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夏維三人在喬年炅的營寨中休寢。雖然阿舟的事情讓夏維頗為不安,但既然喬年炅願意出手相助,他也只能千恩萬謝地接受下來。至少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喬年炅沒有理由去對付他。
夏維腦子裡思索著諸多事情,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剛一出門便見到彌水清一臉疲憊地從外面回來。她是剛剛和喬年炅的部下去協調返回西北的事宜,這些瑣碎的事夏維沒耐心去管,自然是交給彌水清來做的。這些本該夏維去處理的事情,卻都推給彌水清,自己卻躲起來偷閒,夏維也不禁自責。
連日來的奔波實在消耗體力,連高威都瘦了一圈,更何況彌水清這個小姑娘,面容清減,臉色慘白,令人觀而心疼。夏維謙然道:「小妹,辛苦你了。」
彌水清笑道:「三哥說什麼呢,跟自家小妹還這麼見外啊?」
夏維微笑一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彌水清又道:「這麼晚了,三哥還不睡?」
夏維隨口說道:「長夜漫漫,孤枕難眠,不如小妹來陪我吧……」
彌水清臉一紅,微怒道:「你說什麼?」
夏維道:「我讓你陪我一起數星星,咦,你臉紅什麼?」
「沒什麼。」
彌水清低下頭,心裡怦怦亂跳。夏維大概是累糊塗了,一時也沒心情說話,氣氛倒是有些尷尬。這時高威適時出現,他剛剛出去嘗試聯絡鬼參營的人,可惜沒有收穫,回來的時候一臉沉重。鬼參營雖然已經分裂,但他連日來數次都沒能與自己人取得聯絡,令他隱隱感到不安。
高威走過去,看了看夏維和彌水清,隨口說道:「都還沒睡哪。」
夏維看天,彌水清看地,沒人搭腔。
三人默默地站在那裡,晚風吹過,夏維望著滿天星斗,忽然間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充斥心頭。這麼多年來,彌水清一直伴他左右,而高威也始終對他給予了莫大的,這次更是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來幫他。他驀然回首往事,忽然覺得自己運氣真是好得沒話說了,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有人出手相助。雖然自己屢屢身處險境,但正是這樣一個過程,讓他擁有了最值得信賴的人,雖然並不多,但也足夠了。比起其他人,如顏瑞、喬年炅,或者當年的南王安廣黎,他夏維可以信賴的人實在太多了。而這些人就是他賴以生存的資本,就算這一次夏家軍終於還是無法挽救,哪又如何呢?只要有這些人幫自己,他想做的事自然是能做到的。他的朋友,並不是用利益來維持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信念,這是維繫他們關係的牢固紐帶。
夏維忽然覺得心情暢快起來,連日來疲於奔命的苦悶霎時間煙消雲散,他左手摟住高威肩膀,右手摟住彌水清,興奮地道:「我說,今晚的月亮真圓哪。」
高威和彌水清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高威道:「你是傻瓜吧?」
彌水清道:「高大哥小聲點,別讓別人聽到這個秘密。」
三人一同笑了起來,這算是連日來最愉快的時刻了。
只可惜愉快永遠是短暫的,三人正說笑間,喬年炅的一個手下匆匆趕來,道:「太好了,三位都沒睡。大人請三位趕緊過去。」
「出什麼事了?」三人異口同聲。
「我們在北面十五里外發現莽軍動向。」
莽軍終於還是追來了。三人連忙去見喬年炅,喬年炅將事情大致講了一遍,但莽軍出現突然,暫時沒有太多的消息,他剛剛派出人馬加緊探查。
天亮之前,消息終於傳回來。莽軍兵力在萬人左右,都是最精銳的輕裝騎兵,由莽族大將巴姆扎帶隊,看起來其意圖是要強襲喬年炅的營寨。
該來的還是要來。夏維在莽軍控制的範圍內出沒,莽軍無論如何是不能放他走的。這一次,黎烈汗派出巴姆扎趕到江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之不能讓夏維逃走。
夏維自然明白莽族人在想什麼,只是他現在無法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逃脫。
喬年炅說道:「我的營寨雖然夠堅固,但恐怕是守不住這一次了。一直以來我能在此立足,無非是莽族人沒把我放在眼裡。現在他們要抓維公子,自然是要不惜一切代價。這個寨子,是擋不住他們的。」
夏維謙然道:「喬大人,沒想到給你添這麼大的麻煩。」
喬年炅笑道:「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既然答應幫你,自然不會計較得失了。我在江北這裡憋了許多年,還有什麼好在乎的?所求之事,無非是在臨死之前,能親眼看到外族被趕出我們的土地上。若是能為此出力,便是死而無憾了。維公子,我一定會幫你的。」
夏維自然是大為感激。彌水清也連忙道謝。而高威,他本來推測喬年炅是個有野心的人,但現在看來,野心早已被消磨乾淨,這個老人只剩下了不屈的氣節,不禁也是欽佩。
喬年炅派出人馬繼續探查,看看有沒有能夠逃離的可能,但莽軍已經對寨子形成包圍,水洩不通。惟今之計,只能是突圍了。突圍也是完全可行的方案。
莽軍只有萬人前來,而喬年炅在營寨中的兵力在兩千左右。兵力的差距過大,營寨內的糧草並不充裕,外圍又沒有援軍,這些因素注定他們只能進行一次突圍,成則罷了,如若不成,那一切可就玩完了。
事關重大,必須有一人總領全局才行。現在是在喬年炅的地頭上,這個人選非喬年炅莫屬。但喬年炅卻推辭道:「讓我帶著大家突圍,恐怕不夠合適。我活了一把年紀,至少知道自己做得了什麼,又做不了什麼。讓我帶著殘兵周旋掙扎,消磨敵人意志,這個我在行,可突圍就實在不是我所擅長。」
夏維笑道:「喬大人過謙了。」雖然身陷包圍,他倒是並不太擔心自己的安危。
喬年炅道:「哪裡,我這是據實而論。你們也知道,當年莽軍入侵之初,一路向皇都挺進,我苦苦支撐到最後,終於不得已設計逃開皇都亂局,那一次,我可是付出了最慘重的代價才逃到江北來的。現在我手下這點人,要是再由我指揮突圍,恐怕與自斷生路無異。」
彌水清和高威在旁暗自點頭。喬年炅確實有過人之才,最擅長的是守,與敵打漫長的消耗戰。可是突圍之戰,需要有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還要有捕捉敵人漏洞的敏銳決斷力。總的來說,行事穩妥的喬年炅確實不適合指揮賭博性質的突圍戰。不過喬年炅能自己道出這一點,並不倚老賣老,也令人欽佩。
喬年炅道:「我看,維公子鎮定自若,必是有了計策了。」
夏維也不謙虛,道:「計策倒有,不過指揮之人仍是非喬大人莫屬。畢竟兵是喬大人的,別人可指揮不來。」
喬年炅道:「維公子可否將計策說一下呢?」
夏維便直接說出自己的觀點。
突圍,求的是保全自己可保之力。現在夏維他們突圍,無非是讓幾個主要人物逃生,因此完全可以把喬年炅的部下兵力全部作為代價拋棄。當然這是讓喬年炅肉疼的事,就怕他有顧慮。但這一點又太過明顯,夏維也難以隱瞞,便直接說了出來。哪知喬年炅毫不猶豫,笑道:「現在護維公子突圍事大,我這支部隊,沒了便沒了,也算用在刀刃上了。」
喬年炅答應得這麼痛快,令夏維更加感激。後面的計劃就比較簡單了,當然突圍之戰,往往計策都不複雜,關鍵是要讓敵人暴露出破綻。實際上什麼聲東擊西、瞞天過海、暗渡陳倉,雖然手法略有不同,但根本還是要蒙蔽敵人視線,隱瞞自己實際意圖罷了。也就是說,關鍵在於騙人,把敵人騙倒,自己便可脫身。
夏維的觀點是,騙人之道,基本法門有二,一是示敵以弱,二是打腫臉充胖子。前者是要讓敵人輕視,後者是讓敵人膽怯。這兩種情緒一形成,不怕敵人不行錯招。眼下讓敵人膽怯是不大可能的,畢竟喬年炅的實力是明擺著的,那就只能示敵以弱了,讓敵人更加輕視他們。
夏維將突圍計劃詳細講了一遍,喬年炅、彌水清、高威三人均覺實在是太過冒險,不過也確實是可行之計。險中求存,向來是兵家常事,三人便都同意,又由各自的角度將對計劃作出種種補充,便開始依計行事。
To逆天之路:老N,我qq總掉線,懶得用了,你最近咋樣啊?
To非啊飛:計劃是有的,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本來想寫個大長篇的,可發現自己筆力還有缺陷,所以都盡量壓縮情節了,配角的戲份幾乎都沒了。所以,結束的日子已經基本確定了。
To潮汕人:主角很辛苦,所以我想最後會給他一個好的結局。最近在醞釀新書,新書中一定會走輕鬆一點的路子了。
To鬼鬼祟祟:萬金油無所謂啦,我一樣會給精華,大家都不容易嘛,理解萬歲。
To布衣至尊:感謝,多不但不犯法,還是皆大歡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