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卿雙手一舉,卻落了個空,除了一堆空氣,便無其它。淵離小心的踩著步子,在草地上走著,生怕腳下會踩死一隻螞蟻一般。怡卿跟在他的身後,對於他這種怪裡怪氣的走路方式非常不屑。眼睛不止一次的鄙視了他的腳,如果眼神能放箭,那淵離的腳上估計如今已經被利劍扎穿了。
「咦?是泉水流淌的聲音耶!」怡卿像是現了新大陸一般,高興的朝身後的,書秪回以她一笑,而前方卻聽見淵離從鼻孔中哼出的冷哼之聲。
「面前就有一條小溪,有聲音也並不奇怪。」
怡卿聞言猛一抬頭,果見眼前有一條清澈的溪水,自高處向低處流去。
清澈的溪水透明見底,溪水中的石頭顆顆可見,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的顯得光彩奪目。9。
怡卿望著如此活水,心裡高興得不得了,準備撒開腳丫子就往那奔去,冷不防手腕被一雙冷冰冰的手指拉住。
怡卿回身之間,眼前看到的是一張被黑紗蒙著的臉,而那雙瞳中閃現的卻是寒光兩豎。怡卿一愣,硬是停止了腳下的動作,呆呆的立在當場。
淵離回身與書秪對望一眼,兩人眼中皆是一臉的肅穆,就連坐在輪椅上的玉清風都感覺到了兩人如此的神情。在抬眸之間,猛溪對面的樹下,一個藍色的漩渦,非常打眼的出現在四人的面前。方纔還只有淡淡的一個光圈,在數秒之後,光圈居然會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
「還原道!」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由方纔的一臉肅穆復而變成一臉的興奮,而怡卿站在那裡任憑淵離拉著手腕,卻不知這三人在開心些什麼。3。
抬眼望去對面,那淡藍的光暈如今變成了深藍色,怡卿腦袋中快的閃現一個畫面,曾經在書上有見過,可今日一見,讓她一時半會居然沒回過神來。
難怪剛才淵離會那麼緊張,他們三人的神色會那麼嚴肅。因為初露淡藍色的光暈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還原道,一種是煉獄道。如果從出現開始它一直是淡藍色,那麼它絕對是煉獄道。此道如名字,是一個比地獄更為讓人恐懼的地方,基本上是有去無回,就算能有幸回來,也絕對會少胳膊少腿。
而另一種還原道卻不同,它初現時也會是淡藍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會由淡藍慢慢變為深藍,那麼這時候便可以從這洞口中進入,以回到原來的地方。1。
剛才淵離那麼著急的拖住怡卿,且三人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那麼緊張卻是因為他們以為此道是死道,而非生道,現在看來,是天不亡他們四人。
四人想也沒想,一起進入還原道之中。
耳邊猶如有一道道利風刮過,怡卿與另外四人從還原道進去之後,就被它本身的一種力量所吸引,剛剛走到洞口,便被它全部吸了進去。
洞中如一個真空的世界,人在裡面沒有半點重量,如漂浮在空中一般,怡卿在中間抓了幾下,硬是覺手上無任何力氣,人也憋屈的很。身體更是比鴻毛還要輕上許多,一陣眩暈之後,腦袋有些不清醒。7。
忽然眼前一道亮光閃過,緊接著感覺全身的重量都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且呼吸一下子順暢了起來。
「啊…」待怡卿再次睜開眼睛時,現自己居然從半空中以非常快的度直接往下墜落,而她的身體亦像一個秤砣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怡卿心想這下完了,自己還沒嫁人,還沒找到爹爹,便要先被摔個粉身碎骨,還有好多報覆沒有完成,就這麼死了還真是有些不捨。此時她自然把自己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錯的事情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怡卿在東想西想之時,卻猛然現自己的身體早已停止了下落,而且如今好像是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而那懷抱中那股熟悉的味道,以及臉上的那股子冰寒之氣,讓怡卿的腦袋裡立馬的閃過一個人影。3。
「言燁!」
怡卿睜眼一般,言燁那張泛著古銅色的俊臉,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一頭黑肆意的飄蕩,好像很久都不曾梳理一般,顯得有些凌亂。那堅毅的眉眼,那緊閉的薄唇,已經那常年散出來的冰冷之氣,無一個地獄的魔王一般,不帶有任何的溫暖。
怡卿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卻不敢太過動彈,眼前的人,與其說是個人,倒不如說是一個定時炸彈來得更加貼切。
怡卿把眼睛彎成一個相當好看的弧度,那一張小嘴巴,此刻也因為緊張被緊緊的咬在一起。
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上忽閃忽閃的,刷動著她光滑潔白的皮膚。4。
身體由於緊張,連多餘的動作都不敢做。言燁望著懷裡如此害怕的怡卿,俊眉往上一挑,嘴角亦向上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微微張啟薄唇,一股熱氣自他的唇中噴向怡卿的脖頸處,語氣亦如平時一般。
「我的懷抱竟讓你如此享受,都不想下來了?」
言燁此話一出,怡卿全身一怔,呼啦一下,直接從言燁的身上蹦了下來,臉上一抹紅暈一閃而過,輕輕的咳嗽幾聲。眼睛卻不其然的碰上淵離的那似笑非笑的眉眼,瞬間怒火從丹田直接往上噴,卻在瞟見言燁那張冷臉之後,給全數滅了回來。
「笑話,本姑娘不過是剛才被摔糊塗了,才在你的身上歇息一番,這是你的榮幸,你何須在此故作挑釁。6。」
怡卿狠狠的瞪了一眼言燁之後,轉身又狠狠的瞪了淵離一眼,淵離從始至終都是那副容顏,眾然他有在笑,那也是黑紗背後的微笑,別人自是連個嘴角都不曾見到。
淵離抬手輕輕的把長袖抖了抖,露出他如玉般潔白的手指,手掌攤開之間,一粒白色的藥丸出現在他的掌心。輕移著步子走至書秪的身旁,把那粒丸子伸到書秪的手上。
「方纔應該多給吃一粒的,由於她話多我倒是忘記了,等一下你再給她吃吧。」
淵離說完之後,眼神瞟了她一眼,很顯然剛才說話多的那位,不是別人,正是他怡卿。
書秪接過淵離遞過來的藥丸,放於腰間,朝他微微點了點頭。6。
「今日天色已晚,淵離就此告辭,他日如有需要,來找我便是。」
淵離朝眾人一點頭,長袖一甩,以一個相當瀟灑的姿態就準備往門口走,才走出一步,就被言燁給叫住了。
「如今只怕走不了。」
一樣的冷冷調調,一樣的如冰山一般,不過淵離給人的冷,是那種陰柔之冷。而言燁的冷,卻是剛毅的冷,兩種冷雖然相似,卻又有本質的區別。
淵離轉身,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抬眸望向言燁,兩雙平素都閃著冰冷的眸子,今日居然會一起出現。
眾人聽言燁如此一說,皆把視線移向言燁,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現著一絲的疑惑。7。
言燁也沒打算賣關子,便把近日之事一一與眾人說來,眾人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化著,而原本舒展的眉頭,皆擰緊在一處。
「短短幾日的時間,明城居然變成了一座死城?這…」玉清風緊皺的眉頭形成了一個川字,而原本白皙的面容,也因憤怒也變得有些通紅。
眾人皆一臉的嚴肅,就連原本要走的淵離,踏出去的腳也收了回來,如今再走,只怕是羊入虎口不得回,而人多力量大這句名言他自是懂的。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月下那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月下淺含著微笑,在看見怡卿的身影之後,快的跑到她的身前,把他手裡的白狐犬一把丟給一旁的書秪,抱著怡卿竟然大哭起來。6。
「丫頭,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完整的歸來了。感謝天,感謝地,讓咱們家的冒失鬼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觀音老朽覺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還有如來啊,老朽在此也非常感謝你。」
月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數擦在怡卿的身上,雙手緊緊的抱住怡卿的肩膀,好像一不小心怡卿又會丟失一般。
怡卿好不容易抬起頭,從嘴中冒出一句話。
「麻煩…放鬆點好麼,我都快被你憋死了。」
怡卿此話一出,月下雙手一彈,怡卿像是獲得新生,大口的吸了幾口氣,這才恢復了原樣。
「我說老頭,我好端端的一個人,都快被你給弄出毛病來了,您老也不小了,能不能稍微收斂點,別那麼激動?」
月下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微笑著望著怡卿,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間,她又消失不見了。
「丫頭,記得我是誰了?知道你是誰了?記得所有人了?」
月下一連串問出了三個問題,怡卿直接想一把掐死這老頭,好圖個耳根清淨,可她沒有,長長的歎出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異常的肅穆,低垂著眼瞼,就是不說話。
可把月下急得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直接想鑽進她的肚子裡了。
忽然怡卿一抬頭,非常嚴肅的望著月下,過了半晌之後,幽幽出聲。
「哎!其實…其實…」
「其實如何?」月下閃著他那雙媚眼,認真的聽著怡卿的回答,生怕漏掉一個字。
怡卿原本拉長的一張臉,忽然變得神采奕奕,眼如彎月,嘴角上揚,朝著與月下的耳朵大聲的喊道。
「自然是全部記得了,老頭。」月下一蹦老遠,用手指掏著自己的耳朵,可臉上卻無任何怪罪怡卿的意思,反倒是一臉的高興。
月下的到來讓屋中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不少,那種凝重的氣勢也減少了不少。待他蹦到門邊,眼睛一掃門邊的淵離時,眼中驚現一抹驚詫。一雙媚眼如銅鈴一般,直直的盯著門口的淵離,半晌都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