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新兵的戰鬥力絕對不算弱小,這些人從歲起就軍事訓練,十四五歲就成為正式的軍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具有相當的戰鬥力。
但是這些年輕的八旗兵無一不是佔有廣袤的良田,無一不是家奴眾多,入關之後短短兩年,享受了以前從來也沒有享受過的好處,見到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財富,隨著生活質量的提高,身體反而沒有以前靈活有力了,對於戰鬥也生疏了許多。
如果這些還不算是很大的詬病之處,戰鬥意志的直線下降則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事情了。
在這些年輕人的少年時代,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條件更加艱苦的戰鬥,都無一例外的堅持下來過。可如今生活的好了,戰鬥意志和敢死精神反而大不如前,甚至連某些新附軍也比不上了。
以前的八旗子弟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現在都是身價不菲家財萬千,誰還捨得拚命?再話又說回來,滿洲人又不是真的無路可走了,幹嘛真的要拚命?
太后可能真是回不去關外老家了,可不代表這些八旗子弟回不去,只要他們想回去,有的是法子和路子。帶著金子銀子和奴才們撤回關外,照樣是吃稠喝油的好日子,照樣是養尊處優的做主子,眼看著就要打不過了,誰還在這裡拚命才是真正傻了呢。
大夥兒不是沒有賣力氣,也不是不為宮裡的母子著想,可大勢在這裡擺著呢,一百個漢人裡頭也沒有一個旗人,有多少條命夠拼的?難道真的把所有地旗人都拼光?
在剛剛進關的時候,很多的老旗人就主張飽掠一次,後帶著奴隸和財富回關外享福去。這關內的漢人太多了,不是旗人能夠呆下去的地方。
可這種說法又有誰聽了?一個一個都當自己個兒是雄才大略經天緯地的英雄,還想著把這整個的花花江山給占完了。旗人才有多少人口,怎麼可能佔地完?現在可好,又被漢人給打回來了。
趁著還有機會,趕緊回關外的,這個時候不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等的話,只怕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前面地精銳戰兵消耗甚大。赴死軍又攻地急打地猛。戰兵一退下來。這些八旗子弟臨時組建成地隊伍也只不過是稍微抵擋了一下。看到架勢不對。聲喊往下退。
身後還有冀州城呢。又不是無路可退。只要進了城。有地是時間和機會從容跑路。至於這場大戰。還有什麼打頭麼?還值得打下去麼?
在前期地激烈戰鬥中。八旗兵地戰鬥力不錯。戰鬥意志同樣頑強。可那些個老兵一消耗。輪到這些新兵出場地時候。怎麼就熊成這樣樣子了?
別說是赴死軍。就蘇克薩哈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放著大量地新附軍不用。特意從各地抽調來地八旗子弟。應該算是絕對地自己人了吧?可一上來怎麼就都成了豆腐渣?
在這種節骨眼上。一個方面地潰敗立刻就會招致全盤大亂。所以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就把督戰隊給頂上去了。
「後退斬!」
「回顧斬!」
這些年輕的旗人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想打了。也不是沒有見過督戰隊,一看到這些穿黑甲的傢伙,立刻就罵開了:「都滾蛋,你爹那時候還是我們家的奴才呢,拿了蘇克薩哈地雞毛當令箭,就敢對爺亮刀子了?」
「去他娘的,老子不幹了,就是打也要先回冀州再說……」
殘酷的戰場紀律可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嘁哩喀喳就砍下來十好幾個腦袋。
督戰隊人少,主要是震懾那些新附軍,當面對八旗子弟的時候,這些跋扈地年輕人根本就怎麼在乎這個。尤其是後頭就有赴死軍追著屁股的逼著,前邊還有人催命,現在又見了紅傷了人命,還能不急眼?
幾個頗有身份地傢伙互相一對眼色,齊齊的聲喊,居然和督戰隊動了傢伙……
督戰隊地主要任務就是震懾,一看震懾不住了,也不可能和這麼多人動手死拼,匆匆忙忙就讓開了路。
前邊一讓,後面一逼,這些八旗子弟還不等戰鬥徹底打完,調頭就往城裡的方向跑。
右翼地潰敗早就在預料當中,只是沒有想到這些八旗子弟竟然如此不堪,這邊還在打著呢,真正的勝負還沒有全分出來,八旗兵不是徹底沒有機會,右翼竟然潰了。
而且還不算是被赴死軍打散的,完全就是自己亂的。
右翼沒有抵抗到預定的時限,這是個很致命的問題。
「讓吳克善做決死衝鋒,」蘇克薩哈當機立斷就把蒙古輕騎給甩了出去當作擋箭牌,同時讓正面和左翼急速互相靠攏,把整個右翼給割裂出去了。
在赴死軍完全貫穿已經混亂的右翼之前,把剩餘的力量盡可能的收縮起來,形成更加緊密的倒梭形,開始大踏步的往後急退。
日月血旗飄揚,旌旗所指,萬眾吶喊,整個右翼已經是一面倒的形勢。
在追趕出數里之後,按照程子棟的指揮旗往正面靠攏,試圖包圍蘇克薩哈的正面。
這個戰術動作太過明顯,而且蘇克薩哈已經是驚弓之鳥,時時刻刻都在提防赴死軍的合圍,稍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飛速後退,想要包圍他實在是太困難了。
程子棟的這個紕漏就是因為太過心急了,左翼的蒙古輕騎不是沒有一搏之力,甚至還時不時的主動攻擊。若是當時的左翼能夠做出適當的後退,蘇克薩哈也許不會跑的這麼快。
對於程子棟這個新指揮來說,還是有點不夠沉穩。當然這也有李四的原因,若是當時他沒有全部押到右翼上,而是繼續在後面觀望的話,絕對會彌補上這個不足之處。
陰差陽錯之下赴死軍沒有取得應有地戰果,只是一路狂奔追趕八旗兵。
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左翼的吳克善才察覺到,原來是給蘇克薩哈當擋箭牌了。主力都退出去老遠了,蒙古輕易還在這邊組織再一次的衝鋒,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把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吳克善也是快要成精的老狐狸,看出架勢不對之後,立刻就放棄衝鋒,席捲起一路煙塵往北飛奔。
騎兵的好處不光是在於勢若奔雷的急速掩殺和突破,還有一點就是來去的自如,尤其是在這種空曠無遮地大戰場上,真要想走的話,很難有誰能把輕騎兵真正的留住。
蒙古輕騎忽剌剌地繞個迴環的大圈子,不大的工夫就在八旗戰兵身側就超了過去,無論是赴死軍還是蘇克薩哈,誰也別想追趕得上。
只不過是兩次面對面的硬衝,再有幾次從側翼斜面起的襲擾,馬步營就折損近半,追上追不上先不去說,是真追不得了。
拿騎馬
真正的騎兵對沖,不光是需要勇氣和果敢這麼簡單,術活兒。在這生死只是一瞬的衝殺當中,馬步營幾乎損失了所有地淮西新兵,而經驗要豐富許多的護村隊老底子的傷亡要小的多。
在這種眨眼就能見到生死的戰鬥中,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經驗之談,往往就是生存或死亡的關鍵。
老路的嘴角上帶了一道兩寸多長地大豁口,面甲掉落下去一半兒,看似鮮血淋漓極為恐怖的「血盆大口」其實傷的並不算重,用老路自己的話講「腦袋沒有掉,就不算啥大不了的。」
蘇克薩哈知道吳克善飛跑回去以後,也不得不佩服這個老狐狸地反應之快:「這老東西,跑的可真不慢吶,確實他應該策應我一下地……」
因為八旗戰兵還保存了相當部分的戰鬥力,又是緊緊縮成一團,就好像是一個巨大地刺蝟。雖然是敗了,可還遠遠沒有到崩潰的時候。
程子棟也不敢就真地不管不顧的窮追猛打,盡量用零敲碎打的方式一小塊一小塊的往下啃,反正到冀州還有三十來里的路程,就是八旗兵再悍勇,也能被撕扯的皮開肉綻。
交替衝鋒、輪番上陣的法子都用上了,程子棟的意圖也很明顯,是要碎剮了敵人。
這幾十里的路程對於八旗兵來說,就是一個生死考驗的血腥之路。明明知道冀州城就在身後不遠處,卻始終不敢足狂奔,真要是不顧一切的調頭就跑,立刻就會被赴死軍給圍了。
三面合圍上來的赴死軍如惡狼一般窮追不捨,時不時就能切下一小塊來。
被分割開來的幾十人或上百人立刻就會狼群淹沒,誰也不敢去救。救也沒有用,反而會陷進去更多。
好在身後的冀州城是越來越近了,只要能回城裡,就有喘息的機會。要不是知道還有路可退有城池可供堅守,說不準就真的崩潰了。
蘇克薩哈也在極力的約束隊伍,好在多的身經百戰的八旗兵,要是那些新附軍的話,只怕早就崩潰甚至倒戈了。不帶那些數量龐大實際就是一個大包袱的新附軍,絕對是一個很正確的選擇。
被赴死軍敲打下來的「碎片」很快就被吃掉,八旗兵組成的巨大刺蝟也明顯在縮小,好在冀州城已在眼前。
看到希望的八旗兵奮起餘勇,再次激戰,試圖把赴死軍的前鋒壓回去,好有機會進城。要是等到赴死軍的主力全部過來,可就更加困難了。
身後的八旗悍勇之卒還在廝殺,隊前的人們猛然現城門正在關閉。
城門要是關了,可就全完了。
清軍立刻炸營一樣大喊大叫:「是誰在關城門?快打開,快打開……」
城門確實是在關閉,關閉城門的命令還是吳克善親自下的。
率領騎兵搶先進城的吳克善,進城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死死把住城門,然後關閉。
在城外清軍瘋狂而又絕望的叫喊聲中,吊橋高高樹起。城門完全關死,上了三道鐵門:,還格外加了道鐵鏈子,然後就是磚石雜木齊下,把整個城門徹底堵死。
蘇克薩哈知道城門關閉之後,並沒有如何的驚慌,反而是鎮定的安撫住下面地將官:「想是卓克禮圖親王懼赴死軍趁機進城,這才閉了城門,你們也不必大驚小怪的。肯定是給弟兄們留下別處通路,我去問問從哪個城門進入。」
帶了幾十個親兵,蘇克薩哈拍馬而去,來到護城河之外,對著城頭上的吳克善氣急敗壞的大叫:「吳克善,你這是做什麼?」
「傳萬歲旨意,」上頭的吳克善不緊不慢的展開明黃綾子:「今社稷危機存亡之時,特命正白旗蘇克薩哈等率族中子弟以御強敵,敵軍退卻朝廷自有封賞……欽此。蘇克薩哈,聽明白了沒有,這是聖上的旨意,要你殺敵,你是不能退地……」
「好,我再抵擋一陣!」
蘇克薩哈穩如泰山臉色不變,調轉馬頭之後並沒有回歸陣中,反而是率領幾十名親兵打馬如飛,往西而去。
抵擋?這個時候了還怎麼抵擋?
狗屁的聖旨,絕對是慈寧宮大佛堂那個女人的歹毒主意。這是要他蘇克薩哈死呢,再要抵擋地話,蘇克薩哈就真成傻子了。
趁著城下的八旗軍還有點力量,還能稍微抵擋一下赴死軍,還是趕緊跑吧,這個時候再不跑,等赴死軍的主力到了,連個逃跑的機會也沒有了。
蘇克薩哈算是看明白了,這一戰擺明就是要他來送死的。若是兵敗自然不必說,絕對是要他死。若是僥倖打勝了,他也沒有活路。
現在這樣爛的大局之下,無論如何的不可能真正打敗赴死軍了。冀州是京城地最後一道防線,就算能夠擋住赴死軍也是一時而已,八旗兵肯定還是要撤回京城的。可他蘇克薩哈手裡攥著的人馬比京城的兵力要多很多,太后對此深有忌憚,還能不怕他蘇克薩哈成為第二個多爾]了?
派遣嫡親的吳克善來「助戰」,這本身就有問題,怎麼以前就沒有看出來呢?
蘇克薩哈是太后從多爾袞手裡挖牆角挖過來的,可事實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信任過,即便是在這個危機的情況之下,也始終是留了一手時時刻刻地提防著。更何況是在這兵敗之際……
縱馬疾奔的蘇克薩哈忽然意識到,這個太后其實並不怎麼在意大清國能夠直都在清洗各方勢力,這一回又借赴死軍的刀把蘇克薩哈給除了。
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關外她肯定是回不去了,京城也可以肯定是守不住地,難道是……
現在的蘇克薩哈已經沒有心思想這麼多了,連身後地隊伍也撒手不管,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危險地帶,然後找機會回到關外……
前方一敗,至少還有冀州這個根基,這也是八旗兵能夠堅持一路退卻而不崩潰的根本原因。好不容易在赴死軍不斷地掩殺之中到了冀州城下,吳克善竟然把城門關了。
所有人立刻就頭皮麻,要不是蘇克薩哈井然有序的安撫並且上前咨以詳情,只怕這些兵丁立刻就要崩潰。
可上去地蘇克薩哈竟然跑了,連隊伍也沒有回。
在經歷了最初的茫然之後,很快就明白過來,蘇克薩哈臨陣脫逃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城門緊閉主帥跑路是親眼看到的事實:「娘的,這是逼咱們送死呢。」
「大夥兒都跑吧。」
前有堅城難入,後有追兵似狼,而且主帥都跑的沒有了影子,這仗還怎麼打?
好幾千人也不罵了,其實他們不知道應該罵誰,更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局面,只是下意識的趕緊逃跑。
後頭赴死軍的大旗都能看到了,不跑
何?
幾千精銳集體崩潰,確實是蔚為壯觀。這一路連殺帶跑的幾十里路程堅持下來,早就跑的兩腿軟氣喘如牛,肺葉都要從胸腔子裡跳出來一樣。氣還沒有喘幾口,就又要跑。
這一會要往哪裡跑,要跑到哪裡去,誰也沒有一個准數,哇呀哇呀的滿山遍野就放了鴨子。
追趕上來的赴死軍顯然沒有想到會是如此這般的情形,雖然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麼,可並不妨礙對這些已經失去指揮沒有建置之敵人地截殺和追擊。
如血的夕陽落下,冀州城下的殺戮已經進入尾聲。
赴死軍的體力同樣消耗巨大,除了格殺近距離的敵人之外,已經很難追上這些玩兒命狂奔的旗兵。在追殺過程中,馬步營戰果空前。
催馬過去,隨手一刀而已。這些潰兵早已經崩潰,鮮有回身抵抗,只是瘋狂的奔跑,試圖逃出生天。
人力終究跑不過戰馬,輕而易舉地追上之後,就可以一刀斃命。
由於過度的奔跑,很多人已經虛脫,不過是一股子求生的慾念支撐而已。雖然早就跑炸了肺,口鼻之中滿是淋漓而下地血沫子,可還是在奔逃。直到騎馬步兵追趕上來,這股求生的慾念才徹底崩潰。只要馬蹄聲在身後響起,就軟軟的倒在地上,口鼻黑血狂噴,空洞的雙眼麻木的看著,好像根本就看不見已經靠近的敵人,只是為了把眼睛盡量睜開一樣。
不必騎馬步兵動手也活不了多久了……
當李四趕上來的時候,費了好大地勁才看明白了這裡頭的玄機。
冀州之戰集中了清廷所有能夠機動的兵力,甚至還從京城一代抽調補充,可所有人都明白,這對於大局已是無補。無論清廷如何掙扎,大局都已無法改變。
其實早從多爾袞死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種局面。若是清廷能夠聯合老派的滿洲勳貴的力量,同時和阿濟格之間達成妥協,或許還真有劃地而治和赴死軍對抗的實力。
可阿濟格個人的野心,還有孝莊一心要清楚所有潛在威脅,這兩之間根本就無法實現互相妥協。而孝莊連濟爾哈郎等老派滿洲勢力一起算計地毒辣,更讓北京陷入空前的孤立。
而老派的滿洲勢力則先一部退回關外,可想而知他們在做什麼,他的算盤也是昭然若揭。
拋棄北京,在關外扶立一個傀儡皇帝,然後這些老派勳貴以議政的形勢瓜分權利。
和濟爾哈郎之間地妥協失敗之後,孝莊絕對看到了這一點兒,再加上北京早就已不可守,她們母子的退路肯定是要考慮地。
退回關外?顯然已是不可能了,關外已經是濟爾哈郎等人的天下,很快就要徹底回到努爾哈赤以前地時代。絕對無法容忍福臨這個小皇帝的存在,即使是做傀儡也不行。
孝莊若是甘心做傀儡地話,就不會處心積慮的算計多爾袞了,再加上她和老派滿洲勳貴之間的根本矛盾早已不是個人之間的衝突,所以她早就回不去了。
不管蘇克薩哈是勝是敗,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今日的這場算計只不過是借赴死軍的刀殺蘇克薩哈的人而已,同時也消耗了赴死軍部分力量。
「傳令路澗,西路軍必須突進,無論對姜做出多大的讓步,必須突進……」
當這個命令傳達出去以後,才受到西路軍方面的確切戰報。
一直阻攔在路澗當面的清軍在急速收縮之後,大踏步的後退,雙方激戰數場,都沒有能夠取得決定性的戰果。反而出現了一個戲劇性的變化。
吳三桂的先鋒擊敗了阿濟格的援兵之後,比赴死軍的進展要快的多,兩天工夫就和路澗實現在真正的夾擊姿態。
路澗本就佔據了上風,吳三桂精兵的突然殺入,立刻就引起清軍的崩潰,戰鬥進行的毫無懸念。
讓路澗沒有想到的是,突然殺入的吳軍來的快去的更快,擊敗一直和路澗糾纏的清軍之後,連修正都沒有,立刻就抽身回去,順著原路後退。
路澗繼續挺進,阿濟格不得不把少的可憐的兵力再分出一部分來攔截。
還不等西路軍和阿濟格部展開戰鬥,晉地之戰就已經結束了。
因為兵力上的懸殊,阿濟格被「內線作戰」的姜擊敗。試圖趁亂逃走的阿濟格已經換上了小兵的衣裳號坎,可還是被「老熟人」姜找了出來,一刀砍下了腦袋……
對於吳三桂的突然返回李四的預料當中。瞞天過海的詭計不可能騙地過豪格多久,吳三桂這麼火急火燎的趕回去肯定是受到了豪格的打擊。即便沒有豪格在陝南一代的進攻,吳三桂也不大可能真正介入到山西,他只是盡快擊敗阿濟格然後抽身南下,吳三桂還需要個和赴死軍的緩衝地帶呢。
在西路軍的戰報當中,再一次出現了孔有德的名字。
還是這個孔有德,一力主張西路軍繼續前進,至少要進展到太原府地北部,出倒馬關之後從側翼殺出,徹底堵死京城的後路和側翼,斷絕京城韃子借道長城隘口逃跑的道路。
這個戰略構想確實是極具殺氣,也有很大地可行性,可這裡頭還牽扯到和姜的關係,這種事情路澗就做不了主了。
吳三桂急匆匆的撤出以後,晉南和晉中南部,就已經在赴死軍的馬足之下,算是實際控制範圍了。可大同府和太原府北部都是姜的實際控制範圍,赴死軍要想出倒馬關的話,肯定要在太原府東北路過,甚至還要擦著大同府的邊界。
不管赴死軍是要做什麼,姜絕對會多長幾個心眼兒地。赴死軍的一路人馬如此靠近,這本身就是很危險的舉動了,姜會輕易允許?若是不允許的話赴死軍是不是就要和盟友撕破臉皮?
這種事情必須請示忠誠伯的,路澗辦理不下來。
「備馬,我要前往西路。」
中路的敵人已不存在,冀州城池雖然依舊,可再也不能阻擋赴死軍的腳步,是時候給這個大戰略補充上最後一個環節了。
當天晚上,李四率人離開中路正面,星夜西奔而去。
冀州城已是空虛至極,赴死軍修整一個晝夜的同時,積極做著強攻地準備。
預定的戰鬥還沒有開始,甚至連隊伍都沒有完全展開的情況下,冀州降了。
原本以為在清廷的最後一道防線上會有場血腥慘烈的大戰,程子棟也做了精細周密地安排,還真的是準備一逞威風打一場精彩地,想不到冀州竟然降了。
在吳克善進入冀州的第二天,就把能夠帶走地財富洗劫一空,然後呼啦啦的繼續北退。
冀州城中有沒有吳克善地這點人馬並不是很重要,空虛的城池已經不可能阻擋赴死軍
腳步。吳克善也很明智的放棄了這裡,帶著他的本個乾淨。
吳克善一走,城裡所剩無幾的旗丁立刻就面臨沒頂之災。很快就被老百姓和部分新附軍剿殺乾淨,地方官裝模作樣慷慨陳詞一番之後,剪下了辮子,率百姓開了城門。
因為已經經過了休整,所以沒有必要做過多的逗留,留下少量人手維持住局面之後,大軍繼續北伐。
這都打的北京的南大門了,說什麼也不能停頓的。
現在的赴死軍已經是天下人矚目的焦點,萬眾期心的所在。當然這和赴死軍取得的勝利已經沒有了多大的關係,人們關心的不是赴死軍的勝利和忠誠伯的輝煌。
赴死軍已經勝的太多了,人們早就習以為常,不拿這個當怎麼個了不起的事情。反正赴死軍的功勳已經足夠多了,也不在乎多一筆少一筆的。忠誠伯的人望和威風已經沒有再提的必要,還有誰能比的了?早已經到了不再需要用勝仗來裝填臉面的地步。
人們關係的不是赴死軍也不是忠誠伯,而是北京。
尤其是興武朝和南都百姓,對於赴死軍尤其是中路軍的關心遠勝其他。
只因為中路軍距離北京已經太近了,近到了大門口的地步,近到了再邁一步就登堂入室的地步,想不關心都不行。
北京城,大明朝的故都,大行崇禎皇帝殉國之地,大明朝最大的傷疤就在北京。
甲申之變,闖軍破京,崇禎殉國。緊接著就是滿洲人入關,然後就是一連串讓人目不暇接的劇變。一直蜷縮在關外的建州女真以勢如破繡之勢,迅速席捲,如大火一般無人可擋。
直隸淪陷,山西淪陷、河南淪陷、山西淪陷……還有山東,還有淮河兩岸,滿洲人的兵鋒竟然無人可當。數以萬計的人馬爭先恐後的投靠,各實力派無不望風而降。
曾席捲天下地李闖,也是有百萬之眾的,在辮子兵面前竟然也是不堪一擊。
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多鐸就從山西轉戰而來,歷經山西河南而至淮揚,手中的三幾萬一說是兩萬作按不僅沒有絲毫折損,反而暴增為二十萬大軍。
一時間,漢家氣運衰微到了極致,處處都是絕路處處都看不到希望,在一個又一個英雄倒下之後,站立著的是一群又一群的奴才。
三千年的氣運彷彿已經到了盡頭,在人們地惶恐和極度不安當中,忠誠伯和他的赴死軍終於橫空而出……
經淮揚而歷南都的大戰就不必說了,忠誠伯地勇氣和赴死軍的強悍已經不必再用任何語句來形容,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情。
關鍵是忠誠伯給了大家一個希望,給了人們一絲光亮。
在處處淪陷處處絕望的時候,有一個英雄至少還有一個英雄在奮力拚殺,不計一切的要把這沉沉黑幕撕扯開來。
這個英雄就是忠誠伯。
若說揚州之戰只是忠誠伯嶄露頭角的開始,緊接下來的南都大戰則給人們看到了希望和光明。
原來不是真地四面絕望,也不是真的八方無助,這不是還有赴死軍的麼,還有忠誠伯的麼……
人們深信只要忠誠伯還在,這大明的江山遲早都會光復,韃子就蹦不起來。
而忠誠伯也沒有讓大家失望,每一次都把不可能化為現實,在帶給大家更大希望的同時,也讓同胞的臉上再次有了光彩。
「我就說了,咱們泱泱大國,怎麼能叫小小的韃子騎在脖子上拉屎?世無英雄?那忠誠伯是啥?赴死軍是啥?」
「三千年地傳承,三萬里的河山,億兆同胞,不可能打不過韃子。滿萬不可敵?韃子自己相信嗎?」
「北都,赴死軍的前腳已經踹上了北都的院牆了……」
「只要赴死軍光復了北都,也算是功德圓滿,大行皇帝托孤托國的重擔也能卸下來了。」
一說到北都,每個人眼裡都放著光彩呢。
大明朝素有天子守國門地傳統,北都這個靠近邊塞的都城怎麼看都是凶險地很,可有天子在國門上守著,總是有一份安全感的。只可惜,大行皇帝殉國了……
現在有了赴死軍,打敗韃子什麼地已經不算什麼驚天的偉業,大夥兒對於赴死軍地能力從來也不會懷。只是期盼著忠誠伯這最後的這個只手擎天力挽狂瀾的英雄究竟如何華麗的完成這最後濃墨重彩的一筆。
光復北都哇這可是,等於再造大明朝了,如此的英雄人物,在如此最為關鍵的最後時刻,究竟會煥出怎麼樣的光彩?這才是人們最關心的。
即將在北都開鑼唱響的,必將是一場氣壯山河的華麗大戲,人們等著盼著的就是要看這最後的完美收官呢。
而忠誠伯也知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候,把一記炸雷送到了興武小朝廷的案頭。
「奏請天子守我國門!」
這可真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李四怎麼在這時候想起這個了?
天子守國門確實是大明朝的一個優良傳統,也頗為人們所稱道。可這個時候怎麼守國門?
是,赴死軍是要打到北都了,從目前的局勢看,拿下北都也沒有什麼懸念。可天子怎麼過去?是帶著文武群臣全套班底過去?還是行遷都之舉?
無論淮西還是河南,甚至是現在已經實際佔領的北直隸,上至知府下至看城門的,哪個不是赴死軍的人?朝廷什麼時候插手進去過?
在這些地域之內,都知道有忠誠伯,誰還記的朝廷?
無論率群臣北歸,還是遷都,鐵定是落在他李四的手掌之中。就算他李四對朝廷忠誠的都沒有邊兒了,君君臣臣還不都得觀其臉色仰其鼻息?
要是這麼幹的話,李四可真的成為凌駕於興武小皇帝之上的太上皇了。
絕對不能把朝廷放置於李四手掌之中,這是每一個人最先想到的。無論是老派的學官還是新銳的東林人,觀點驚人的一致。
可要是直眉白眼的說不去,肯定是露怯,李四在那邊一宣揚,朝廷的臉面皇家的體統還要不要了?
就是素來對大臣們言聽計從的小皇帝,也曉得「守國門」這樣的事情做不得,就算李四不是曹操也不是王莽,哪怕他李四是周公這樣的人物,小皇帝不也得坐在他的懷裡問政的麼?
「諸卿,有何說法但講無妨。」興武小皇帝終究是皇帝,不大願意當著這麼多臣子的面兒說出個不去來:「天子守邊,乃是大行皇帝當年的諄諄教導,朕時刻銘記於心無有一時或忘。然今朝不同以往,諸卿議一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