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堂總堂的某間書房,一身雪白長袍、白、白鬚,看起來就如同神仙中人的老者,正滿臉怒氣的盯著眼前三個穿紫、紅、綠袍的老者,大力一拍面前的桌面。
「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候生這種事?」
白袍老者的怒吼,讓其他三名老者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畏縮神色。
彼此交換了一陣眼色後,紫袍老者這才有點心虛的說道:「師兄……」
師兄兩個字才剛剛出口,白袍老者便又拍桌吼道:「叫我堂主,現在是在說正事!」
紫袍老者連忙猛點頭:「是,堂主,這件事實在不能怪我們,要怪只能怪對手太過狡猾,而且又相當瞭解我們聖劍堂的據點位置以及行動方向。
「每一次,這對手都是挑我們聖劍堂防衛最弱的據點進行突襲,雖然我們也曾安排不少的陷阱,但是對方彷彿在我們堂內有內應一樣,完全無視我們設下的陷阱,反而直接偷襲我們其他的部門。
「而且還趁著我們的後援機動兵力抵達前那短短的十來分鐘間隙,打擊我們的下屬部門,讓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圍剿的機會。」
彷彿覺得紫袍老者的說法還不夠強力,紅袍老者忍不住又舉例補充。
「堂主,二師兄說的沒錯,就像今天中午東滿賭場這件事,對方根本連露面都沒有,直接窩在角落,就朝我們的賭場門面射出了三火箭彈,然後毫不留戀的掉頭就跑,讓我們埋伏在賭場裡的手下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反倒被這三火箭彈給炸傷十多人。你說,這要我們怎麼個抓法?」
紅袍老者不說還好,一說起今天中午賭場被炸的這件事,白袍老者就一肚子火氣,忍不住抓起面前的玉製筆筒,直接往紅袍老者的門面砸過去。
同時吼道:「你還好意思說賭場的事?整個堂裡,受到損失最嚴重的就是你負責的賭場!老三,你是不是不想幹賭場監事了?」
不敢閃躲白袍老者丟過來的筆筒,任由筆筒在額頭上砸出了一個白印來,紅袍老者垂下頭,不敢吭半聲。
儘管如此,白袍老者依舊不解氣,忍不住又叫罵道:「***,你真是一頭豬呀!誰叫你把武力全縮在場子裡的?這不等於給人家當活靶?
你真是一頭豬!」
氣呼呼的痛罵一頓之後,白袍老者終於轉移目標,往一直沒開口的綠袍老者詢問道:「老四,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在白袍老者大吼其間,一直若有所思的綠袍老者,聽到白袍老者的問話,微微的皺起眉頭來:「大師兄,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找錯方向了?」
「去!老四叫你師兄就行,我們兩個就不行!」
一旁的紅袍老者忍不住喃喃自語,相當的不平衡;而紫袍老者連忙在白袍老者作前,拉扯一下紅袍老者,讓他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白袍老者忍不住又瞪了紅袍老者一眼,這才又轉過頭去,問道:「老四,你的心思一直是我們四個師兄弟裡最靈活的,說說你的看法吧!」
綠袍老者點點頭:「其實這場風波剛開始時,我們都想當然的,一直把對手定義成某個對我們聖劍堂有所圖謀的組織。
「畢竟再怎麼說,以我們聖劍堂的威名,想要動我們主意的,沒有一定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因此這樣的想法,就一般來看,也確實沒有什麼錯。」
當綠袍老者說到這時,白袍老者已經忍不住挑動眉頭。
或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連日來,白袍老者一直在為無法找到那些偷襲聖劍堂的對手下落,讓聖劍堂白白淪為其他組織笑柄一事而苦惱。
如果是平常也就罷了,在自家地頭上生,就算自己吃了虧,也還有辦法封鎖相關消息。但是這段時間可不一樣,現在可是各大小組織與門派的代表,紛紛來到這座城市。
這樣一來,等於是把自家的糗事暴露在其他人眼中,讓原本好端端的一個提升名聲的機會,變成了一場笑話。只要一想到這裡,白袍老者就忍不住想吐血。
看見白袍老者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綠袍老者知道自家的大師兄已經將他的話聽進去了,因此他又繼續說下去。
「因為把對手定義在某個組織,所以我們的目標與手段便一直針對這方面來實施;如此一來,我們便忽略了許多可能揭開對手真面目的線索……」
說到這,綠袍老者忍不住看了一下正聚精會神聽他分析的其他人,臉上忍不住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繼續道:「因為對於對手身份判斷的錯誤,使我們一直忽略了在幾次偷襲中,一個非常明顯的物件。」
「你是說那個現身的人?」白袍老者已經無法安然坐在座位上,忍不住站起來,看著綠袍老者。
綠袍老者點點頭肯定道:「沒錯!我懷疑,也許我們判斷中的團體並不存在,真正對我們動手的,只是「那個人」而已!」
綠袍的判斷,在三人心中激盪起驚天巨濤。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竟會有人孤身挑釁他們聖劍堂,這對在座的幾人而言,是一種無法原諒的侮辱,也是無法忍受的污點。
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聖劍堂竟淪落到一個小小毛蟲都敢凌辱的對象了?
一時之間,整個粗重的鼻息此起彼落,彰顯著主人心中的那股怒火。
突然,白袍老者再次一拍桌子:「總之不管如何,就算動員了本堂僅剩的全部兵力,也要讓人把這個傢伙給我挖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如此看輕我聖劍堂?」
白袍老者一聲令下,紫、紅、綠袍老者三人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同聲應和起來。
「席拉,為什麼你老是要我去打這些不起眼的小地方?」
不知道是幾次了,在藏身處,紀鴻強略帶不滿的兩手撐在席拉面前的桌上,直盯著席拉青澀的臉蛋不放。
放下手中的紙筆,席拉知道這麼多天來,紀鴻強的耐性終於到了一個底線了。如果她不給紀鴻強一個足夠的理由得話,想必紀鴻強會把連日來自己被她利用來打擊聖劍堂各據點的怒氣,完全洩在她身上。
不過儘管如此,席拉依舊是不慌不忙,在相當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精幹與理智。
示意紀鴻強坐下之後,她才攤開了一張明格斯城的手畫簡圖。手上指著簡圖上的各個明確標示地點,席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緩緩說著。
「強哥,你看看,紅色的點是這幾天來,你應我要求順利搗毀的地點;
而藍色的點,則是我計劃中尚未搗毀的區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些什麼來?」
雖然是詢問,但是席拉並不指望紀鴻強真能看出什麼來,她又很快對地圖上指指點點起來。
「說來,我讓你攻擊這些地方,固然不脫我大力報復聖劍堂的私心,但卻也同樣有著我的用意。因為你並不瞭解聖劍堂,所以才無法看出我的計劃。」
毫不猶豫的說出彼此盡知的私心用意,席拉繼續說道:「你看這裡,這是三天前我讓你攻擊的部門,雖然只是聖劍堂一個外圍小據點,但是它的對面不遠處,卻是神兵協會的一個據點,日夜都有大量的神兵使流動,很容易把聖劍堂遭到我們襲擊的消息傳出去。
「而這裡是你昨天偷襲的地方,距離聖劍堂一個藏兵的地點不遠。受到我們這不輕不重的騷擾下,很容易轉移聖劍堂的視線,並且把這個藏兵處裡的兵力誘引到這裡來,打散聖劍堂的防禦工事。
「再看看這裡,這是聖劍堂一個斂財的對外部門,受到襲擊後,最能夠引聖劍堂的內部動盪。
「還有這裡,這裡是聖劍堂招收弟子的地方,看似不重要,但是卻容易造成一些有心加入聖劍堂、但實力低下的神兵使怯步。長期下來,便能夠削減聖劍堂後備兵力的累積。另外你再看看這裡……」
紀鴻強有點訝異的現到,席拉每一個讓他攻擊的地方,都有著各自的理由與考量。
每一個部門,都能夠從名聲、利益、實力上,打擊著聖劍堂。
雖然這些打擊看起來似乎都是微小可以忽略的,但是仔細一想,就算是一點一滴的打擊,半個多月累積下來,也對聖劍堂造成了相當大的傷害。
再說,在席拉精準的安排下,紀鴻強攻擊聖劍堂可以說是不分晝夜時段,這種不分時間與地點的襲擊方式,造成的人心恐慌,絕對是最可怕的。
紀鴻強不得不暗暗的說個「服」字,果然有席拉這個絕對瞭解聖劍堂的軍師幕後策劃,對於聖劍堂的打擊,絕對是相當致命的。
不過想到這,紀鴻強又忍不住搔搔頭。在他的心中,其實還有一個疑惑沒有得到解決。
正所謂「師出有名」,紀鴻強最無奈的是,雖然這種打帶跑的偷襲戰術,對於聖劍堂的打擊絕對是致命而犀利,但是偏偏就因為如此,紀鴻強完全無法將自己為什麼偷襲聖劍堂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宣示出來。
有什麼比你打了人、結果被打的人卻完全摸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打他,要來的鬱悶呢?
而這也正是促使紀鴻強今天終於忍不住找席拉的兩大原因之一。好歹要打擊人家,總也要讓人家知道為什麼吧!
而席拉顯然也很能夠體會紀鴻強的心意,因此連連拍拍紀鴻強壯碩的臂膀,溫言安慰。
「好了,你心裡想的事,我已經有所安排了。明天,明天你再偷襲下一個地點的時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說出來了。」
鬱悶歸鬱悶,但是聽到席拉這麼一說,紀鴻強反倒愣住了。
因為這樣一來,席拉等於是放棄了敵明我暗的戰略優勢,這不等於是把他們暴露在聖劍堂的眼皮子底下?
要知道,他們可只有兩個人呢!而且席拉本身又沒有任何的力量,光憑他一人之力,就算再怎樣狂妄自大,紀鴻強也不認為自己可以跟聖劍堂的力量正面相抗衡。這樣一來,豈不是自找死路?
紀鴻強的猜疑與吃驚,完全沒有脫出席拉的預料之外,她只是神色略微緊張的搖頭。
「其實,能夠有這幾天的成績,我已經相當滿足了。畢竟憑你一己之力,雖然是鑽聖劍堂防禦體系的縫隙偷襲,但是卻也足夠自傲的了。
「但是聖劍堂的人畢竟不是笨蛋,他們現在應該也已經現了,我們絕對不是他們想像中的來自某個團體,而僅僅是幾個人而已。
「相信他們應該會盡快修正搜尋的目標,這樣一來,對於我們的打擊計劃,一定有極為嚴重的威脅;而且按照我的計劃,該打的、能打的,這幾天都已經打的差不多了,也該進入下一階段了。
「因此明天我要你搗毀的地方,可不是這幾天這類小地方、小部門而已,而是聖劍堂一個真正重要的據點,是聖劍堂的一個秘密訓練基地。
「先不論這樣一個秘密訓練基地防禦會有多強大,光是裡面那些接受訓練的聖劍堂子弟,每個吐口口水都可能把你給淹死。這樣一來你勢必要全力出手,而我們真正的實力自然也會完全暴露出來。
「如此再掩飾、誘導聖劍堂轉移目標的戰術,便失去了意義,所以我才會乾脆讓你大張旗鼓的,宣揚出我們的方針與目標。」
聽完席拉的解釋,紀鴻強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鬍渣下巴,喃喃自語道:「聽你這麼一說,看來下一個目標可是塊硬骨頭,好像很不好應付呀……
不過我想,你應該也不會平白讓我去送死吧?」
低下頭來,紀鴻強似笑非笑的望著眼前的席拉,淡淡的反問著。
席拉定定的注視紀鴻強深沉如淵的漆黑雙瞳,久久之後終於嫣然一笑。
「其實這段時間來,我讓你採取偷襲的手段,真正的目的卻是在營造出一個假象中的假象,一切全為了明天的計劃。」
紀鴻強忍不住一陣訝異。他赫然現,自己原先已經認為席拉有極高智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席拉對於局勢的估計與設計,紀鴻強大概可以猜測出她的計劃,就是利用這些天來的種種行動,做出各種假象引誘聖劍堂的兵力分散,然後才執行真正的目標!
紀鴻強心中那股被人利用的怒火,頓時消失一空。他現在反而開始期待明天席拉所制定的那個「重要目標」的攻擊行動了。
就在紀鴻強與席拉繼續研究隔天行動計劃的同時,喀萊司卻背著心愛的狙擊槍神兵,慢慢的在明格斯最繁榮的一條夜市大街上,悠閒的逛著。
說是悠閒,其實只有喀萊司自己明白,他心中的焦慮已經到達了某一個極限。
打從他一天聽到紀鴻強偷襲聖劍堂的消息至今,他幾乎每天都聽到紀鴻強持續偷襲的消息。
為了尋找紀鴻強的下落,他幾乎每天早出晚歸,在整個明格斯城的大街小巷中搜尋著,寄望能夠找到紀鴻強的下落。
而結果可想而知,連本地蛇的聖劍堂都拿紀鴻強沒有任何辦法,他這個才頭一次來到明格斯城的外來人,又怎麼可能找的到紀鴻強呢?
今天,喀萊司正因為一直無法找到紀鴻強的下落,心煩意亂下,才跑出來逛街;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卻也希望看能不能憑運氣找到紀鴻強。
不過從他打入夜後,一直逛到現在都快深夜了,依舊一無所獲,可以看出,今天晚上喀萊司的運氣實是不怎麼樣。
突然,走到某個交叉入口的喀萊司,原本行雲流水般的步伐突然一頓,隨即,喀萊司整個人往旁邊的巷子口一竄,消失在耀眼的鬧街燈光中。
就在喀萊司的身影從鬧街中消失沒多久,突然三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古怪青年,從鬧街兩端來到喀萊司消失的巷子口。三個青年彼此交換一下眼色後,留下一人在外守候,另外兩人則跟著跑了進去。
走進了陰暗狹小的巷子中,兩個古怪青年小心的前後觀察一下,這才交互的往巷子裡頭追下去。
但是沒讓他們跑出幾步,兩人卻又忍不住在黑暗中皺起眉頭來。
因為他們很清楚的看到了,這條小巷子的對面,卻是另外一條喧嘩熱鬧的街道,而在他們與巷子之間,完全沒有喀萊司的身影。
其中一人忍不住咒罵兩句:「該死的,讓他給跑了!」
另一人立即反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咒罵的青年沒好氣道:「還能怎麼辦?繼續追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喀萊司那傢伙了!」
說完,隨即轉頭朝後方留守的那名同伴打個口哨,三人聚集在一起,快步的往前面那條大街的方向跑了過去。
等到三人消失在小巷子的另外一個街口時,看似無人的小巷中,卻清晰的傳來了喀萊司自言自語的聲音。
「怪怪,這三個傢伙竟然連我的名字都知道?看來似乎有什麼我不清楚的事情生了?」
喀萊司整個人兩腿大張,呈人字型的支撐在巷子兩邊的牆壁上,高高的站在小巷上空三公尺處,兩手在胸前交叉環抱著,一臉疑惑不解的神情。
正想往下跳的喀萊司,耳朵忽然輕輕的一動,小聲的喃喃自語:「嗯嗯,沒想到後面還有一條小老鼠呀!」
在喀萊司自言自語的聲音剛剛落下,從喀萊司進來的巷子口處,突然冒出了一個猶豫不決的慌張身影,在巷子口左顧右盼,最後終於走了進來,然後大步的往前走著。
從上空往下看,喀萊司很快的就現這個身影慢慢的穿過他的下方,繼續的往前走。
看這人摸黑前進的樣子,喀萊司忍不住暗笑起來。
一看就知道是個沒經驗的傢伙,進入這種陰暗的罪惡小巷,竟然還不曉得要看清處裡面有什麼危險?比剛剛那兩個還知道觀察周邊環境的傢伙可差了不只一大截。
在這人慢慢的越過他之後,喀萊司邪笑的收起了雙腳,靈敏而無聲的落到地面上,隨即一個跨步,舉起右手掌,就要往這人的後頸落下。
就在此時,一個喃喃自語的聲音突然竄進了喀萊司的耳朵中。
「奇怪,剛剛明明就看到好像二哥的背影走進來,怎麼現在都看不到呢?哇!這裡真的好黑呀!什麼都看不清楚呢!」
突然聽到這兩句話,熟悉的嗓音,讓喀萊司的手掌停留在距離這人後頸不到三公分處。喀萊司有點狐疑的上下看著這個背影,隨即又搖搖頭,彷彿也不太信任自己的判斷。
最後,喀萊司乾脆直接話道:「你……小賀?」
摸黑走進這個陌生的小巷子當中,原本就叫人夠心驚膽跳的了,偏偏就在心情最緊張之際,背後這麼突然的出現了一個聲音叫喚自己。
李賀來幾乎是瞬間雞皮疙瘩直起,只覺一股陰冷寒氣,從頭到腳的跑了一遍,整個人都僵住了。
「小賀,是你吧?」
同樣的聲音又再度鑽入了李賀來的耳朵,這次李賀來終於聽出了這是他相當熟悉的嗓音,也總算解除了李賀來自己嚇自己的恐懼。
餘悸猶存的李賀來,僵硬的慢慢轉過身來,在他身後的人影,果然是他熟悉的二哥喀萊司。
他臉皮僵硬的打招呼:「啊……啊,二……二哥,你快嚇死我了。」
原本喀萊司還被李賀來轉過來時那僵硬鐵青的臉色給嚇了一大跳,在聽到李賀來說完之後,喀萊司終於忍不住微微扯一下嘴角。
搞了老半天,原來李賀來是被他突然從後面出聲給嚇了一大跳呀!
喀萊司忍不住搖搖頭,心中暗暗叨念起來。
這小賀的膽子也未免太小了,怎麼一句話就把他給嚇成這樣子?看來是需要好好磨練磨練一下了。
李賀來渾然不知因為自己一時膽小,竟讓喀萊司下了一個令他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痛不欲生的決定。
經過一番鎮定之後,他終於回復了正常,苦笑對著喀萊司抱怨道:「二哥,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拜託您大慈悲,下次別用這種方式出現在您可憐的小弟面前好不好?」
忍不住伸手在李賀來的頭頂上敲了一大下,喀萊司板著臉,教訓起來。
「你個傻小子!這大半夜的,沒事跟人家學什麼跟蹤?如果學的好也就算了,偏偏膽子又小的跟什麼似的。我不過說上一句話,就差點沒讓你把自己給嚇死了,你這笨蛋,到底是在幹什麼?」
喀萊司自然明白李賀來肯定在路上看到了他,所以才會忙著跟上來,但是他就是氣不過這個小弟弟。如此不經大腦的做事方法,早晚會因此而出了意外,忍不住就念起他來。
被喀萊司這麼一念,李賀來也垂下了頭。之前看到二哥的驚喜所帶來的毛躁心情,頓時沉穩了下來,更在喀萊司的教訓下,深刻的檢討起自己這種做法可能會帶來的危險。
看到李賀來一副「我錯了」的乖巧模樣,喀萊司也不忍心再念下去。
他抓起了李賀來,隨便在街邊找了一家休息的咖啡廳,喀萊司忍不住問起李賀來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原因。
說真的,突然在明格斯看到李賀來,對喀萊司而言,是個驚喜,同時也是一個意外。
他還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應該好好的在蓋雅教團朝聖的李賀來,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詳談,兄弟倆終於將分離的這段時間,各自生的事做了一個交換。
口乾舌噪的喀萊司喝了一點苦澀的咖啡後,略微苦惱的總結道:「這麼說來,強哥其實跟你在一起沒多久,就自己離開了?」
李賀來點點頭,喀萊司又繼續的問道:「所以過了不久,你就聽說強哥被東山公司重金通緝?
「然後沒幾天,你們這個苦行團就現一群行蹤詭異的人,來找你們的麻煩,逼得你們的領隊不得不向教團本部求援,就這樣一路被追殺到跟女神衛士會合,一併來到這裡?」
這次不等李賀來點頭,喀萊司又追問起來。
「你確定那些追殺你們的人,跟當時你與強哥碰到的那些黑衣人,穿著打扮都很相近?」
喀萊司真的傷腦筋了。從李賀來的說法,這些追殺李賀來一行的人,哪裡是什麼神秘的不明人士,根本就是東山公司派出來的人馬!
也只有像東山公司這種擁有強橫實力的組織,才能夠這麼快就查出苦行團的存在。畢竟蓋雅教團固定時間派出的苦行團並不是什麼秘密,而且路線也從來沒有刻意的保密過,容不得東山公司不懷疑。
當然了,喀萊司也有理由相信,東山公司對於當時的苦行團也是懷疑而已,所以才會派出一些秘密武力前來試探,看看紀鴻強是否是在苦行團中。
否則,任誰告訴喀萊司說,自衛能力薄弱的苦行團竟在東山公司的狙擊下,還能夠安安全全的逃到與教團武力會合,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一分析下,喀萊司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看來東山公司並不想與蓋雅教團產生正面的衝突,再者苦行團的「良好」表現,也間接的去除了東山公司的懷疑。現在看來李賀來是安全了,起碼東山公司就沒想過還有李賀來這個「幫兇」存在。
搖搖頭,喀萊司正想要交代李賀來兩句時,現李賀來已經忍不住的連連打起呵欠來。
喀萊司這才想到,都已經深夜了,難怪李賀來累的想睡了。
拍拍李賀來的肩膀,喀萊司叫來服務生結帳後,才微笑道:「好了小賀,難得我們兄弟倆今天見面,你就不要回去了。晚上睡在二哥那,二哥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
睡眼迷濛的李賀來木訥的點點頭,讓喀萊司忍不住笑了起來,帶著他回到趙家的旅館,住了下來。
二天日上三竿時,一身黃色工程服裝扮的紀鴻強,駕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慢吞吞的來到一棟沒有任何標示的七層樓房,在前院大門口的警衛崗哨前停了下來。
崗哨裡,兩個穿著一身藍白警衛服的警衛,看到紀鴻強,一人跑了出來,斥喝道:「哪來的閒雜人,停在這裡幹什麼?」
從車上下來,紀鴻強叼了根煙,搖頭晃腦的問道:「哥們,這裡是不是西路二十八巷六號樓?」
「是這裡的地址沒錯。」警衛本能的點點頭:「不對,你問這裡的地址想幹什麼?」
紀鴻強隨即一臉「你反應怎麼這麼奇怪」的神情,怪異的看了警衛一眼,拇指朝後指了指。
「沒看到呀?我是公司派出來的水電工,公司通知我你們這裡有個地方的線路不通,要我過來檢查看看。」
警衛本能的順著紀鴻強指的方向往他身後那輛破舊的三輪車一看,車頭的地方明顯的噴著「高效水電公司」幾個字樣。
但是警衛卻又忍不住狐疑的看了紀鴻強一眼,問道:「哥們,你是水電工?看起來不像呀?」
說實在的,紀鴻強雖然是一身邋遢的工程服,但是他魁梧的身材,還有那滿臉煞氣的神情,無論這警衛怎麼看,總覺得紀鴻強與其說像個水電工,不如更像個打手。
果不其然,警衛才一問完,紀鴻強已經忍不住彈了下煙蒂,破口大罵起來:「屁個水電工,老子還不是倒霉,公司裡面不夠人手,被老闆抓公差頂替,誰叫老子我倒霉學了幾下修理水電的能力?」
一聽到紀鴻強破口大罵的話,警衛反而是鬆了一口氣。搞了老半天,原來是人手不足被抓公差的倒霉鬼呀!
不得不說,紀鴻強這招先聲奪人,不管是當初用在火焰幫門房,還是現在聖劍堂秘密訓練基地警衛身上,都實在相當好用,誰都沒想到紀鴻強會這麼大剌剌的從正面走進來。
看到紀鴻強手上的湮沒了,警衛逕自的掏出了一根遞給紀鴻強,然後給自己還有紀鴻強都點上後,這才吞雲吐霧,有點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兄弟真正是幹啥的?真的會修水電?」
紀鴻強也沒急著要進去,大咧咧跟這警衛聊起來。
「不就跟老兄你一樣?平時幫公司看看大門,公司裡面缺人時候就出來頂一下,也算賺賺外快了!」
警衛忍不住嘖嘖道:「嘿,看老兄你這麼壯,想必在貴公司裡面也算是稱的上字號吧?還沒請教?」
紀鴻強揮揮手上的香煙,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強子,公司裡面都叫我強子。老兄你如果不在意的話,也叫我強子就行了。」
警衛點點頭,正想說什麼時,後頭警衛室裡面的警衛看到他在這裡又是聊天又是點煙的,一點也不像在盤查,忍不住探出頭來叫喚:「老李,還在那裡磨蹭些什麼,那傢伙是誰?」
警衛老李一聽,連忙對紀鴻強打了個失陪的手勢,轉過身來走到警衛室前,也沒刻意的壓低聲音,直接說道:「沒什麼,是高效水電派來的水電師傅,說要來我們這檢查電路的。你幫我查查看,是哪個部門要他來的?」
警衛室裡面警衛點點頭,縮了進去。
老李則又重新來到紀鴻強的面前,聳聳肩道:「強子,可能要麻煩你等一下了,你也知道最近我們城裡不太平靜,老聽說有些地方被人給炸了,所以現在對警衛的要求嚴格了點,等我同事核對好,你就可以進去了。」
紀鴻強也點點頭。事實上,紀鴻強心裡很清楚,老李的同事如果真能夠查出些什麼來,那還真是見鬼了。
果不其然,不到三十秒,老李那同事已經臉色一變,緊張兮兮的從警衛室裡面跑出來,直接掏出一把沉重的黑色手槍對準了紀鴻強,聲嚴厲色的喝問道:「說!你是哪裡來的奸細,想要混進我們這裡是有什麼企圖?」
紀鴻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老李則是被自家同事的反應給嚇了一大跳,連忙叫道:「喂餵你個老鼠,什麼神經呀?」
聽到「老鼠」這綽號,紀鴻強忍不住眼中笑意一閃。老李這同事長的還真是獐頭鼠目,尤其是那一雙綠豆眼,老鼠這綽號還真沒取錯。
而老鼠則是相當緊張的看著紀鴻強:「老李,剛剛我查過了,根本沒有預約水電工來的紀錄,這人不知道哪裡來的,肯定是有問題。」
相對老鼠的緊張,紀鴻強與老李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同的是老李真的是無所謂,而紀鴻強暗暗的警戒而已。
老李忍不住來到老鼠旁邊,把老鼠高舉的手槍往下按下。
「笨蛋,不就是裡面的忘記在我們這裡登記嘛!這麼緊張幹什麼?以前這事不也生很多次了,沒什麼好緊張的啦!」
罵完老鼠後,老李又朝紀鴻強道歉起來:「強子,真是抱歉了,老鼠是剛剛調過來的,所以比較沒經驗,沒嚇到你吧?」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紀鴻強一副「被他嚇到了、但老子不計較」的欠揍模樣。
他搖頭道:「沒什麼,還好啦!算了吧老李,也別怪你同事了,最近城裡確實是亂了點,小心一點總是好的!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一趟,讓公司裡的人通知一下你們公司裡的人,然後再過來吧!」
聽到紀鴻強相當「大度」的反過來幫自己的同事說起項來,老李對紀鴻強的印象不由得更好了。
在聽到紀鴻強以退為進的一番話,老李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反駁道:「算了強子,不用那麼麻煩了,不就是進去檢查一下水電嘛!裡面的人沒登記就沒登記了,以前也不是沒有生過這種事,讓你進去就算了!」
說完,轉過頭來從警衛室裡面拿出一本小冊子,讓紀鴻強在上面簽個名,便打開通道的閘門,讓紀鴻強大搖大擺的把車開進了這棟建築的地下停車場。
拎著一件鐵箱,紀鴻強走出了地下停車場,順著記憶裡的這個建築的平面圖,來到一個死角處停了下來,看看左右兩邊都沒人,隨即從鐵箱裡面掏出一把安裝了定時裝置的簡陋火藥包,放在這個隱密的所在。
一邊設定火藥包上的定時裝置,紀鴻強一邊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
「還真不曉得這席拉腦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東西,竟然連這棟樓房的平面圖都能夠憑記憶畫出來,真是不簡單!」
完成手上工作之後,紀鴻強再度往下一個地點前進,同時嘴裡的碎碎念也沒有停下來。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麼一個知己知彼的合夥人,倒也讓我省下很多工夫。看來這個聖劍堂真的是注定要遭難了,否則怎麼這麼巧,讓我誰不去救,偏偏就救到這麼一個活寶貝來,真是天要亡聖劍堂!」
憑著胸口上警衛室給的臨時證件,讓他順順利利的走遍了整棟大樓各處,安裝下所有預定的炸藥。
當紀鴻強來到七樓,將鐵盒裡最後一把炸藥安裝在某根樑柱底下後,便如釋重負的飛快的又從鐵盒子底層掏出了最貼心的夥伴。
迅組合成一把大劍,揮舞一下手中的「巨」,他詭笑的歡呼一聲。
「那麼……毀滅計劃派對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