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越來越近,簡旭的手有些抖,畢竟第一次一個人面對這樣的生死關頭,而且是必死無疑,自己無半點功夫,那些殺手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死就死吧,死也許是另一種活,再或許自己現在已經是死了,才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時代。
亂想一陣,忽然覺得不對,那船上的人其中有一個高大魁偉的漢子,身形怎麼看著眼熟,再近些,認出來了,那人正是薛三好,另外的幾個便是朱顯真、賽諸葛、張埝、齊小寶,五虎全部到齊,還有一些家丁。簡旭樂的「啪」的扔了木棍就跑,跑到朱可道藏身的地方,只見她已經扶著岩石慢慢的站起,簡旭過去就把她抱起,又急急的跑回沙灘,朱可道不知他如何這樣來回的跑。
那艘船已經靠岸,登州五虎走了下來,看到了眼前讓他們驚呆的一幕:簡旭披頭散,形神疲憊,衣服髒兮兮的,下擺少了一角,而朱可道,頭上全是亂草枯葉,衣服也是髒的不行,面色蒼白,一臉病態,最讓他們驚訝的是,她竟然被簡旭抱在懷裡。
簡旭興奮之情難以言表,朱可道嬌弱的喊了聲:「爹!」
朱顯真疾步近前,臉上雖然有些尷尬,但已經看出女兒身體的異樣。
「這是怎麼了?」
簡旭看懂了朱顯真和其他人的表情,道:「朱莊主,朱小姐中毒了,她現在沒有一點體力,無法行走,所以我……」
朱顯真從簡旭懷裡抱過女兒,對賽諸葛道:「老二,你懂些岐黃之術,看看可道怎樣。」
「是,大哥。」賽諸葛為朱可道搭脈,少頃,道:「大哥放心,可道已無大礙,雖然還有些餘毒未消,但是不會有生命危險,回去我開個方子,給她調理一下,不出幾日,即可痊癒。」
朱顯真放心下來,薛三好嚷著:「你們兩個可真是嚇死我等。」
賽諸葛道:「人沒事就好,大哥,看來咱這朱家莊不太平啊。」
朱顯真冷冷的說道:「哼!欺人太甚,我們先回去。」
回到朱家莊,經過幾日的調理,朱可道已經痊癒,朱夫人一邊高興,一邊又愁眉不展。
那日他把朱顯真找回,就是為了女兒和簡旭的婚事,她並不知道這是朱顯真設的計謀。
幾日前,朱夫人去廟裡上香,祈求菩薩保佑相公身體健康,女兒有個好的歸宿,朱家莊的百姓生活有盈餘。一切禱告完畢,又添了香油錢,從廟裡出來,見門口有個乞丐,蹲在那裡,朱夫人心善,吩咐隨行的婆子張媽給乞丐一些錢,那乞丐在接錢的時候,不經意的抬頭看了朱夫人一眼。當朱夫人見到簡旭之後回來,越想越眼熟,後來想起這簡公子和那個乞丐長的一模一樣。又想起了傳的沸沸揚揚的賞殺令,又聽朱可道講簡旭就是太子,四下裡一聯繫,原來這個簡公子就是那天的乞丐,也就是被追緝的太子,這樣的一個人,自身難保,如何能給女兒幸福。她要找朱顯真談談,這門親事,不行。
夫人的一通質問,一通闡述,朱顯真唯有把實情說明,這親事,是假的,是為了保護太子的平安。
朱夫人更火了,怎麼拿女兒的終身大事開玩笑,以後這個太子走了,女兒將處於何種境地。她並不能理解一個男人保家衛國的丈夫氣節。
兩個人爭吵了半天,誰也不能說服誰,朱顯真懶得和女人計較,撂下夫人,跑去找薛三好喝酒。
到了晚上,青杏見小姐出去一直未歸,各個地方又找不到,忙來稟報朱夫人,夫人慌了,命人在府裡上下找遍,沒有蹤影,趕緊去通知朱顯真。
朱顯真聽聞女兒不見了,麻六又來告知,簡旭沒有回來吃晚飯。大家至此知道他們兩個出了狀況。朱顯真命莊丁點著火把,莊裡莊外的找,毫無結果,又尋到海邊,海灘上的腳印被漲潮後的海水沖刷沒了。
麻六在一邊道:「他們倆私奔了。」被紅姑揪住他的衣服拽走了。
朱顯真納悶,若是太子被劫走還情有可原,如何女兒也不見了蹤影?
老五齊小寶最了得的就是千里眼、順風耳,跟蹤誰,查個案子,是他的拿手好戲。朱顯真把目光投向他,齊小寶道:「大哥莫急,簡公子和可道都沒有事。」
朱顯真一喜,還是擔心。齊小寶道:「大哥你看,這海邊沒有腳印,那是被海水沖刷去了,但是那邊,腳印凌亂,我仔細看了一下,至少有七八個人以上,那就是說,他們倆個一定與人搏鬥過,可是,這些腳印並沒有往莊裡去。」
齊小寶說道這裡,薛三好叫道:「那一定是被那些人抓走了。」
齊小寶又道:「我還沒有說完,順著這裡往西,又是一排腳印,走,我們去看看。」
大家沿著這些腳印走下去,海岸西是一個小山丘,腳印到了這裡失蹤。
齊小寶又道:「很明顯,這些人是從這裡逃走的,但是這些腳印都很大,沒有一個像是女子的,據我分析,可道他們並沒有被帶走,而是逃跑之後藏了起來。」
到此,朱顯真才放下心來,女兒和太子都沒被劫走,又無性命之憂。
但是,他們倆藏到哪裡了?為了慎重起見,朱顯真命人又在莊裡的各個地方重新搜了一遍,毫無蹤跡,已是小半夜,朱顯真停止了搜索,等到天明再做計較。
天濛濛亮,五虎已經開始行動,朱夫人哭了一夜,朱顯真也是無眠,眼睛裡佈滿血絲,急忙召集莊丁又開始往莊外的地方尋找,面積擴大,又搜了一個時辰,還是沒有結果。
麻六在一邊急了,嚷道:「他們能去哪裡,難道像魚似的游到龍宮去了。」
魚?游?賽諸葛聽到這兩個字,心頭激靈一下,「大哥,我知道他們去哪裡了。」他說著用手指指海中的那個荒島。
……
簡旭拍拍麻六,「六兒,很多時候,你的聰明和笨是相輔相成的。」
麻六不懂他的話,五虎不禁哈哈大笑。
太子與女兒平安回來,朱顯真總算鬆了一口氣,可是,這件事要一查到底,自己說過,太子在這朱家莊就是安全的,現在看來並非所願。他召集五虎和簡旭一起研究此事。
賽諸葛道:「大哥,那幾個殺手已經查明,他們大概是閻貴妃的人。」
「什麼?」簡旭驚奇,這閻貴妃也派人出來了。
賽諸葛道:「我去問過西山丘附近的居民,巧的是有人聽見那幾人說話,是閻貴妃的老家山西口音,其兄武威侯閻山亦居於此。」
正如賽諸葛所料,那幾個劫殺他們的惡人,正是武威侯閻山的人,內6人氏,典型的旱鴨子,不僅不會游泳,看到水還有些暈,所以見簡旭和朱可道逃走卻無計可施,其中一個就嚷著要再去弄條船來追,瘦高個的頭頭不同意,這是登州五虎的地盤,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先撤了,以後再尋找機會。
閻山是玉澤宮閻貴妃的兄長。
閻貴妃十六歲入宮侍駕,憑著美貌和聰慧,深得皇上寵愛,育有一子三女,子年僅十歲便被封為鄭王。
閻貴妃很是聰明,擅於捭闔之術,後gong之人,無論嬪妃太監宮女,擁躉者頗多,不僅如此,到了這般年紀,皇上對她的寵幸不減,這讓李皇后恨的是咬牙切齒,對此,閻貴妃視而不見,在李皇后那兒,非常的尊重她,在皇上面前,對李皇后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從來不講一字李皇后的壞話,平時只是督促兒子鄭王,勤於功課,關於朝堂之事,一概迴避。皇上需要的,是女人,是妻子,不是女政治家,對她的寵愛沒有因為年老色衰而減了半分,反倒猶如民間夫妻一般的和諧。
閻貴妃只有一個哥哥,被封為武威侯,他的人為什麼要殺簡旭,也就是太子,宮闈之事,歷來混亂,對神器的覬覦非一個兩個人,但凡皇上的女人,都想母憑子貴,穩坐後gong,反之,就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所以權利之爭,說不上誰對誰錯,可是因此而帶來的無盡的殺戮,不得不讓人唏噓。
不過閻貴妃聰明歸聰明,開始並沒有對這太子的頭銜過多期望,其兄閻山手下有一個謀士,此人叫曲無由,他在閻山面前進言:「侯爺可知戚夫人的故事?」
戚夫人是漢高祖劉邦的寵姬,漢高祖死後,勢單力薄的戚夫人母子,慘遭漢高祖之妻呂後的毒手,先毒死其子,後斬斷戚夫人手腳,挖去眼睛,熏聾她的耳,又迫她喝下啞藥,丟入廁中,叫作「人彘」。
曲無由的這句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閻山趕緊對妹妹講,皇上老邁,身體又不好,太子自小養在李皇后gong裡,若是將來李皇后做了太后,妹妹的處境堪憂啊,又講了戚夫人的故事。
戚夫人的故事閻貴妃豈能不知,哥哥的一番話讓她膽戰心驚。曲無由獻計,把太子殺了,太子不死,皇上不會改立,太子一死,趁皇上在世的時候,把鄭王扶上儲君之位。
人非神聖,自保,是本能,閻貴妃便把此事交由兄長謀劃,閻山又交給曲無由全權負責。
那幾個在海邊劫殺簡旭的漢子回到侯府,立即向曲無由稟報。
「先生,我等辦事不利,請先生責罰。」這些生猛的漢子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畢恭畢敬,可見這曲無由在侯府是何等尊貴的地位。
曲無由瞇著他的小細眼,捋捋鬚髯,又擺擺手。
「不,是我錯估了對方的形式,與你等無關,先下去休息,日後自有你們立功的時候。」
那幾個漢子拜謝之後下去,曲無由出了房間,過垂花門,來到一個僻靜的小院子,侯爺閻山正在和一個道人練功,到了最後收氣的時候,曲無由不敢打擾,在一邊悄然而立。
閻山微閉雙目,雙手下壓,把氣回收到丹田。
「道長辛苦了。」他面前站著一個白鬍子老道,身穿皂布道袍,足穿淨襪草履,手中持一拂塵。
「無上天尊!侯爺辛苦。」
閻山看見了一旁的曲無由,知道有要事稟報,忙叫人帶老道下去休息,然後和曲無由回到前廳,來不及叫茶便屏退了下人,曲無由道:「稟侯爺,那幾個人回來了。」
閻山面上一喜,「成功了?」
曲無由搖搖頭:「是小人判斷不利。」
閻山很是失望,隨即說道:「也不怪你,那太子也是曾經征戰沙場,論武功論智謀,都非泛泛之輩,先生打算怎麼辦?」
曲無由道:「侯爺,可記得李皇后的賞殺令?」
閻山道:「不是已經透露給皇上了嗎?」
曲無由道:「是,我們當時是想用皇上來對付李皇后,誰知那李皇后頗能狡辯,在皇上那矇混過去,依在下之見,我們先來借這賞殺令一用。」
閻山道:「我們如何借用?那賞殺令下了半年,太子依然無恙。」
曲無由嘿嘿一笑:「侯爺放心,放出去的老虎,早晚咬人,我們再給它一鞭子,讓它跑的更快,咬人時更狠,而且,咬的不僅僅是一個太子,還有李皇后。」
閻山哈哈一笑:「先生乃大才也,這叫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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