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都盛京。
說起來是有留都這個名號,其實這個留都就是真正的都城了,因為大清國已經沒有了京都。
大正殿,盛京政治的中樞,相當於北京的乾清宮和太?*睿祀T薷噗閔桃榫r渝握a涕凼槍婺;故瞧鞈h嘉薹ㄎ薇本┤通岵⒙郟楓J返睦此擔|褪且桓鏊梀惟箷裀^傭蟫?br/>
大正殿是各旗的議政貝勒和議政大臣召開「議政王大會議」的場所,決定著整個滿洲的軍政民務,是滿洲的最高權利機關。左右的十王亭其實只有五個,分別有各旗的旗主或者大貝勒暫時居住。
自從皇太極拿總抓權以後,滿洲的軍政要事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傳統的各旗議政已經蕩然無存。彷彿整個滿洲都成了他愛新覺羅的私家之物。
如今大清國也僅剩下這最後的老巢,愛新覺羅家雖然還有一定的實力,可要是想如以前那樣執掌八旗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尤其是入關之後,八旗兵力損失殆盡,幾乎是丟了整整一代的成年男子。對於滿洲**十萬的人口來說,一下子損失十幾萬成年男子,還有十幾萬老幼婦孺死在關內,這樣巨大的創傷讓滿洲族人損失超過三成的人口,如此災難性的損失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根本就無法緩過這口氣來。
自甲申入關以後,大清國實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輝煌。可這種輝煌短暫的如同曇花一現,轉眼之間,氣勢逼人的大清國就已經土崩瓦解。面對赴死軍強大的武裝力量和不死不休的戰爭,這些旗人不得不回到關外。
再一次回到點,大清國君臨天下的美夢也到了盡頭。
真的就好像是大夢一場!
可這個夢地代價也太大了。直接滿清打回了建州女真地原始狀態。
八旗也僅僅剩下一號和一些老幼婦孺而已。真正地八旗精銳不剩下多少。除了當初留守地部分武力之外旗戰兵已經是名存實亡。
當年生龍活虎敢於和大明兩遼軍較高下並且屢屢佔據上風。現在是芶延殘喘。惶惶不可終日。眼看著大清國就要塌架熄火。素來滿蒙一體地蒙古盟友已經分裂。就是近在咫尺地幾個蒙古大部族也公然反叛。其他地估計也在觀望。到了這樣地局面。不可能再有什麼真正地盟友。連蒙古都要對滿清下手了鮮那邊也蠢蠢欲動。各地地漢人肯定也在暗中籌謀佈置。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暴起發難論怎麼看。局面都壞到了極致。
八旗議政。是濟爾哈郎等滿洲勳貴夢寐以求之事在終於實現了。各旗地大貝勒齊聚於此。很平等地商議軍國大事。再也沒有強權地皇帝壓在頭頂。各旗之間再也不必擔心會被削弱或者瓜分。
可各個大貝勒都是愁眉苦臉而懷念起皇太極這個以強力手段瓜分各旗地皇帝來。甚至是懷念起多爾袞……
八旗議政。總算是實現了!
可在這樣的大局之下,議政不議政已經沒有半點兒意義。山海關還在手裡,可這樣的雄關要塞早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就是傻子也知道反叛的蒙古各部背後有赴死軍撐腰,赴死軍想要攻打兩遼的話本就不必順著老路硬攻,完全可以從軟肋上殺過來。
禮親王代善歎息一聲:「哎政議政,還有什麼好議的?」
代善已經六十多歲了花的厲害,看什麼東西都是模模糊糊肥胖胖的臉上滿是鬆弛的褶皺,說話的時候所有的褶皺都在跟著抖動,好像開春時候還沒有來得及補膘的綿羊皮。
幾個旗主貝勒相對無言。
議政議政,確實是一直在爭取的事情,可就算是爭到了還沒有什麼用?就是再議也議不出什麼結果來。沒有人了,再有什麼妙計也是空中樓閣。
滿清的覆滅已經不可避免,若想保存下最後的機會以待將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投降。若想恢復到甲申以前的狀態,和大明朝繼續對峙,顯然已經不具備這樣的實力。而且赴死軍也不會傻到養虎為患的地步,必然是要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等明年的天氣轉暖,包括赴死軍在內的各方實力必然全面反撲,到時候……
投降也不失為一步救急的好棋,當年的努爾哈赤也接受過大明朝的冊封呢。可問題是經過這麼多的變故,漢人已經視滿洲為死敵,更有赴死軍領頭叫囂。遣過的去和談使者連見也沒有見就給殺了,這已經表明了赴死軍的態度。
親王貝勒齊集,說是議政,其實還是商量著找出一個能夠讓赴死軍接受的投降方略來。按照鄭親王的意思,就是內附,獻上地籍戶冊,納貢輸款,暫時先求了自保的機會。就是退出中後各吞和山海關一帶也可以接受,畢竟現在的山海關已經多大的戰略價值。
這樣的條件赴死軍肯定不會接受,代善已經預料到了,只是沒有想到李四的態度是如此強硬,連和談的使者都沒有見,至於這些條件連聽都沒有聽,就以最直接的手段表示了拒絕。
濟爾哈郎等人還有更加喪權辱國的條件會相繼出爐,現在的局面是明擺著的,要是不能趕緊結束戰爭,滅亡的可不僅僅是愛新覺羅一家,而是整個建州女真了。
雖然愛新覺羅氏已經衰微,可是影響還在,太過苛刻的條件對於代善等愛新覺羅系的人馬也是一種羞辱,絕對無法接受。
可代善見過的風浪已經很多,比誰都清楚眼前的局勢,真要是能保存下這最後一點兒元氣,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付出。看著這些旗主一個個欲言又止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不太時候知道那些詳細的條款了。
可再怎麼樣屈辱的條件,也必須接受,這已經不再是尊嚴和面子的問題,而是生存的根本。
「我也老了,耳聾眼花的政不議政的,你們大夥兒看著拿出個章程來就好。」代善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無論是什麼樣的法子,就必問我的意見了,你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代善出了大正殿,腳步分外沉重。
他的棄權,已經等於是默認了眾人的意見。
不管這些人能夠商量出什麼樣的法子來促成和談,都已經不重要了。眼下的局面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很多自己不方便說也不方便知道的事情已經是一種必然。
自從努爾哈赤死了之後,無論年紀還是資歷善已經是最高的,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老派滿洲和愛新覺羅氏的雙重利益,今日的棄權已經足以說明點什麼了。
代善出了大正殿,心神有點兒恍惚,漫無目的的遊走,不知不覺之間然來到了清寧宮。
一看到了清寧宮,心中思緒萬千,竟然有一種如在夢中的
「開門。」
小蘇拉打開房門,代善邁步而入。
清寧宮,皇太極本人的寢宮,當年多少軍國大事多少運籌帷幄出自這不起眼的清寧宮中。
也正是在這清寧宮中,大清才有了長足的發展合漠南征戰朝鮮,一次又一次的進關搶掠清寧宮才是盛京的核心。
和北京的宮殿相比,清寧宮顯得很是寒酸面的「萬福之原」還是皇太極的手書。說是宮殿,其實就是一間有點寬大的房間而已,既談不上奢華,也和雄偉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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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上的小土炕就是年皇太極就寢之地,小巧的炕桌已經略顯陳舊,和一個鄉下土財主家也沒有什麼大的分別。也只有幾個明黃色的軟墊子說明這裡的與眾不同……
房間裡雖然是京城灑掃,可邊邊角角都可看見灰塵,正面兩側的大書櫃子角上已經有了蛛網……
自皇太極死去之後,很少再有人這清寧宮裡開,蘇拉們也就懶了。
當年的清寧宮是何的熱鬧,又是何等的忙碌,這才幾年的工夫?竟然已冷清到了這種地步!清寧宮的今日何嘗不是大清國的寫照?
代善滿是褶皺的臉上滿是異樣的采,在左手的土炕上做下,還拿個軟墊子把腰靠的貼實了:「老八呀,還是你的方子對路,咱們兄弟裡頭就沒有一個能比的上你的……」
貫穿整個皇太極時代,都採用比較保守的穩妥姿態,「明為巨木,可先伐其枝葉,待干身腐朽而取之。取之則速歸,免受新苗之殃……「
大明朝這樣的龐然大物,不可能從根子裡去掉。最好的法子就是一點一點的蠶食,逐步壯大自己。等到大明朝的內亂到了**之時,就去撈一把肥的,然後再次退回關外,免得受到漢人的反撲。
如此來往幾次,最多有兩代人的時間,就能夠取代大明。
如此保守的方略為很多人弊病,認為是誇大了大明朝的實力。以一些年輕將領為主的激進派,則積極奉行「割喉剜心「的戰術,講究一戰而取大明。以疾風烈火之勢得到整個天下。
皇太極在位的時候,還能壓制這些激進的力量,每次儘管都能放的出收的回,始終把八旗力量駕馭的穩穩當當。清國的實力也在穩步增長,若是就這麼過去三五十年,滿清必然具備大明一較高下的實力。
可惜,可惜的是皇太極死的太早了。
葉克舒死在刀把村,逼迫的皇太極不得不急著確立繼承人,也逼的滿洲某些力量不得不行險,終於葬送了皇太極本人。
「老八呀,都說我這個做哥哥的是牆頭草是軟骨頭,嘿嘿……」如同面前還坐著一個活生生的皇太極一樣,好似兄弟二人還說這貼心話兒一般,代善微微一笑,鬆弛的臉皮褶皺的更加厲害:「其實你做的都是對的,從開始我也是支持你的,我是不是牆頭草你最清楚……」
代善對著空蕩蕩的對面說話,彷彿皇太極就在旁邊聽他訴說一般。
努爾哈赤雖然是開國的人物雄才大略眼光長遠,和皇太極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在正史中,滿清的十幾個皇帝,包括打造出所謂盛世的康乾在內,真要是比起來,和皇太極就差的更遠了——作者個人觀點)。
「小多爾袞做的事情也說不上是對還是錯,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錯了來老八你的心思更明白一些吧。」代善的神情好似有點兒恍惚了:「李闖一鬧起來,大家都贊成趁機而動,用剜心戰術一戰而下以全我滿洲千年之功。當時我也是想阻攔的……老實說,我也被當時的大好局面給誘惑了……」
「哎……要是你在的話,說這些也晚了。」代善知道大清國做了一件錯事而且是錯的離譜,完全背離了皇太極所構建的核心戰略。
殺入關內,取得大半個天下之時,旗人是何等的瘋狂簡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而這種瘋狂的基礎就是皇太極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那點兒本錢。等到這些資本消耗完畢之後,大清國的瘋狂也?*攪司⊥貳?br/>
「你看看,老八你也看看,現在的局面爛成了什麼樣子?」代善已經十幾年沒有這麼激動了,哆哆嗦嗦的手指劃一個大圈子聲調也高了許多:「漠南蒙古眼看著就要丟了,朝鮮那邊的反叛也是能看到的事情旗戰兵……也沒有了。」
說著說著,代善已經老淚縱橫咽的趴在低矮的炕桌上哭泣起來:「這個說無奈,那個說痛心正痛心的一定是你老八才對。因為這些都是你老八開創出來的,卻被惡魔糟蹋成這個樣子……要是都到了地底下,誰也沒有臉面見你……」
「一百個漢人裡頭,也沒有一個旗人,老八你這話說的何等精闢!現在才明白過來,已經是太晚了……太晚了。」代善嘟嘟囓囓的念著碎嘴子:「學漢俗習漢文,這可是你說的治國方略,可當時都瘋了,誰還記得你的話兒?~|發令……嘿嘿,把大清國都給剃沒有了哇……」
「現如今的這局面想必你也知道,濟爾哈郎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我也明白,可我也是沒了法子……我能有什麼法子?」代善的聲音忽然就是一低:「是要保全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利益還是保全所有滿洲,想來老八你更曉得這裡頭的利害,我的選擇肯定會被父汗罵的,可你我都知道這個選擇沒有錯。哪天我下去見了父汗,你也幫我說幾句好話兒……」
「八旗?八旗已經沒有機會了。損失了那些戰兵不算是最要命的,戰兵沒有了咱們還可以再練嘛。反正八旗子弟也是亦民亦兵,可現在誰也不想打仗了,都想趁著大難到來之前好好享受哩……」
這一次入關,大清國和八旗戰兵是受到了毀滅性的重創,但是得到的利益也不少。
所謂的利益,就是一些金銀財帛之物罷了,如果這也算是利益的話。
退回關外的同時,也把大量的金銀財物帶了回來。赴死軍已經鎖死了南邊,西面就是一片混亂的蒙古各部。大難即將降臨之際,手裡握著海量的金銀之物,還能做什麼?
打?都沒有人了還怎麼打?
等到開了春兒,赴死軍一過來,肯定是一個挨一個的過刀,誰也別想跑了。這種情況下,八旗之中不僅沒有爆發出同仇敵愾的士氣和決心,反而陷入一種瘋狂的享樂之中。
今朝有酒今朝醉,再不抓緊時間享樂,就沒有機會了。
及時行樂才是人們最關心的。
因為物資緊缺而金銀大增,直接導
瘋漲。人們已經不在乎什麼價格了,瘋狂的把手裡~出去,能夠享受一天算一天,要不然死到臨頭豈不是虧的太多?
朝廷裡想要徵集戰備物資,根本就跟不上物價的暴漲。想著糾集起八旗做最後的抵抗,想著趁著難道的機會建立防線,連八旗內部的旗人都不配合,光憑一些高層,早已無力回天。
「濟爾哈郎等人還想著犧牲咱們愛新覺羅家,給滿洲一個喘息的機會呢。要說這種犧牲,咱們也該擔下來……」代善老眼昏花勾勾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地方,好像皇太極就在那裡坐著一樣:「他們也是油蒙了心,赴死軍是要斬盡殺絕呀,如此凌厲的殺伐面前,墊什麼樣的棋子也是有一個殺一個,都不管用的……」
在即將解體的滿洲面前,赴死軍已經強大到可以橫衝直撞的地步什麼樣的力量往前填,也沒有大的作用了。
「濟爾哈郎和那些旗主貝勒,都說赴死軍不是真的要殺絕咱們不然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冬天不冬天的,直接就殺過來了。」代善抹了抹淚水:「也不知道老八你是怎麼看的,反正我是不這麼認為。赴死軍不是在等咱們投降而是想著逼的咱們內部先亂起來,然後就可以以微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
赴死軍按兵不,揚言明年天氣轉暖之後就要剷除滿洲老巢,這種言論也唬唬那些下層民眾而已。在眼顧全局的高層眼中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以現在赴死軍的力量,還乎什麼冬天不冬天?這分明就是坐山觀變呢。是在以強大壓力逼迫著敵人內部出現某種變化,然後才可以更加輕易的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
「我估摸著,濟郎他們又要遣使者去和談了,有什麼用呢?哎……不說這個了。」代善微微坐直了身子,臉上反而有了笑容:「這幾天呀總是夢到你,還夢到多鐸那個小傢伙兒。還有阿濟格還是以前的老樣子,老是想著和多爾袞打架。呵呵……想來是你們在召我過去呢。我這身子撐不了幾天了,心裡沒有勁兒了。該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責任會一肩膀子擔下來的……我也不想看到滿洲覆滅的那一天,更不想看到赴死軍殺進盛京的那一刻……」
「我家裡的那幾個兒子,老八你也道,就沒有一個是爭氣的,呵呵,說這些做什麼,嘿嘿,我也是老糊塗了,我先走了啊……」
第四日,愛新覺羅家老的人物,禮親王代善壽終正寢。
代善的死,怎麼看都透著不尋常。
按照那些上層人物的說法,代善是體衰壽終正寢,臨終之際妻兒皆在身邊,在交代了所有遺言之後,才心滿意足的追尋先祖而去。
不管怎麼活,代善的死都很正常的,也沒有留下什麼遺憾。
可這種說法誰信?上面越是說的冠冕堂皇,下邊的老百姓就越不相信。
「代善壽終正寢?唬鬼去吧。我早就聽說了,禮親王是上吊死的……」
「上吊?我怎麼聽說是吞金而亡?吞下去一大塊金子,活活墜死的……」
不管是怎麼死的,代善的死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無論上層如何解釋,老百姓們始終堅信一點:代善對於局勢已經絕望,所以才自盡而亡。
代善一死,愛新覺羅家的勢力又下去一大塊,濟爾哈郎等人行事,也愈發的「方便」了。
「早死早超生,免得赴死軍一進來,連個囫圇屍首也落不住。」
以代善的身份,死後的喪殯之事就是大張旗鼓的鬧騰一個月,也嫌小了呢。可眼下的局勢不好,幾個兒子之間還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草草支撐了十四天,也就下葬了。
對於代善的死,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的關心。現在都是什麼世道了,自己都照顧不過來了,哪裡還那個閒心去念叨一個死人?
好似過就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所有旗人都在瘋狂透支著,不顧一切的享樂消費,不管不顧的想著在大難臨頭之前盡量的吃喝玩樂。
以前人們還擺著手指頭計算到開春兒還有多少日子,應該怎麼花手裡的銀子。現在也不計較這個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只要還有口氣兒,就活?*孟砝鄭莉Q蝗灰鄖笆芸崩庾鑭木吞挬指尨炷?br/>
攢著銀子還有什麼用?手裡的銀子今天還能買一頭豬呢,過不了幾天兒,連一隻羊也買不出來,真要是等待開春,恐怕連一隻兔子也買不了了呢。
因為左右的流通交互之路已經掐斷,只能消耗這點有限的物資,海量的通貨湧入,最直接的反應就是物價飛漲前硬的不能再硬的銀子竟然不值錢了……
朝廷裡還在徵兵,按照老滿洲的習俗,徵兵是沒有餉銀的。現在這個世道,當兵去打赴死軍?省省吧,寧可餓死也不去送死了。
如今朝廷裡邊也知道兵源不容易徵集上來,也給了不少的餉銀。可銀子還有個屁用?能不能活著走下戰場還兩說呢,人都死了要銀子還有啥用?就算是有那個命或者回來廷出的那點賣命錢,到時候只怕連隻雞都換不來,一家老老小小還不餓死?
八旗子弟都見過北京城的繁華里又有大把的銀子,誰還願意去打仗送死?如今的八旗子弟別的沒有學到,吃喝玩樂反而學的精通。菜要佳餚酒要醇釀是逛窯子也點著名的要紅姑娘……
現在不玩可就玩不上了。
等赴死軍一開過來,大伙就是死路一條,最好的結果是鑽進深山老林,在雪地裡追野豬去。那種日子是人過的麼?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旦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再讓旗人們過老滿洲人以前的苦日子,端得是千難萬難。尤其是那些年輕的旗人,寧可千金買笑醉死街頭,也不想再有什麼大志雄心了。
物資的匱乏更加導致了各種調度的艱難方面是窮奢極欲的酒池肉林,一方面是關外漢人忍饑挨餓的淒淒慘慘。尤其是在這種大環境之下抗的風雷已經能夠隱隱約約聽到了。
赴死軍到來之時,或者根本?*炔壞礁八讕V搦宣紅敯Ё雈q突崞鵠捶純埂O衷詰陌似煺獎覛浸q值胤街刃蚨祭辰H耍音繯尬g蠊婺5暮喝私腋投儌{撚ち捊m研緣摹?br/>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想到,也不是沒有看到,更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
赴死軍異乎尋常的強硬,斷了旗人的念想,也升騰起了關外漢人的仇恨和希望。尤其是在現在這種局面之下,旗人自己都沒有心力了,過了一天少兩晌的混日子,誰也沒有打算還有什麼長遠的未來,漢人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吧,反正旗人們的日子也到頭了。再有倆月,最
是還有倆月,赴死軍就能打過來,到時候自己的生死呢,誰還有心思去理會別的?
再者說了,現在再想震懾這些漢人已經太晚了,赴死軍的做派大家都知道,早在各地遍佈了暗探細作,說不準這盛京城裡頭,就有讓天下人戰慄的鋤奸團或者七殺營。
這可是全天下至剛至烈的恐怖力量,要是大舉彈壓漢人的話,說不準還會出什麼樣的大事兒呢。算了吧,不就是倆月麼,能湊合就湊合吧,到時候要是能跑的話,就跑回深山老林子做野人去……
要說赴死軍沒有在盛京這些大的城池布下暗子,恐怕連赴死軍自己都不會相信。
在戰爭真正打響之前,讓敵人的內部先亂起來,已經成為赴死軍的經典戰術,在這個時候還肯不用?
既然七殺營能歸德潛伏一個月,就能在盛京潛伏兩個月。再者說了,赴死軍說是開春才來打,可這種事情最是不可信。打仗嘛,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又不是決鬥,哪裡還會事先約定好了時間?為的是給敵人做充分準備?
要真是這樣的話,赴死軍不是傻到家了?
赴死軍既然是要等到開春了,那就絕對不是在開春攻打,要麼是在春夏之交,要麼就是……
一想到這裡,所有的旗人都心驚;寒,要麼就是赴死軍在最不可能開戰的時候展開攻勢,要是這麼想的話,這個年能不能過還說不准呢……
在這些日子裡,濟爾郎這個厚臉皮的傢伙,接連派出兩撥兒和談使者,入關去和赴死軍那邊談判。談判的條件是什麼,眾人不得而知,在紛紛猜測的時候,赴死軍再一次以最直接的方式給出了答案。
第一撥兒的二十多個人,殺了個精。
人家赴死軍根本就想判,無論什麼樣的條件也不接受,就是說破了天也沒有用。
第二波還好一點兒,只把所謂的全權特使於其隨從給斬了,讓幾個馬伕把腦袋給送了回來。
這幾個馬伕是關外的漢人,看在這麼點兒面子上,留下了這幾個馬伕的性命並且委託他們給盛京方面帶了回信兒:
「現在談已遲,現在降亦遲,只有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此一來,算是徹底表明態度了,什麼樣的幻想也被無情戳破,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
要說濟爾哈郎,臉皮真是厚到了城牆上去到了這種地步,還想著媾和談判。可是誰還敢過去談?只要過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你濟爾哈郎為什麼不親自去和赴死軍談?
「嘿嘿爾哈郎就是頭豬,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談個屁呀?」
「他濟爾哈郎怎麼樣老子懶得去想關鍵是咱們這些旗人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活路?」
「屁的活路,除了鑽老林子,要是這也算活路的話,就只有這一條了。」
「鑽老林子?想的倒是挺好。赴死軍真要是過來了進深山就是找死。外界要是一鎖,大軍這麼一剿,想跑都沒有地方去了……」
路路斷絕,在一片唉聲歎氣之中,有人很小心的說道:「原本以為退回來是好事情,想不到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早知道如此不退回來,留在關內或許還有個活路呢……」
眾人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卻是齊齊失語。
關外愁雲慘霧之時卻是一片紅火。
在東林人的煽動調唆之下,秋闈被鬧的熄了火兒實讓朝廷大大的丟了臉面,在經過各種權衡之後,終於同意再考。
在眾人一力「推舉」之下,微末小吏錢謙益,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三大考官之中的一員副考。
硬生生的把秋+>鬧成了冬闈,朝廷的取才大考被鬧成了這個樣子,怎麼看都是一個笑話兒,在老百姓的眼裡,連笑話兒也談不上,完全是就那些吃飽了沒事兒干的書生弄的一出鬧劇。
有了錢謙益這個領袖人物牽制那些學官指定的考官,有了錢老大人制衡,考場上似乎就清平了,也就公正了,一切都顯得那麼順利。
放榜之日,本應該是萬人空巷之時,可老百姓們已經不大關心這些讀書人的事情,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如多一會兒工呢,還可以多賺幾個錢補貼家用不是?
放榜那天,也就是生員門扯心扯肺的關心而已。一個一個把脖子伸的好似報曉的公雞,把考榜圍的裡三層外三層,試圖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榜上有名者,立刻歡天喜地的狂呼大喊,然後才是故作謙遜的說幾句「僥倖」,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的。中是中了,可這還不算完,接下來的事多著呢。
座師也要拜望,這個關節少不了,能考上全是仰仗座師的垂青嘛。也好趁著拜望座師的機會站站隊伍,要不然以後的仕途可就艱難了,要是能討得座師喜歡,或者能撈個實缺肥缺什麼的。拜望座師的時候,也好結實一下同年,以後大家都要當官兒的,上了官場下了宦海,沒有幾個同年互相照應可不行……
和誰誰是一榜的同年,這就是交情,尤其是這種同一個座師的同年,更是很了不得的人事資本……
蕪湖的吳生已經五十多歲了,眼神也不大好了,身子骨不行,也擠不上去,出了一身的臭汗。好不容易等人少一點兒了,才有機會湊近金榜觀看。
幾乎把鼻子都貼在榜單上了,瞇縫起老眼一個人名一個人名的仔細觀看,唯恐漏掉了。
一輩子呀,讀書讀了一輩子,幾代人的努力,一生的目標,能不能實現就看這一次了。以前是因為科場黑暗有人舞弊,這才考不中的,並不是因為自己沒有真才實學。可這一次是錢大人的副考,應該不會那麼黑暗了吧。要是再考不上,可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吳生屏住呼吸,老臉漲的通紅,一點兒一點兒的瞅,那股子細心勁兒就好像是在進行什麼宗教儀式一般。
猛然在第二十七名處發現了自己的名字,心裡猛然就是一熱,腦子裡一片空白……
趕緊定下心神,趴的更近之後,細細的看了,確實是自己的名字。
心裡立刻就是一陣子狂喜,終於可以對上上下下三代家人有個交代了,以後自己也不再是白丁之身了……
喉嚨裡咕咕幾聲怪響,噗通一聲就栽倒在地:「我……我中了,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歡喜的緣故,一口氣沒有緩上來……
等到眾人發現吳生神色不善的時候,這個老書生已經無有鼻息,到死臉上都是歡喜的神色……(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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