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這……」盲流急促的說道:「來了幾個老闆的朋友……說是和西邊金溪那地的一夥人幹起來了……這幫人可厲害了,全是盜墓賊,昨天夜裡這裡還打仗了。放槍放了半宿,我們沒敢出去,不知道死沒死人。」
「盜墓?」麻子略微一盤算,就知道是指成吉思汗墓了,一路上來的時候有政fǔ立的指示牌,況且這裡也沒其他的墓可以盜。
「尹俊傑估計是來幫拳的。」狐狸湊過來說道。狐狸的意思是指這裡的人看來都不好對付,放槍就放了半宿,就憑我們這幾個人,怕是難以成事。
「呵呵……把這小子嘴堵上……」麻子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幾個馬崽楞楞的看著麻子,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算盤。
「尹俊傑是那種輕易幫人的人?沒有好處,他會眼巴巴跟著雲南張天九從x市到這來?來這兒旅遊?呵呵∼∼還帶上了海冬青的慕容十一和老炮,這是為什麼?毒幫現在可不單單是賣yao販毒了!媽的他們是來盜墓的!盜成吉思汗墓!」麻子冷笑道。
「那我們咋辦?」狐狸覺得麻子的話越聽越不是味道。
「我們帶上所有的棉猴、被子還有山芋,馬上就去成吉思汗墓,到那去埋伏起來,埋好炸yao跟雷管,尹俊傑遲早會去的,到時候直接炸死他***和慕容十一!」麻子jian笑道。
完了,幾個馬崽肚子裡一陣冒苦水。
「走啊!還欏著幹什麼?」麻子一腳踢飛了煤氣爐子上面的排氣管。
棚子片的火光沖天而起。
十一和看門老頭站在甘德爾上凝視著不遠處的火光在出神,兩人腳下是一門老式日本5o式單兵迫擊炮,裊裊的散著硝煙。
地上的另外一旅行包中還有幾枚菠蘿尾巴的炮彈。
「我覺得還是火箭筒好。」尹俊傑有點吃醋的看著他們倆。
「下去打掃一下戰場吧。」慕容十一撇了他一眼。
「這東西也只能在這用用,擱到x市和L市,想都別想,今天算過了癮。」看門老頭折疊起了5o擲彈筒的支架,塞到了旅行包裡。看他的表情就像出來試了兩個天地兩響的大炮仗頑童。
吉普車裡坐著的保鏢沉默的開著車。
尹俊傑在擦著自己手裡的槍,他擦槍的動作很溫柔,就像是在撫摩自己心愛女人的身體。
慕容十一和看門老頭坐在後排,拉開了旅行包的拉鏈,正在分派著東西,保鏢透過反光鏡想竭力看清他們分配什麼新鮮玩意,卻怎麼也看不清。
保鏢覺得面前這三個人神秘得令人指。
「給你個傢伙。」慕容遞給尹俊傑一把手槍。
保鏢瞄了一眼,那把槍是南部14手槍,解放前的古董貨。
「這玩意?」尹俊傑也笑了,「這槍除了自殺,沒一點用處。」
「你要不要,不要還我。」慕容十一笑得很開心。
「你的二十響呢?好歹給我nong一支來收藏,別那麼小氣。」盯著十一手裡的盒子炮出神。
甘德爾下面的棚子裡火光沖天,木製的防震棚子被斜線掉落的炸彈燃得通天赤地,四處都是慘叫和木頭燒得辟里啪啦的火星濺落的聲音。
吉普車的車門大敞著,保鏢專心致致的開著車,面前的一切讓他感到震驚無比,以前幫老闆和仇家火拚不是沒有過,但這種場面卻是聞所未聞。
江湖的仇殺和戰爭相比,永遠是微不足道的。
保鏢做夢也沒想到,糾纏了他們這麼長時候的麻煩是以這種極為簡單的方式解決。
慕容十一拉著車篷,半個身子欺了出來,手裡的駁殼槍掃出了一條火線,那個看門老頭正把老式的地瓜手雷砸進還在燃燒的棚子裡。
為了這次火並,毒幫也從福建莆田大圈幫那裡調來了省港聞名的重火器聞名遐邇的Ak47自動步槍,一柄壓滿了子彈的Ak就在保鏢油門踏板的旁邊。雖然保鏢早已經知道這兩個就是北方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海東青的狠角,但做夢也沒能想到,海冬青的彪悍已經到了這種讓他脊背麻的程度。5o單兵擲彈筒,黃的全日文cao作手冊,噴著連串火焰的二十響,這些只能在抗戰老電影裡的東西居然真實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再有枝三八大蓋就差是個日本鬼子的連隊標準配置了。保鏢在想。
如果這些人去日本打劫是什麼概念?保鏢在想。
如果對方請的是他們,我們會是什麼下場?保鏢在想。
保鏢也在慶幸。
無比慶幸。
吉普車衝下了甘德爾,開進棚戶區扭曲的石子道路盡頭的時候,被柵欄圍著的金溪裡居然衝出了幾個身上灰黑燒灼痕跡的人,一邊沖,一邊猛烈開火。柵欄在他們潑水般的子彈飛舞中割草似的被撕成了碎片。
對方的手裡拿的是烏茲,槍聲如同爆豆一樣響起。
保鏢玩過這種槍,日本黑幫在八十年代學習俄羅斯學得很積極,特別喜歡這種近距離火力兇猛的槍械。前天晚上廟道會的偷襲,這種槍就顯示過威力了。
毒幫下了血本,廟道會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背後的日本財團常年就在外蒙古找成吉思汗墓,這次調撥來的幾個日本殺手也都是冷血悍將。
前天晚上的廟道會偷襲中,幾個被打死的毒幫人馬,全是面部中彈,而且還都是連的烏茲。很顯然,廟道會請來的日本槍手也的確並非1ang得虛名。
吉普車帶著辟里啪啦的中彈聲轟隆隆繼續向前駛去。
保鏢也是人精了,看到側面槍火一閃,沒得耳朵聽到槍聲響起,多年養成的身手讓他一個縱躍,就從身邊早已經打開車門中躥了出去,他的動作敏捷得猶如草原上最迅捷的獨狼,兩個三個翻滾之後,他靠在了一個蓄水的柴油桶後面了。
那三個人,他已經管不了了。
跳動的火焰就像舞動的精靈,照得四周都昏黃一片,四周陰影憧憧,剛剛閃現的人影一下子又不見了。
保鏢覺得手心一下子沁出了汗。
Ak步槍的短點射聲頻頻在他耳邊響想,槍聲有著異乎尋常的流暢節奏,保鏢想都沒想就知道那是尹俊傑,保鏢不知道他是怎麼在跳下吉普車時還能順帶捎上那把Ak的,這個答案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爆豆一樣的烏茲只響了一次,就被一個世大的爆炸氣1ang和Ak的短連射捲得煙消雲散。
再也沒有烏茲的聲音了,一切又回復了平靜,只剩下熊熊火焰撲騰的聲音。
保鏢慢慢的抬起頭,看到尹俊傑雙手裡握著一把Ak,用最標準的掃射姿勢射殺著地上幾個緩慢扭動著身體殘缺不全的人影。
子彈殼從Ak的槍膛裡呈現一個連貫的線條落體高彈出,尹俊傑的手穩定而有力,平端的槍口幾乎看不到什麼顫動,強大的後坐力除了將他的長震得有些顫動之處,他的眼神幾乎沒有任何一絲的波動。瘋狂旋轉的子彈把地上的人體打得碎片頻頻濺起著,子彈和rou體撞擊時出的悶裂聲,曳光的子彈,不便吞嚥了呼號和慘叫,也讓保鏢的腿跟著一陣軟。
跳動著的鮮血和碎rou,就像一副流動的電影鏡頭,在保鏢的視線中掠過。
保鏢帶著些許掩飾不住的恐懼看著尹俊傑那種漠視生命的眼神。
「尹鎮東……」慕容十一走上來拍了拍尹俊傑的肩膀,想說點什麼,又嚥了回去。
「好槍法!」看門老頭說道。老頭是真心的,以往他看著誰,都是淡淡的表情,什麼話也不多說一句,永遠都似乎是懶洋洋,又似乎對誰都有著蔑視,但今天,他的眼神實實在在變成了欽佩。
尹俊傑掏出一要香煙,湊到了燃燒的柵欄上,幽幽的吐了一口煙霧,走到那堆血rou模糊的人跟前,掃視了幾眼,抖開了槍刺,挨著個又紮了幾刺刀,還從一個已經血rou模糊的人體胸口上扯下了一個東西。
「早知道用你的南部手槍了,用小日本的武器干日本人。」尹俊傑說道。
「這裡全完了。」慕容十一看著四周的火海,聳了聳肩膀,「我們是不是幹得有點過了?」
「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有什麼過不過的。」尹俊傑晃了晃手裡那枚剛扯下來的東西,一個橢圓型的勳章。
「這是一級雲摩勳章。」尹俊傑解釋道:「廟道會解放前當家大司馬孫殿英,榮獲的國民政fǔ頒的抗日勳章,這後來就成了他們大當家人的信物,歷屆當家都佩帶這個作為身份的標誌。」
「有時候人還真是滑稽,前幾代的當家人和日本人打得不可開jiao,現在的後輩居然跟日本成了一夥,反過來被我們幹掉。」慕容十一覺得特別諷刺。
「更諷刺的還有,」尹俊傑把雲摩勳章別在了慕容的胸口,「今天把這裡變成火海的,居然就是當年侵華時期日軍最常用的單兵迫擊炮!」
「敬禮!」慕容調皮的一笑,擠了擠鼻子。
「老闆……」保鏢用顫抖的雙手撥通了張天九的電話。
「廟道會沒了……」保鏢用同樣顫抖的嗓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