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幾位妻子耐著性子等了半晌,見裡面相公和人家越聊越歡,似乎再無撫琴的意思,不由都略感失望的回去了。心想,一會兒大名鼎鼎唐寅還要幫自個作畫,這妝容可不能馬虎,既然聽不成曲,便再去試兩套漂亮衣裳吧。
幾位人兒想到作畫一事,心裡又高興了起來,鶯鶯雀雀的往房中而去。她們剛走片刻,李東陽和唐寅便來到了偏廳,兩人面上含笑,舉止雖還顯得生疏,卻已不似剛才那般冷眉相對了。
走到門前,唐寅恭敬的讓李東陽先行入內,然後自個才入。屋裡,李月軒幾人見著李老爺子和唐寅一前一後緊跟著走了進來,言行舉止與之前較之已經親暱不少,頓時都會心的笑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兩個聰明人之間的芥蒂,有時候其實是很容易便解開的,只是看有沒有這麼一個契機罷了。
今日李夢陽三人雖任了李月軒這個小友,心裡高興,但公事卻還是不能忘的,三人現在都是剛剛回京,各自衙門裡的公務都還沒交接,眼下都很忙。此刻,閣老已經拜會過了,又結交了一個小朋友,幾人便也就告辭而去。
李夢陽三人走後,唐寅便就和李月軒去給幾位妻子作畫去了。今日幾位妻子都穿上了平日最漂亮的衣裳,好些都是夏秋才穿的綢錦緞絲製成褙子。漂亮是漂亮了,可是如今大冷的天,穿上這麼一身美麗清爽的裝扮,當真是美麗又「凍」人。
唐寅見李月軒的幾位夫人穿戴的漂亮動人,個個都是目若秋水,膚若凝脂,氣似幽蘭,朱唇素手,烏珠顧盼間,回眸生花,直讓人看的眼花繚亂,不覺想入非非。幾位美人兒往那一站,就是天底下一道最美麗的風景。
唐寅此時此刻心下不由羨慕起李月軒來。這麼多紅粉佳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是男人一生的夢想,想不到眼前這位小友竟然一人就擁有了一個,兩個,三個……整整九個之多。怎麼能不讓人羨慕?簡直就是羨慕的要死。
唐寅定了定心神,然後細細看了看眼前,就開始著墨動筆了。首先入畫的是趙嫣兒,她今日身穿一身白色的錦緞褙子,將那窈窕動人的身段,勾勒出一道迷人的曲線,甚是迷人。然而就在唐寅要著墨時,趙嫣兒卻忽然跑到李月軒身旁,把他拉到了身邊,臉色嫣紅,羞羞道:「相公,你能不能從身後抱著嫣兒」
李月軒微微一愣,見著趙嫣兒滿臉懇求的神色,頓時啞然失笑。便就順從了她,成了畫中一個最搶眼刀具。
唐寅見本來單畫美人變成了畫俊男美人,也是微微愕然,像這種為夫妻作畫的,他以前倒是沒有過,不過見著眼前兩人彷彿一對壁人,襯著院中梅花,卻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唐寅剛剛已經把趙嫣兒的五官,身形記在了腦中,此刻便看了看李月軒。
---月軒小友相貌真是不同凡響啊,若單論五官,比其他夫人更為精緻漂亮,面如冠玉、丰神如玉有如何能形容他的無雙容貌,這樣的男人天下間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唐伯虎心中長長一聲讚歎。平日他不會去注意一個男人的長相如何,即便對李月軒長相感到驚訝,卻也沒有像今日這麼細細看過。此刻,只見眼前的這位小友,簡直比起他的幾位夫人還好看不少。
時間在等待中,悄悄流逝。
「好了?」唐伯虎大筆一收,一聲笑歎,一副畫已經好了。
李月軒不由一愣,唐寅作一副畫,一刻鐘都沒要,是不是偷工減料了,他忙走過來一看,只見畫中趙嫣兒明眸、皓齒、紅顏、粉頰,無處不現出清新雅麗之美,彷彿一朵出水芙蓉。畫中的她一身白裳,身材婀娜,美態動人,襯著身後那點點梅花,在自己的懷中,美目輕抬,深情凝望,滿臉幸福的紅暈,端是惟妙惟肖,彷彿真實。
「真厲害」李月軒心裡不由一身讚歎,旋即滿臉佩服的向唐寅道了聲謝。一旁的李東陽也走了過來,見著此畫筆墨流動爽利.轉筆方勁,線條抑揚起伏,彷彿是從南宋的院體脫胎而出的新風格,不由也擊節叫了聲好。
唐寅自信一笑,對於自己的畫技,他可是有著絕對的自信。雖然剛才在畫李月軒的神韻時,似感難以把握,略有停頓,不過最後總算是大功告成。他自己也是相當滿意。
秦月兒幾人見著嫣兒妹妹的畫如此漂亮,畫中相公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臉上滿是幸福,不由一臉羨慕,幾人目光不由同時看向了李月軒。
毫無疑問,李相公就成了接下來眾位妻子畫像中不可或缺的必備道具了。
九張畫作完,唐寅已是累的不行,往日他還沒有像今日這般一口氣作這麼多畫的,今天也算是自我挑戰一番了。
唐寅作好了畫,接下來就看李月軒的了。按照兩人說好的,十畫換十曲,畫雖然才畫了九副,不過唐寅已經想到了第十副畫如何作了,給誰作了。
李月軒當然不可能抵賴了,見著人家為了自己家的事這麼辛苦,便叫人取來軟墊,眾人在院子裡分賓坐了下來。
雪影梅香間,李月軒一身雪白袍子,飄然坐於琴前,說不出的俊逸出塵。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著琴弦,將一片美麗的風景帶到了大眾人的眼前。
《夜鶯》《遲暮》(故宮之遲暮)《月落烏啼》《玉滿堂》《夢中仙靈》《千年的祈禱》《英雄的黎明》等,一連十首時而悠揚婉轉、時而淒涼深邃、時兒俏皮大氣的曲子把大家帶到了一中美妙絕倫的意境。久久不能自拔。
寒風輕輕撫過臉龐,留下一片冰涼的冷意,暗香浮動,瀰漫在鼻間點點清雅。
美,無與倫比的美,眾人睜開了雙眼,滿臉激色的看著已經把手指彈破的李月軒,一時竟說不出一個字去讚歎他,去形容心中的感受。
李東陽、唐寅以及府上下人今日徹底感受到了李公子的強大,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幾位妻子更是激動的「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曲終人散,唐寅離開了李家,帶走了一副畫,一副在李月軒撫琴時,他畫下的第十副畫,他說這副畫是他一生中畫過最好的一副畫,也是最喜歡的一副,而且再也無可能作出一副和這副一樣的畫了。
唐寅把這副畫要走了,幾位美人兒也喜歡相公撫琴的這副畫,雖心有不捨,但見相公給了人家,也只好不再說什麼。
臨走時,唐寅風趣道:「若是日後唐某再落魄到身無分文,此畫可就是救命稻草了,哈哈哈~唐某敢打賭,此畫若是公諸於世,唐某定會大賺一筆」
然而,這副畫最後卻都沒有讓世人見到,因為它又讓唐寅送人了,送給了一個江西的一位官員,並引發出了另外一段故事。不過那是後話了,在此暫且不表。
三日後,楊廷和回京。上折子稱霸州災民安頓妥當,然而元宵剛過,霸州又傳來八百里急件。滿朝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