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大唐之飛星傳奇 第三卷 風雲乍起 第五章 書卷之爭
    從屋頂飛出的是一個身著黃衣的俏麗女子,她身法快捷,橫空掠過打鬥的人群,伸手便向羊皮卷抓去。

    看到這黃衣女子異軍突起,欲收漁翁之利,趙德言首先發難。在黃衣女子出現之時,他已是一聲長嘯,身形突地拔高,人槍合一,將手中鏈槍舞動得有如風車一般,猛如龍捲風直向師妃喧捲去。

    對於趙德言這似是不計生死的猛攻,師妃喧也不敢攖起鋒銳,一招間即給硬生生逼退。趙德言並不停留,藉著這一衝的餘力螺旋而起,向那黃衣女子撲了過去。

    那黃衣女子只能放棄收取羊皮卷的意圖,玉手一伸,長劍出鞘,與趙德言對了一招。

    師妃喧被趙德言的猛衝擊退,卻是一退即進,縱身向前,就欲與那黃衣女子合戰趙德言。眼前卻忽然白光閃動,一陣猛攻又將師妃喧阻在原地,卻是綰綰放棄攔截白清兒和安隆,轉而向她攻來。

    天魔雙刃上下翻飛間,綰綰一聲輕笑:「妹子想得可真是周到,居然還有人接應。卻不知這位新來的美女是妹子的弟子呢,還是師妹?」

    師妃喧一面抵擋著綰綰潮水般的攻擊,一面笑著回答:「是小妹的師妹雁無影,姐姐看她身手還過得去吧?」

    綰綰笑道:「慈航靜齋的傳人怎麼會差?」兩人話說得客氣,下手間卻是毫不容情,師芾喧手中長劍幻起劍影陣陣,綰綰的天魔雙刃亦是光波流轉,看起來賞心悅目,其中凶險之處卻只有當事人清楚。

    雁無影與趙德言槍劍像交,借力向上縱去,月光下飄飄若仙,卻又突然沉身下擊,不給趙德言收取羊皮卷的時間。

    趙德言當即立斷,揮槍迎向雁無影的同時,一腳踢中羊皮卷,嘴裡喝道:「安隆接著。」話聲中羊皮卷已如脫弦利箭般向遠處飛去。

    趙德言欲讓安隆得到羊皮卷,自有他的道理。在院中現身的魔門四人中,綰綰的功力之高已讓他心聲戒懼,白清兒卻是陰癸派主,勢力不容小覷,即使以他魔帥的身份,他也不願輕易招惹這兩人。安隆則不同,功力僅與白清兒相若,勢力卻不大,自然不會對他趙德言造成威脅。而且還有一點,羊皮卷即《道心種魔大法》,如果安隆得到《道心種魔大法》,綰綰和白清兒自然不會放過他,獨力難支,安隆只有與他這另一勢力的代表聯合,那時《道心種魔大法》還不是他趙德言囊中之物嗎?

    趙德言正是在這種心態下才傾向於讓安隆得到《道心種魔大法》的。他的如意算盤打得不謂不響,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綰綰一轉去攻擊師妃喧,白清兒和安隆便不約而同地向羊皮卷衝去,卻看到羊皮卷突然從戰圈中飛出。趙德言這一腳踢得大有學問,羊皮卷不是直向安隆飛去,而是劃過一道弧線向其側後跌落,雖不是直接交與安隆,安隆卻佔有距離近便之利。此舉不僅使羊皮卷之爭遠離綰綰和師妃喧這兩大頂尖高手,使其無法出手干擾,更使安隆避免與並肩而前的白清兒直接爭奪。

    安隆早將趙德言的喝叫聽在耳中,又見羊皮卷如言所說向自己方向飛來,不禁心中大喜,肥胖的身軀凌空後躍,居然是去勢如電地向羊皮卷追去。白清兒也是反應迅速,如影隨形,緊追在安隆身後,卻是稍慢一線。

    說時遲那時快,安隆已衝至羊皮卷前,看到每人都得之而甘心的羊皮卷就要落如自己之手,他的眼中不由閃過欣喜若狂的神色。身後一陣勁風襲來,正是白清兒不肯放棄,雖不能直接動手與安隆爭搶,卻趁安隆背後空門大開之時出手偷襲,欲行圍魏救趙之術,令安隆放棄收書之意。

    安隆卻不如白清兒所想先自保,他自忖白清兒與自己功力相差無幾,拼著硬捱她一招,也要先把羊皮卷拿到手,攻聚後背,安隆去勢不變地伸手抓向羊皮卷。

    手指都已觸到羊皮捲了,那觸感讓安隆胖軀震顫,狂喜難掩。就在此時,忽有簫音響起。

    那簫音古怪,彷彿是一不懂音律之人吹奏,只是一陣撲撲之聲,斷續不成調,聽起來甚是刺耳。在院中爭鬥諸人聽來,卻又是另一番感受。

    安隆反應尤其強烈,只覺耳中忽然一陣轟鳴,如同身置戰場,大驚下身形不由一滯,手上動作也慢了一拍。本應被安隆收入手中的羊皮卷滑過安隆之手,靜靜落向地面。

    白清兒在聽到簫音時也是心神一顫,卻比安隆稍快一刻恢復清醒,手中短劍去勢不變刺向安隆後背,力道卻因此不期而來的干擾減弱幾分。劍甫一接觸安隆後背,白清兒心中已在大罵安隆老奸巨滑。原來就在短劍刺中之時,安隆的背部肌肉忽然發生輕微變形,白清兒這一劍只在他背上劃出一道淺淺血痕,人反被他這一卸帶往側前方。

    如果不是因為受簫音干擾而力道減弱,白清兒就會完全被安隆閃在一邊,卻陰陽交錯下反變成白清兒正對著羊皮卷而去。看到羊皮卷居然就在眼前,白清兒顧不得與安隆鬥氣,急速向前,便要先將羊皮卷收入囊中。

    白清兒剛到羊皮卷前,不及有任何動作,異變又生。她只覺眼前光亮如晝,黑暗中無聲無息的一劍溯胸而至。

    與此同時,在白清兒身後的安隆有恢復清醒,不假思索,他掣出雙環,抬手就向白清兒後背擊下。一瞬間安隆和白清兒就角色對換,由被攻擊者變成攻擊者。

    白清兒卻是魂飛魄散,在前後夾擊下她是避之不及,一咬牙,她揮劍迎向前方,對後面安隆的重擊卻是顧不得了。聽得身後勁風轟鳴,白清兒自然想到安隆此擊非同小可,可是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就在白清兒自忖不死也得重傷之際,安隆的雙環卻突然收了回去,她的短劍擊中面前攻來的長劍,也只是輕微一聲輕響,來人也自動將殺招收回。

    得逃大難的白清兒安然無恙的落到地面,才發現戰局又變。

    在趙德言將羊皮卷踢飛之時,綰綰和師妃喧已住手不戰,齊向羊皮卷落處衝去。簫音響起之時,連師妃喧也在猝不及防下身形一滯,綰綰卻是毫不受影響,搶先掠至羊皮卷處。這時卻是正當白清兒被前後夾擊。綰綰看得清楚,從前面攻擊白清兒的是一個從暗中竄出的黑衣蒙面人,劍勢迅疾,招勢狠辣,白清兒形勢危急。

    雖然羊皮卷就在眼前,綰綰卻不能不顧及同門之義,出手先救白清兒。白色羅帶飄想那蒙面人,那蒙面人終放棄襲擊白清兒,回身擋住綰綰。

    與此同時,從暗中又衝出兩名中年美婦,綰綰認得是陰癸派元老高手,一名聞采婷,一名吳慧青。她們看到身為陰癸派主的白清兒情勢緊急,急忙出手相救。這兩人去勢如風,同時相安隆發起攻擊,安隆自然不敢以身相試她們合擊的威力,放過白清兒,回身先求自保。

    「啪」,羊皮卷終於落地。

    這時綰綰和黑衣蒙面人剛交手一招,安隆剛應付了陰癸派兩元老的一擊。

    最先搶到羊皮卷處的卻是師妃喧,她雖為簫音影響,比綰綰慢了一步,卻正好於此時趕到羊皮卷落地之處。離她最近的是反而無人理會的白清兒。白清兒驚魂甫定,見師妃喧接近羊皮卷,抬手就是一劍刺出。師妃喧站於羊皮卷前,長劍劃過半圓,將白清兒擋於圈外。可惜她有沒時間收起羊皮卷,因為空中突然風雷聲急,卻是趙德言趕及時趕到。他一腳踢出羊皮卷,早就無心與雁無影戀戰,虛晃一招,即尾隨綰綰和師妃喧趕往羊皮卷處,及時與白清兒對師妃喧形成合圍之勢。

    師妃喧面對魔門兩大高手的聯手,卻是凜然不懼,揮劍擋住趙德言和白清兒的攻勢的同時,腳下也不閒著,只見她玉腿輕擺,羊皮卷頓時被她踢得貼地飛出,流星般投往雁無影方向。

    趙德言凌空下擊,眼睜睜看著羊皮卷從腳下掠過,卻是無可奈何。白清兒也無心再戰,目光往向不翼而飛的羊皮卷。

    那邊黑衣蒙面人已趕往安隆處,和他聯手對付陰癸兩大元老高手。他和安隆明顯是一路的。

    所有人的動作卻在師妃喧踢出羊皮卷之時戛然而止,一個個愣愣地望向羊皮捲飛去的方向。

    看到惡鬥半天,羊皮卷居然要落入慈航靜齋手中,魔門諸人都是面露不忿。他們待要追去搶奪,師妃喧卻早將去路擋住,明顯不給魔門諸人機會。魔門諸人即使能闖過師妃喧這一關,也來不及阻止雁無影將羊皮卷收入囊中了。絕望之下,居然沒人動了。

    師妃喧嘴角顯出一絲微笑,將目光望向綰綰,卻見綰綰完全不動聲色,反而有意無意地阻擋著與她一起阻擋著魔門諸人的去路。師妃喧大惑不解,按說綰綰應該關心《道心種魔大法》,不該這麼無動與衷,眼見羊皮卷就要落入靜齋手中,她怎麼能這麼神定氣閒呢?「難道……」師妃喧突然想起剛才那陣詭異的簫聲,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知道事情還有轉折。

    羊皮捲飛到雁無影身前,忽然變貼地而行為斜向上飛,直向雁無影手中而去。由此可見師妃喧出腳之時用勁之巧。

    雁無影伸手向羊皮卷迎去。眼見無人可阻止此書落入慈航靜齋手中了,卻突然長笑聲起。

    笑聲中,一人說道:「這麼多人將好端端一本書踢來踢去,實在是有辱斯文。還是讓我帶回家收藏為好。」話音起時,從黑暗中已躍出一人,迅捷無淪地攻向雁無影,等整句話說完,雁無影已被擊退一步,沒有機會取得羊皮捲了。雁無影也是了得,倏退倏進,第二招已反守為攻,務要來人也無閒暇收書。

    羊皮捲到雁無影處去勢已盡,既然無人收取,在雁無影和來人的打鬥中,羊皮卷斜滑一道弧線,逕向雁無影后方的黑暗中落去。

    攻擊雁無影的人卻於此時收起兵器,笑道:「如此良辰佳景,各位卻在清風明月下大打出手,不是有點焚琴煮鶴的意味嗎?倒不如由我做個東道,找個地方喝酒吟詩,暢談風話雪月,不是更為清雅高潔?勝過在此刀來劍往,弄得灰頭土臉。」當然正是一直隱而不發的葉星落。

    雁無影看清葉星落面目,大為驚詫:「是你?」

    葉星落長身一楫:「正是在下。雁姑娘,好久不見了。」

    其他人卻沒閒心理會葉星落,他們關心的是羊皮卷的下落,目光都落往羊皮卷落地之處。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忽然跑出,手中所拿正是眾人搶奪不成的羊皮卷。她興高采烈地跑向葉星落,高叫著:「師兄,我拿到了。這本書看起來年代久遠,又有這麼多人搶來搶去,應該值不少錢吧?」正是明空。

    葉星落摸摸明空的小腦袋,一本正經說道:「在諸位高人賢達面前,不要這麼庸俗地提到錢,會被人家笑話的。你應該這麼說,這本書一看就是孤本典籍,價值連城,我要拿回去好好珍藏。」

    明空老老實實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接著有不解地問道:「那賣錢的事怎麼辦?難道就只用做擺設?」

    葉星落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悄聲道:「回去再說啦。」

    明空作恍然大悟狀:「哦,我明白了,此事是可做不可說的。說起來是收藏,但我們拿回去就偷偷賣掉。」

    葉星落很是滿意,搖頭晃腦道:「孺子可教也。」

    他們師兄妹兩人在這邊自得其樂地一問一答,其他人卻是聽得莫名其妙,看得目瞪口呆,渾不知這突然冒出來的師兄妹兩人是何方神聖。

    雁無影長劍在手,又離兩人最近,卻是手足無措,不知怎辦才好。

    在場眾人愕然間,師妃喧突然一聲嬌叱:「無影動手!」

    雁無影看著明空憨態可掬的臉,實在是無法下手,無奈地向師妃喧望去:「師姐,我不能。」

    師妃喧聲色俱厲:「此書斷不能落在魔門手中,豈能因一念之仁而重現天下於水火?」

    雁無影又將目光轉向葉星落師兄妹,神色甚是猶豫不定。

    葉星落似聽不到她們師姐妹的對話,笑盈盈地看著她。明空見她望來,反而上前兩步,笑嘻嘻說道:「這位姐姐好漂亮啊。不知你要不要這本書?看在你這麼漂亮的份上,你要的話我給你打折。」

    見明空笑得如此可愛,語氣又如此天真,雁無影哪還能狠得下心?嗆啷一聲長劍歸鞘,雁無影垂頭道歉:「師姐,對不起了。」

    師妃喧一聲長歎,滿臉悲天憫人之色,卻是沒再說話。她狠不得自己上前去出手奪書,卻被綰綰所牽制,欲動無從。

    綰綰在牽制師妃喧的同時,犀利的眼神也不時掃過魔門諸人,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場面一時陷入沉寂。

    雁無影緊盯著葉星落,沉聲問到:「葉公子究竟是什麼人?與敝齋是敵是友?」

    葉星落一臉為難之色:「這個嘛,其實,說起來,唉!」忽然唉聲歎氣,卻是不肯正面回答。

    雁無影還要繼續追問,綰綰卻是一聲輕笑,柔聲道:「星落,明空,你們不要開玩笑了,過來見見聖門長輩吧。」

    雁無影頓時滿臉驚訝:「葉公子是魔門中人?」

    葉星落一臉無奈:「實在是難以啟齒啊,不過這是事實。」說完忽展顏一笑,眾人才知他是故意捉弄雁無影。

    肅容斂笑,葉星落牽著明空的小手向綰綰走去。留下雁無影驚愕難掩,愣在當場。

    綰綰身形一晃,已掠至明空身前,將明空手中的羊皮卷接過收起。明空抓著她的手搖動著,撒嬌般道:「娘,我聰不聰明?你們搶半天都搶不到,我輕易就拿到了。」

    綰綰輕拍一下她的小腦袋,笑道:「明空當然是最聰明的了。」明空頓時開心得不得了,一臉歡呼雀躍的神情。

    葉星落卻是上前一步,對著眾人長身一揖:「葉星落見過諸位前輩。」

    師妃喧在綰綰叫破葉星落的身份時也是詫異莫名,這時上下打量著他,目光中滿是疑問:「你就是去年在并州露面的葉星落?你是綰綰姐的弟子?」

    葉星落一臉苦笑:「我好像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這問題很難理解嗎?」竟是有點想不通的模樣。

    不等其他人接口,綰綰笑道:「星落是我的大弟子,今天就介紹給各位認識一下。我老了,不想再打打殺殺了,以後有什麼事就找他吧,不用再煩我了。」

    師妃喧又仔細看了看葉星落,這才轉向綰綰說道:「你既然得到《道心種魔大法》,今後想安寧是不可能的了。為了一本書而引起眾怒,值得嗎?還請姐姐三思。」

    綰綰不置可否,只是一聲歎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又何苦呢?」

    師妃喧也歎息一聲,不再說話,向雁無影招招手,兩人逕自越過院牆而去。

    院中只剩下魔門之人,場面又是冷寂。沉默中白清兒突然開口:「師姐,你剛才說這小子是你的弟子?這可大不合門規呀。」

    綰綰還沒說話,葉星落已經一臉委屈的開言:「白師叔,你這麼說可有點不對了。身為一派之主,與晚輩初次見面,不給點見面禮已經說不過去了,還這小子那小子的毫不尊重,豈不讓做晚輩的太傷心了?說起來可是有損同門情義啊。」

    白清兒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心想師姐收的是什麼徒弟啊,一點沒有聖門中人的味道。

    綰綰喝道:「星落,不許對長輩無禮。」語氣似是嚴厲,眼中卻滿是笑意,顯是對這個徒弟甚是滿意,更對其他人的反應高興。葉星落恭敬應聲「是」,不再吭聲了。

    綰綰轉向白清兒,緩緩說道:「自從祝師仙逝,你們又不容我,我與陰癸已無瓜葛,所謂門規,也是與我無關。我所做所為,你們是管不著的。」

    白清兒身後一人突然開口:「既然你和陰癸派沒有關係,為何仍強佔陰癸異寶《天魔策》,拒不歸還?」語氣很不客氣,卻是陰癸元老高手聞采婷。

    綰綰毫不動氣,淡淡道:「我自有我的道理。我剛才也說過了,見過外人,我們再談家事。」不再理會陰癸諸人,綰綰轉向剛才偷襲白清兒的蒙面人:「這是補天閣的弟子吧?身手相當不錯。」

    那人頭罩蒙面,只留雙眼在外,眼神冷漠,不見悲喜,聞言微一躬身,卻不說話。

    安隆長笑接口道:「綰綰的眼光真是厲害,一眼就看穿青雲的來歷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補天閣的新一代弟子,叫向青雲。初次露面,能得綰綰一句讚賞,我也欣慰了。」

    綰綰也頗為詫異:「是你安隆調教出來的?你還真是不簡單。」

    安隆一臉得意:「身為補天閣的典籍保管人,又有石大哥的委託,我自然不敢怠慢,還好青雲沒讓我失望。」聽到安隆提到石之軒的名號,魔門諸人都是心下一凜。

    白清兒這時卻又想到剛才差點被安隆傷到,心下登時憤恨不已,看向安隆的眼神變得冷若冰霜。兩名陰癸元老自然對安隆也沒有好臉色。這三人的眼神看在安隆眼裡,剛興起的一點得意之情頓時煙消雲散,心中暗暗叫糟。剛才一時衝動,不僅沒奪得《道心種魔大法》,反而不經意間就把陰癸派給得罪了,安隆暗自戒備著,大歎偷雞不成蝕把米。

    趙德言對這一切卻是毫無興趣,他不理其他人在想什麼,自對綰綰沉聲問道:「綰綰,現在《道心種魔大法》落入你的手中,你準備怎麼辦?」

    綰綰毫不在意說道:「我還得先看看是不是真的《道心種魔大法》。如果是真的,我會考慮修練一下。不過周老歎也說了,這只是上卷,能不能練還說不准呢。不管怎麼樣,反正我先保管著就是了。言帥莫非有什麼好建議嗎?」

    說到周老歎,眾人才想起自從他們夫婦逃入屋內,就再沒聽到聲息。放眼望去,正屋中燈火依舊輝煌,卻是一點聲息也沒有,好像周老歎夫婦已經消失。

    趙德言眼中凶光連閃,顯是對綰綰獨佔《道心種魔大法》大是不滿,正暗自盤算如何煽動眾人同仇敵愾,一起對付綰綰。

    綰綰看出他的心思,卻是毫不在意,冷冷掃他一眼:「言帥似有不滿?」

    趙德言不由冷哼一聲,卻不開口。綰綰也不著惱,淡淡道:「有什麼事能過了今晚再說吧。實在不行,至少也得先過了眼前這關。」

    魔門眾人聽她語藏玄機,都皺眉深思。

    安隆突然縱身撲向正屋,笑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事呢?我先把周老歎這小子抓出來再說。」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原本靜寂一片的院落周圍忽然人聲沸騰,似有大批人馬已將院落包圍。與此同時安隆也從屋中竄出,一臉驚詫:「周老歎那小子不見了。」

    魔門眾人乍聽異聲,又聞安隆詭異的消息,不禁都臉色大變。

    安隆聞得呼喝聲近,又第一個縱身向院牆處衝去,他去勢迅捷,肥胖的身軀似毫不影響他行動的靈便,轉眼便登上院牆。

    甫上院牆,安隆突然聽得破空聲急,無數翎箭呼嘯而至。他當即倒飛而回,去勢雖急,退回卻更快,令在場諸人對他的輕身功夫大是驚歎,雙手中居然還抓著幾枝羽箭。

    安隆固是大為狼狽,其他魔門中人更是臉色又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從院落周圍突然亮起無數燈光,將院落照得有如白晝,無數人影從屋頂,牆面,院門湧入院內,更有弓箭手搶佔制高點,將數百枝閃著寒光的利箭對準院中魔門眾人。

    魔門眾人雖然都是久經生死,卻也對這突如其來的大陣仗有點不知所措。

    一聲大笑,從現身屋頂的人群中走出一人,他鬚髮皆白,長相威武,對著院中諸人就是一聲大喝:「爾等魔門妖孽,是否欺我七大門派無人?居然敢在我大唐京城蓄謀生事,圖謀不軌,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其他人雖不識,明空和葉星落卻認得來人正是關中劍派掌門邱文盛。

    魔門諸人中火氣最大的卻是安隆。他搶《道心種魔大法》不成,還被白清兒刺傷後背,心下已是極度不爽,惹上陰癸派這個大敵更讓他如芒在背,有苦難言。莫名其妙地被亂射一通之後,一肚子火正沒處發,聞聽邱文盛居然如此大言不慚,這口氣如何嚥得下?他忍不住喝罵起來:「什麼人在那裡大放厥詞?有種下來跟老子大戰三百回合。」邱文盛還未說話,他身邊的弟子們已經是齊聲怒叱:「大膽!」

    邱文盛揮手止住弟子們的喝罵,傲然道:「老夫就是關中劍派掌門邱文盛。念你等無知,老夫也不和你們計較。不過你們如不早早投降,只怕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安隆聽他這麼說話,更是心頭有氣,就待要破口大罵,可是葉星落已經搶先開口了:「原來是關中劍派的邱老前輩。」

    邱文盛洋洋得意:「算你年輕人有見識,知道老夫的威名。」

    魔門眾人驚愕中,葉星落長吁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這麼大排場,我還以為是昔年中原第一高人寧道奇駕到,原來只是關中劍派掌門啊。對了師傅,關中劍派是什麼門派啊?好像沒聽說過嘛。」

    安隆一開始見葉星落對邱文盛態度恭敬,不由暗罵他丟了聖門的臉面,這時才知他是故意調侃邱文盛,禁不住捧腹大笑。明空當然也不會不為師兄幫腔,當下笑得花枝亂顫,銀鈴般的笑聲和安隆沉渾的大笑相映成趣。

    邱文盛的笑聲難堪的停住了,他周圍的弟子們都眼中滴血地怒視著葉星落。

    葉星落雖隨口調笑了邱文盛一句,心下卻是大憂,想起綰綰先前所言,更覺眼前之事非比尋常。他無視關中劍派弟子似可殺死人的眼神,向綰綰望了過去,綰綰臉色如常,眼中卻有悲涼之意,看得葉星落心中一震,知道事態果是嚴重異常,卻一時想不出問題在什麼地方。

    順著綰綰往前,葉星落的目光又落在明空身上。明空卻是一臉的滿不在乎,像不知有什麼事情可怕。看見葉星落看她,明空嫣然一笑,小手向屋頂上指了指,示意他去看。葉星落順著明空所指方向望去,才發現明空所指乃是田原。此刻他正站在邱文盛身旁,正對著葉星落怒目而視,本是英偉的面容卻因左臉腫了一塊而顯得有些滑稽。雖是滿腹心事,葉星落也不禁莞爾一笑。

    田原對此更是火冒三丈,狠狠瞪了葉星落一眼,明空卻為他的表情逗笑,還對他做個鬼臉。田原的手馬上狠狠握在劍柄上。

    魔門眾人此時已知事難善了,卻都是臨危不亂,冷冷看著眼前這些自命不凡的七大門派,全然不懼。

    一個豪邁的聲音在院門處響起:「我道魔門的人有多厲害呢,原來只是徒逞口舌之利之徒。有我們七大門派在,今晚叫你們插翅難逃。」

    葉星落回頭一看,原來是崆峒掌門孫百吉,由於早上鄭沖一事,他對崆峒已是全無好感,忍不住就要反唇相譏。

    他還沒說話,安隆已經悄聲道:「葉星落是吧?這人這麼大放狗屁,聽著著實令人生氣。你就替我損他兩句吧。我這麼高身份的人,實是不適合和他鬥嘴,太失身份了。」

    葉星落突然發現這胖子原來也很風趣,笑道:「我正有此意。」揚聲喝道:「剛才說話的這位就不用通報門派姓名了。唉,山中無老虎,野貓野狗也稱大王了。不是什麼劍派,就是什麼刀門,我懶得聽,也記不住。」

    孫百吉被噎個半死,頓時說不出話來。

    葉星落這一對著院門開言,登時就給站在孫百吉身後的鄭沖認出來了。鄭沖一聲冷笑,喝道:「原來是你這小子。我今早就看你不順眼,原來你還是魔門妖孽,就將舊帳一起算過吧。」

    葉星落怎會怕他,也是冷笑連連:「我也正有此意,走著瞧吧。」

    鄭沖狠不得立即動手,卻也不敢擅自上前,氣惱下轉向一側,卻是呂梁派所在之處,他對齊行健沉聲問罪:「齊兄,我今早可是看你面子才放過這小子的,你現在有何解釋?」

    齊行健卻對他的話聽而不聞,只是驚訝地望著葉星落:「葉兄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葉星落歎息一聲,遙遙一拱手:「在下確是聖門中人,只是一直沒對齊兄說起,還請見諒。不過刀槍無眼,待會兒動起手來,齊兄也不必容情。」

    齊行健臉色數變,低頭沉吟,不再說話。旁邊鄭沖卻是冷笑不斷。

    房頂上一聲佛號傳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到邱文盛身旁:「阿彌陀佛,貧僧無相,見過各位道友。」

    葉星落順口又接上了:「你看看,人家這位大師才是高人模樣,比剛才某些人強太多了。態度多麼和氣,氣度多麼沉穩,絕不會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以無相的修為,也不禁哭笑不得,有這麼誇人的嗎?

    葉星落雖隨口玩笑,心下卻頗為焦躁,猛一抬頭看到明空,明空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對他連豎大拇指。葉星落心中一熱,暗下決心,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絕不讓任何人傷到自己的小師妹。做此決定後,心態頓時平和。

    這時只聽自報門戶的聲音不絕於耳:「呂梁派呂千秋。」

    「書劍世家華明禮。」

    「齊魯門常通。」

    「青城派天機子。」

    七大門派還真是一個不少,全部到齊。

    聽得周圍人名一個個報出,魔門眾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倒不是這些人名有多大震撼力,單拉出一個來,沒人會將他們放在眼裡,但這些說起來都算是一方大豪的人突然集中在一起對付魔門,卻讓眾人魔門莫名心生涼意,覺得有什麼陰謀在暗中浮現。

    趙德言身為前突厥國師,什麼場面沒見過。對區區七大門派自是不當回事,聽他們一個個自大地報出姓名,大笑道:「這就是所謂正派七大門派了?居然這麼大陣仗,趙某人真是有點受寵若驚了。」語氣中充滿了譏諷之意。

    不等有人說話,屋頂處突然又是一陣騷動。一人排眾而出,大喝一聲:「我道是誰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暗算本太子,原來竟是魔門餘孽,今天叫爾等有來無回,知道得罪本太子的下場。」

    來人突厥武士打扮,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不是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還有誰?

    第五章完

    PS:本周比較忙,不過仍會保持每天更新,只是上傳時間會不固定,書友諒解。

    本周最少會發到第八章。

    順便回答一下書友150306,在《邊荒傳說》中《道心種魔大法》是分成兩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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