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劃破天際的暗沉,露水晶瑩如明珠,從那略顯慵懶低垂著的芭蕉葉面上滑落,鳥兒歡暢,花兒怒放,柔柔的晨風帶著陣陣花香,漫進那幕簾重重的女兒家的閨房之中。
佳人甜美的依偎在懷中,那柔順亮澤的紫色波浪長凌亂的鋪灑在軟榻之上,盡顯遊人的嫵媚、熱情與奔放,恬靜的容顏如那玉雕一般的精緻細膩,長而濃密的眼睫,微微捲曲,一雙如黑珍珠般的瞳眸,惺忪迷濛,小巧粉嫩的雙唇,一抹笑意噙在嘴邊,嬌艷動人,又略帶幾分靦腆。
「醒了。」寒君昊輕笑柔語。
「嗯。」初醒,鼻音濃重,他的懷抱是那樣舒適安逸,只怕今後沒了他的懷抱她恐難入睡了。
感到他仍是昨夜擁入她入睡的姿勢,似乎不曾挪動過身體,不禁被他的用心所感動。
寵溺的輕點她的俏鼻,「夏天天亮的早,離早朝還有些許時辰呢,再小睡會吧。」
「不了,習慣了這時辰醒來了。」雖是這麼說,但仍依偎在他懷中,不願起身。
寒君昊抱她起身,一一為她洗漱,著上紫色的銀龍朝服,梳好髻,束上紫金冠,嬌美動人的佳人,倏然氣勢一變,王者之氣凜然,臉上嬌美艷麗盡掩在那銀色面具之中,給人以幾分陰冷漠然不可親近的距離感。
此時,房門敲響,絕的聲音在門外輕聲道:「主子,馬車已經準備了。」
凌嵐孩子氣的嘟起小嘴,「真是的,早飯不吃就得去上朝,誰定下的爛規矩呀。知道了,絕,我這就出去。」
寒君昊最後將莫邪束於她腰間,在她唇邊印上一吻,柔聲道:「路上小心點。」
凌嵐像是恍然想起些什麼來,「君,你的幹將呢?」腰間的莫邪沒熱,可他卻在她身邊呀。
「母親收起來了,我會要回來的,干將與莫邪永不分開。」
凌嵐怔怔地望著他,「你是用干將自傷的?」
環上她的柳腰,「都過去了。」
「嗯,好了,我上朝去了。」
莊嚴恢弘的大殿之上,百官分列兩旁肅穆立之,殿上吉祥神獸形的御用香薰爐子,煙氣冉冉,沁香衣袍。按著各人的品級高低,身著不同顏色的朝服,三品以上的著紅色,五品以上的著黑色,六品以下的均著綠色。
而不同品級的文武官員的朝服襟前的圖案又是不同的,文官一品為仙鶴,二品為錦雞,三品為孔雀,四品為鴛鴦,五品為白鷴,六品為鷺鷥,七品為鸂,八品為鵪鶉,九品為蘭雀;武官一品為麒麟,二品為獅子,三品為豹,四品為虎,五品為熊,六品為彪,七品八品為牛,九品為海馬。
但凡能進這大殿之上的,皆是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員,或是那回京述職的五品以上官員。
整個朝堂之上為凌嵐這紫虞王,身著紫色朝服,衣襟前一傲然俯視眾生的銀龍,細看之下那銀龍只有四爪,其實那並非為龍,實是蟒,像龍而非龍,故而,她所著的是蟒龍服,蟒衣如像龍之服,與天子御用龍袍相肖,但減一爪。
群臣皆肅穆直立恭候聖駕,在武官列之,為凌嵐端坐於雕花紅木座椅之上,只見她微微頷,臉上銀色面具寒光四射,拒人千里,縱然有人想上前與她攀談,也被她所散出的漠然氣息所震懾。纖手皓膚如玉,輕拈茶杯,含丹小嘴細品香茗。
立於她身後的鄭天雷神色略顯愉悅,輕聲與她說道:「王,下官再次謝過你的恩德。」
「尋到人了?」凌嵐一怔。
「嗯。」
「她願跟你回來?」凌嵐很是詫異的問道。
「現在已在府中照顧著小女了。」
凌嵐回望向他,那紗織怎麼會肯跟鄭天雷來單丹呢?按理說此時她早就該與她那什麼尹大哥雙宿雙飛了呀?這次他們又耍什麼把戲?
許久後,凌嵐鄭重其事的說道,「將軍,本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但講無妨,下官洗耳恭聽。」
「鄭家在大盛的一切遭遇,你們可曾想過身邊的人?可曾懷疑過身邊之人?」凌嵐輕抿香茗,「那些都是你們鄭家的事,本王乃外人,也不便多言。」
鄭天雷與鄭燁霖互看了眼,「下官明白了。」
從殿內傳出一聲高唱,「皇上駕到。」澹台真緩緩步上龍椅,端坐於上。
群臣恭敬的匍匐於地上,跪迎著澹台真的到來,凌嵐也起身微微低頭一抱拳,「臣等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位愛卿平身吧。」聲音沉穩而威嚴十足。
澹台真身邊的太監上前一步,「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在凌嵐對面文官列走出一人,只見他神情略微孤傲剛正不阿,不卑不亢的對澹台真一拜道,「臣有本啟奏。」
此人中氣十足,朗聲道,「今邊境戰事已止,我單丹一大隱患已除,但,國中的糧食短缺之憂尚存,民棄之家園,背井離鄉,乞討過活,甚少者更是落草為寇,擾亂一方治安,實已成一患。」
這不是在她封王之日上,不與百官同流的那個人嗎?依身靠後,輕聲問身後之人,道,「那人是誰?」
鄭天雷也小聲回道,「此人乃右相,劉謄。」
右相?那就是那曾做她監軍的林老頭同是為相了,說到那林老頭,話說從那戰場上回來以後,已經躺在床上三天翻不動身了,今日也告假了,不能上朝。
澹台真一挑眉,沉聲說道,「哦?有這等事?眾位愛卿,有何高見?」
一著孔雀紅袍的官員也出列道,「臣以為,此些刁民該暫時統一圈囚起來,禁止災民再四處流動,待一一查明他們的籍貫,再全數遣返回鄉。」
「臣以為,鄧大人所言不妥。」劉謄駁斥道,「臣以為,這只會屢禁不止,治標不治本,實非上策。」
「那劉愛卿有何上策?」
「如今災民流離失所,棄之家園,實屬無奈,朝廷該以獎賞的方式,鼓勵災民回鄉重建家園。」
凌嵐點點頭,這傢伙是個能為民為國的好官。
「如何獎賞?」
「臣以為,朝廷可適當補給糧食與農作物的種子,當做是對還鄉災民的鼓勵和獎賞,吸引災民回鄉重建家園。」
那鄧大人不服氣,「誰都難以保證那些刁民在取得那糧食後,不又重新流竄?」
劉謄正氣凜然說道:「對於老百姓來說,只要有個家有口飽飯吃,誰又願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遭人唾棄呢?」
一掌聲驀然響起,眾人皆循聲望去,凌嵐起身鼓之,唇角一上挑,輕笑道:「劉相說的在理呀,正因是民饑民窮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干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則難治也,越是懲治,越是適得其反。故而,想讓災民安居於家園,必定先飽其腹,安其心於家,農則田墾,才屬有效之策。」
澹台真甚是意外的看著她,沒想到她除了善於領兵打仗外,連這安邦之道也是通曉的,實屬是治國之棟樑也,「可如今朝中糧食也已是不多,已無多餘糧食實施此等舉措了。」
「皇上,現今雖是那大災斷糧之年,但,國中那些地主與商賈們,哪個不是囤積有豐裕的米糧,個個都是富得流油,也該是他們為國做貢獻的時候了。」
「紫虞王的意思是借用民間之糧?」
「不是借,朝廷可頒布法令,但凡能提供給災民安頓之糧的地主商賈們,朝廷可酌情適當減免一定的賦稅,或者建其功名錄祠堂,供後世子孫瞻仰。」
「好。」澹台真一拍桌子,「此法甚是妥當,既能安頓災民,又能減輕朝廷的負擔,好呀。」
「臣也以為,紫虞王之法甚好。」劉謄也是表示同意,在望向凌嵐的眼光中多了份讚賞。
其他臣子也一一附和稱好,「著,戶部盡快定一詳盡可行之策。」
「臣等領旨。」
「啟稟皇上,臣還有一慮。」
「紫虞王請講。」澹台真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不俗的見解,對她將要說的話,甚是期待。
「臣以為,糧食乃國之根本,糧多則國富,國富則民強,民強則傲視於外邦,不敢欺凌之。但如今我單丹農墾民勤,可何故一場旱災,就能將我單丹推向那危機之顛呢?就因為我單丹存糧不足,此般大旱災雖不是年年有,但每年局部都會時有生,可據臣的觀測,而在我單丹汝河之邊,對汝河水患治理有效的郡縣,卻能四季五穀無憂,這又是何故呢?」
「那些郡縣良田皆得那汝河之水灌溉,故而沒受旱災所波及。」劉謄說道。
「對,正是如此。那為何我單丹不開鑿運河,興修水利,引那汝河之水,一能便於貨運通商,二能治理汝河之水患,三能灌溉良田,防旱災之患,此一舉三得,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凌嵐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皆然肅靜,連澹台真都啞然呆望之,此女,不但善於沙場作戰,用兵如神,竟還如此的宏圖偉略,高瞻遠矚的治國安邦之道,實在是令人驚歎於她的才能。
在古代封建社會中,均重農而輕商,不無道理的。國富則糧多,國富糧多來源於農業,故而,不管是哪位帝王都甚是重視農業。凡屬於治國之急務,一定要先禁止奢侈性的商業和奢侈品的製造業,禁止了這些,人民無從遊蕩求存,就只好從事農業。人民從事農業這開墾土地,務農務耕,則糧食增加,糧食增加則國家富裕,國富則兵強,兵強則戰爭可取勝。因而,限制奢侈的工商業與製造業,以利於展農業。從事工商業和製造業的人們,干一天可以吃五天,農民卻要終年勞動,且不能維繫自家的生活,這樣會導致大量的人棄農從商,那土地就會荒蕪,而國家就貧窮,落後且被欺壓。
連在現代的中國領導人**都說過,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可見在這糧食對一個國家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凌嵐也是甚明此中的道理,故而才隨口提出此等舉措,可卻在若干年後,她的無心之舉,造就了一個無比強盛繁榮的帝國,為她今後問鼎中原,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二卷魅,妖姬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