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計計
簡旭在麻六耳邊低低耳語幾句,麻六點頭,轉身跑了,簡旭自己往余老太君那裡而去。
老太君還未睡,倚靠在床頭,一個婆子陪著她說話,念叨的都是余青書婚事的一些細節,這可是余府的大事,她心裡還不住的感歎,為何兒子不回來,他就是再忙,青書就像是他的女兒,如今出嫁,怎麼能不回來看看。
婆子安慰她,老爺是做大事的人,被皇上欽點,去了外地做官,據說是守邊,如今外族老想著侵擾我朝,老爺得日日盯在那裡,如今國泰民安,皇上高枕無憂,那是余府的榮耀,並且,已有書信來往,等過些時候,老爺就會回來,但現在,確實是走不開。
婆子的謊話,都是以前余青書教的,就怕老太君知道事情真相,服侍老太君的婆子丫鬟,都是余青書特選的,個個口齒伶俐。
老太君聽說兒子如此厲害,心裡稍稍安慰,能夠為朝廷建功立業,這比他回來看自己還高興。
婆子慢慢的給她捶腿,然後又開始商量余青書的婚事。
簡旭走到門口,輕輕的敲門,一個小丫鬟出來,見是簡旭,道了個萬福,然後急忙進去通稟。
聽說簡旭來看自己,老太君忙叫婆子攙扶著,下了床,就要給簡旭見禮。
簡旭搶前一步,把她拖起,道:「老太君,咱說過了,我是簡旭,不必如此。」
老太君道:「禮還是不能缺,不然,君不君,臣不臣的,豈不是亂了禮法,若非皇上體恤老身,封了個誥命,我哪有今日的風光,皇上不知,那些個夫人們,都羨慕我呢。」
簡旭道:「朝堂之上,咱禮法一點都不能馬虎,這是民間,我就想當那個簡先生,咱倆聊聊雜劇,聊聊青書的婚事,聊什麼都可,咱就是不提那些個朝堂的大事,我,累。」
老太君琢磨一下簡旭的話,懂了,皇上這是出來遊玩,當然想輕鬆輕鬆,說道:「好,簡先生快請坐,這段日子,我就是忙青書的婚事,連劇都不曾看一出,還真不知該和簡先生說什麼。」
簡旭道:「也是,青書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一定讓老太君你日夜掛懷,既然你們這樣的忙婚事,為何呂四郎卻出去遊玩。」
老太君一愣,「他出去遊玩,不會,四郎非常懂事,甚得我心,這幾個月來,他幫著青書,把余府打理的井井有條,能幹呢,哦,你是說他去半山寺吧,他是為我祈福去了,這我知道,不是去遊玩。」
簡旭一聽,這個呂四郎,一句准話沒有,在半山寺就說是為老父添燈油錢,在這裡就說是為余老太君祈福,不知他剛剛給我講的,他和余青書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他又向老太君求證,余青書和呂四郎之間的感情之事,老太君卻說是西街的倪媒婆介紹的,呂四郎家世好,武全才,和青書也般配。
簡旭一聽,整個和呂四郎說的,一個顛倒,孰真孰假,分辨不出,思量一番,大概是余青書不想老太君知道自己在南方被俘之事,所以把她和呂四郎的事加工一下,說的盡量好一點,也是為了讓老太君放心,余青書一直對老太君很孝順,簡旭是知道的。
忽然想起,余青書去南方之時,家裡是誰來照管,一來一往,再加上她在牢裡呆的日子,少說也得兩三個月,連忙問老太君。
老太君卻道:「青書一直在家,先生說的話,老身不明白。」
她這一句,簡旭不是懵,而是冷,這老太君,有些糊塗,這可不是好兆頭,余青書分明是幾個月前才回來的,她卻說一直在家。
「老太君,我記得青書說她幾個月前去南方收賬,才回來不久,你怎麼說她一直在家?」簡旭撒了個謊,是想看看老太君怎樣說。
老太君似乎沒有明白簡旭的意思,道:「是的,她是一直在家,收賬,收什麼賬?我們余家在南方只有一個遠房的親戚,並無債務。」
這回簡旭有些糊塗,余青書去了南方,那是自己親眼所見,她逼江小扣自殘,殺了龍一,後被關進大牢,這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就是那個自己暫時不敢相信的呂四郎,也說是去南方救的余青書,之後兩個人才談婚論嫁。那這余府,怎麼又出來個余青書?而現在的這位,到底是呂四郎從南方救回來的,還是一直呆在家裡的?娘啊亂了套,得去找余青書問問。
他剛想和老太君告辭,就聽外面有人高喊:「起火了快來救火啊」
簡旭聽說失火,本能的,剛想往外跑去救火,老太君耳朵也好使,聽說失火,非常惶恐,簡旭急忙安慰她一番,再和她作別,出來幫著救火,現在是冬日,天干物燥,火勢若控制不住,很難救。
他出了門,看見西面靠近西廂房的地方,紅堂堂的,火勢還不小。急忙奔去,此時余府上下已經亂了套,拎水桶,拿泥盆的,提水壺的,甚至連夜壺都拿了出來,呼啦啦全部過去救火。
簡旭沒有什麼可拿,只能跑過去看,還好,火沒有燒太大,但是西廂房已經被燎著一部分。
余青書和呂四郎都在,簡旭偷眼觀瞧呂四郎,只見他指揮眾人救火,有板有眼,絲毫不亂,非常鎮定,不像剛剛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樣,他究竟是被失火嚇得清醒,還是根本就沒醉?那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又是不是他?
倒是余青書,顯得有些慌亂,走來走去的,也幫不上什麼。
簡旭突然心生一計,喊道:「青書,不好了,老太君剛剛聽說失火,嚇的喘不上氣來,你快過去看看。」
余青書先是一愣,然後喊管家道:「你去找大夫看看,我這裡走不開。」
管家應聲而去,簡旭心裡嘿嘿竊笑,居然對老太君如此的漠不關心,看你的狐狸尾巴還能藏多久。
簡旭看火勢得到控制,便離開現場,去找麻六。
剛走到前邊,和麻六迎面碰上,麻六把簡旭拉到一邊,悄聲道:「老大,我成功潛入呂四郎的房間,什麼都沒現。」
啪腦袋上挨了簡旭一巴掌,什麼都沒現你還成功,氣道:「剛剛的火是不是你放的,一定是你,我叫你去查一查呂四郎,你除了放火是不是什麼都不會,算了,我知道怎樣來對付他們兩個了,趁現在亂,看我略施小計,叫叫他們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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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終於撲滅,大家清理現場,呂四郎看著滿臉疲憊的余青書,過來安慰道:「你別著急,所謂火燒旺運,這是好事,剛好趕上我們成親,這就是說,我們以後的日子,要紅紅火火的。」
余青書淡淡一笑,「你呀,總是能把不好的東西說成好的,我沒事,倒是這房子,成親的時候給人一看,黑乎乎的,不好看。」
呂四郎道:「也沒燒著要害,就是煙熏一下,我明日即找工匠來,重新粉刷,保證後天是簇新的。」
余青書點點頭,攜了呂四郎就要回屋內,這時,一道白光閃過,從天而降一人,披頭散,一身縞素,面色灰白,臉無表情。他迎在余青書面前,喊了句:「青書」
余青書看見這人,嚇了一跳,急忙往呂四郎懷裡撲去。呂四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驚到,用手一指,「你,你是誰,從那裡來的,大晚上的穿成這樣,想嚇死幾個。」
那人道:「青書,你怎麼不認得我了,我是青峰啊。」
余青書聽說「青峰」二字,回頭來看,把面前的這個人打量一番,道:「你是青峰?」
那人道:「我是青峰,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怎麼忘了我。」
此時麻六扶著老太君走了過來,余青書急忙道:「青峰,我當然認識你,只是你突然出現,把我嚇到,青峰,你已經是鬼,哪裡是你的地方你去哪裡,不要再來家裡嚇人,老祖母看見,會更難過的。」
她說完,催促余青峰的鬼魂快離開,眼見老太君就到了跟前,看了看面前的這個鬼魂,有些驚懼,又聽余青書對他青峰青峰的叫,問道:「青書,你在和誰說話,青峰在哪裡?」
余青書手指那鬼魂道:「祖母,這不是青峰嗎,他回來看我們。」
老太君搖頭道:「青書,你是不是想青峰想糊塗了,這哪裡是青峰,沒有一處像。」
余青書突然愣住,看著鬼魂,不知所措。
那鬼魂突然一閃,便沒了蹤影。
這時簡旭從一旁走了出來,道:「青書,剛剛聽你和人說話,是誰?」
余青書支支吾吾半天,道:「是我看花眼了,祖母,這麼晚了,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歇息。」
老太君道:「我聽說失火了,這可了不得,是真是假?」
簡旭搶過去解釋道:「已經無事,只是燃著一定柴草,無礙。」
老太君急忙道:「阿彌陀佛」
余青書過去把她攙扶著,往後宅走去。
呂四郎和簡旭寒暄幾句,也回了房裡。
簡旭看著余青書的背影,道:「我斷定,她不是余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