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大唐之飛星傳奇 第四卷 情義無價 第四章 佳人心語
    葉星落剛於一棵樹後藏好身形,就有兩名女子出現在通往後門的小徑盡頭。兩女都帶著一頂精巧別緻的遮陽斗笠,看不到面容,但都是身材窈窕,想來應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葉星落想起剛才聽到的對話,又對照後門開來的馬車,幾可肯定這兩女正是青青夫人和秋雨葦。

    兩女一路走來,並沒有開口說話,逕自出了後門。

    就在兩女剛一出門的剎那,本是懶散靠坐在牆下的兩名關中劍派弟子一聲驚叫,都倏地站直了身子,緊盯著兩女不放。

    兩女之一冷哼一聲,顯是不滿,不過卻也沒有開口。不理會如被點了穴道一般的兩個關中劍派弟子,兩女款款而行,來到馬車前面。馬伕恭敬叫了一聲「夫人」,兩女就登上了馬車。

    葉星落在兩女出門之際已經輕巧躍至門後,當兩女上了馬車,馬伕揮鞭策馬離開之時,他倏地出現在門口。不出他所料,關中劍派的兩人仍是木呆呆地望著馬車方向,其中一人還喃喃自語:「左邊那個一定就是江南才女秋雨葦。想不到我們為風雅閣守後門也有好處,居然碰上了秋才女。雖沒看到臉,卻也值得了。」

    葉星落見馬車已轔轔而行,不敢怠慢,一個箭步衝前,在關中劍派兩人猶自魂未歸捨之際,兩手同時化為掌形,狠狠砍在兩人脖子上。關中劍派兩名弟子連慘叫也未發出,就軟綿綿地向地上倒去。葉星落一手一人將他們扶住,又順手向後一拖,將他們貼牆放好,兩人又如先前般靠坐在牆下,只是這次卻是人事不省。

    這一切葉星落完成得乾淨利落,等關中劍派兩名弟子被他安置好時,馬車也不過才剛行出數丈。葉星落左右一掃,周圍再無人影,心下大是篤定。足尖輕點,他已入離弦之箭般貼地電射而出,人在空中,已自翻了一個身,等竄至馬車底部時,已是面部向上,緊緊攀在車底。

    馬車逕自向前,由於葉星落身法輕靈,車上之人都是毫無察覺,渾不知已有人搭乘便車。

    葉星落緊附車底,想想剛才的事,不禁暗自好笑。卻在這時,車中的說話聲傳來。

    只聽一名女子說道:「那個什麼葉星落也是太不知趣了,居然對我們秋大小姐的盛情邀請置若罔聞。我說,若真能再見到他,絕對不能給他好臉色。等他見過妹妹的花容月貌,就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了。」葉星落聽出這正是青青夫人的聲音,卻是不明白她為何對自己有這麼大怨言。

    另一人正是秋雨葦,她聽了青青夫人的話,幽幽歎道:「姐姐是在說笑了。我聽得葉公子吹奏那曲,整個人便似完全融入到那曲子中一般,那是我從來都沒有過的感受。我自幼習琴,聽過的曲子不知有多少,卻沒有一首能給我這麼大的震撼,讓我如此心動。能吹奏如此妙曲,葉公子絕非尋常人,姐姐所言,想來絕不會符合葉公子的情況。我倒真相信他是有事,只是希望他事了之後,能記得來找我一趟,一解我心中之惑。」

    青青夫人也是微歎一聲:「我也只是想逗你開心罷了。你看看你,來了一天,也不見休息,只知坐在琴前冥思苦想,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我就不信,那曲子真有那麼神?」

    秋雨微笑笑:「說來妹妹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我只要閉上眼,就能聽到那曲子在耳旁縈繞,只是等自己按記憶將之用琴彈奏出來,卻渾不是那麼回事,完全沒有葉公子吹奏時的那種神韻。這讓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唉,若能再得聞此曲,便是折壽十年雨葦也甘願。」

    青青夫人連發呸聲:「呸呸呸,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好了,我們不要再談這首鬼曲子了。到芙蓉園坐坐,看看風景,把這曲子的事先忘了吧。說不定待會你心情一好,就能彈好這曲子了。」

    秋雨葦歎道:「但願吧。」

    青青夫人也感歎起來:「怪不得妹妹小小年紀就有江南第一才女的名頭了,看你對音樂的執著和熱切,當知你成名非是僥倖。不過老這樣也不好,要不是我強拉你出來,由你那麼瘋狂下去,只怕你就快要走火入魔了。」

    秋雨葦又是一歎:「世事如夢,也只有在音樂中,我才能找到快樂和安寧,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去留戀和珍惜呢?」

    青青夫人身為風雅閣老闆娘,自是經多見廣,既會察言觀色,更擅巧言開導,但聽到秋雨葦這番話,也是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勸說。

    葉星落在車底也是感慨叢生,想不到秋雨葦居然如此癡情於音樂,又對天夢曲如此沉迷,而聽她最後一句話,又似有無限傷心事,令他油然心生憐惜。不過想想也覺好笑,對一個連面也沒見過的人居然有如此情感,怎麼說也是有點滑稽吧?

    車中陷入沉默,馬車卻是毫不停留,已轉過街角,駛入貫通南北的大街。葉星落卻突然發現有人閃至車前,接著聽到一聲高喝:「停車。」葉星落頓時聽出這是田原的聲音。

    其實不用田原喝叫著一聲,見有人攔住去路,車伕已自動將馬車停了下來。只是田原來得突兀,這一停車不免有些倉促,車中兩女明顯受驚。

    青青夫人正為無法開導秋雨葦而有些心煩,遇此突變更是氣惱,一掀車簾出了車門,怒斥一聲:「什麼人如此無禮?」

    只聽田原訝然道:「原來竟是青青夫人。在下乃關中劍派的田原,現任京城總捕頭。」

    若是平時,青青夫人當不會太掃他的面子,現在卻是怒不可遏,氣道:「關中劍派很了不起嗎?誰准你光天化日之下攔截民車的?難道身為朝廷命官就可隨意欺凌我們老百姓嗎?」

    田原也不生氣,彬彬有禮道:「是在下太唐突了,望青青夫人恕罪。不過在下也是有苦衷的,近期由魔門妖人作亂,在下負責一方治安,也是不得不小心行事。」

    青青夫人聽他前面半句,怒氣本已消解,再聽得後半句,忍不住又怒火上升:「什麼魔門妖人?你看本夫人是魔門妖人嗎?車上尚有專程來為長孫皇后祝壽的江南才女秋雨葦小姐,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嗎?還是你覺得她也是魔門妖人?」

    田原見青青夫人大發雷霆,也不敢再多說,連連道歉,揮手放馬車過去了。

    馬車重又起行,青青夫人也坐回馬車裡面,卻仍是餘怒未消:「關中劍派的人也太過分了,這麼霸道的事也做得出來。」

    秋雨微笑道:「姐姐擔心氣壞了身子。不是說是陪我散心嗎?倒惹你一肚子氣。」

    青青夫人啞然失笑:「倒是我糊塗了。算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兩女話題轉到京城風土人情,氣氛反不再壓抑。

    葉星落自車底向後望去,只見田原等仍守在街口,警惕地盯著來往人等。馬車愈行愈遠,終於看不到田原等人,葉星落暗吁一口氣,知道算是逃過此劫了,這才把心思轉到如何找周老歎上。聽師妃暄所言,慈航靜齋現在也盯上了《道心種魔大法》了,那就更得加緊,要搶在慈航靜齋前面才好。

    細思半天,葉星落忽然想起避塵的話:「有事去城南老君觀找我。」既然避塵和周老歎已經聯繫上了,倒不妨從避塵這邊入手,看能不能得到周老歎的消息。

    主意打定,葉星落觀望街道兩邊景物,發現馬車一路向南,已經進入城南地界。暗察地勢,葉星落準備下車了。在馬車經過一個交叉路口時,葉星落察覺街邊的小巷甚是僻靜,不見人影。

    手腳一鬆,馬車仍是轔轔前行,葉星落卻向地面跌落。落地時葉星落腳尖點地,藉著反彈之力斜著飛進小巷。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間又是快捷無比,街上偶有行人看到這一幕,也只是覺得眼前一花,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葉星落對避塵所說的老君觀倒是不陌生,他下車的這地方據此觀已是不遠,快步穿過小巷,葉星落徑向老君觀奔去。

    老君觀並不大,卻修整得甚是整潔,一景一物也都頗為雅致,倒還真有點超塵脫俗的味道。葉星落趕到老君觀時,正好有一個小道士送人出門。被送之人逕自去了,那小道士卻是狐疑地看著急步而來的葉星落。

    葉星落上前行禮,笑道:「是避塵道長叫我來的。他現在在觀中嗎?」

    那小道士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答反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找他什麼事?」

    葉星落暗笑,這小道士警惕性還真高,索性唬他道:「我和避塵道長的關係自是非淺,從他今天剛趕來長安,就先通知我就知道了。不過卻是不便對你多言。」想到避塵昨夜沒有出現,而今天卻去找周老歎,葉星落就賭他是因事未能及時趕到。葉星落對這個推斷倒是甚有把握,想來避塵是不會和周老歎合夥背叛魔門的,他找周老歎大概也是為了《道心種魔大法》,卻又明顯是對昨夜之事一無所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今天剛到。

    這一詐還真有效果,小道士對葉星落的態度馬上和善了,笑答道:「避塵道長現在並不在,你要不要進去等他一下?不過我也說不准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葉星落暗想,現在自己已經被田原盯上了,活動甚是不便,在這兒休息半天也是不錯。想到這兒,他笑著回答:「也好,麻煩幫我找間客房,我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避塵道長如回來,請通知我一聲。」

    小道士一稽首:「請隨我來。」

    小道士帶著葉星落穿過大殿,來到後院,為他安排了一間廂房後,告退出去了。

    葉星落送小道士出門,剛準備關門上床,卻見小道士跨過院心,進入了對面的一個房間。心中一動,葉星落關門後並沒有馬上上床休息,反而功聚雙耳,凝神向對屋聽去。他天生對各種聲音敏感,更是有一雙靈耳,加上有精純內力輔助,對屋的對話馬上在他耳中清晰起來。

    只聽得那帶他進來的小道士笑道:「避塵道長叫人傳信回來了。」

    另一人沉聲問道:「師傅怎麼說?」

    那小道士道:「避塵道長說他已經和周老歎談妥條件了,今晚就可將《道心種魔大法》取到手。不過為防周老歎耍花樣,到時候還需要幾位師兄前去助陣。周老歎如敢出爾反爾,就下手廢了他。」

    另外那人道:「有沒有覺得這事情不對?周老歎原本是要將《道心種魔大法》交與綰綰的,而且說定的時間是昨晚,怎麼現在他還拿著《道心種魔大法》?而且我見今天街上所謂白道七大門派的人一個個都很緊張,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

    那小道士笑道:「師兄過慮了,周老歎在我們面前怎敢耍花樣?他就不怕吃不了兜著走嗎?避塵道長叫幾位師兄一起去,也只是行事小心,並不一定有事的。說到《道心種魔大法》,既然周老歎說他拿著,自是他沒和綰綰達成協議,邪極宗的人貪得無厭,不是誰都可以滿足他們的胃口的。七派中人也只是窮緊張,長孫皇后壽辰將至,這幫馬屁精自然賣力點,更是不足為奇。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是不解,避塵道長怎麼會誤了昨夜之期呢?若周老歎真把《道心種魔大法》交與綰綰,我們不就沒機會了嗎?」

    另外那人歎道:「還不是陰癸派那丫頭壞事?整個是一陰魂不散,師傅都快被她煩死了。而且最近不知從哪裡來了兩個幫手,三個人花樣百出,可把我們害慘了。今天能趕來也是不錯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又要來鬧事了。」葉星落聽得大感奇怪,陰癸派的丫頭?莫非是聶飛羽?卻又不知道她怎麼會與老君觀過不去。

    只聽那小道士又道:「避塵道長為何不乾脆滅了她?」

    另外那人唉聲歎氣道:「事情哪有那麼簡單?雖說現在陰癸聲勢不如以往了,但仍是聖門第一大派,不到萬不得已,誰願與他們完全撕破臉皮?白清兒這一招倒是挺高,派個弟子來,說理說不通,真要傷了她,說起來還是我們理虧。現在師傅也顧不上解決這件事,等《道心種魔大法》到了手,師傅自然會親自去找白清兒理論。對了,師傅說什麼時候回來?」

    那小道士聽出此人是不願再談這件事,也就識趣地不再問了,答道:「道長說他今天不一定回來,如果他天黑前還不回來的話,就讓幾位師兄自己去。和周老歎約定的是亥時在長孫無忌的府宅前見面。」

    另外那人又是大惑不解:「長孫無忌的府宅?周老歎和長孫無忌又有什麼關係?」

    小道士笑道:「周老歎不會是覺得修道沒有前途,想要弄個小官當當,過過官癮吧?看他連本門的秘籍也拿來與他人做交易,倒像是要跑門路往上爬的模樣。」

    雖然一直對話的只是兩個人,那屋中其實還有好幾個人,聽到小道士這麼說,都是哄堂大笑,沒人再擔心了。

    剛才一直與小道士對話的那人沉吟半晌,忽又問道:「剛才你帶進來那人是什麼來頭?」

    小道士笑道:「我也不知,不過他說是與避塵道長有約,且知道你們今天才到的事,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有諸位師兄在,他即使想玩什麼花樣,也只能是自討其辱,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人並不為小道士的馬屁所動,冷冷道:「還是小心點好,他既然就在對門,就由我們來盯著他好了。此次事關重大,已被那丫頭給耽誤了不少時間,我不想再有什麼其他意外。」

    小道士道:「小心一點自是更為妥當,師兄們就不用為這事操心了,我自會注意。」

    葉星落聽到這裡,那些人已不再談論這些嚴肅事情,開始閒聊起來。想不到會有此意外收穫,葉星落不禁心滿意足。安然上床,葉星落又將整件事想了一遍,想到一切到晚上趕到避塵和周老歎約定之地即見分曉,也就不再多想。心中牽掛之事已有頭緒,葉星落頓時心安不少,這時一夜一上午奔波所造成的疲勞很快就顯出效果,葉星落旋即酣然入眠。

    這一覺真是睡得香甜,等葉星落自然醒轉的時候,已是時近黃昏。葉星落起身下床,只覺神清氣足,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大半,除了稍稍有點失血帶來的不適外,基本上已是完全無恙了。

    葉星落步出房門,向對門那屋掃了一眼,卻是絲毫不見有什麼動靜。倒是帶他進來的小道士正在院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就這麼監視著他。見葉星落出了房門,小道士笑臉相迎:「休息得還好吧?避塵道長去拜會老朋友,今天估計是不回來了。你看你是準備怎麼辦?」

    葉星落休息足了,又瞭解到想瞭解的情況,也不再多事,笑道:「避塵道長既然這麼忙,那我也就先告辭了,等那天他有空了我再來拜訪好了。」

    小道士剛張口欲言,卻從道觀前院傳來一聲女子的嬌笑聲:「避塵道長,想來一天也該休息好了吧?現在是時間清算舊賬了。」

    葉星落和小道士相顧愕然,只不過小道士是真的不明所以,葉星落卻是聽出來人正是聶飛羽。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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