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大唐之飛星傳奇 第一卷 飛星起浪 第九章 河東爭霸
    出手最快的是關度飛,但最先完成救援的卻是薛仁貴。

    在關度飛躍出窗口之時,薛仁貴已把桌上的鐵弓拿起。關度飛尚在空中,薛仁貴已是四箭齊發,分取那紅衣女子的上中下三路。

    但這都無法阻止那女子的攻勢,沈落雁仍被那女子的劍刺中胸部。不過那女子的劍卻好像刺在鐵牆上一般,沈落雁並未受傷,反而借力向後退去。那女子待要追擊,薛仁貴的快箭已至身後。她無奈回身,接連劈出四劍,輕描淡寫地將薛仁貴的箭枝劈斷。

    薛仁貴看在眼裡,不禁大為咋舌,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這四箭包含多大的力量,卻被那女子毫不費力地就化解了。無暇多想,他也學其他人躍出窗外。

    那女子剛擋過薛仁貴的箭,關度飛的刀已長虹般攻至,微一皺眉,那女子長劍上擊,正好擊中關度飛的鋼刀。關度飛自信那女子無法擋住他這全力一刀,但在刀劍相交的一剎,他只覺著力處空空蕩蕩,身不由己下,他的一刀已被帶偏,只能看著一刀劈到旁邊的路面上,激起一片沙石。

    但經這一耽擱,那女子已無時間再去追殺沈落雁。葉星落只比關度飛稍慢一線,關度飛剛一刀劈空,他已落在地面。身形一動,他已軟劍在手,縱身向那女子撲去。那女子對付薛仁貴和關度飛的攻擊時還有點漫不經心,但對上葉星落卻是神色大變,兩人以快打快,轉眼雙劍已交擊數十次。不要說遠遠看熱鬧的人,就連關度飛也幾乎看不清他們的出手,更深信葉星落昨天逼退馬嘯天非是偶然。

    關度飛毫不停留,腳剛落地,手中長刀已橫著劈想正與葉星落激鬥的紅衣女子。這時花浪和薛仁貴也已到了樓前,薛仁貴一擺銀槍,也加入了戰團。只有花浪手中捧著一隻茶壺,有點不知所措,他並無隨身兵器,剛才情急下拿起桌上的茶壺就衝下來了。看到其他三人已和那女子打成一片,他心情稍感放鬆,卻發覺手中的茶壺沒地方放。

    就那麼捧著茶壺,花浪對靠在一棵樹上的沈落雁道:「沈軍師,沒什麼事吧?」沈落雁勉強笑道:「死不了。幸好我穿了防身軟甲。不過我的內傷不輕,再動手是不可能了。」

    看到沈落雁雖臉色蒼白,但卻沒什麼大礙,花浪稍微安心了點,這才向戰圈處望去。

    那邊紅衣女子以一敵三,卻仍是不落下風。關度飛和薛仁貴那種猛衝猛打的打法反而對她造不成太大威脅,或用卸力帶向一邊,或借身法避其鋒銳,讓關度飛和薛仁貴大感有力使不出。葉星落雖劍法出眾,也只能牽制住她,一時也奈何不了她。

    那女子閃身避過關度飛一刀,又一劍劈開薛仁貴的槍,這才向葉星落喝道:「你是什麼人?」

    葉星落使出一套綿密的劍法和她都在一處,笑道:「我也不知你是什麼人。大家都不知道對方是誰,打起來不更有趣嗎?」

    兩人嘴上說著話,手下卻一點不慢,劍光閃爍中,雙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在關度飛和薛仁貴重有攻來之時,那女子忽放過葉星落,飛身一劍劈向關度飛。關度飛正苦於那女子身法太靈動,無法與她正面對敵,看她主動攻來,自是又驚又喜。他揮刀擊出,完全不留餘力。

    在此同時,薛仁貴也是一槍刺出,槍尖直指那紅衣女子的背心。葉星落看到那女子似已落入關度飛和薛仁貴的合圍之中,卻大覺不妥。心念電轉下,他大喝道:「花浪小心。」

    那女子嬌笑道:「來不及了。」在劈中關度飛長刀的同時,她已借力飛身躍起,不僅多過了薛仁貴的槍擊,還去勢如電地向花浪方向投去。手中利劍劃過長空,那女子已凌空一劍向猶自臉色蒼白的沈落雁刺去。

    花浪本陪在沈落雁身邊看熱鬧,卻不料一轉眼那女子已向沈落雁攻來。大驚之下,花浪飛身擋在沈落雁身前,順手投出手中茶壺,頓時茶壺,茶蓋,還有半壺茶水劈頭蓋臉向那女子飛去。

    光茶壺當然不能擋住那女子的凌厲攻勢,但為免被茶水灑中,那女子只得沉身落地。一觸地即躍起,那女子毫不放鬆地繼續向沈落雁攻去,而花浪這次連茶壺也沒有了。幸好那女子的目標也不是他,並未對他下殺手,只是一腳掃在他臀部,將他掃到一邊。

    花浪被那女子一腳踢得暈頭轉向,已無力在替沈落雁擋住殺招了。

    那女子冷笑道:「沈落雁,你可想到有今天?」

    沈落雁已無力揮劍,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劍刺出。

    葉星落在提醒花浪的同時已經縱身去救,但無奈那女子借力之後去勢太快,總是落後一截。在花浪被那女子踢向一邊時,他已趕到。顧不得管花浪,他氣勢一往無前地攻向那女子身後。

    對葉星落的一劍那女子也不敢小覷,雖沈落雁已如待宰魚肉,也只能心中暗恨花浪耽擱,要不然葉星落根本沒機會救援。

    歎一口氣,那女子終於放過沈落雁,回身迎向葉星落。

    不等其他人再來圍攻,那女子擋過葉星落的一劍,即向遠處掠去。遠遠傳來她的嬌笑:「沈落雁,想不到你人緣這麼好,不過你不會永遠這麼好運氣的。」言猶在耳,人已消失不見。花浪猶自驚魂未定,駭然道:「什麼人這麼厲害?」

    薛仁貴和關度飛也大有同感,都把疑問的目光投向沈落雁。

    沈落雁有氣無力道:「是獨孤家的獨孤鳳。我和她們家有點小過節。唉,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葉星落笑道:「沈軍師沒事就好。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沈落雁道:「不用了。獨孤鳳既然出手不中,應該不會再來了。叫輛馬車,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花浪接口道:「我覺得還是送你回去比較保險。沒有獨孤鳳或許還有其他人,誰知道呢?你仇家那麼多。」

    沈落雁無力得瞪他一眼,道:「就你廢話多。要不看你今天見我有難,表現還算可以,我先殺了你再說。」

    花浪笑道:「你說的才是廢話。你還想殺人?傷好了再說吧。嘿,我有一種獨門傷藥,療效最是神奇,看在我們是老熟人的面上,我給你八折好了。」

    就在沈落雁沒好氣,想大罵花浪之際,關度飛已找來一輛馬車。眾人忙扶沈落雁上了車。

    馬車向李府轔轔駛去,沈落雁虛弱道:「謝謝你們出手相救。」

    花浪將那個小瓷瓶取出,塞給沈落雁道:「不要說話了。回去服下這粒藥,運功療傷,包你趕得上明天的好戲。」

    又回頭對眾人道:「經這什麼獨孤鳳一鬧,我連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要不我們乾脆直接去風雲客棧好了,也好看看星少有什麼好招數。」

    薛仁貴當然毫無異議,關度飛也點頭同意。葉星落微笑著,卻未說話。

    花浪一揮手道:「四個人中有三個人同意,星少你反對也沒用了。說起來我還真好奇,你怎麼能把馬嘯天嚇跑?」

    葉星落笑道:「你不用著急,去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在李府停下,徐如眉出來把沈落雁接入府中。看到沈落雁的樣子,她幾乎要哭出來,也顧不得和花浪鬥嘴了。

    看沈落雁平安到家,四人才急步向風雲客棧奔去。

    花浪走進風雲客棧時,正是華燈初上時分。

    風雲客棧廣大的庭院中已密密麻麻坐滿了人,花浪認出來的人都是并州武林身份顯赫之人。

    有不少人對花浪微笑示意,卻沒有人和他講話。

    花浪滿不在乎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在最前面正對台階處坐著三個人。最中間是一個五六十歲的人,長相頗為威嚴,眸子中精光閃爍,他就是王家的當家人,王懷義的老爹王重。在王重的左邊是汾水幫的黃君,右邊的人四十多歲,短小精悍,正是呂梁派派主呂千秋。黃君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呂千秋卻是目不斜視,看都不看花浪。花浪微笑行禮,王重卻口氣嚴厲地道:「花浪,你來幹什麼?我並沒請你來。」對這個一直和他最寵愛的小兒子過不去的小混混,王重自然沒什麼好感。而且以他自命名門的作風,對花浪更是不客氣。

    花浪不以為意道:「我也是并州武林的一份子,像這種場合,雖然你王老爺子忘了邀請我,我還是自願前來為并州武林出一份力。」

    王重冷笑道:「就憑你也想摻和?」

    花浪依舊笑容可掬道:「力強力弱,總是一份心意。再說我也曾和馬嘯天交過手,雖說結果不盡如人意,至少比有些人當面不敢動手,背後捅刀子有被人抓住強吧?」稍稍諷刺了一下王家。

    王重登時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便要發作。他其實城府很深,但門第觀念卻很重。花浪對他來說只是下三濫,看到他居然對王家毫無敬意,王重便有些忍不住了。

    旁邊黃君看到火藥味漸濃,忙打圓場道:「花浪是我的好朋友,就算看我面子,不要再和他計較了。」他雖然也看不慣王重的作風,但他是有家有業之人,自然不能得罪這兩年氣勢滔天的王家。

    王重不能不給黃君面子,勉強忍住怒氣道:「那他也不能坐這兒,讓他到後面去。」

    黃君暗歎王重毫無肚量,卻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向花浪打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和王重慪氣。

    花浪卻只是笑道:「既然王老爺子說得這麼坦白,我也不好意思裝聽不懂了。好了,就當我是來看熱鬧的,你們的事我一點都不捲入。幸好我早有準備,要不可丟大人了。」說著揚了揚右手,眾人才發現他手中提著一個小墊子,可也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花浪隨意揮揮手道:「你們自便,不用管我了。」慢條斯理地向院牆處走去。

    眾人的目光還看著花浪之時,忽聽得台階處傳來一聲驚歎:「來的人還真不少啊,莫非是無家可歸了?那也不用都像叫花子一般坐在院中呀,我們還是很好客的,歡迎諸位進屋去坐。」卻是馬嘯天帶著左右雙虎將從客棧中走出,說話的是孫見智。十八虎騎衛並未現身。

    王重冷哼一聲,卻不說話,只是狠狠盯著馬嘯天。馬嘯天卻不看他,環目四顧,最後看到了花浪。花浪已自在牆頭找了個地方躺下,胳膊肘支在小墊子上,正似笑非笑地望向馬嘯天。

    馬嘯天大笑道:「小財神花浪是吧?聽說你喜歡出風頭,第一次見你,你在房頂,今天你又跑牆頭上去了,還真是名不虛傳呀。」

    花浪笑道:「看熱鬧自然要找個好位置,不然可要錯過好戲了。再說我也是被逼無奈,我是被人趕上來的。」

    馬嘯天也笑道:「什麼人這麼沒見識?居然把一個敢跟我過招的少年英雄不當回事?」

    王重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沉聲道:「馬嘯天,你太目中無人了。」

    馬嘯天卻根本不理他,自顧自向花浪道:「你那幾個兄弟怎麼沒來?少了他們,我還真有點遺憾。」

    花浪看出他是故意落王重面子,樂得配合道:「飛飛不用說了,虎王你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薛大哥可要怨任長東大哥了,他出手太狠,薛大哥回去就躺倒了。沒個十天半個月恐怕是起不來。只有我打腫臉充胖子,又好熱鬧,勉強來了。你沒見我的造型嗎?實際上是我連站起來都困難。你們談你們的,當我不存在好了。」

    任長東啞然失笑道:「小兄弟你一番言語未免不盡不實,難不成你還想搞什麼花樣?」

    花浪笑道:「憑我手無縛雞之力,能玩出什麼花樣?倒是這一院子債主怕虎王不容易打發。」

    馬嘯天冷笑道:「偷雞摸狗之輩,我馬嘯天豈會在意?」

    這一次是呂千秋不耐煩了,他大喝道:「馬嘯天,徒呈口舌之利算什麼好漢?有中就敢做敢當。」

    馬嘯天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屑道:「我馬嘯天有什麼不敢當的?聽你口氣對馬某甚是有意見,要不要先過兩手。」

    呂千秋大怒起身,馬嘯天身後孫見智已迎上前去。孫見智笑道:「原來是老呂你呀,差點沒認出來。既然如此有興,算算陳年老帳如何?」臉上雖在笑,語氣卻充滿怨恨之意。

    呂千秋也恢復平和,緩緩道:「孫見智,別以為有馬嘯天就能保你無恙。當年沒殺你是我生平恨事,你既有找死之心,我就先成全你。」兩人竟是夙敵。

    孫見智望向馬嘯天,馬嘯天點點頭道:「也好,在上正菜之前來點小吃也是不錯。見智,你就跟呂掌門玩玩,記住,不要太過火。」

    孫見智大喜,逕自躍入場中。真到動手時,呂千秋也顯出一派之主的風範,他絲毫不為馬嘯天的言語所激怒,拔出配劍躍出座位。

    兩人也不虛假客氣了,瞬即戰做一團。

    孫見智雙斧帶起巨大的呼嘯聲,如風車般向呂千秋旋去。呂千秋身為一派之主,亦顯示出他不是虛有其名,單憑一把劍,寸步不讓地連擋孫見智暴風驟雨般的進攻。

    花浪在牆頭看得詫異不已。因為齊行健在孫見智手下不堪一擊,他連帶著對呂千秋的評價也低了許多,此刻才發現呂千秋的武功比齊行健高了數籌不止。花浪心中不禁生起疑云:「齊行健號稱呂梁第二高手,與呂千秋怎麼會差這麼多?」

    孫見智猛衝猛打的進攻最是耗力,不久即不能保持原來的密度。就在孫見智剛露出一絲空隙之際,呂千秋反擊了。他身形倏地前移,劍法由大開大闔變得綿長細密,近身對孫見智展開攻擊。只見長劍在他手中猶如擁有自己的靈魂一般,變化無方,靈動無比,孫見智頓時大吃苦頭。

    大喊大叫中,孫見智勉強將雙斧護在胸前,苦苦應付著呂千秋無空不入的攻擊。呂千秋長笑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進步呢,十幾年了,你還是這麼幾下,我可真實失望啊。」

    孫見智雖心中不服,卻也無言反駁,只能加快手中雙斧的舞動,想要找個機會給予呂千秋致命一擊。

    可惜呂千秋已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在連發數十劍之後,綠千秋終於找到孫見智一個破綻,手腕一抖,長劍已在孫見智臂上滑過。

    不僅僅是外傷,孫見智中劍時只覺手臂一麻,在握不住手中舉斧。光噹一聲,孫見智的左手斧掉落地面。

    呂千秋不給孫見智任何喘息之機,一劍盪開孫見智右手斧無力的攻擊,劍尖已如毒蛇吐芒般竄向孫見智的咽喉。往日恩仇,再加上近日辱徒之恨,呂千秋這一劍是毫不留情。

    孫見智只能勉力向旁邊躲開一點,但已無法脫離呂千秋的攻擊範圍。

    就在眾人看的目瞪口呆之際,任長東已出手,長鞭如一道彩虹橫過半空,在呂千秋的劍刺中孫見智之前見他攔截。

    孫見智死裡逃生,撿起落地的斧子向後退去。任長東救了孫見智之後,也收回長鞭,負手含笑而立。場中突然就剩下呂千秋一人。

    呂千秋陰沉著臉道:「虎王,這算什麼?」

    馬嘯天已在擺在門口的桌旁坐下,悠閒地喝著茶道:「你們的場外恩怨我管不著,但我總不能眼看著你殺死我的手下不聞不問吧?見智不是你的對手,我們認輸了。這一場就此作罷。」

    花浪笑道:「虎王這話可有些不地道了,那天我們也說認輸算了,你可沒答應。今天這事和那天可是一模一樣,虎王有什麼合理解釋?」

    馬嘯天大笑道:「我還需要解釋嗎?我說不用打就不用打了,有誰不服氣就找我來。」

    花浪苦笑道:「我算知道什麼叫大石壓死蟹了。虎王擺明氣勢凌人,我是無話可說。」

    馬嘯天笑道:「江湖就是弱肉強食,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誰的拳頭硬,誰的話就有道理。你還不明白嗎?」話雖是對花浪說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馬嘯天卻是藉機表明立場,意即有什麼說不通,那就用拳頭商量好了。

    呂千秋不忿地看著馬嘯天,馬嘯天揮手道:「呂兄先回去休息片刻,對馬某人有什麼不滿一會兒再說。即使你願意現在動手,我也不能佔你先戰一場這便宜,你還是休息好再說吧。」

    花浪「哈」一聲笑了出來,想起這句話原是關度飛說的,沒想到讓馬嘯天給用在呂千秋身上了。

    呂千秋猶是不甘,王重發話了:「呂掌門先回來吧。我們今天來不是鬥氣的,先談正事,等談不妥時再動手不遲。」呂千秋這才慢步回到座位,但目光仍不時掃向正惡狠狠瞪他的孫見智和好整以暇的馬嘯天。

    馬嘯天自然聽出王重語氣中表現出不懼武力解決的意思,但毫不在意。他只是淡淡道:「王當家有什麼好提議?」

    王重雙目精光一閃道:「說到這批貨,的確是小兒太莽撞了。我已狠狠教訓過他了,還望你虎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他這個後輩一般見識。」

    馬嘯天哦了一聲道:「還有呢?」

    王重詫異道:「虎王認為還應有什麼呢?」

    馬嘯天大笑道:「你一把年紀了,裝什麼糊塗。你帶著大幫人馬來找我馬嘯天,難道僅僅為了那一批微不足道的貨物?有什麼意見都坦白說出來,大家也好商量,如吞吞吐吐,別怪我馬嘯天沒有耐心。」

    王重沉聲道:「這次中武林同道前來,只是想要虎王一個交代。你本在并州以北活動,這次突然駕臨并州,已是越界。而且呂掌門的大弟子亦被你們所傷,不給個理由怕是說不過去吧?」

    馬嘯天啞然失笑道:「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了?沒有你王家惹是生非,我豈能無端鬧事?你們找我麻煩可以,我自己送上門就不行?」

    王重仍是不動聲色道:「關於小兒的過錯,我已向你解釋過了。既然你一意不肯放過他,那不妨劃下道兒,看該怎麼解決。」

    馬嘯天不耐煩道:「聽你囉哩囉嗦,真是煩死了。既然你裝聾作啞,我乾脆明說好了,貨我可以給你,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草原方面的貿易你們不得再插手。」

    王重冷冷道:「虎王不嫌太霸道了嗎?」

    馬嘯天也冷笑道:「我霸道?你還沒聽我說完呢,除以上所說之外,并州以南的生意也要算我一份。答應這些條件,一切都好說。若不答應,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王重看看周圍的人,這才緩緩道:「虎王只怕是開玩笑,這條件在座的人沒人會同意。」

    馬嘯天笑道:「難道你以為我是擺地攤的漫天要價?你還想就地還錢?」

    王重不動聲色道:「虎王既然提出這麼苛刻的條件,那不妨也聽聽我們的意見。我們并州以南的生意絕對不容你插手,而且以後草原方面的貿易不能讓你馬嘯天一人獨大。」

    馬嘯天大笑道:「你不是裝可憐嗎?現在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我早知道你們王家沒安好心,想從虎嘴裡奪食嗎?先問問我的斷魂矛吧。」

    王重冷哼道:「那是沒什麼好談的了?」

    馬嘯天猛然起身道:「你我條件相差這麼多,還能談出什麼結果?不如先打上一場,看能不能讓其中一人冷靜冷靜再說。」

    氣氛劍拔弩張。花浪忽笑道:「虎王,說到比武,剛才你們可已經輸了一場了。不知這個又怎麼說?」

    馬嘯天冷笑道:「剛才那場純粹是娛樂。難道堂堂呂梁派掌門打敗我一個手下,還要慶祝一番嗎?」呂千秋的臉色又是一變。

    花浪笑嘻嘻道:「那如果這場虎王輸了又有什麼說法?」

    馬嘯天失笑道:「哪來那麼多廢話,先打過再說。」

    花浪也笑道:「虎王可真是坦白。不知是誰來陪太行虎王過招呢?」最後一句卻是對王重這邊所說。

    眾人聽花浪一會兒好像在幫并州諸人說話,一會兒有擺出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還真是看熱鬧人的本色。

    隨著花浪的問話,王重沉聲道:「既然此事因我王家而起,我王重自是首當其衝,就由老朽來陪虎王玩玩好了。」

    全場靜至鴉雀無聲。王家在并州德高望重,但卻很少聽到王家人大動干戈,沒人聽說過王重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此刻見他悍然挑戰馬嘯天,眾人的心情都不知該如何表達。

    馬嘯天也有點出乎意料,他打量著王重道:「王老爺子還真是豪氣干雲,不過你就不怕一世英名喪與一旦?」

    王重淡然道:「只要我所做對得起日月天地,自會名留千古,豈是一場勝負可決定的?」

    花浪暗罵道:「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馬嘯天大喝道:「既然王老爺子如此好名,我就盡力成全你好了。」

    說話間馬嘯天鐵矛在手,悍然躍入場中。

    王重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就那麼赤手空拳走到馬嘯天面前,揚手道:「虎王請!」

    馬嘯天訝然道:「老爺子竟然不用兵器嗎?」

    王重第一次笑道:「人老了,舞刀弄槍怕是不行了。我就空手跟虎王過上兩招好了。」

    江湖中使用各種奇門兵器的人甚多,自是為其有奇兵之效,對上不熟悉某種兵器的對手自然大佔便宜。同理不用兵器的人就少了,因為拳掌誰也會,但要精通就難了,敢空手入白刃的個個是高手。

    馬嘯天本對王家背後搞鬼的行徑甚是不屑,自然也沒把王重看得太高,但看到王重居然是以空手對他天下知名的虎王矛,心中竟有三分敬重了。

    想起那天因輕敵而遭關度飛暗算之事,馬嘯天心下暗自警惕,揮手一矛擊出,卻是未盡全力,攻中隱含嚴守。

    王重大喝一聲,猛然一掌拍向鐵矛。馬嘯天大奇下倏地加速,鐵矛重重擊中王重的掌心。

    並沒有眾人想像中的撞擊聲,王重竟然就像粘在鐵矛上一般,輕飄飄地被馬嘯天挑起。在場人等都瞠目結舌,不知王重是如何做到的。

    馬嘯天暗呼不妙,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王重巧妙地使出粘勁。這一矛完全沒有對王重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讓馬嘯天很是被動。

    馬嘯天的長矛揮至最高處,王重猶自粘在矛尖處不動。馬嘯天猛然催動內力,一股巨大的力道通過鐵矛直向王重攻去。王重卻好像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在他出招的同時,王重已飄離矛尖。

    順著矛身翩然而下,王重雙掌一前一後向馬嘯天臉上印去。

    馬嘯天回矛不及,王重的雙掌已攻至眼前。

    大喝一聲,馬嘯天忽揮手拋起鐵矛,同時雙掌迎向王重。王重暗自好笑,心想自己掌上數十年的造詣豈是馬嘯天可比,不假思索地與馬嘯天對了一掌。

    龐大至無可抵禦的掌力向馬嘯天湧去,馬嘯天應掌飛去。

    王重一掌得手,當然不會放棄這絞盡腦汁的來的優勢,如影隨形地向馬嘯天迫去。

    馬嘯天不慌不忙,驀然飛身躍起,手中從又握住鐵矛。他剛才那一拋正是向後拋出,他被王重一掌擊退,落地處正好在長矛下方。由此可見馬嘯天對敵經驗豐富,且反應無比靈敏,只此一下,頓然扭轉敗勢。

    王重追至馬嘯天身邊,馬嘯天已然長矛在手,對王重掌力雄渾的攻擊,他隨手一矛揮去。王重掌力雖強,卻也無法與馬嘯天的鐵矛相比,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王重硬生生被逼退。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所有人都看得如癡如醉,既為王重的掌法喝彩,也歎服與馬嘯天的應變。

    花浪在牆頭更是大聲叫好。

    馬嘯天向花浪瞟了一眼道:「花浪你還真愛起哄,用的著叫那麼響麼?」

    花浪笑嘻嘻道:「不花扦看白戲,如再捨不得叫上兩聲,哪豈能對得起你們這麼賣力的表演?」

    馬嘯天啼笑皆非,自己和王重為河東武林霸主地位而做的生死搏鬥,在花浪眼裡竟成了免費好戲了。

    王重本想憑一開始的奇招一舉拿下馬嘯天,卻不料功虧一簣,心中正自懊惱,對花浪的話頓時有點火不打一處來。他忍不住大喝一聲道:「花浪,你不要太過分。」

    花浪面不改色道:「老爺子哪來那麼大火氣?我又不是說你,我為虎王加油還不行嗎?」

    馬嘯天笑道:「那多謝你小財神捧場了。」然後向王重喝道:「勝負未分,實在是不夠痛快。王當家的,我們再來。」

    王重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埋頭向馬嘯天撲去。

    馬嘯天既已見識過他的奇招,自然不會再犯同樣錯誤。兩人這次可全是真功夫了。

    王重身法飄忽,一雙手掌有如穿花蝴蝶般在馬嘯天身旁環繞,時不時猛力一擊。馬嘯天的鐵矛卻能剛能柔,或重擊,或輕佻,總能將王重的攻擊化為無形。王重對馬嘯天無可奈何,但馬嘯天的反擊也往往是無功而返。

    兩人掌來矛往,大戰數百回合仍是膠著狀態。

    就在兩人打得過癮,旁觀著看的痛快之時,王重忽然飄然退往圈外。

    馬嘯天也不趁勢追擊,只是愕然道:「還未分勝負,王當家為何突然中止?」

    王重搖頭道:「我無法贏你。」

    馬嘯天笑道:「難得王當家如此坦白,那我也直接告訴你,我也沒把握勝過你。不過說到正事,我還是寸步不讓。」

    王重忽笑得很神秘道:「我的條件也不變。」

    馬嘯天大笑道:「看來打得還未夠,我們都沒有變得冷靜。那怎麼辦?」

    花浪在牆頭懶洋洋道:「那就繼續打唄。好好的忽然不打了,你們就不考慮觀眾的感受嗎?」

    王重這次倒沒理花浪,他只是緊緊盯著馬嘯天道:「既然虎王如此固執,我就只好找個人來勸說一下了。」

    馬嘯天冷笑道:「你又玩什麼花樣?還有人能說服我?是誰?」

    「是我。」從呂千秋身後忽然站起一個人來。

    他年紀和馬嘯天相仿,也是虎背熊腰的模樣,神色間自有一股傲氣。本來以他的長相神氣,是很容易被人看出非是凡人,但他一直躲在人群中,倒也不顯山露水。此刻一露面,頓收先聲奪人之效。

    馬嘯天的笑容忽斂,神色變得凝重,沉聲道:「齊魯門掌門常通?」

    那人傲然道:「正是區區在下。」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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