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四盜雖一時被葉星落嚇住,但馬上醒過神來。老大一聲獰笑:「中了暴雨梨花針,居然還敢大言不慚,我看你能死撐到何時。弟兄們,一起做掉他。」
然而不等風流四盜有什麼行動,葉星落先動手了。雙腕一翻,兩把匕首已然在手,只見寒光一閃,也不見葉星落有什麼動作,風流四盜的老大已經濺血倒下。而這時其他三人才紛紛拔出兵器撲上來。
心恨風流四盜行為卑劣,更氣憤他們對秋雨葦下手,葉星落自然是毫不容情。手中匕首飛舞,轉眼剩下的三人中又有兩人斃命,無一例外,都是被葉星落的匕首劃破了喉嚨。或許這一招是來自石青雲的靈感也說不定。
剩下最後一人完全被嚇破了膽,既不敢戰,又無力逃,他忽然扔掉兵器,跪地大叫:「好漢饒命啊。」
葉星落森然的眼神落在風流四盜碩果僅存的這人身上,其中的寒意讓此人不寒而慄,更是連頭也不敢抬,只是連連磕頭,大聲求饒。
秋雨葦剛從偷襲中醒神,馬上就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驚嚇得花容失色,看到唯一倖存之人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星落,算了吧。」
葉星落一愣神,旋即搖頭道:「不行。雨葦,請回過頭去。」
秋雨葦還沒明白,風流四盜那人先明白不妙,猛然跳起向後躍去,心存萬一之僥倖,想要逃過葉星落的追殺。但他人尚在空中,已經看到眼前有銀芒閃動,只覺喉頭一涼,落地時已經是一具屍體。
秋雨葦既然沒明白葉星落讓她回頭的意思,自然沒有依言回頭,完全將這一幕清楚地看在眼裡,她不由驚詫於葉星落的冷血。但不等她有時間埋怨,另外一個景象又讓她驚叫出聲。
就在葉星落剛殺死風流四盜最後一人,轉身向秋雨葦走去之際,身後忽然勁風驟起,兩人分左右從黑暗中向他襲來。與此同時,數不清的黑衣人也忽然從黑暗中現身,緩緩向葉星落和秋雨葦圍了過來。
攻擊葉星落的正是曹信和那謝公子,曹信是大刀凌空下劈,轉眼即至葉星落頭頂。而那謝公子卻是長劍在手,不帶起一點風聲,毒蛇般刺向葉星落的後頸。
這一景象讓秋雨葦再次驚叫,但葉星落卻像是早有所料。猛然回頭,他變成正面應對偷襲。謝公子意在乘葉星落擋架曹信的攻擊時一舉得手,出手自然比曹信慢了一線,葉星落也就先不理他,抬左手擋住了曹信的大刀。
曹信這一刀可謂力道強勁,砍在葉星落擋架的匕首上也是實實在在,葉星落頓時硬生生被砍矮了半截。當然不是真的把葉星落怎麼樣了,只是葉星落受這一刀的衝擊,腳下用力,當場踩碎了兩塊鋪地磚,自小腿以下全部沒入地面。
葉星落這一奇招一出,謝公子的長劍頓時刺在空處,而且收勢不住地直向葉星落衝去。葉星落不慌不忙地振右腕,匕首直指謝公子的小腹要害。以他現在突然矮了半截的身高,這一角度正是恰到好處。
那謝公子也是身手不凡,眼見避無可避,他手腕一抖,長劍突然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揮出,正好點在葉星落的匕首上。借力後躍,謝公子輕鬆化解了葉星落的殺招。
葉星落也暗讚這謝公子的高明,但出手卻是絲毫不緩,謝公子一退,他馬上趁勢攻上,只是目標卻是曹信。曹信一招無功,剛要再出殺招,葉星落已經凌厲攻至。身法靈動,所用匕首又是近戰利器,葉星落一輪攻殺頓時殺得曹信叫苦不迭。
謝公子倏退倏進,開始與曹信聯手對付葉星落,他的劍法靈活多變,葉星落馬上不能為所欲為。葉星落見四周的黑衣人已逼近戰圈,更有人向秋雨葦而去,而眼前兩個敵人又是如此難纏,心下不由焦灼起來。就在此時,他突然看到一輛無人駕駛的馬車從對面駛來。
馬車急速奔至,直衝曹信和謝公子的背後,這兩人雖急於將葉星落擊殺,卻也不得不先閃向一邊。
曹信和謝公子輕身躍向一邊,剛閃過馬車,卻同時各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分別向他們激射而去。曹信看也不看,一刀將那東西斬落身前。謝公子卻賣弄身手般輕巧地將來物挑在劍尖,細瞧之下,才發現是一塊爛木頭,不由啼笑皆非。
與此同時,葉星落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星少上車。」當然正是關度飛及時趕到。他在風流四盜現身之際即不顧一切地暗中催動馬車,只是相距過遠,此刻方才趕到。
葉星落聽到關度飛的聲音,卻沒有馬上上車,反而一閃身避過馬車。等馬車已經閃過,他才縱身撲往馬車後面。
關度飛一直隱身在馬車下面,說話的時候才翻到車座上,看到兩個人已經逼近秋雨葦,他不及多想,隨手拿起車伕的長鞭揮出。秋雨葦正不知所措,突然覺得腰間一緊,已被關度飛的長鞭捲住纖腰。她剛要掙脫,卻聽見關度飛的聲音:「雨葦,是我。」
秋雨葦大喜忙緊緊抓住長鞭,關度飛手上發力,頓時帶得秋雨葦飛向馬車。逼近秋雨葦的兩人雖加速向前,卻終究慢了半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秋雨葦不翼而飛。
曹信和謝公子雖被關度飛臨時找到的暗器阻了一下,但兩人終究是身手高明,馬車剛閃過,他們已經凌空向馬車撲去。只是葉星落留下殿後自然有他的目的,而且目的正是針對他們兩人。
葉星落剛剛依附在馬車後面,曹信和謝公子就凌空撲至,眼見葉星落在車上躲無可躲,兩人眼中都閃過得意地笑容。
葉星落也在笑,只不過卻是嘲弄的笑,他看了空中的曹信和謝公子一眼,卻突然轉過身去。
曹信和謝公子剛覺得不妙之時,眼前已經是一片銀芒閃動。葉星落自從中了暴雨梨花針之後,一直沒有機會把它們取出來,所以也就一直留在背上,此刻是葉星落用內力將銀針全部激出,目標正對準曹信和謝公子。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暴雨梨花,雖不如真的暴雨梨花針那麼勁力強勁,但葉星落是等曹信和謝公子撲至身前才用的,其凌厲之處也著實讓曹信和謝公子手忙腳亂。等兩人避過針雨落地,馬車早已去遠。想到自己是以暗器著稱的江南謝家的弟子,竟然被人用暗器給戲耍了一把,謝公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在馬車逃離之前自然還有一些不怕死的黑衣人衝過去,但葉星落正是怒火中燒,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再見不到黑衣人的身影,再聽不到追殺的呼喊,葉星落才從車頂翻入車廂,靠在椅墊上,他大口喘著氣。剛才這一戰時間雖不長,但其中卻頗多驚險,葉星落鬥智鬥勇,功力消耗著實是不小。
看到葉星落滿身是血,秋雨葦頓時哭得梨花帶雨,哽咽著道:「星落,可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葉星落顧不上回答,先運起真氣調息半晌,這才睜開眼來。一眼看到的就是秋雨葦關切的臉,葉星落忙笑著道:「沒事的,只是一些皮外傷,這些對我們來說只是小意思。」
秋雨葦猶自難以放心,懷疑地問道:「真的沒事嗎?看你流了這麼多血。」話間還在抽噎。
葉星落失笑道:「早知道能讓雨葦流這麼多眼淚,我應該多出點血才好。」
秋雨葦不依道:「人家都擔心死了,你還開玩笑?」不過也明白葉星落真的沒什麼大礙,心下稍稍安定一些。
突然想起什麼,雖然猶豫了一下,秋雨葦還是問道:「星落,你別怪我亂問,但我真的不明白,那人已經跪地求饒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他呢?」
葉星落微一錯愕,笑道:「你是不是怪我太過殘忍呢?」
秋雨葦點頭道:「我也知道江湖中爭鬥仇殺是家常便飯,但對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人下手,我還是難以接受。我也不想自己喜歡的人是一個冷血殺手。」
葉星落苦笑一下,歎息道:「我又豈願這樣?但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我也只是按規矩辦事。」看著秋雨葦不解的神情,葉星落解釋道:「我之所以要殺那人,首先是因為他並不是一般的小賊,而是江湖中人人深惡痛絕的採花大盜,你是不知道,但花浪和飛飛正是為了追捕他們而從并州一路趕過來的。官府都有懸賞榜文,這事絕無虛假。」
秋雨葦露出厭惡的神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倒真是死有餘辜了。星落,是我錯怪你了。」
葉星落微微一笑:「這只是其一,而且我當時已經察覺暗中還有人潛伏,所以才快刀斬亂麻地將他們解決,如果等他們和暗處的人合兵一處,雖然他們武功不怎麼樣,但他們是什麼事也幹得出來的,終究是個麻煩。為了我和你的安全,我也只能痛下殺手。」
秋雨葦點頭同意道:「原來你早就知道還有敵人,我看到那兩個人從後面攻擊你,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葉星落搖頭歎道:「累雨葦受驚,真是罪過。」
秋雨葦也終於能笑出來了,輕捶他一拳道:「少貧嘴了。」
葉星落忽然正色道:「但這兩個理由都不是最主要的,我之所以要殺死最後那人,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任誰想動我珍愛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秋雨葦剛剛恢復平靜,聞言又是驚愕不已,驚叫一聲:「星落!」語氣中充滿了疑問。
葉星落緩緩點頭:「就是這樣。我所要走的路是一條佈滿荊棘的路,仇家遍地是必然的。當他們對付不了我時,自然會搞些陰謀詭計出來,而利用我所珍愛的人要挾我,正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我絕對不能讓有這種想法的人心存僥倖,殺一儆百,我就是要讓他們行事前先想想後果。」
秋雨葦夢囈般道:「你說的是真的嗎?雨葦也是你珍愛的人?不論真假,這話我聽得高興。」
葉星落認真地道:「你我相識是通過音樂,相知又何嘗不是呢?通過你那晚的琴曲,我已經被你的秀外慧中所打動,我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的。不論以後如何,你對我的青睞是我永遠會銘記在心的。可惜我已注定不能像常人一樣生活,只能漂泊於江湖,無法對你作出承諾。」
秋雨葦沉默一下,忽然笑道:「你說的對,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現在我們是在一起的,而且很快樂,這就足夠了。」
葉星落輕輕牽起秋雨葦的手,點了點頭,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中充滿了柔情蜜意。
就在此時,車門外突然傳來關度飛焦急的聲音:「星少,你就別光顧著卿卿我我了,先出來幫我把這兩匹馬制服吧。***累死我了,它們簡直比馬嘯天還難對付。」
葉星落和秋雨葦相視一笑,葉星落到:「我去看看,說到駕車,我可是下午剛剛出師的。」
葉星落出了車門,不由大笑出聲。只見關度飛手忙腳亂地拉扯著韁繩,兩匹馬卻絲毫不聽指揮,自顧自向不知名的方向急馳。
葉星落坐到關度飛旁邊,接過他手裡的韁繩,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兩匹駕轅的馬就乖乖地慢了下來。仔細辨清方向,葉星落指揮著馬車向北而行,直奔風雅閣。
關度飛不得不服氣:「還是星少有一套,這麼容易就把它們給制服了。一開始我讓它們衝過去救你們的時候它們還算聽話,等一逃出來可就不聽指揮了,我使盡渾身解數,它們還是自己想去什麼地方去就什麼地方。要不是星少你有這麼一手,還不知道它們會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呢。唉,原來駕車也這麼難,看來我除了砍柴,幹什麼也不行。」
葉星落失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像花子一般感慨良多的?其實駕車並不難,關鍵是要熟知馬性。你看我好像很輕鬆,那是我和馬打交道已經很多年了。我曾經拜高手為師苦學馬技,曾經和馬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每天什麼也不幹,就是騎馬。連薛大哥所騎走的雪兒也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關度飛羨慕道:「原來星少原來的生活這麼多姿多彩,想起我除了砍柴,就是和花子一起胡混,真是浪費光陰。」
葉星落望著關度飛,訝異地道:「怎麼今晚你的思想這麼深邃?該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關度飛臉一紅道:「星少也來耍我。不過我倒真的遇見一位奇人,也是在他那裡碰巧遇見風流四盜,正是跟著風流四盜過來才趕上救你。」
葉星落大感興味道:「什麼奇人?是不是那位蕭大師?他真的那麼神?」
關度飛感歎道:「這可就有點說來話長了。」剛要講述他的遭遇,卻發現已到風雅閣門前,忙笑道:「這事還是有空再說吧,現在我們先安全地回去最重要。」
葉星落奇怪道:「我還以為還會遇到攔截呢,他們既然連我去曲江園也清楚,沒理由不知道我們肯定要回風雅閣啊。這一路無驚無險,我還真想不通。」
關度飛苦笑道:「也許是我和馬鬥爭半天,耽擱了時間,讓他們捉錯了方向吧。」
葉星落點頭笑道:「此話大有道理,應該就是如此了。」
說話間葉星落由關度飛和秋雨葦扶著進到後院的小樓。雖然葉星落一再聲明自己沒事,但秋雨葦和關度飛卻不聽他的,非要攙扶著他,他也就哭笑著裝病號了。
三人一走進大廳,便看到花浪已經在亭中端坐,正舌綻蓮花地逗青青夫人開心。花浪正說得開心,一回頭看到葉星落的模樣,不由驚跳起來。
一個箭步上前,花浪上下打量葉星落半天,確定他沒什麼大礙,這才安心。眉頭一皺,花浪埋怨道:「怎麼一會兒不見,就搞成這副模樣了?唉,這麼大人了,還動不動就跟人打架,打架就打架吧,還被人打得灰頭土臉。難道沒有我就什麼事也幹不成了嗎?你們,唉,真是。」
葉星落不由笑罵起來:「就你小子廢話多,有你又怎麼樣?別忘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這般灰頭土臉,如果你肯男扮女裝的話,飛飛都可以唱一出《霸王別姬》了。」
花浪大笑,又看著關度飛訝然道:「你不是去打刀了嗎?怎麼和星少在一起?而且星少這麼狼狽,你卻一點事沒有?」
關度飛沒好氣道:「就你問題多,你問這麼多,我先回答哪一個好呢?算了,別的也不說了,我就告訴你一件事,今晚你可是錯過一場好戲。星少捨身護花,英雄救美,場面既火爆又感人,我可是親眼目睹了。」
花浪看看攙扶著葉星落,且一臉柔情的秋雨葦,不由一拍腦門,懊惱地道:「怎麼這麼出風頭的事就輪不到我呢?做不成主角也就算了,怎麼連觀眾也當不上呢?真是氣死我了。」
眾人大笑,還是青青夫人開口道:「別光顧著開玩笑,星落要不要緊?還是先進房歇著吧。」
一行人等這才如夢初醒,七手八腳地將葉星落扶入一間客房。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