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灰暗,灰蒙的空間裡,沒有一點聲響,死一樣的寂靜。
「這是哪?」李月軒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而且還躺在地上,似乎剛睡醒一般。
吃力的立起身子,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寸步難移,他心裡頓時一驚,低下頭,瞳孔頓時放大了數倍。
「怎麼這麼多血?」李月軒看著自己無力平放在地上的雙腿,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因為印入眼簾的是一片鮮紅,紅的那樣刺眼,甚至染紅了身下的一片。
吃驚,惶恐讓李月軒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他靜靜的看著那滿地鮮紅,不知是自己流的還是原本就有。
血,刺目的鮮紅,李月軒慌亂的四處張望著,周圍除了一片灰蒙,看不見一物。
忽然,神秘的灰暗中忽然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李月軒並不陌生的聲音:「李月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劉謹,是你」聽到那陰冷的聲音,李月軒眉頭一跳,冷冷的注視那漸漸從灰暗中走來的身影。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出現了。
「許大哥,張公公」當看見劉謹出現的一刻,李月軒雙眼不敢置信的睜的大大的,只見劉謹滿身鮮血,兩隻手上分別提著許泰和張永的人頭,兩個人頭都還在滴著血。雙眼睜的圓圓的、外凸著,眼珠子彷彿隨時都會掉出來。死狀駭人。
「不要叫了,本公馬上就送你去見他們」正在李月軒大吃一驚時,劉謹忽然丟掉了手上的人頭,從身上掏出把閃著寒光的手銃,冷冷的對著他。
李月軒肝膽俱裂,不顧一切的想躲開劉謹的手銃,然而他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不能移開分毫。
「李侯爺,你不會寂寞的,等你去了,本公會把李閣老還有你那七位嬌滴滴的妻子一併送來見你的」劉謹陰森一笑,露出個恍然、殘忍的笑容,道:「哦,對了,還有你那還未出世的孩子」
「劉謹,老子跟你拼了」李月軒聽的雙眼充血,滿是血紅,滿心的仇恨讓他恨不得與劉謹同歸於盡,但禁錮的身體卻讓他只能坐在地上,憤怒,無助,心痛,一時間湧上心頭,極度的無助,讓他忽然有種深深的自恨。他不願看著家人一個一個死在劉謹手上,但現在他自己已經這個樣子,能改變什麼?
劉謹滿臉冷笑的舉起手銃,近乎變態的欣賞著李月軒那瘋狂的模樣,李月軒想做最後的努力,雙手狠命的抓向劉謹,卻怎麼也夠不著,最後,他眼睜睜的看著劉謹一臉得意和殘忍的摳動了扳機。
「砰」
「啊---」
房中,黛紅玉正匍匐在床邊沉沉的睡著,她身邊劉良女正安靜的站著,眼皮也沉沉的垂著,微弱、勻稱的鼻息顯出她也已經睡著了。
一聲大叫,把兩人都吵醒了。
李月軒滿頭冷汗坐在床上,目光訥訥的望著眼前的景物,一句話也說不出,黛紅玉見他醒來,一副驚慌、恐懼的模樣,忙坐到床沿邊,拉著他的手,道:「月軒,你醒了」
李月軒目光回轉,看見黛紅玉美麗的臉蛋兒的一瞬本能般猛然抱著她的嬌軀,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月軒,你怎麼了?」見著李月軒反常的模樣,黛紅玉下心一陣擔心,忙反手抱著他,溫柔的問道。
李月軒靜靜的流了會淚,夢中那恐懼的一幕才漸漸的淡去。他縮回腦袋,滿臉的淚珠讓他看上去那樣傷心和無助,直讓黛紅玉心裡心疼無比。
「月軒,你不要嚇姐姐,你怎麼了?」黛紅玉又急急的問道。
李月軒搖了搖頭,目光流轉間,發現周圍燈光明亮,四周牆壁上古樸而華麗。他終於確定自己原來在一個房間裡,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
「沒事了,姐姐」李月軒淡淡的一笑,似乎還帶著點慶幸的味道,他癡癡的看著黛紅玉美麗動人的臉蛋兒,片刻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忙道:「對了,許大哥怎麼樣了?」
黛紅玉見他焦急的模樣,心裡一陣惱意,嗔道:「他沒事了,不過現在還沒醒來,你啊,自己都這副模樣了,還關心別人」
李月軒搖了搖頭,想起當時的情景,苦笑道:「當時要不是許大哥撲過來,我的腦袋恐怕早就開花了」
晦澀的回憶讓他不由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軟甲,感慨道:「要不是出征前永福送的這件軟甲,我也許已經死了」
黛紅玉見他說話沒個章法,天馬行空的,忙扶著他睡下,擔心道:「好了,其他的先別想,你先安心睡下,是誰傷了你,姐姐定會去討回來」
說著這話時,黛紅玉臉上一片凜然,竟然還帶著點點殺氣,看的李月軒心裡一驚,忙道:「笨姐姐,你怎麼討回來,你知道是誰嗎?」
黛紅玉嫵媚的臉蛋兒忽然溫柔似水,脈脈秋水凝視著他,含笑道:「姐姐知道,月軒的事姐姐都知道」
李月軒心頭一驚,想起剛才那個夢,莫不是自己在夢中情急之下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他急急拉著黛紅玉的手,勸道:「姐姐,那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我不准你去找他算帳」
黛紅玉寵溺的看著他,久久的,替了他理了理額前兩束好看的長髮,溫柔的如一泓流水般,道:「姐姐知道,你再休息會」
李月軒見黛紅玉如此反常哪睡的下,他目光緊緊的看注視著她,見她一臉的關愛似乎並沒有其他的表情,心下才稍微鬆了口氣。
這時,一旁的劉良女端著一個小碗走到床前,目光瞟見李月軒,微微一愣後,忙小心翼翼的道:「侯爺,大夫吩咐過,您醒來後就把藥吃了」
李月軒愣了愣,目光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嬌俏動人,雪肌玉膚的婢女正端著藥站在一旁,他點點頭,伸手去接,不想黛紅玉輕輕一拍他的手,接過藥,嗔怪道:「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來,姐姐來餵你」
看著黛紅玉那可愛的表情,李月軒心下一陣笑意,卻也不想弗了她的一片心思,便點了點頭。
黛紅玉溫柔輕緩的把藥湯喂到李月軒口中,如個哺育嬰兒的母親般溫柔,直看的一旁的劉良女神色怪怪,臉頰略略紅了起來。
劉良女一直都生活在晉王府裡,當她還小時,是晉王妃從外面揀回來的,後來做了王府裡的侍女,因為細心漂亮,一直很得王妃的喜愛,但平日除那府上那幾個人外,就很少見到外人。
昨日,聽到府上的樂工楊騰來告訴她王爺叫她去服侍一位受傷的侯爺時,可把她緊張了半天,從前她從來都沒有服侍過王妃以外的人,而今日卻要服侍一個外人,還是一個男人,讓劉良女心裡七上八下的。
不過還好,在她進門後發現房中還有一位漂亮的女子在,心裡那點不安頓時也減輕了不少。
房裡的女子很漂亮,比自己漂亮,而且嫵媚的如個狐狸精一樣,劉良女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這麼認為的,當然,她並不會說出來,當她問了自己的名字時,劉良女略略緊張的告訴了她。
然後這個漂亮嫵媚的女人就不再說什麼,只是癡癡的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劉良女十分的好奇,到底怎麼樣的一個男人能讓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這樣在意,她幾乎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看一眼,然而又害怕女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只好壞著好奇守在一旁。
最後,在女人累的睡下後,他才悄悄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好英俊---」這是劉良女的第一個印象,無論是他的輪廓還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像是精雕細琢過一般,丰神如玉、渾然天成,組成了一張難以名狀的俊容。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劉良女看的心頭一跳,急忙收回目光,站在一旁,餘光卻忍不住瞟向那個表情贏弱的無雙俊美少年。
時近大半夜,她終於在周公的召喚下也睡了過去,然而,還沒睡上多久,卻聽到了一個驚恐的大叫,接著便看見眼前的女人和那個俊美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送上藥湯,看著叫黛紅玉的女人給他餵藥,劉良女心裡一陣悸動,有些臉紅的想著,如果這個女人不在這,給他餵藥的也許會是自己吧。
想到可以親手把湯匙送到他嘴邊,劉良女小小的心靈一陣猛跳,臉頰似乎更加紅熱了。
李月軒喝了大半那苦苦的藥湯,眼皮似乎又變的沉沉的,他看著黛紅玉又送上一勺,忙撇了撇嘴,道:「姐姐,不喝了,難喝死了」
黛紅玉瞧他撇嘴的模樣,疼愛一笑,道:「那你先睡會」
李月軒點點頭,正要躺下時,忽然隔壁傳來一聲尖銳的吶喊,緊接著,他的房門被人瘋狂的推開,只見一個手上綁著繃帶,臉色蒼白的滄桑老人跑了進來,大叫著:「侯爺,劉謹要殺我,劉謹要殺我,你要救我啊」
李月軒本來有的那麼點睡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目光在聽到劉謹名字的一瞬,冷的如北極的寒冰。
「張公公,鎮靜,你現在不是還沒死嗎?」李月軒冷冷的注視著張永,當張永目光對上他的雙眸時,竟然真聽話的不再咆哮。
李月軒微微沉吟,直直看著張永,心裡似乎作下了某個決定,沉聲道:「張公公,看來事情已經讓他知道了,所以才會暗下殺手,如今咱們只得乘他還不知道咱們傷情,來不及防範。立刻回京揭發他所犯之罪」
「一切聽憑侯爺做主」聽到李月軒的話,張永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點點頭,心有餘悸的嚥了口口水。
黛紅玉聽的一驚,到不是因為那人的身份,而是李月軒要即刻進京,以現在他的身子,哪經的住顛簸,黛紅玉銀牙輕咬看著他,道:「月軒,你現在的身子……」
「姐姐,我不礙事的,我強壯著呢」李月軒回過頭來時,臉上頓時變成了一片燦爛好看的笑容,那冰冷的氣息消散的無影無蹤。
「那好吧,既然你決定了,姐姐陪著你」黛紅玉微微一笑,嫵媚的真如個狐狸精一般。
李月軒微微一笑,點點頭。
是夜,月高風黑,淡淡的月光是那樣的清冷,五萬大軍安靜的駐紮著城外,連綿的帳篷如一座座覆雪小山包般坐落在大地上。月亮下,別有風味。
刺客已經找到,不過已經是五具冰冷的屍體而已,凶器也已找到,京城神機營的火器,不需要再佐證什麼,李月軒和張永心中都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了。
一兩馬車在寂靜的夜裡,悄悄的從太原城奔向京城,那名小校領著五百親軍親自護衛,李月軒問他叫什麼,他說:「我叫楊博」
馬蹄翻飛,飛騰而去,五萬大軍卻依然未動,片刻後,太原城安靜如初,沒人知道超武侯、張永走了。
馬車上,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羞怩的道:「侯爺,你的手……」
「月軒,你膽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我面前調戲別人」黛紅玉酸酸的聲音頓時響在了車響裡,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只是在伸懶腰而已」但不容分說,「啊---」片刻後,只聽李月軒慘絕人寰的叫聲在寂靜的夜空下響了起來。
楊博在車外聽的一個寒蟬,搖了搖頭,道:「元帥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