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沒有戶口!」楊貴生放下酒杯,愣愣地瞪著我說:「這怎麼可能?每個人都是有戶口的,你又怎麼可能會沒有戶口呢?就算……就算你沒有城鎮戶口,至少也應該有個農村戶口呀!」
「我就是沒有戶口,不管農村的還是城鎮的我都沒有,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我生起氣來,便故意當著他的面朝坐在一邊的邱雪擠了擠眼,晃著頭說:「反正我這人懶得很,在小雪這裡有吃有住的,不知道過得有多開心呢!工作的事你要辦不了也就算了,我本來就沒想讓你幫忙的!」
我也是一個性格倔強的男人,既然楊貴生已經擺明了想盡快把我從邱雪這兒攆走,那我還就偏偏要賴在這裡不走了!也不知是不是酒精搞昏了我的腦子,反正我現在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和眼前這個帥得讓我嫉妒、讓我傷心的男人鬥氣,已全然忘了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我們正在為之爭風吃醋的女人則是我的媽媽!
「你……」我這番不太客氣的話,以及那個帶有明顯的挑逗意味的眼神徹底激怒了楊貴生。只聽「啪」的一聲,他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然後冷笑著說;「好哇,原來表哥是故意給我出難題,想考一考我的辦事能力,是吧?行啊,不就是一個戶口嗎?如果你非說自己沒有戶口的話,我就幫你辦一個好了!哼,我楊貴生雖然不是什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但是就這點兒小事兒還真難不倒我!你等著吧,我要是不能在一個星期內把戶口辦好,在兩個星期之內把工作安排妥,我就趴在地上讓你當馬騎到大街上去!」
楊貴生說著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把那一大杯大約有三兩多的白酒一口氣全都倒進了嘴裡。然後就扶著桌子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起到邱雪面前,伸出兩隻大手抱著邱雪的肩頭,滿嘴噴著酒氣,說:「走——你……你跟我回家睡覺去,這……這個破房子就留給你這個表哥一個人住去吧!」
邱雪一聽到「睡覺」這兩個字,一張臉頓時羞得比我們這兩個酒鬼還要紅。
在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還都比較僵化,對待性的問題尤其諱莫如深、談之色變。比如什麼做愛、性交等與性愛有關的詞句很少有人膽敢當著別人的面宣之於口。因此「睡覺」這兩個字差不多就成了做愛的代名詞。
而邱雪是一個多麼純潔、多麼無邪的女孩子呀!她猛然聽到楊貴生竟然當著我的面就說出了這麼「下流」,這麼「骯髒」的話,她又怎麼能不害羞,又怎麼能不氣憤呢?
她拼盡全力掙脫了楊貴生的雙手,快步退到我的身後,眼中噙著淚水,哽咽著說:「你要是再敢和我說……說這樣的混話,那……那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理你了!」
楊貴生一聽邱雪說出了這樣堅決的話,也不由緊張了起來,連忙解釋著說:「我……我只是想讓你到我家裡住幾天而已,又沒說……又沒說真的要和你做什麼……你……你說你生那麼大氣幹嘛呀?而且……而且他(伸手指向我的鼻子)都能在你一個單身女子的家裡住上好幾天,你去我家裡住兩天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邱雪聞言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輕咬著嘴唇,怒視著楊貴生說:「你……你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說我和我表哥的關係很曖昧,是不是?」
「我可沒那麼說!」楊貴生說著撇著嘴昂頭向天棚看去,滿臉都是嘲諷的意味。
「你……」邱雪氣得跺了跺腳,轉身拉開了大衣櫃,從右面的中格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楊貴生,說:「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楊貴生接過那張紙,不解地問道。
「這是房屋租賃協議書。」邱雪氣呼呼地說:「它可以證明表哥不但是我的親戚,而且還是我的房客。他住在我這裡是要按時交房租的!所以只要我本人願意,他就算是在我這裡住上幾年、幾十年也不關別人的事,也沒人有權利反對!」
「對……對不起!」楊貴生被邱雪這番話駁得啞口無言,過了好半晌才走過去把協議書還給邱雪,然後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這次是真的多心了!我……也是太緊張你所以才會……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呀!」
邱雪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冷冰冰地說:「行了,你快點兒走吧!以後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可就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了!」
「好,我走!我馬上就走!」楊貴生見邱雪居然對自己不依不饒起來,不禁也氣惱起來,一把抓起扔在炕上的那個空帆布包,回頭恨恨地說:「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知道我……哼……」
我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猛然想起了媽媽的日記,於是心中一動,站起來大聲招呼著邱雪,說:「快,快點把你的那個急救箱找出來!」
邱雪先是一愣,然後望著我莫名其妙地說:「急救箱?我找它幹什麼?你……你的腿不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
「不是我要用……」我伸手一指楊貴生,神態悠閒地說:「是楊科長等一下可能會把額頭撞破,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先把急救箱準備好,免得到時搞得手忙腳亂的!」
「你……」邱雪聞言皺了皺眉,滿臉不悅地說:「貴生剛才的話的確是有些過分,可是……可是表哥你也不該說這樣的話呀!」
「你太小看我了,我像是那麼心胸狹窄的人嗎?」我淡淡一笑,說:「我是真的預感到楊科長馬上就會遭遇一場小小的血光之災,所以才好心好意的提醒你們一下,你們要是不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