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玩著衣帶上的絨球,今天剛剛過了小雪,我的衣服上也有著好看的絨毛。北冥似乎很瞭解我的心思,送來的衣服總是很稱我的心意。就像這件,藍色錦緞的小褂,鵝絨的滾邊,白色的褶皺長裙,衣帶的尾端,是兩個大大的絨球,毛茸茸的,蹭在臉上很舒服。
包括床上的大羊絨毯,我總是喜歡用自己的臉在上面蹭,嬰兒般的潤滑,讓我留戀不已。
我沉靜於這舒適的米蟲生活,對周圍事物的戒心也越來越松,自然也包括北冥,而且,北冥也不常來這個院子,他是我的飼主,我應該感激他。
這麼說,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廢物,不過這樣廢物般的生活,我很滿意。至少經歷了前一陣子的風波,現在這種寧靜的生活,真的讓我很恰意。
「不知道我這逍遙的日子還能過多久,殿下?」我側臉看向北冥,希望他能告訴我最終的答案,他到底會不會把我送回滄泯?
北冥低著頭淡淡地笑了,然後也側過臉看我,深沉的眸子裡是讓人永遠也猜不透的心思,他眨了一下眼睛,忽然道「姑娘養過鳥嗎?」
「沒有。」這人總是問東答西。
「這鳥先是不願進籠子的。」北冥開始跟我談鳥經,「它總想從籠子裡飛出去,於是我給它好吃的,逗它玩,訓練它,馴服它,有一天我打開籠子讓它走,它也不願。因為它已經習慣鳥籠的生活,習慣我是它主人的生活,沒有我。它將無法生存。
這就是我馴服一隻鳥的過程,它對我忠心耿耿。一心一意。關住這隻鳥,只是為了要得到這隻鳥,但我要的不僅僅是這隻鳥,雲姑娘知道我還要什麼嗎?」
北冥幽幽地笑著,他地笑容就像一個獵人在等著他的獵物上勾。我吶吶地問道「什麼?」
「鳥心。」他清清楚楚地吐出兩個字,一絲霸氣從他的眸子裡帶出,我看到了他地野心。
說來說去還是想說讓我乖乖效忠於他,他對於人才倒沒有性別歧視。我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鳥心?吃?」
「哈哈哈……」北冥朗聲大笑,「雲姑娘除了吃還是吃,可卻吃不胖,軒武很奇怪,姑娘平日吃得比軒武還多,又整日睡覺。緣何不見長肉?」
「是嘛,呵呵,消化功能比較好……」我皮笑肉不笑著。(一般肥胖是營養吸收不均勻造成。裡面有一定消化功能地原因)
忽然,北冥止住了笑容。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非雪喜歡白色.,電腦站更新最快.白雲,白雪。白花,凡是白色的都喜歡……」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忽然叫我非雪,感覺有點怪。
他依舊淡淡地說著「喜歡吃東西,只要是能吃的,都喜歡,當然最喜歡的還是魚蝦蟹,以及綠色蔬菜,肉食類並不喜歡,實在吃無可吃,也可以湊合。零食喜歡蜜餞,不喜甜食,所以糕點只是在飢餓時才會選擇。
如果有人陪著玩樂自是最好,無人就選擇看書睡覺,討厭麻煩,嚮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所以,你現在這個米蟲雖然困在籠子裡,卻很開心,非雪,我可有說錯?」他忽然回眸看我,讓我避之不及。
我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調查我做什麼?」
「我沒調查,而是觀察。」北冥嘴角微揚,帶出一抹得意,「你住在我這裡,衣食住行啞奴都會向我匯報,我怎會不知?而且,非雪似乎已經將這裡當作自家,有任何不滿意都會提出,毫不客氣,是不是?」
「嘿嘿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著。
「怎樣?我是否比那個隨風更瞭解你?」
「誒?」他怎麼突然提起隨風?
北冥淡淡地看著我,忽然,他笑了,笑得有點詭異,只聽他說道「明日我就會發出書函,相信沐陽那邊很快就會有回應,非雪便可以回家。」這句話如同一擊悶棍,打地我發傻。
北冥緩緩站起身,對我笑道「非雪就要回家了,身份也就公開,過幾日帶你去城裡轉轉,出去透透氣如何?」
「不要啊!」我一下子抱住北冥地右腿,北冥愣住了「非雪不要出去逛逛?」
「不是不是,殿下,不要把我送回沐陽啊,讓我留在這裡,我會乖的,我保證,我會很乖很乖的。」強迫自己擠出兩滴眼淚,抱著北冥的腿聲嘶力竭地哀求著,我雲非雪第一次這麼沒骨氣。
「哦?那你說出想留在這裡的理由,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把你留下。」北冥面帶微笑地蹲下看我,我忙說道「這裡有好吃的好穿的。」靠,什麼垃圾理由……
「沐陽也有,而且我想,拓羽絕對不會虧待你。」
呵,是不會虧待我。「這裡有五個帥哥陪我玩。」
「五個?」
「嗯,赤炎,青雲,紫電,藍冰,孤崖子。」
「孤崖子?噗……」北冥忍不住噴笑出來,我嘟囔道「你別瞧不起人,孤崖子很帥的,年輕時肯定比你那四個侍衛帥多了。」
「哈哈哈哈……」北冥依舊在一邊捧腹笑著,末了摸了摸我的頭,像是安慰我道,「雲非雪啊雲非雪,你就乖乖回去吧,你這個燙手地山芋我可不敢要。」
「不要啊!」我纏住北冥的胳膊,淒聲哀嚎,「殿下,求您了,別把我趕出去,我會聽你的話,把你當爹一樣膜拜!」
「爹?」我看見北冥俊逸地臉立刻變得撒冷,慌忙鬆開他的手,退到一邊畫圈圈。小聲道「當我沒說。算了,看來北冥也是心意已絕,誰叫咱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不然還可以用用美人計。犧牲犧牲色相。
寒風一陣又一陣地掀起我衣服卷邊上地絨毛,有點淒涼,我要再次回到小拓子地身邊,一想到他得意的邪笑,我就發寒。
「看來……」下巴忽然被人勾住。北冥扣住我地下顎,掰過我地臉,迫使我正視他,他的眼睛裡滑過一絲邪氣,「某人是甘心情願地留在這裡做鳥了?」
「反正到哪兒都是做鳥。」我垂頭喪氣地說著,「至少這裡還有人陪……」希望我地話能傳到赤炎他們耳朵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為我說說話,勸勸他們主子別出賣我。
「雲非雪喜歡美人。果不其然。」北冥放開我的下巴,再次起身,朗聲道。「做我的鳥也不是由你說了算,還要看我是不是想要你這隻鳥。」米蟲生活宣告結束。
我沉默地低著頭。看著地面上爬來爬去的螞蟻,羨慕地我差點掉出眼珠子。螻蟻都比我自由。
然後,我很下流地聯想到了鳥地另一個含義,心裡嘟囔道切,做你的鳥又不是做你JJ,又不是什麼體力活。
「而且,你從頭到腳都沒有半點可用的價值,我北冥軒武不可能讓一個女人做謀臣。」北冥就像打量一個貨物一般打量著我,奇怪,既然如此,剛才還說什麼要得到鳥
我繼續沉默,說吧說吧,反正我本身就是一無是處。
「再者,你也非本殿下的女人,本殿下有什麼理由留你?」
那倒是,在這裡白吃白住,還有專人「保護」,我的待遇的確很高,至少比北冥那些女人高出一個級別。
談判破裂,多說無意。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衝著北冥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殿下連日來的照顧,非雪定當感恩,回國後,讓皇兄多多協助殿下,早登帝位,像殿下如此擁有博大胸懷,關愛臣民的溫柔男子,才配做一國之主,萬民之君。」
我滔滔不絕地說著,北冥在一邊聽著。
「這天色已晚,寒氣已重,殿下也該早早回去歇息,您的身上可背負著萬民地幸福,所以請保重身體。」我下了逐客令,請北冥離開。
北冥站在那裡紋絲不動,淡笑道「怎麼?要趕我走?呵!這隻鳥倒是趕起主子來了。」
鳥?我立刻沉聲道「非雪不是鳥,殿下也不是非雪的主子,非雪是拓羽的鳥,拓羽才是非雪地主子,非雪這隻鳥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誰才是非雪真正地飼主,所以請殿下離開,非雪地身份一旦公開,相信有不少人會關注這個院子,為了給殿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請殿下以後少來這個院子,免得落人口舌,招人話柄。」
「話柄?」北冥在對面幽幽地笑了,「莫非說非雪是本殿下地女人?」
愣了一下,這樣的流言對北冥相當不利,虧得他還露出很是輕鬆的笑容。
「這樣北冥就不得不對這個謠言負責,那非雪也就不必回沐陽,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誒?」我吶吶地看著北冥,他抬起手,伸出食指,忽然點在我的鼻尖「好鳥,真是一隻好鳥,哈哈哈……」
北冥大聲笑著,心情頗好地離去,北風掀起他的袍子,彷彿他整個人都輕快地起舞。
「好鳥……」我摸著自己的鼻子,方纔那裡被北冥點過,「靠!神經病!」我輕聲罵著,這裡他的耳朵不少,可別傳了出去。
真不明白北冥到底怎麼想的,一會說讓我效忠他,一會又說要把我送回滄泯,這不是互相矛盾嘛!
回到拓羽身邊,我還怎麼做他的鳥?難道他也想用毒藥?
可他應該知道我回去是嫁人的,至少水無恨肯定不會放棄婚約,就算水無恨不要我,拓羽那小子也說不定……這個男人變態的,就喜歡收集女人。
我無論嫁給誰,都對他沒什麼利用價值,頂多在拓羽面前說說他的好話,讓拓羽幫他登上帝位。
好煩,沒想到北冥的心思會這麼難猜,直到現在,他都沒露出半點蛛絲馬跡,好陰沉的男人!我到底在跟什麼東西打交道!
整個人有種被設計的感覺,和之前老太后不一樣,那次是明的,而這次,是真正的暗流,這股暗流讓我渾身發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怎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