走進生他養他的山村,手裡還拎著野雞雪兔,銀狼乖乖跟隨,進寶山絕不空手而歸,這些年,村裡人都羨慕這小子,羨慕他一身好本事,羨慕他有個好老師。

    其實,更羨慕寧家姐弟在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能天天吃山珍,嘗肉味,雖說靠山吃山,但最近十幾年,年輕人寧願走出大山去打工,充當廉價勞動力,也不願冒風險進山打獵,老一輩獵人凋零,打獵的手藝逐漸失傳,沒本事進山,自家養的豬和雞年底才捨得殺了吃肉,一年中有**個月肚子裡沒油水,而寧家每天燉肉飄散的肉香味太刺激人,太撩撥人的食慾,誰受得了?

    村裡也有人涎著臉帶兒孫去山腳那座簡陋木屋拜師,結果全吃了閉門羹,因此越發眼紅寧家姐弟。

    「皇甫老師我回來了銀黑狐沒打著,給您下酒的東西打了不少」寧木狼將獵物扔在門外,然後笑呵呵開門,撩起棉門簾,跨進木屋,沒遇上銀狐是挺失望,但不至於影響他心情,這一點像他姐姐,天性樂觀恬淡,敗而不餒,勝而不驕。

    圓木結成的屋子分裡外兩間,內壁抹著一層厚泥,再刷白,倒也整潔,外屋陳設簡單,擺放幾樣簡單傢俱和取暖的火爐,自製的簡易木桌旁,一位童顏白髮的老者正饒有興致奮筆疾書,白紙上,墨跡淋漓,是毛筆字中最奔放的狂草,李太白的《俠客行》被老者這手功力十足的狂草揮灑出來,耐人尋味,字裡行間展露灑脫豪放的意境,詩意與字意,近乎完美結合,有大家風範。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老了,老了,早沒了這份灑脫不羈,在這大興安嶺邊了卻殘生何嘗不是享受,木狼,趕緊把那些下酒的東西燉了,我今天興致好,容許你小子陪我喝幾盅。」老人放下毛筆,笑意綿綿。

    「皇甫老師不老,離開這山溝溝肯定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寧木狼憨厚一笑,對老師的敬仰發自內心,拿起火爐上的鋁壺給自己倒了碗開水,端著冒出熱氣的瓷碗,來到木桌邊,邊喝水邊欣賞老師的墨寶,跟老爺子學過幾年毛筆字,自然能體會到字裡行間的氣勢,尤其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句,為之熱血沸騰,不禁產生轟轟烈烈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壯志。

    老人撫著頜下白鬚,呢喃道:「傻小子我要只求翻雲覆雨做人上人,二十年前又怎會來這裡,孤家寡人一個,要名要利要權勢有個屁用,青山綠水冬雪殘陽山溝溝又有什麼不好,少些勾心鬥角,少費些心機,少洩露點天機,或許會延年益壽,多享幾年清福。」

    「老師一直呆在這兒更好,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和姐姐都會孝敬您」寧木狼認真道,顯然動了真情,他和姐姐的本事都是老人傳授,若非老人眷顧,十一歲的女孩子帶著九歲的弟弟如何撐起一個家,寧家或許早這山溝溝裡除名了。

    木狼說完深深看了一眼老人,從靠牆的櫃子裡拿出把剔骨刀去拾掇打來的獵物,給老師做下酒菜,他和姐姐一樣,有一顆懂得感恩的心。

    「木狼你是我皇甫玄明的衣缽傳人,巍巍興安嶺怎能困住你這頭猛虎,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山溝溝,外邊那花花世界才是你大展身手的天下。」老人略微佝僂的身子繃的筆直,渾身散發磅礡氣息。

    皇甫玄明,失民心失天下的蔣家人對他敬若神明,曾是六位開國元勳的座上賓,也曾為指點江山的偉人留下一個充滿玄機的數字,八三四一,最後這數字成為中央警衛團的番號,延用至今,直到偉人逝世,世人方才領悟一二。

    省城寧和距離東林市一百五十公里,由於地形複雜只有一條國道連接兩地,沒有高速公路,沒有鐵路,九十年代中期才由華能集團出資修了一條東林到秦皇島的運煤鐵路線,交通如此閉塞,卻未影響東林經濟發展,共和國百強縣市中,東林排名前二十五,而東林礦區帶動了整個河西的發展。

    公路蜿蜒曲折,向遠方延伸,路兩邊景色荒涼,北方冬季特有的蕭條曠野,兩輛越野車朝東林方向飛馳,前邊是輛嶄新的悍馬H2,後邊跟著輛豐田越野車,偏僻國道上,這兩輛車不怎麼顯眼,每隔十幾分鐘就有百萬以上的豪車飛馳而過。

    東林是煤老闆聚集的地方,那個人口剛過三十萬的縣級市大街小巷裡的奔馳寶馬數量甚至超過省城寧和,賓利悍馬也不算稀罕東西,今年夏天北京車展,兩輛銀灰色勞斯萊斯幻影便是被東林煤老闆搶購,其中一位煤老闆還鬧出了笑話,揚言要打包車模。

    猛子駕駛悍馬,副駕駛位上是沉穩老練的韓建,肖冰和一個戴眼鏡的青年坐在後邊,馬飛性子太過耿直,也容易衝動,肖冰沒讓他跟著來。

    肖冰不動聲色聽戴眼鏡青年說話:「這些年,東林人越來越富,礦區越來越亂,幾大私營煤礦年年出事,礦難沒幾起,火拚月月有,快變成家常便飯了,華能,神華,西能,國華,這些國資背景的龐然大物又成天想著吞併私營煤企,暗地裡使絆子,趙總的西山礦業能打拼出今天的局面不容易。」

    「打天下難,坐天下更難。」肖冰笑道,意味深長。

    青年點頭,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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