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日子裡,錢謙益錢老大人府上熱鬧的不行,車水馬龍往來如織,再一次重現了文人領袖的輝煌——如果這也算是輝煌的話。
尊師重教乃是歷朝歷代所共通的,別說是這種科考大業,就是幾歲的娃娃啟蒙入塾,還要拜拜先生送送束情呢,這種中舉的大喜事自然也要不了要大宴大情。
按照慣例,這些有了功名的新科舉子最先拜會的自然是主考大人,那才是他們真正的座師。至於錢謙益這種副考官,最多也就是個房師而已。除了門下的弟子,不該有這麼多的學生。可錢謙益大人是「剷除舞弊毒瘤」的首勳,要不是錢老大人一身正氣的為天下讀書人爭取這個公正考試的機會,科考大事還把持在那些學官手裡呢,真正的寒門學子誰也別想考上。
事實是不是如此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大家認為是這樣,這就已經足夠。
興武朝的科舉大業到底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麼黑暗,已經沒有人關心了。反正錢謙益錢老大人是真正的兩袖清風一身正氣,一分一厘的賄賂也沒有拿過,這些都是事情。
對於這一科的生,錢謙益專門點那些貧寒之家的學子,再不就是點那些久考不中的老學生們。這裡頭的訣竅可就大了,其中的門道還真是不足為外人道明。
要是收受了賄賂科場舞,最多也就是得些錢財而已,還是埋藏在身邊的一顆炸雷,在這種為國取才的大事做舞弊,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只要查出來就是吃不完的麻煩。
點那些貧寒人家和屢試不中的,則一個穩妥而又長久的投資。那些家境貧寒的學生們,也拿不出什麼賄賂,點中了這些人,無論是學生還是考官,都是清清白白,沒有什麼污點可查。正因為這些學生貧窮寒苦有的希望都在這場考試上,心思也單純。只要點中了他們,這些人必然是加倍的報效會把座師視之如父,以後就是衝鋒陷陣的急先鋒,有了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很熱切的衝在前頭。
到了錢謙益這個地步,錢財點兒少一點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關鍵是人望和影響。也正因為這些人單純論走到了什麼地步,即便真的是成了國朝棟樑謙益也可以用座師的身份深刻影響他們。
就是那些不是錢謙益本點中地新科舉子。有感於錢老大人「清除」「科考黑幕」地恩德過來拜望。如此一來。這個副考官地熱鬧遠就甚於主考官了。
對於這些新來說一次拜望座師地聚會也是舉足輕重。就算是再怎麼窘迫是托窟窿鬧虧空。也要備上一份像樣地儀程來是拜望感謝座師。再者也是赴一赴這今科地「鹿鳴宴」。
所謂地鹿鳴宴。絕對是吃吃喝喝這麼簡單。主要是通過座師地這層關係。會一會同年。尤其是那些同門們。更是重中之重。以後大夥兒都是要做官地。可都是新人。最需要地就是同門之間地互相提攜互相關照。當官兒麼。從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沒有幾個同門之間互相關照。就和光著**當官也差不多了。
還沒有進入統治階層。這些新晉地士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開始結黨了……
可以想像。當這些新晉走上官場之後。必然是一股嶄新地勢力。而這個勢力地交匯點和中樞核心就是錢謙益等人。、
拜座師。講究地是三拜。這頭一拜就算是認師。以後才是訴情、謝恩之類地拜會。經過今天之後。就算是和錢謙益確定了師徒關係。已經就是一條船上地人了。
這些個讀書人多是貧寒子弟,家裡窮的不行。在這個世代,家裡有個好勞力什麼事情也不做就是乾巴巴的讀書,通常來說這種人就不會很富裕。
雖然還是素衣常服,卻透著一種躊躇滿志的氣氛,一個一個都是意氣風發,都想著要一展胸中抱負。尤其是這些年輕血熱的學生,雖然是剛剛中舉,可哪個心裡頭不是在想經天緯地出將入相的事情?
看著這些滿面紅光,雖然極是得意卻故作淡然的學生們,錢謙益反而是沉穩許多,咳嗽一聲在階上坐定,下面的讀書人立刻就行跪拜師禮……
錢謙益心安理得的受了大禮,這才笑呵呵的擺手示意眾人起身:「都起來吧,都起來,以後就是自家人了,都落座,落座……」
「謝恩師。」
這些讀書人的禮數最是周全,尤其是在這種場合,讓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
「如今都是有了功名的,這也是你們自己勤學苦讀的結果。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為的就是輔佐聖君安邦定國。如今局面大好,社稷中興在即,朝廷正是用人之時,正需我輩出力……」
「然則,也有些個為一己之私利者,蒙蔽聖聽阻塞言路,開太平盛世還需我輩努力……」
這些話也就是輕輕一點也就罷了,沒有必要說的太過透徹,今天在場的所有人,肯定是要成為一黨的。雖然這些實力還微弱的很,在那些學官面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可只要打下了這個基礎,以後就會逐漸壯大,用不了十年二十年的工夫,就又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今天咱們吃是吃酒歡慶,我也知道你們多是出身寒門,弄窟窿弄虧空的送那些個束情儀程的,沒有這個必要。難道不送禮你們就不是我的學生了?」錢謙益笑的像個慈祥的長輩一般:「咱們讀的聖人文章,學的微言大義,不必拘泥這些個世俗禮法,只要心到了,我就歡喜的很……」
「謝恩師。」
很多學生都在想:這個錢老大人果然是一身正氣呀……
對於這些事情,李四雖然也知道一點兒,卻並不怎麼關心。南都的民本政策本身,還是破綻百出根本就是允許一定的反對力量出現,而不是以前的一家之言。只是反對力量由錢謙益這種形式出現,確實是有點兒不可思議。
不管錢謙益是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利,從根子裡講,並沒有違背朝廷所制定的條條框框,只要是在規則之內,這種爭鬥雖然不是什麼好事情不好就一棒子打死。
民本之路究竟能走多遠,誰也說不清楚,關鍵之處還在於江南需要一個沒有外部壓力的大環境至於這條路能不能走的通,還需要時間的檢驗。
現在的小皇帝還是整個大明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可這個皇帝和以前的九五之尊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幾乎所有的大事都要和學官們協商解決,或者乾脆就是出於學官之手。這種情形還遠遠談不上什麼皇權的沒落,因為小皇帝還能隨時隨地的任免這些學官不需要對任何人負責。這和所謂的共和有著本質的區別。
小皇帝之所以把權利下放,根本還是
這些老派學官的信任不是受到了什麼制約。在:律和力量確認學官的地位之前,皇權始終不可逾越。
就是這種完全建立在個人信任基礎上的放權也隱隱約約有了一絲共和的影子。當然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影子還脆弱的很,甚至只要小皇帝一句話可以收回大權。
但是小皇帝明顯沒有這麼做的意思,而且保守的學官也是按部就班的把江南打理的有聲有色也是李四對江南局面總體看好的一個真正原因。
對於赴死軍控制的龐大地盤兒之內,則完全是另外一個模樣。
不允許有反對的勢力出現赴死軍的強勢,除非是內部出現制衡的力量,想著在赴死軍外部出現一個足以匹敵的力量,完全不可能。
李四雖然沒有麼明確的職權,但是以軍治政就是核心,無論軍、政、民、法等,都是被赴死軍或是親近赴死軍的勢力包攬,所代表的最高利益,當然也是赴死軍的利益。
這個被強行捆綁在一起龐大力量,不需要對什麼皇家負責,只要對李四本人負責就已經足夠。
也正是因為沒有明確的職權,反而李四個人的影響力毫無阻隔的滲透入各個層面,隨時可以插手任何事務。
就是下面的老百姓都看清了,就算是打走了韃子,忠誠伯也不可能如先賢一般解甲歸田。他就是想退也退不下去了,所有的力量都是圍繞他一個人運轉。如果某一天李四不在了,很可能就是更大規模的內亂。
赴死軍的利益就是最高益,這也是李四一直是維護的。
在這個時候,一件小事兒,足見端倪。
在開封出了一件命。
說是命案,其實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卻引起莫大波瀾,對眼下局面的影響極大,甚至可以預言,這件事情對未來的影響也是很大。
在開封的祥符縣,一個退役的傷兵打死了人。說起原因,根本就不值一提,無非是為了邊邊角角的田地之事,傷兵失手誤傷人命。
這種事情,確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每年每月甚至是每天都在發生,關鍵是這一回和赴死軍扯上了關係。
這樣的案件,所有的是是非非都很簡單,也不需要多麼複雜的審問。可關鍵是縣裡的大老爺是赴死軍人,判案的時候肯定是要手下留情的。
既然是誤傷致人死命,並非是存心謀害,也就用不著抵命了,判了個流放。
流放到軍中為奴,這本身就是把這個犯人交給了赴死軍,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後果。赴死軍的老兵再次回到赴死軍,哪裡是為奴受苦?分明就是享福去了。
這樣明擺著就是輕判的放水案件,苦主肯定是不幹的。找門子托關係一直上告,告到了開封府羅錦繡那裡。
這事情已經鬧的大了,好幾個州縣都知道,尤其是牽扯到赴死軍的事情,大夥兒都想著看看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審案那天,開封府衙之前人山人海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判的。
這種情況下,就用到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說辭了。在通常情況下,都是一殺了之。事情鬧的這麼大了,不殺了罪犯還真不好說。羅錦竹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再也不敢輕判,立刻就弄了個「斬監後」。
按說這種事情,就是要斬也早就斬了殺了,也就沒有這麼多的事情。可一旦牽扯到赴死軍,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判決一出地的傷殘老兵蜂擁而至,其中不乏軍功卓著者。
赴死軍的戰士何曾怕過什麼?尤其現在是赴死軍的天下,羅錦繡還是個投降過來的,當時就把開封府衙門給砸了,把那些個衙役打的抱頭鼠竄。叫嚷著讓羅錦竹改判判的不滿意,聲稱還要再砸衙門。
當時鬧的確實轟動連羅錦繡也吃了點皮肉之苦。
按說羅錦繡這樣的級別的官員,完全可以硬判硬行這麼一鬧起來,各的赴死軍老兵齊齊而至。這要是論起資格,未必就比他羅錦竹低了。還有各地的大小官員紛求情送信,要羅錦繡輕判。
「這個犯人的事情也就是誤傷至於斬殺了?」
「這可是大帥直屬營的老兵,跟著大帥打天下的勇士身經百戰都不算誇張,就是大帥也知道的……」
這麼一鬧,本來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給鬧成了大事,要是硬判下來,各地的赴死軍退役人員肯定不幹,這些人現在可都是地方上的地主豪強,輕易得罪不得。就是當地的駐軍,也給羅錦繡施加壓力……
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羅錦繡不是沒有經驗,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立刻拿出踢皮球的本事來,把事情直接就轉給了李四本人。
怎麼判你李四看著辦吧。
犯人是你赴死軍的人,死者是老百姓,到底怎麼判你說了算,你若是判了就是最終判決,再也無法更改。
各方都在等著大帥的最後定奪,這也是簡簡單單一起案件拖到現在的根本原因。
李四的判決簡單而又直接:田產抵於死者,杖責二十。
這個判決比當除的輕判還要輕:田產抵於死者,說的直白一點兒就是拿錢買命的意思,至於杖責二十,也就是皮肉之苦。前後左右都是赴死軍的人,還能真把犯人怎麼樣了?只怕前邊把田產一抵,後面就有無數的戰友接濟呢。
把案子直接發給李四本人,按照羅錦繡的本意,李四肯定是要從重從快的判決以安民心,估計還要做出「忍痛揮淚」的姿態來,順便收一點聲望。
可李四根本就沒有這麼做,完全就是在包庇下屬。可這已經算是最高最終判決了,就是捏著鼻子也得認下來。
包庇赴死軍,這已經是忠誠伯的意思,苦主得了田產也就不再聲張,而那個犯人挨了二十板子之後,沒有幾天的工夫,就大擺宴席,感謝各位戰友的「照顧」和「通融」。
「跟著大帥干,沒有虧欠吃。」
「那是自然,老子是跟著大帥打過多少場硬仗的,身上的傷疤都有十幾處,大帥不照顧咱們這樣的老弟兄還照顧誰?」
其實大伙都明白,大帥這是把清名都丟開了,也要護住赴死軍的弟兄們。在法律和赴死軍面前,李四選擇的後者。
「公平?公正?大明律法?」李四嘿嘿一笑,對下邊的周文遠說道:「這次叫你過來,也是要和你說這些事情的。淮西那邊都已經穩定了,這邊的民生政務還要你來做一做……」
對於李四公然包庇致人死命的下屬,周文遠也不認為是什麼大事兒。以李四的能力,就是要求死刑犯特赦也不算什麼大事。這事情看起來是不大,可影響著實不小,就算在護
的弟兄們,也不該表現的如此明顯。
在周文遠看來,最好的就是維持原判,把那個打死人的原赴死軍士捽髮配了,如此既照顧到了律法的不可觸犯性,又維護了赴死軍的利益,何必非要多此一舉的鬧這麼大動靜?
「無論什麼樣的律法,都不是為了公平正義,你要明白這一點兒。」
周文遠詫異的問道:「若是律法都沒有了公平正義可言,要這律法還有什麼用?我不是說大帥的判決有什麼不妥只是認為這麼做的話,大帥本身就是在觸犯律條……」
你李四這麼幹,本身就是在犯法。
李四哈哈大笑:「告訴你們,律法的本質不是公平也不是正義,而是為了維持一種秩序。律法這東西從來就沒有多麼神聖,更不是什麼不可觸犯,關鍵是要看律法維持的秩序是不是需要的。我們需要的就是建立赴死軍的地位駕於律法之上,要維持住這個秩序……」
「維持一種秩序……」周文遠恍大悟:「我明白了,大帥說的好朝歷代的律法都在被人以各種手段所英雄,關鍵是看律法要維持的什麼秩序,現在需要的是維持我們赴死軍的秩序……」
律法的本質,從來就是維持某個階所需要的秩序,其他都是旁枝末節。
王子犯法於庶民同罪麼候也不可能真正的實現。
李四這麼干自然是確立一種赴死軍和律法之間的關係,同時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含義:他李四本人需要凌駕於律法之上。
當一個人超:了法律的時候了他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束縛了。
幾千年來律法之的人物都存在著,李四所做的也不過是這個現象的延續而已。
在軍、政方面,李四已經是實質上的一言九鼎當言出憲隨的時候,就從根本意義上實現了杜裁(沒有打錯字諧音——+作者按)。
李四所需要的,不是什麼開明寬鬆的環境不是什麼開放自由的民風,這些江南已經在做了。李四所要走的道路就是:建立在赴死軍基礎上的杜裁。
杜裁絕對不是最終目的,而是一種手段,把所有的人力武力,甚至是民心思想集中起來的一個手段。真要是能夠在有生之年實現最宏偉的目標,到時候李四知道該怎麼做。
錢謙益那種所謂的力量,要是出現在赴死軍控制範圍之內,早就一棒子打死了,就是錢老大人本人,也早不知道橫屍街頭幾十次。可是在江南,錢謙益或者說是錢謙益們,就是一個必然,沒有錢謙益也有張謙益或者王謙益,這是大環境使然的結果。
在淮西的老根據地,這麼干沒有什麼阻礙,也不會有什麼困難,可要在其他地方,就需要手腕了。光憑那些地方官們,不大容易做的到這一點,畢竟他李四還不是皇帝,想要不受任何約束,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這方面,周文遠這類人就用得上了。
在軍事方面,,淮揚軍的改制進行的很順利,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兩個新的營頭分別採用「金」「火」的名號,其中金字營是李四直屬,火字營已經基本置制完成,營官之位還空缺著,明顯是留給史德威的。
新式火器兵的訓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還需要充分的時間,尤其是那種新式的火鐃,還在運送途中,還要過幾天才能送上來。
朝廷裡給的火銃有七百桿,而且需要改造,大炮倒是給了不少,一下子就拿出了十二門。
一直到了八天之後,改造過後的火銃才送到了北方,火器新軍這才開始正式列裝武器。
「忠誠伯準備對陝西下手了?」
長平公主是跟著火器一塊兒過來的,這一遭去江南,索要來的這些火器,都是經她之手辦理的。這個公主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扭扭捏捏的意思,更沒有把李四看成是自己的夫君,神色語言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是朝廷賜婚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二人的夫妻關係,可兩個人之間見不到半點兒所謂的溫存和纏綿,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彷彿賜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李四是越來越習慣讓人服侍了,現在就有四個侍女給大帥束髮淨面理正衣冠,李四隻是伸開雙手的看著面前的地圖。
這地圖粗糙的很,只是表明了山川河流的大致走向,已經雙方的幾個戰略支撐要地,至於詳細的兵力配置,還沒有來得及標明需要查看詳細的說明。
山陝地圖就掛在眼前,長平公主還能猜不透李四的心思?現在的赴死軍強大如斯,現在的忠誠伯手握數萬精銳之軍,關外的韃子已經不值得再費多大的心思,肯定是摧枯拉朽一卷而過。拔劍四顧,能夠讓赴死軍視為對手的,也就之後西邊兒的吳三桂了。
現在的吳三桂急於掃清四川一步的擴充地盤,建立戰略迴旋的餘地,順便盡量擴充軍備。可張獻忠也不是軟柿子不是那麼好容易就能拿下來的。如今的吳三桂雖然極力奉行精兵突進一戰而下的戰術,可隨著局勢的進展,還是不得不把兵力分散開來,擺出和張獻忠硬打死纏的架勢。吳三桂陷進四川了,一時間很難拔出腿來死軍肯定是想著對吳三桂下手了唄。
吳三桂入川,所有人都認為是速戰速決的戰事吳三桂現在想實力只要一場決戰,就能把張獻忠的所謂「百萬大軍」打的落花流水後就可以收編這些烏合之眾。
在戰爭的初期,吳三桂的進展確實神速,接連幾場勝仗下來本已經控制了川北。可張獻忠這種人不是沒有吃過敗仗,也不是沒有慘敗過沒有什麼守土的觀念,一看架勢不對糾纏上了。
待到後來,湖北的闖軍也參與到了其中,張李兩股勢力再一次合流,確實是讓吳三桂頭疼。雖然是佔據著主動,可要想速戰速決的結束戰爭,已經不可能了。
出現這種變化,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子事情。可吳三桂心裡就跟明鏡兒一樣,是赴死軍在搗鬼!
吳三桂敢指天發誓,赴死軍一定是在後面使壞。
闖軍之中出現了淮西的箭矢,甚至一度使用上了鐵黃瓜和淮西特有的小火炮,要是說強說這些東西是流失出來的,也不是賴不過去,可這種東西就算流失出來,也不能他娘的流出來這麼多呀。
就算他李四能把支援闖軍殘部托吳三桂後退的事情給賴的一乾二淨,可黃州一代的闖軍敢傾巢而出的西進,就足以說明這些闖軍和赴死軍之間早就開始勾勾搭搭了。
要不是有了某種妥協和利益交換,闖軍敢這麼幹?老巢還要不要了,長江航道還要不要了?
吳三桂不是傻子,何況這
連傻子也騙不過去。
事情到了現在的這步田地,不光是他吳三桂和張獻忠之間的戰爭,不僅僅是湖北和湖南南部的闖軍參與進來,連赴死軍也在後頭煽陰風點鬼火的鬧騰。
張獻忠不可能是吳三桂的對手,這場戰場已經不是那麼簡單了,究其根源,其實就是在和赴死軍打,只不過李四那個傢伙使用的不是他的赴死軍,而是用了闖軍這個代理人來打這場仗。
這種事情大夥兒都心知肚明,可就是沒有個說理的地方。
無論怎麼說,吳三桂和李四都是大明朝的藩鎮,都接受南都方面的節制。可這些表面上的東西,就是南都朝廷自己也不會當真,節制也就是說說而已,還能真的節制了?
吳三桂知道喊也沒有用,因為打四川就是為了以後和赴死軍之間的大戰做準備,起碼也要有足夠的防禦力量。
關於這一點兒,長平公主:然明白,所以才有此一問。
「陝西?不,不……」李四笑呵呵的說道:「怎麼想到這些?」
「我從淮西過來的,就算是不道個確切的,還能不知道個大概?淮西的軍備物資都在往山西運送,還不是明證?」長平公主自己找個坐器,舒展開大長腿,很沒有皇家風範的坐下:「騎馬真累人,兩條腿都木了。」
李四也不願意在長平公面前說這些軍前之事,順著她的話頭說道:「殿下也會騎馬了?」
「不光是我學了,娥子那丫頭也會,娥子身子結實,比我學的還快。」
娥子也會騎馬了?娥那樣的丫頭和長平公主這樣的女子相處會是怎麼樣的局面,李四還真想像不出。那丫頭身條本就長的開,現在應該更高了吧?
長平公主仔細觀察李四的神色。
一說起娥子,這個大帥的眉宇之間就是一舒,長平公主輕笑道:「這一遭過來,我本是想帶著娥子一起過來的那丫頭也祭拜一下路營官,順便……順便看看大帥……」
「她過來幹什麼?還是不過來的好。」李四眉頭一皺。
「呵呵,娥子也是這麼說的,無論我怎麼攛掇,小丫頭就是不肯過來。」長平公主的聲調稍微低了一點兒:「娥子說,只要到了時候,她四叔會去找她的。」
到了時候是什麼意思?李四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一個大概。
以長平公主的心機子肯定不是她的對手,這個公主或許已經知道了那個三年之約。
這種事情,也不怕別人知道算是這個所謂的妻子知道了,也沒有大不了的。和長平公主之間的夫妻關係,本就是一場政治交易。無論是長平公主還是李四,都不把這個夫妻關係看的有多重要,尤其是對於長平公主來說至沒有必要為了這個吃醋。
「三年,可就要到了。」長平公主哧哧的笑著:「大帥準備怎麼辦?需要不需要我給朝廷裡說一說娥子一個……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不必了。」李四心裡也是一笑:這個自作聰明的公主,終究還是個女娃娃罷了在這種事情動小心眼兒呢。
「娥子和我都是出身貧賤,也不必要什麼高貴的身份遮掩。」李四反將了一軍:「反而是殿下你。」
「我怎麼了?」長平公主裝作不知的反問。
「殿下正是大好年華,沒有必要把這青春給浪費了要我給朝廷說說解了這婚事?殿下也好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如何?」
「忠誠伯不就是我的如意郎君?」長平公主說的有點兒肆無忌憚似是在開玩笑,其實個中甘苦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雙方的心裡在想什麼兩個人都清楚的很:「婚姻,也就是那麼回子事情,什麼海枯石爛什麼忠貞不渝,也只有在戲文兒才見過。我與忠誠伯之間,很多事情都是只有你我才能明白,也就這樣了吧。」
二人雖是有了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至於什麼兩情相悅郎才女貌之類的玩意,更是一點兒沒有一點兒。看起來兩個人是客客氣氣,可絕對不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兩個人就好像是很熟悉對方的陌路人一樣,就算同床共枕了,也不可能有什麼真正的感情,或許永遠也不會有。
長平公主說的也不錯,就算是夫妻之間已經是兒女成群,又有幾個是和和美美的?
「生在天家,錦衣玉食,就應該有天家的擔待和責任,我也是履行我的義務而已。忠誠伯自然是清楚的……」長平公主笑嘻嘻的說著,神色雖是輕鬆,可言辭之中卻充滿了苦澀:「忠誠伯智慧如海,還能不明白這個?我也就這樣了,卻不願意耽誤了忠誠伯的終身大事,若是娥子……」
二人之間還沒有真正的婚姻,可一道賜婚的旨意就已經決定了長平公主的命運,在大局面前,一個公主實在是微不足道。
李四就是娶了娥子,朝廷也沒有辦法,甚至還會捏著鼻子送上賀禮:「殿下就真的想這麼耽擱下去?」
「還能怎麼樣?」
李四哈哈大笑,感覺面前的長平公主也不是那麼複雜,最起碼她心裡的不敢就已經透露了出來,也只有現在,這個滿是功力之心,時刻都是計算利害得失的公主才露出她女孩子的天性:「看著吧,再走走看,若殿下真有了心儀之人,不妨……」
「沒意思,」與其說的丈夫,還不如說把李四看成了一個長者:「天下英雄,有忠誠伯之右者?若是湊合著,還不如就這樣,男有三妻不為過,女嫁二夫即為辱。要是局面好的話,就這樣吧。」
局面,這兩個字的含義不少,至於究竟何指,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行,等韃子的事情了了,咱們就完婚,反正也是湊合。」李四看著長平公主,再以徵詢的口氣問道:「如何?」
「我是無所謂了。」和李四之間雖有賜婚之說,可要是說感情,可就是胡扯了,長平公主和李四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感情基礎,就算是結合了也是湊合著過日子而已:「忠誠伯要是有這麼心思,什麼時候完婚也行,娥子那邊我知道忠誠伯放不下……」
「自然是要證詢娥子的意思呢。」
「好吧,既然忠誠伯有這個意思,就再問問娥子吧。」長平公主說的輕描淡寫,好似這根本就不是了不起的大事。
「不是說誰有這樣意思,我是可憐你。」李四說出了真心話。
長平公主臉色頓時就是一變,騰的站起身來,本想說出「我不要你可憐」的強硬話語。卻終於沒有出口,而是緩緩的坐下,臉上淚水磅礡……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