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四面被圍
剛走了沒有十里路,突然一名探馬匆匆跑了過來。
「稟,稟報大人。敵敵敵敵……」
「你慢點兒說。」祝宏將軍說。
「敵人追上來啦」探馬神se慌張地說。
祝宏轉身對柳明秀說:「請您帶大家先走吧,我率領起義軍斷後。」
柳明秀點點頭說:「你要小心。」說完,她命令所有的傷員下馬,把戰馬讓給起義軍戰士。他們互相攙扶著徒步前進。
祝宏命令司號兵吹響集合號。
八千名起義軍騎兵集合在一起,擺出一個扇形的防禦陣形,彎弓搭箭,準備迎敵。
一會兒功夫,敵人的騎兵出現了,數量不少,而且全都是鐵甲騎兵。
祝宏皺著眉頭,心想:這可怎麼打?看來也只能把敵人拖住,多拖住一會兒,女公爵大人和她的軍隊就會多幾分逃生的希望。祝宏決定按兵不動,等著敵人進攻。
追過來的果然是鼎鼎大名的南山大王德拉戈瑪,他的王旗在遠方獵獵飄揚,他那粗壯的身軀坐在高大的馬上就像一座大鐵塔。他顯得很有耐心,騎著馬在陣前走來走去地觀察起義軍。
祝宏心想:「他們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進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都過了快一個小時了,敵人還是沒有要進攻的意思,那個南山大王還在陣前蹓躂來蹓躂去。
祝宏突然醒悟過來,暗叫一聲:「不好」他急忙下令後隊作前隊,以極快的度向柳明秀和她的軍隊行進的方向跑去。
祝宏以為德拉戈瑪會分兵繞道來截擊柳明秀和她的軍隊呢,結果是一場虛驚。
柳明秀和她的軍隊正步履艱難地行走在大草原上,度雖然很慢,但周圍並沒有追兵。
「柳明秀大人,您沒事吧?」祝宏問道。
「我沒事。就是太慢了,照這個度走,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大青山啊。」
「是啊。可我率領的都是騎兵,沒有戰馬怎麼阻擋敵人?」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戰馬當然應該給手腳健全的戰士用。我這些兵,即使給他們馬他們也騎不了。」柳明秀無奈地說。
突然,探馬又跑了過來。
「稟稟稟……」
「你慢點兒說。」
「稟報大人,敵人又追上來了。」
祝宏對柳明秀說:「大人,您帶著大家繼續趕路吧,雖然慢一點兒,總比不走強。」
柳明秀繼續率領大家趕路。祝宏率領起義軍去阻擋敵人,這一次崔舒翰要求跟祝宏一起去看一看。
德拉戈瑪率領的數萬呼爾巴什族騎兵又追了過來,雖然來勢洶洶,可臨到快追到起義軍的時候,他們又放慢了腳步。
「奇怪,他們這是想幹嘛?」崔舒翰望著敵人說。
「不知道。他們上次就是這樣,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祝宏皺著眉頭說。
崔舒翰想了想說:「你率領大家向他們起一次進攻試試。」
「進攻?你沒看到敵人比我們多出一倍啊?」
「是啊。所以我才讓你試試。他們完全有能力一舉將你擊敗,可他們沒有這麼做,這裡面肯定有原因。你不試,怎麼知道原因呢?」
「好。」祝宏一咬牙,下令司號兵吹響衝鋒號,然後率領騎兵向德拉戈瑪的軍隊追殺了過去。
可憐那德拉戈瑪率領的騎兵,就像見了鬼似的掉頭就跑,他們看來早就做好掉頭就跑的準備了,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沒影兒了。
祝宏和他的起義軍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這恐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祝宏率領軍隊又跑回崔舒翰的身邊,祝宏說:「沒想到德拉戈瑪膽子這麼小。」
崔舒翰和德拉戈瑪交過手,知道底細,他搖了搖頭說:「不是他膽子小。德拉戈瑪可是呼爾巴什族的名將,戰功赫赫,威名遠揚。他怎麼會怕你這幾千人馬。」
「那他們為什麼見我們衝過來就落荒而逃呢?」
崔舒翰笑道:「你見過小貓抓耗子嗎?」
「見過。你是說,我們是耗子,他們是貓?」
「憑你的實力,你還想當貓嗎?」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玩弄我們?」
「可能是吧。我也說不準。」
祝宏抬頭望著前方說:「既然他們不想馬上殺死我們,我們也就沒有必要那麼緊張了。慢慢地走吧。」
「嗯,天也快黑了。士兵們都累了。也該休息休息了。」崔舒翰說。
祝宏和崔舒翰追上柳明秀,他們把敵人可疑的情況向柳明秀匯報了。
柳明秀捋了捋梢,歎了口氣說:「崔參謀官說的對,我們就是一群受傷的耗子。隨他們去吧。咱們紮營休息,吃點兒東西再說。」
祝宏於是下令就地紮營,埋鍋造飯。
德拉戈瑪的軍隊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也紮下了營寨。他們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距離,既不太遠,也不太近,太遠怕跟丟了,太近又怕打起來。不知為什麼,他們好像很怕打起來。
無論是祝宏、柳明秀還是崔舒翰都猜不透敵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既然猜不透,索性就不傷這個腦筋了,吃完東西之後,大家便躺在篝火旁邊休息了。
經過充份的休息,葉楓終於甦醒過來了。
柳明秀把德拉戈瑪的奇怪舉動告訴了葉楓。
「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兒?」柳明秀問。
葉楓想了想說:「這很簡單,他們是想活捉我們,所以才避免與我們正面交鋒的。德拉戈瑪的任務就是拖住我們,後面會有更多的軍隊來圍堵我們。」
柳明秀覺得葉楓分析的有道理,可是有道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已經無法逃脫被圍困的命運了。
第二天清早,起義軍保護著柳明秀的軍隊繼續向無定河方向前進。由於傷病員太多,行軍度很慢。他們整整走了三天,到了352年1月21日,他們才到達無定河邊。
在這三天裡,德拉戈瑪的騎兵還是不即不離地跟著他們,顯得非常有耐心,而且這三天裡很平靜,沒有其他軍隊來圍堵他們。
軍隊長途跋涉,早已人困馬乏。柳明秀向祝宏提議在無定河邊休息一會兒再走。祝宏便下令軍隊紮營。
軍隊停了下來。疲憊的士兵們全都癱倒在草地上。
葉楓向柳明秀匆匆跑了過來。柳明秀命人鑿開無定河上的冰,她蹲在河邊用河水洗臉。她的臉上又顯現出少女嫵媚清麗的模樣。
「你們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停下來呢?快命令軍隊過河」葉楓對柳明秀喊道,他的心裡隱隱有一種不祥之感。
「怎麼啦?」柳明秀眨著一雙大眼睛望著葉楓。
「上次就是在這裡,伊普雷指揮起義軍全殲了敵人的追兵。」
「是嗎?」
「沒錯,就是在這裡。」
「怪不得士兵們向我匯報說,草叢裡有大量的屍骨呢。」
「伊普雷說,這裡是兵書上所說的死地。不能在這裡停留。」
這時崔舒翰也走了過來,自從葉楓回來之後,他的警惕性增加了十倍,葉楓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出他的視線。
崔舒翰以一個內行的口ěn說:「兵書上所說的死地是指河裡有水的時候,現在是冬季,是枯水季節,河裡都是冰,士兵們可以隨心所yu地渡河,這裡就不是死地了。」
葉楓懶得跟崔舒翰爭辯,心想:這個討厭的傢伙怎麼沒死在大火裡,偏偏是我的好兄弟們都死了。這個世道太不公平了。葉楓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想哭。
崔舒翰看著葉楓傷感的樣子,覺得好笑,便說:「葉城守當真是多愁善感啊?古詩有云:可憐無定河邊骨,曾是春閨夢裡人。想必是葉城守觸景生情了吧。」
「你放屁」葉楓氣得一下跳了起來,他指著崔舒翰罵道,「就是你這個下三濫的un蛋下令放的火。是你把羅氏兄妹還有我三哥害死的你要替他們償命」葉楓一邊罵著一邊撲向崔舒翰拳打腳踢起來。
崔舒翰怕打傷了葉楓惹柳明秀不高興,他以前有過這個教訓,可他又不能白白挨打,他一邊躲閃著,一邊惡狠狠地說:「葉城守,我可讓你三招了。你不能欺人太甚」
「我不用你讓,有本事你就來打我啊你個孬種」
柳明秀真的不高興了,她跑過來一把扯開葉楓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鬧?」
「是他害死我的好兄弟的,我要他償命」葉楓瞪著眼睛,不依不饒地說。
「你冷靜一點兒好不好?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如果你不來增援,崔參謀官、柯提督還有我,還有那幾千名傷員,不都得死在狼關裡呀誰能活得下來?」
葉楓剛想爭辯,突然聽到遠處隱隱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好像有千軍萬馬在狂奔,他們甚至感到連腳下的土地都顫抖起來了。
柳明秀皺著眉朝傳來聲音的方向望去,那聲音來自河對面。很快她就看到河岸那邊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sebo浪,那bo浪正以極快的度向前湧動,馬蹄聲也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大地顫抖得更厲害了。
崔舒翰突然喊道:「你們看」他說完,朝他們來的方向一指,在西邊的地平線上也出現了一條黑se的bo浪向他們迅湧來。
葉楓又驚呼道:「北邊也有」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轉向了南邊,他們不用再眺望了。因為他們聽到了遊牧民族嘹亮的牛角號聲,那是遊牧民族軍隊進行合圍的信號。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起此彼伏,有遠有近,十分嘹亮。
正在吃中飯的將士們聽到號角聲全都驚恐地站了起來。
葉楓望著崔舒翰怒道:「我說什麼來著?我的兄弟伊普雷說這裡是死地,就是死地。他比你強多了。你這個傻蛋」
崔舒翰狠狠瞪了葉楓一眼,然後向祝宏將軍所在的方向跑去。他指揮的軍隊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他要和祝宏將軍商量一下對策。
柳明秀皺著眉,慢慢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再一次確認自己的處境:他們已經被包圍了。在無定河的東岸駐紮的是烏拉特族軍隊,而在北、西、南三個方向全都是呼爾巴什族的軍隊。
柳明秀用她那潔白如玉的牙齒咬了咬紅潤的嘴net,眼神中雖然有些為難,但沒有恐懼,更沒有慌亂。經過狼關鏖戰的柳明秀已經跟從前大不一樣了,她身上具有了一種穩如磬石的鎮定氣質,葉楓曾經在柳琛公爵大人身上見到過這種氣質。
葉楓深情地望著柳明秀,心想:能和柳明秀大人死在一起,這可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看來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謝謝老天爺的保佑。謝謝啦,謝謝,謝謝。葉楓嘴裡唸唸有辭,雙手作揖朝湛藍湛藍的天空拜了又拜。
柳明秀看著葉楓奇怪的舉止,忍不住問道:「你在幹嘛?」
「沒幹嘛。」
葉楓甩了甩手說。他當然不能說出來,否則柳明秀又該罵他是瘋子了。
柳明秀的殘兵和祝宏的起義軍被呼爾巴什族與烏拉特族的數萬大軍團團圍住,圍得像鐵桶一般,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葉楓看了看敵人,敵人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再看看自己的軍隊,有一半傷殘,其他的也有氣無力,疲憊不堪。這兩支軍隊根本沒有較量的餘地。
望著敵人那密不透風的森嚴的軍陣,葉楓歎了口氣,心想:這下完蛋啦,就算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