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卿了狂一般,沾滿鮮血的手,直握著劍柄,把言燁推到了牆壁的邊緣。言燁忍著腹部傳來的劇痛,額頭上亦是流著汗水。
怡卿如此狂他覺得自己亦是有些對不住她,所以也不躲她的劍,任憑她那麼刺著自己。
腹部鮮血汩汩的直往外流著,言燁眼神亦如從前一般的犀利,盯著怡卿望了半晌。
怡卿如今臉上沾滿了淚水,一臉的痛苦表情,只看得言燁心裡陣陣的疼著。他也想如夢一般,把怡卿捧在手裡,然後幫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或者對她說那些海誓山盟的情話。可此刻怡卿卻把他當成了一個殺夫仇人,估計心裡更想把他給殺了。
言燁眼神一黯,長臂一伸,把怡卿整個人翻了一個面,讓她背朝自己,而面朝夢的方向。
自己手上一用力,把刺在腹中的劍給拔了出來,迅點了自己穴道,好讓血液流得慢一些。
言燁抿了抿唇角,終於艱難的說出了幾句話。
「卿兒,你看,你所謂的夫君,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隨著言燁的手指方向,怡卿望向了夢的方向,只見方纔還躺著夢的那張貴妃椅上,夢的屍體慢慢在變得透明起來,而他的週身就像閃著一道亮麗的白光一般,正在慢慢消散他的身影。
怡卿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以為一切都是在做夢,雙手使勁的擦拭了一下眼睛之後,再次看向時,夢的身體已顯得透明。
「怎麼會這樣?夢的屍體怎麼會消失?是你,一定是你,殺了夢還不夠,還要連他的屍體都不放過麼?」
怡卿說完又準備向言燁出手,這次言燁可沒再接受她的一掌了,言燁自己也清楚再接受她,估計兩人都會出不去了。
言燁使勁的抓著仍在那兀自激動的怡卿,嘴角輕輕抽了抽,眉頭亦皺了皺,由於牽扯到了傷口,讓言燁多少有些疼痛。
但言燁不管腹部的疼痛,任憑怡卿在自己的掌控下嘶吼,亂動。傷口的血,也因此又冒出了不少。
「不是我。」
言燁冷冷的眼神望著怡卿,不想與她再做過多的解釋,手上一用力就想把怡卿抱回懷裡,可他忘了怡卿現在是恨他的,而且他如今正受了重傷,又豈能如此輕易的對付她,讓他相信自己。
怡卿一甩手,掌心就觸碰到了言燁的傷口處,言燁一吃痛,手上的力道自是減少了不少,怡卿也因此脫離了他的懷抱。
言燁緊皺著眉頭,此刻非常想做一件事情,就是把怡卿拖回去,然後關她個三四天,改改她這牛脾氣。
怡卿徑直走到夢的身前,在接近透明的夢的身體前,目不轉睛的望著。顫抖著她的雙手,緩緩的向夢的屍體靠近,卻覺她的手正穿過夢的屍體,而握上的也不過是一堆沒有實體的空氣。
淚如決堤一般的滑落,怡卿伸出手,向夢蒼白的臉摸去,雖然只是如開始一般,仍是一堆的空氣,但是怡卿覺的起碼這樣她也安心了,起碼她送了夢最後一程。
手指撫過夢有些微皺的俊眉,撫平他的眉頭,撫過他性感的紅唇,撫過他的大眼,看著他在眼前慢慢消失,心跟著一起沉淪。
「夢,你放心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跟著,你說過我們要白頭到老,百子千孫的,你一定要記住,在奈何橋上等我的歸來。」
怡卿瞇著眼睛對著夢的額頭輕輕的一吻,一滴眼淚也落在了夢的臉頰上,而夢終於完全消失在了這裡。
突然小屋子一陣搖晃,言燁一驚,忙上前拉住怡卿的手。
「你放開我,我要與夢一同進退,就算是死,也是一起。」
怡卿完全失去了理智,朝著言燁大聲的吼著,言燁哪裡還管她那麼多,逕直朝她背上一砍,怡卿眼睛一閉,倒在了言燁的懷裡。
言燁望向懷中的怡卿,是擔憂,更是深深的憐惜,沒有多想,抱著怡卿便出了此間小屋。
由於夢已經離開了這個夢境,所以這個夢境亦是不能多做停留,言燁拿出那串水晶,往頭頂一拋立刻出來了一個漩渦狀的洞,言燁抱起昏迷的怡卿就往洞中跳去。
書秪站於院前,看著這月色,心裡卻是惆悵難擋,如今泗水紛爭不斷,而他的兄長剋死他鄉,他的父皇亦因此久病臥床不起。
如此他倒是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平素他很鎮定,亦知道如何處理事務,可這麼一堆的事物擺在面前,仍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院中樹後黑影一閃而過,書秪轉身,卻見幽梓一身黑衣飄然至身前。幽梓那雙如月的眼睛,在這比較黑的夜晚,亦是閃著陣陣光彩。
輕輕伏在書秪的耳邊細細耳語了幾句,書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雙手亦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書秪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復又轉身望著那一汪看似平靜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般的清冷與平靜。
身邊那股淡淡的清香並沒有消失掉,書秪那獨特的磁性嗓音在這寂靜的月色下,再一次響起。
「還有什麼事?」
書秪眼睛望著那汪湖水,可話卻是與站在身後的幽梓說的,幽梓隨著書秪的目光,望了望前面閃著亮光的湖水,低聲說道。
「卿兒姑娘已經醒來,言公子也一同回來了。」
「什麼?」
這個消息顯然是書秪這陣子以來聽得最好的消息,以至於一向冷靜的他都有些激動,方纔的話也高了一個調。
幽梓很少見過書秪這麼在意一件事情,倒是愣愣的瞟了書秪一眼,書秪輕輕咳嗽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到往日的神情,變得一臉平靜。
「方纔你說卿兒已經醒來,那她身體可無事?」
幽梓瞟了書秪一眼,在心裡琢磨著這事是該與他說呢,還是不予他說,就那麼在說與不說之間糾結著,掙扎著。
「怎麼?還有什麼事麼?」
精明如書秪,又怎會看不出幽梓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擔憂,與那點小心思。
「不是,卿兒姑娘自是無大礙,只是她…」幽梓說道這,又頓住了,倒不是他平時比較婆媽,而是這次這件事情關係到他們泗水的安危。他也知道怡卿在書秪心中的份量,如果把實情全部說與書秪聽了,他也很難保證書秪不會丟下泗水,而直接奔去怡卿那裡。
書秪很顯然有些不賴煩了,原本就有些煩糙,如今這幽梓說話又一半一半的,而且此事還關乎到卿兒,他怎會不擔心。
「是如何?」
「是卿兒姑娘如今已經失憶,她醒是醒來了,卻不認識任何一個人,反倒怪言公子殺了她的夫婿,而且她還把言公子刺成了重傷,正在休養呢。」
幽梓一閉眼,索性把所有的事情全數說了出來,心想要死就死吧,反正不說也是死,說也是死,要死就來個痛快。
書秪聽完幽梓的話,原本微皺的眉頭,如今更是緊的皺在了一起。可如今大敵當前自是不好丟下整國的命運而去怡卿的身邊,可聽幽梓這麼一說,他又不得不擔心怡卿的安危。況且方才幽梓還有提說怡卿的夫婿,卿兒在夢中居然有了夫婿,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卿兒沒有受傷吧?」
「沒,除了失憶,還有精神有些欠佳之外,其餘倒是沒啥不妥。」
書秪心裡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總算無大礙,至於失憶之事,反正倒是急不得,慢慢來便可。
書秪從袖間拿出一個小瓶子,遞到了幽梓的身前。
「你明日便火前往言公子那裡,他受了劍傷不能小看,而且在夢中他亦消耗了不少元氣,這瓶中裝的便是療傷的好藥。你還得記得與月下說說,把那日救他用剩的天山雪蓮拿出一些煮與言公子喝了。還有好生照顧卿兒,路上小心。」
幽梓接過書秪的瓶子,朝他微微鞠了一躬,卻仍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書秪微微皺了皺眉,望了望站在原地的幽梓。
「可還有事?」
「殿下如此深明大義,對別人的事情定是想得妥妥當當,可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幽梓平素倒是沒這麼多問題,只是今日反正是說了這許多,索性還是來個乾脆,要說要全數說完吧,這麼憋著也不像一個男子漢所為。
「什麼事?」
書秪轉身,重新又望向了那一汪平靜的湖水,好像這樣望著,就能看透點什麼似地。
「殿下如今戰事迫在眉睫,卻要屬下去幫言公子療傷,並且照顧卿兒姑娘,雖是沒錯,可屬下的重任並不在此啊,屬下是為了保護殿下的安全才出現的,如今殿下把屬下支開,這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所以屬下…」
「沒錯,你是我的貼身護衛,但是現在本王更擔憂卿兒的安危,你照顧好了卿兒,便是保護好了本王。且本王如今不是還有一位智慧與武功並存的司馬將軍,所以你不必擔心本王的安危,好好準備,明日早些出吧。」
書秪如此一說,幽梓覺得自己若再說什麼,倒是有些杞人憂天了,況且書秪的武功,如今武林中怕是沒幾個能與之匹敵了。想到此,幽梓朝書秪鞠了一躬,便迅的消失在了這個院中。
書秪剛剛鬆散的眉頭,如今又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因為方才幽梓告知他的那個消息,讓他不禁一陣冷笑。果真是應驗了那句話,這個世界太小,轉了一圈之後,又會回到原點,或是遇上一些曾經的故人。
只是他沒有想到,有些人,竟是已一種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有些粹不及防,卻又不得不防,也罷也罷,明日便去會會那位陰魂不散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