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圍牆將有別與萬民的院落圈禁了起來,一有著陌生且平凡面孔的黑衣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其中,在那紫佳人前單膝跪下,「主人。」
「噓。」那女子高貴典雅,盡顯那無與倫比的氣質,輕抬皓腕將那如蔥白一般的玉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聲些,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已經沉沉睡下的俊美男人,輕聲說道,「我們出去說。」
凌嵐輕柔的為他蓋好被子,剛想起身就現他那白皙的手掌正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哪怕他現在已熟睡,也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凌嵐溫柔的掰開他的手,他在夢中卻顯得侷促不安了起來,眉宇緊鎖,那雙白皙白手茫然的四處摸索著,輕貼他耳邊輕聲哄道,「君,別怕,別怕,嵐就在這,君……。」
望著又漸漸睡得安穩的他,凌嵐在他額上印上一吻,輕輕的走了出去。
「主子,聽鳳閣裡傳來消息,徽國秘密集結三十萬大軍,已經由其三皇子司徒宇浩掛帥,勢必要進犯那單丹國了。」
凌嵐撩動了下那長長的淺紫色波浪秀,美眸望向身邊的男人,「司徒宇浩?」
「是的,主子,司徒宇浩是徽國如今的寵妃——妙妃所生,其徽國老皇帝對那妙妃寵愛有加,故而,愛屋及烏也甚是喜歡這司徒宇浩。」
「寵愛有加?那徽國的皇后逝去多年,後位空虛多年,如若真是如此恩寵於那妙妃,又怎麼會不把她扶上那後位呢?我看這都是在作秀吧。」凌嵐如喃喃自問,「那妙妃是什麼來歷?」
「妙妃,原是那徽國驃騎大將軍梁彪之女,為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在後宮中頗有口碑。現今其弟梁彬,子承父業一掌徽國兵權,在朝中也頗有威望,故而有為數不少的官員都支持這三皇子,如今,這三皇子又得那徽國的三十萬兵權,只要一舉拿下單丹,其聲望將力壓現今的太子司徒宇澄。主子,你覺得這徽國的老皇帝,是不是已經打算將這帝位傳給那三皇子司徒宇浩了?」
凌嵐抬頭望向那茫然的夜空,嘴角邊上微微挑起一抹笑意,「非也,剎呀,這就是帝王的御權之術。就像當初寒晟睿的父親一般,外人看來他是老糊塗了,但實則他比誰都看得清楚,比誰都想得深遠,看來這老皇帝也是個老人精呀。」
「屬下,不是很明白。」剎聽得似懂非懂。
凌嵐笑了笑,「其實道理很簡單,那老皇帝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給那些對司徒宇澄產生威脅的人看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老皇帝就快不行了,想趁此機會將那些妨礙司徒宇澄登基的人暫時調離,等一切均成定局後,再有司徒宇澄自己去肅清那些對他不利的勢力,如若不然,這司徒宇澄很難順利登上那皇位的。」
凌嵐單手托腮,小思片刻,對他吩咐道,「剎,你且給那鄭教主偷傳一信,告訴他要注意燒對方糧草,斷其糧道。」
剎聽得完全茫然,「屬下這就不明白,單丹這邊糧草甚缺,為何還要燒對方的糧草呀,我們奪過來不是更好嗎?」
「那單丹國那什麼跟人家三十萬兵馬,爭奪這些糧草呢?」
「屬下明白了,既然得不到就毀之。」
凌嵐搖搖頭,「你說的只是其一而已,最重要的是燒其糧草,斷其糧道,能亂其軍心,軍心一亂勢必會拖延他們的進軍步伐。」
「好了,你就這麼跟鄭教主他們說,他們會懂的,他們可都是將門之後,這其中的奧妙,他們甚是瞭解的。」凌嵐稍微停頓下,謹慎的吩咐道,「讓聽風閣密切注意徽國的一舉一動,不管他們有任何的蛛絲馬跡,都要一時間報告於我。還有叫我師兄暫時留在單丹國,讓他留意如今單丹國百姓的情緒和狀態,我過幾天就會去跟他會合的。」拍拍他的肩膀,「這段時間外面挺亂的,你自己可要小心點。」
剎微微一笑,「是。」人影恍然消失在夜幕中。
「絕。」凌嵐對著夜空輕喚道。
「在。」憑空出現一身著夜行衣之人。
「你帶領部分索魂堂的人,前去暗中支援陽極教,記住是暗中,切勿暴露了身份。」
「是。」
「閻。」
從幽暗處走出同是一身夜行衣的人來,他背對著光瞧不清他的面容,「屬下在。」
「你再次保護我三師父,我該去和我大師父聊聊天了。」凌嵐柔聲吩咐他道。
「是。」
在那古樸雅致的廂房中,一白蒼蒼的老者正在秉燭夜讀醫書,他那慈祥和藹的面容,一會喜一會憂,可那如霜白般的眉宇卻一直在緊蹙著。
凌嵐輕輕的走到他身後,揉捏著他那略顯僵硬的肩膀,「大師父,別愁,我三師父已經醒過來了。」
慈悲回頭給她和藹的笑容,拍拍她的小手,「醒了就好呀,那一切都還有希望,還是丫頭行呀,我和那老太婆折騰了好幾日都沒進展,丫頭一來就迎刃而解了,呵呵……」
「大師父,別再跟我打馬虎眼。」凌嵐小嘴一嘟,「我可告訴你哦,這徽國已經開始秘密兵了,單丹國岌岌可危了,你就沒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慈悲難得在其臉上出現一抹紅暈,還很是忸怩的將頭側到一邊,不敢看凌嵐的眼睛,「說……說什麼?我有……什麼該說的?」
凌嵐送他個眼白,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既然,大師父不說,那單丹國我也不管咯,反正也沒我什麼事。不過,以單丹國此時的狀況,與那徽國的實力相差得也太過於懸殊,唉,看來是凶多吉少咯。」斜斜瞥慈悲一眼,看你急不急。
慈悲一震,張嘴欲說些什麼,可又沒說出來,只是在那不住的吧唧著嘴巴,凌嵐再添一把火,「那大師父,你早點休息,我回去照顧三師父了。對了,大師父,我想明一早就帶三師父回祁連山上去,那裡空氣和環境都比較適合他養傷,回去了一年半載的就不打算下山來了,所以大師父你還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動身了。」
「等……等等……,那個丫頭呀。」慈悲慌忙叫住凌嵐。
凌嵐佯裝不解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大師父?」
「那個丫頭呀,那個單丹國真的,真的就那麼危險嗎?」慈悲慼慼然問道。
凌嵐理所當然且非常的肯定道,「當然了,大師父,你知道嗎?其實打仗有時打的就是那糧草,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是打贏戰爭關鍵中的關鍵。如今單丹國遭遇饑荒年,糧草欠收,拿什麼跟人家打呀,士兵上那前線去沒糧沒草的,難道要他們畫餅充飢嘛?」
「這……,那……,要是……,那該怎麼辦呀?」慈悲聽了都急得在原地跳腳了。
「大師父,你在說什麼呢?什麼這呀,那呀,要是什麼呀?又什麼該怎麼辦呀?」
「我是說,要是這樣子的話,那單丹國不就難逃厄運了嗎?那我們澹台家不就成那亡國奴了嗎?」慈悲一著急,不自覺的說漏嘴了。
凌嵐半瞇著媚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澹——台——家?大師父?真的沒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慈悲趕忙摀住嘴,乾笑了一會,可又在凌嵐那有點微帶冷冽的目光中截止,舔了下乾癟的嘴唇,「那個……那個其實,我……,也不過是……,唉,丫頭呀,別逼我了,我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凌嵐一聳肩,「那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大師父,你到底是不是單丹國的皇室成員?」
慈悲猶豫了下,點點頭,「可我已經三十多年沒回去過了。」
「那單丹國皇上澹台真,是你什麼人?」
慈悲臉上緋紅一片,支支吾吾半天後才說道,「我的親兄弟。」
凌嵐用曖昧的眼光望了慈悲半天,心裡像是明白了些什麼,還面帶微笑的點點頭。
慈悲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丫頭,你笑什麼?」
「大師父,你的原名是不是澹台靈?」
「是呀,怎麼了?」
「怪不得,」凌嵐恍然大悟,「名字都是什麼澹台尋靈,澹台昭(找)靈,澹台覓靈,原來人家一直都在找你呀,大師父。」
「什麼……什麼找我呀?」慈悲快要縮成一團了,凌嵐瞥見他冷汗狂飆。
「大師父,你額不用這樣侷促吧。我覺得這沒什麼呀,愛一個人又沒罪。」凌嵐很坦然的說道。
慈悲沒從她那小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鄙視與嘲笑來,似乎還挺能接受這驚世駭俗,兼荒誕不羈的事,下巴直接撩地上了。
凌嵐繼續她一本正經的問答遊戲,「言歸正傳,大師父,我可以助你們單丹國度過此次危機,但我有一條件。」
「你說。」
「我要保澹台覓靈做皇太女。」
慈悲一愣,「這……,你也知道的,那覓靈才十歲,而且她還是天兒的女兒,這是不是……」
「大師父,你怎麼那麼迂腐呀,就算如此,她終歸還是有那皇室的血統吧,不能否認她也是皇室成員,絕對有資格繼承皇位。且我夜觀星象,得知澹台覓靈以後乃是一位智者,一代明君,」說到此,凌嵐自己都心虛的吞嚥了下口水,「能者居之將會讓單丹國以後更加強大,難道大師父你不希望單丹國強大嗎?還是,你希望單丹國像如今天一般倍受人欺凌呢?」如撒嬌一般的趴在慈悲背後,「而且只要大師父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呀?師兄更不會笨到自己跑去認那女兒的。」
慈悲被凌嵐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又什麼時候學會那觀星象了?」
凌嵐聳聳肩,「我無聊就找了那些看了下,瞭解了下而已。」
慈悲知道他這徒弟跟個神人似的,什麼都懂,不懂的就去瞧兩眼書又懂了。而且凡事剛露個苗頭,她就能猜測到有什麼樣的結果來,還**不離十,如若真的像她說的那般,單丹國得此明君,將是百姓之福,單丹之福呀。
「那個丫頭呀,這事我做不了主,這樣吧,」從懷中摸出一玉珮來,「這是我的信物,你拿給澹台真看,他就明白了。」
只見那玉珮是一塊鏤雕的黃玉,龍頭鳳尾,雙面雕工,玉質縝密,造型乖巧,皮如肌膚,通靈潤澤,手感極佳,凌嵐雖不是那行家,但也一眼看出這件稀世珍寶。從這玉中也可知慈悲雖已拋棄了單丹國皇族的身份,但曾經他在單丹國皇族中的地位是不容小窺。
「我明白了。」凌嵐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決定離開,「大師父,我已經讓我大哥鄭燁霖先行區阻攔徽國的大軍了,但沒援兵始終都不可能支持得太久,事態緊急,故而,我必須盡快向澹台真要兵,親赴戰場。」略帶擔憂的說道,「雖然三師父已經醒了,但傷勢還是不容樂觀,我此番一走,三師父就拜託你了,大師父。」
「你就去辦正事吧,老三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凌嵐輕輕扣上那銀色鑲嵌著虞美人的面具,在燭光上泛著熒熒的光芒,淺紫色的波浪長披散在身後,倏然如那冷情妖姬現世。
縱身飛躍出慈悲的房間,稍許即出現在寒君昊的房中,對空無一人的房間說道,「閻,你留下保護我三師父,直到他傷勢痊癒。」
靜異的房中,憑空有一男子柔聲回到,「是。」卻不見其蹤影。
俯身靠近寒君昊那俊彥,輕聲對他說道,「君,對不起,嵐要食言了。現在情況萬分火急,嵐必須要去那單丹國一趟,不能等你醒來了,但嵐向你保證,嵐會平平安安的再出現在你的面前的。」
如聽聞打了她的道別一般,他的氣息都急促了起來,脈搏無端加,嘴中不住的在低吟著些什麼,十分的不安。凌嵐低頭,輕聲哼著歌曲安撫著不安的他,半點朱唇輕印上他那光潔的額頭,靜靜的等待著他平靜下來後,起身走向房門,途中回眸再看了他一眼,就消失在了月與夜的深邃中。
二卷魅,妖姬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