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是漠河捲煙,酒是伊犁特曲。
張天九和尹俊傑大馬金刀端坐在了新疆人開的飯店裡,店堂裡滿滿噹噹的坐滿了人,在自己人面前的尹俊傑已經把收斂的暴戾全部拋諸了腦後,現在的他早已剝去了身上那件考究的黑繩結扣子的襯衫,在熱騰騰的屋子裡露出了一身的雕刻般的肌rou和炫耀似的傷疤。四周的漢子全是精赤著身子在豪飯,鳳凰會的赤1uo上陣幫規裡,也包括了喝酒。
張天九沒脫衣服,坐著的時候,他肚子上就會有一團隆起。
店堂裡的吆喝聲一陣高過一陣,杯觥jiao錯,這就是所謂的慶功宴,張天九知道。艾爾肯臉上全是紅光,主動的端著盤子穿梭在每張桌子上,把囊,大盤jī,拉條子,烤fei腰不停地放在豪氣干雲的精猛漢子面前。
「小尹。」張天九輕輕的用手指碰了碰尹俊傑,此時的尹俊傑正在像個凱旋的將軍一樣頻頻向四周的麾下用酒杯致意著。
「我有點不明白。」張天九繼續說道,「你真不怕出事?那麼大個冰庫,你就不怕把人全凍死了?」
尹俊傑回過腦袋,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張天九,笑了。
「你當我是納粹啊?」尹俊傑樂呵呵的說道,「怎麼可能出事呢?」
「別忽悠我!」張天九把手裡的酒杯重生的頓在了桌子上,酒液潑出了一大堆,「小尹,你有個缺點,老是喜歡故nong玄虛,現在咱們是自己人,你沒這個必要連我也忽悠吧?」
「nainai個腿!現在你好歹是我大哥,有點風度好不好,你看我手下的馬崽都看著呢。」尹俊傑拿起餐巾紙把張天九跟前擦了擦。
「你倒是說實話啊,你再不說,媽我都不敢跟你再喝下去了,一次性就幹掉上百號人,誰也包不住這麼大的髒水的,就算你在x市混得再好,我想也不會這麼大本事抹平百條人命吧?」張天九白了尹俊傑一眼道。
「九哥!」尹俊傑把杯子重重的頓在了桌上,「不是我說你,你這人有個缺點,我做事你還信不過麼?」
「靠!還不是跟你學的嗎!」張天九夾了塊拉條子塞到了嘴裡。
「我跟您學還差不多,你也別害怕,你安心喝你的酒,我就是再長兩顆膽,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殺人啊。」尹俊傑拿起桌上的伊犁特曲又把潑了半杯酒的酒杯續滿了。
「小尹,你記著,永遠和比自己強大的人相處是有好處的,你和矮騾子在一起,永遠是別人求你辦事,那樣一輩子也沒出息!將來,不過十年,你看著!」張天九chou口酒,又想起了正事,「靠!別扯這沒用的,你剛剛說不會明目張膽的殺人,那又把人家關在冰庫幫什麼?我跟你說,你現在也該會用經濟手段去處理事情了,這樣打打殺殺的日子終究是要結束的啊!」
「這茬是我忘了告訴你了,今天是我們西城拉閘限電的日子,現在電力資源緊張,今天早上就停了。所以……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尹俊傑說道。
「cao!」張天九長長的吁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想要……」
「你當我是傻瓜啊?」尹俊傑笑了。
「不過那幫貨估計也是活罪難逃了,那種冰庫嘖嘖……那溫度……不得了……」張天九想了想那幫漢子的下場,自己心裡也在mao。
「這就是鳳凰會的規矩!誰也不能碰了我的底線,這趟我是了善心了,擱以前我的脾氣,日!不把他們掛掉幾個,安排幾個去種荷花,我都不叫沖天炮!」尹俊傑自己摸出支漠河煙塞到了嘴裡,旁邊的劉震撼立馬掏出打火機幫他點著了。
「對了!」張天九盯著劉震撼看了一眼,問道,「還沒請教,這位壯士是誰?生得很雄壯啊!」
「壯士?他小子就一壯丁罷了!」尹俊傑親熱的摟著劉震撼的肩膀,「這是我兄弟劉震撼,我們鳳凰會金牌紅棍!」
「看他剛剛在菜場的表現就知道了,強將手下無弱兵!」張天九豎了豎大拇指。
「說起他還真是我的驕傲!」尹俊傑有點喝多了,舌頭都有點大了,「前不久和東城幫火拚幫我報仇那事,大炮上陣!這小子做得漂亮!鬧得現在好多人都以為他帶的那幫人就是他的馬崽,這小子,其實那天跟著他的全是他的戰友!小劉跟我沒多長時間,眾叛親離的時候,能做出這種事來,沒得說!」
「你手下那幫兄弟,」張天九又挑了大拇指,「沒治了!絕對的神勇啊,從天而降!」
「呵呵,全是他的戰友,清一色的特種兵。」尹俊傑雙手一攤,一一引薦道,「這是海格,這是張楓,全是個頂個的,為了我,我的徒弟和他們現在全部成了通緝犯,什麼是兄弟?這就是兄弟!哪怕我這裡跌倒了,我只要有他們,隨時我都能再站起來。為了他們,我這條命隨時也可以送出去!」
聽了這話,張天九在心底暗暗罵了句傻b。
「你別不信!」尹俊傑彷彿看出了張天九的念頭,有點不悅的說道,「混社會,混社會,大家都在喊著江湖義氣,現在有誰真正講究這個的?我的兄弟為我全是可以把命豁出去的!我也一樣。混到今天這步,我就是靠三點,一是有錢,二是有人,三是我有幫敢賣命的兄弟!套句俗話,我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起來的黑社會大哥!九哥,你認為我說得對不對?」
「對對對!我也沒說啥啊。看你臉紅成那樣!」張天九說道,「你算是有能耐的,招了這麼幫能打敢拚的兄弟。還都是戰場上下來的亡命,你九哥我就不行了,最近我被人欺負慘了!」
「誰tmd敢欺負你?」尹俊傑霍的站了起來。微醺的眼神裡咄咄地冒著股凶氣。一桌子的人全停住了筷子,看著尹俊傑,現在的尹俊傑活脫脫就是一個十足的流氓相。
「算了,算了,沒啥,不說了,兄弟!咱們喝酒!」張天九假意勸解道。
尹俊傑一把推開了張天九拉他坐下的胳膊,「九哥!你說!我立馬滅了他!」
「算了,只是點小事。」張天九偷偷的用眼角在打量著尹俊傑,「來,咱們喝酒。」
「九哥,你不說我生氣了。」尹俊傑還是不肯坐下。
「嗨……」張天九歎了口氣說道,「還不是我那幫工程隊鬧的,我們在內蒙古成吉思汗的王陵,想開採,被人瞄上了,也是幫國內挺牛b的盜墓幫會幹了一架,賴哥丟人啊,沒佔到上風,這個月月底,人家邀好了,還要和我們開戰,準備一局定輸贏,決定王陵的開採權歸誰,你九哥我心裡沒底啊!」
「那幫傢伙是什麼人?」尹俊傑搖晃坐下了,大口的吸著張天九抗不住的漠河。
「厲害啊,秦始皇的地宮都差點被那幫人搞開!」張天九帶著誇張的語氣說道,「這幫人養得也fei了,有錢有人,雇著幫馬崽,國內他們就是這個。」張天九翹起了大拇指。
尹俊傑一把抓住了張天九的服手,慢慢的把他的手指扳了下去。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廟道會啊!呵哥……九哥,你怕了?」尹俊傑凝視著張天九。
「不是怕,這次的利潤太大了,我不甘心啊!我怕輸啊,兄弟!」張天九長吁短歎。
「他們是地老鼠,你可是一代毒梟啊!地面上的天下輪不到他們來佔。」尹俊傑說道。
「我要是有你這幫兄弟我也不怕啊!」張天九帝敲側擊的說道。
「嗨……我的兄弟還不是你的嗎?」尹俊傑有點嗔怪的說道。
「那你可得幫幫我!這次我兩個猛將不在,我還真就有點指望你的意思。」張天九本想再緩緩,但還是迫不及待的講出了心聲。
「哦……」尹俊傑仰躺到了椅子上,吁出一股酒氣。
張天九急切的看著他,眼睛裡有種不加掩飾的期待。
「那我們的好處是什麼?」旁邊的陳靜開口了。陳靜打開了一柄扇子,輕輕的搖動著,扇起了一股涼風,扇子上寫著一行米南宮派的行書「有錢能使鬼推磨」。張天九看出了那是模仿出來的,但筆跡靈氣盡顯。
「呃……」張天九支吾著看著尹俊傑,尹俊傑倒在了椅子上,已經打鼾了,彷彿睡著了。
「皇帝不差餓兵。」陳靜放下了扇子,chou出了一支摩爾叼在了嘴上,劉震撼點燃了打火機,炙烈的眼睛看住了陳靜,陳靜推開了他的打火機,自己點著了香煙。
「你放心。」張天九帶著複雜的眼神看著打鼾打得兔起鶻落的尹俊傑說道。「我絕對不虧待了你們的。」
「成吉思汗王陵的價值多少,大家都有數,這次人家擺明了不會善罷干休,換了我,我也不會退。這勢必是血戰,九大哥你要jiao個底給我們。」鳳凰會的白紙扇掠了掠自己的劉海,溫柔的說道。
以前張天九一度覺得陳靜這動作很優美,但現在他卻覺得這動作有種說不出嬌rou做作。
「五百萬怎麼樣?」張天九沒興趣再談下去了,他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成jiao!」鼾聲曳然而止,尹俊傑rou了rou鼻子,醒了。
「什麼時候跟我走?」張天九沉著臉問道。
「去幹什麼?」尹俊傑笑了。
「去幫我趕跑那幫廟道會的垃圾。」張天九拿出了兩張支票,晃了晃,扔在了桌上,「這裡總共是五百萬,其實小尹你不開口我也會給你的。」
「現在不是什麼都以經濟掛帥麼?」尹俊傑朝他擠了擠眼睛,「這是你教我的。」
「你學得很快。」張天九在冷笑。
「我一直很好學。」張天九說道,「我沒別的要求,我只要你拿出狠氣來,幫我把他們打殘打垮。」
「沒有任何問題。」尹俊傑說道,「我會用他們的屍體做你鋪路的階石。」
「你小子天生就是做黑社會的材料。」張天九忽然笑了,笑得很暢快。
「我只是個小流氓而已。」尹俊傑謙虛的說道。
「什麼時候讓你的人跟我走?你自己最好也去!」張天九的口氣蠻橫起來,花了錢的人一般都這樣。
「行!」尹俊傑回答乾脆得就像嚼了根黃瓜。
「明天就走吧,傢伙帶足,那幫人全是熱兵器。」張天九拈起塊羊腰,嚼著羊腰吱吱往外冒著尚未凝固的鮮血,這玩意骨子裡嗜好暴力的人都喜歡。
「不忙。」尹俊傑也拿起一隻烤羊腰,「我得找幾個幫手。」
「你還要找幫手?」張天九抹了下嘴上的鮮血,不可思議的挑了挑眉mao。張天九的眉mao和摔死在溫都爾汗的那個人也是,一挑起來有種霸氣的感覺。
「聽說過中國最暴力的黑社會分子沒有?」尹俊傑問張天九道。
「沒有。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資格?」
「有,L市海冬青!」尹俊傑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即將僱傭他們。」
「完全沒這個必要!」張天九指著環抱著手的那一群大兵哥說道,「有他們就夠了。」
「我欠L市海冬青一個人情。」尹俊傑把香煙掐在了面前的盤子裡,「是到還他們人情的時候了。」
張天九看到了尹俊傑的目光忽然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眼神,就像一把閃著藍汪汪的匕,這種眼神讓張天九的心收緊了,沒來由得收緊了。
張天九沉默了,他的頭轉向了門外,尹俊傑的目光裡蘊藏的瘋狂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火柴,燃燒一切的火焰,燃燒著自己,同時也燃燒著別人。
別燒著我就好。張天九心道。
「耗子他們都回家了吧?」尹俊傑拉著陳靜的手倘佯在山道上,清風溫柔得就像情人的呼吸,很愜意。
「嗯。」
「你沒打算讓她跟宿雪分手?」
「幫派鬥爭是幫派鬥爭,感情歸感情,我不會強迫他的。」
「耗子這次回來挺難受得,看得出來他也對宿雪有些厭惡了。」
「我知道。」
「那你現在在想什麼?」
「大哥,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陳靜問道,「你怎麼知道張天九來肯定沒什麼好事的?」
「他這個人,哼哼……」尹俊傑拉下了臉冷笑道,「他哪有這麼好說話,主動送錢上門?」
「為什麼把海東青拉下水?」陳靜有點擔心,「我怕有點不妥。」
「不礙的。」尹俊傑從口袋裡掏出把鈔票亮了亮,「你的仇我一直就沒忘,再加上紅將,這個僱傭兵集團的海東青和幕後陷害我的那個人的瓜葛,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現在正好是個機會。」
「聽說最近有人在打聽你,你自己要當心點。」陳靜說道。
「那個小警察?」尹俊傑笑了,「他很快就知道我的厲害了。不過這次我唯一沒想到的是,張天九居然送上這麼大份禮來,這老小子以前可是沒少給我找麻煩?我就是敲他一筆竹槓,怎麼了?我還以為他這次來是想和我談點什麼別的事呢,想不到是送錢來的,而且是這麼多錢。」
「也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演技怎麼樣?」
「得,奧斯卡影帝也就那樣了。」
「那各位也開個電影公司吧?」
「你當主角,mi倒一片。」
「你也是,顛倒眾生啊!」
「得了。」
「說開咱們就開!電影很賺錢的。」
陳靜嘴嘟著轉過了身,夜風吹拂著她的頭,紛1uanmi離。
「大哥,我想給你生個孩子。」陳靜很忽然的說道。
「明天你也許就不這麼想了。」尹俊傑輕輕的擁住了她的身子。
「我不想你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陳靜眼睛裡有晶瑩在閃動著。
「我也需要洩,我真的需要。」尹俊傑輕柔的把臉靠在了陳靜的耳垂上,「這陣子,我差點就瘋了,差點。」
「那……那你為什麼不來找……」陳靜的臉紅了。
「你是我心裡的女人。」尹俊傑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不想褻瀆你。」
「大哥!我想要你娶我!不是娶惠惠,也不是娶別的女人。」陳靜微微仰起頭也看著尹俊傑,目光中波光閃動,溫柔的月爭照在她精巧的臉上。
「給我時間。」尹俊傑把頭靠在了她的臉上,「我有血海深仇。」
陳靜感覺到了尹俊傑身上忽然湧現出了一種輕輕的悸動,那是記憶留給他的傷害,她用力的把手圈在了尹俊傑的身上,竭力的想撫平他的傷口,心中的傷口。
「我要把你光明正大的娶回家,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只能告訴你,二房的位置永遠是你的。」尹俊傑撫摩著陳靜如雲般的秀,很牛b的說道。
「你是我的,永遠。」陳靜把臉深學的埋進了尹俊傑深深的臂彎,動情的說道。
月色消融在他們的身上,彷彿一個人般的影子,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