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為之一愣時,黑衣人那莫名的狂笑愕然停止,一黑色球體快如閃電的往寒君昊方向直奔而去,凌嵐毫不遲疑的向寒君昊飛身躍去,帶起他一同遠遠的飛離那黑球。就在他們剛飛身離去的瞬間,轟鳴聲震天,一股衝擊波和灼熱的氣浪,攜帶著碎石如驟雨般襲向在場所有的人。
澹台尋靈和她那隊隨從驚慌失措的尖叫著,她們都是常年生長在深宮中的人,何時見過如此駭人的場面呀。
凌嵐嚴肅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一手摟住寒君昊,回身傾盡全力揮出一掌,用掌風之力將那些向他們襲來的碎石橫掃開來。
「是火雷。」寒君昊大吃一驚,沒想到一黑衣人竟然有鄭氏密不外傳的火雷,難道這人是那鄭氏一族的余虐?
「師父,你有沒受傷?」凌嵐將寒君昊放置在一較為安全的地方。
「我沒事,別擔心,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別受傷了。」寒君昊甚是不安的叮囑道。[網羅電子書:.Rbook.net]
「嗯,我會的。」驀然現那黑衣人正朝寒晟睿他們方向過去,「糟了。」
寒晟睿與尹墨涵都被那火雷的爆炸給震懾住了,連最基本的防禦和招架能力都暫時忘卻。就在他們閃神的瞬間,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看你少宮主能保護幾個。」
一陣令人眼花繚亂,人影如虛幻般的凌嵐就隻身出現在黑衣人面前,忽然又一黑球朝她正面襲來。
「嵐。」寒君昊只覺心臟都要停止了跳動。
凌嵐那寬大的袖子中,湧出一陣烈風將那黑球吹離,又是一陣震耳的爆炸聲,強大的衝擊波將她的身形掀離至老遠,滿園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沙石漫天,還有那女人的慘叫聲,儼然如那人間煉獄。當那姍姍來遲的侍衛隊趕到時,就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呆了。
「你們保護好王爺和單丹國皇女。」凌嵐氣勢懾人的對那些侍衛下令道。
「不,你們去保護好嵐姑娘。」寒君昊大吼道,她怎麼不明白呀,她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為她捨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侍衛隊長不知該聽誰的,但就算他想保護那嵐姑娘,也無從下手,猛烈地火光將四人都困在裡面,而且還有兩人被一黑衣人所挾持、。
凌嵐將體內的真氣全數提升開來,在火光中她的秀翻飛,神情威嚴,身體四周泛著淡淡的光芒,一如那火中重生的鳳凰,對寒晟睿與尹墨涵說道,「陛下,等下嵐會用掌風順勢送你們出火圈的,出去後帶我師父盡快離開。」
「那你怎麼辦?」寒晟睿雖被挾持了,但依然鎮定,不愧是一代君王。
「我自有辦法脫身。」
餘音尚在,人影卻如那流光般突然出現在他們三人面前,三人同時一震,凌嵐趁勢使出拈花指鉗制住那黑衣人手腕,寒晟睿與尹墨涵頓覺頸脖上的力道一鬆,一陣夾雜著滾滾熱浪的掌風倏然掀起他們的身體,飛躍出那片如地獄般的火海。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在凌嵐運用掌力送寒晟睿與尹墨涵時,再擲出一黑球,爆炸與火光頓時將他們兩人完全吞噬了。
「不——。」寒君昊一聲嘶聲裂肺的長嘯。
寒晟睿和尹墨涵被送出後,軟癱在地上,回望去時,除了火光與濃煙,再難尋佳人那柔橈輕曼的身影了,霎時兩人都呆了,就像一場噩夢一般,一切生得是那麼的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完全不像是真的。
就在不久前,佳人還與他們談笑風生,她那嬌柔絕美的容顏,她那妖嬈多姿的倩影,她的一顰一笑依然還在眼前,就像她只是走開了會,明天或者後天她又會出現在面前,甜甜的輕喚著你的名字……
接連著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阻擋了那些想去救援的人,沖天的火光,濃煙密佈的天空,一聲接連一聲的巨響,預示著那佳人離他們越來越遠了,將不再回頭了,濃煙中恍惚之間還能看到她那嫣然巧笑的面容……
寒君昊拖著軟而乏力的身軀,就這麼慢慢的攀爬向那火海中,眼神是空洞的,呆滯的,他那俊逸不凡的臉上滿是塵土灰石的碎屑,凌亂的絲也不再柔亮,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不,不,……,別走……別走,別又留下我一人……。」
「皇叔,來人呀,快把王爺帶走。」寒晟睿看著寒君昊慢慢的走進那火海中,他知道他如今是何等的悲哀,但嵐犧牲了自己,就是為了保全他們的平安,他不能讓嵐的苦心白費了,不能讓嵐這麼白白的犧牲了。
可那些侍衛根本攔不住寒君昊,雖然他已經中了飄香酥麻散,但藥力已經開始在慢慢的消散,他的內力又回來了部分,那些小侍衛根本就不是他一推的勁頭,但大家還是前仆後繼的上前去阻擋那已經傷心欲絕的男人。
最後是尹墨涵在他背後一個手刀將他打暈,下令把他送回王府去了。
這也只是權宜之策,一旦他在醒來後,又該怎麼辦呢?心愛的人就這麼活生生的消失在眼前,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又有誰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呢?寒君昊的心情他似乎能懂,也隱隱的能感受到那份錐心刺骨的痛。那意味著些什麼?意味著我也有心呢?意味著我也在乎她的嗎?只是為什麼一切都是在她的離去後,才有所覺悟呢?嘴角邊一抹比哭泣還悲傷的笑,讓他那冷若冰霜的臉,有了一絲絲人情。
「來人呀,快……快救人,快去,……救人,她一定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聲音那樣的無力,雖是對著別人說的,但卻更像是在對自己說的,如在安慰自己一般,寒晟睿呆呆的望著那火海,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希望有人能在火海中找到她的蹤影,而腦海中放映著所有關於她的一切,可每個場景都像是她在與他告別,連在最後那一剎那,都彷彿像是在說,「皇上,保重了,嵐要走了……。」
江湖上對天魔宮少宮主死於火雷之下的消息,更是一波掀起千層浪,先被懷疑的,就是那被謠傳持有天書的名劍山莊,而且名劍山莊與天魔宮的仇恨最大,最為直接。在那名崛山上的一戰,是眾人都有目共睹的,那天魔宮的少宮主與修羅君雙劍合璧,將那天機子打成重傷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的武藝造詣又有幾人能擋,可任你武功再高也難敵那火雷的威力,如今雙劍只剩下修羅君一劍了,又有人開始蠢蠢欲動想去挑戰那天魔宮。可有些明智之人卻隱隱的看到了這背後將會有場血腥的屠殺。
就在事後的三天,寒晟睿下旨徹查此次事件,從中引朝廷與江湖人士一場血腥的曠日持久站,最終不少江湖人士不得不遠走他國,或歸隱山林。
也就是這三天的時間,寒君昊整整沉睡了三天,與其說是沉睡,不如說是他不願醒來。醒來後,就得面對那殘忍的現實了。
可他終究還是醒來了,來到了如今已是一片蒼涼的廢墟中,他臉上看不到任何的一絲絲的情緒,哪怕是一點點的悲傷。他一臉的平靜,平靜得如一潭死水,平靜得讓人害怕,但,周圍的人都知道他這是哀莫大於心死,一個心都死了的人,怎麼還可能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呢!
步履蹣跚的他如那年邁的老者,每邁出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與沉重,每邁出一步就越接近那心中還在淌血的傷口,可他還是來了,來看看她最後彌留過的地方,雖然這裡已成一片廢墟了,但這裡曾經是她最後留下倩影的地方,他一定要來,來陪她。
這三天來他不想醒來,希望能在夢裡看到她,可夢裡的她卻如那沐浴在火中的鳳凰,最後展翅飛走了,沒有再回頭,徒留下他在夢裡嘶聲力竭的呼喊著她的名字。但,他寧願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又會出現在他面前,甜甜的喊他一聲,師父。
「嵐,」聲音依然溫柔如故,可那所透露出來的悲涼,令人不禁淚水盈眶,「嵐,你在這嗎?我知道你一定在這。」那雙曾經明亮如繁星的眼睛,凝望著眼前的廢墟,如凝望著他那心愛的人兒一般,「我說的話你一定能聽得到的對嗎?」
緩緩的坐在那滿是碎石漆黑的地面上,伸手撫摸著那地面,就如同在輕撫著她那如凝脂一般的臉龐,「嵐,你知道嗎?這四年裡,我雖然沒了你的記憶,但每夜都是你在陪伴著我,我能深切的感覺到你的存在,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你身在何方,但我知道我們終有一天能相見的。」嘴角邊上露出一抹回憶的微笑,「你知道嗎?那一夜,那一夜我聽到了你的歌聲,我知道你來了,那個夢中的你,就要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既歡喜,又害怕,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我還是鼓足了勇氣去了紅樓一夢。你就如同夢中一般,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溫柔,可當你看向我的時候,眼中有一絲冷漠,那絲冷漠就如同那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我的心裡,令我慌了神。」
白皙修長的手按在心臟的位置,那心跳微弱得無法感知,「夢中的你雖然面冷如霜,但那雙如晶瑩剔透的瞳眸,卻永遠是那樣的柔如一波秋水,也總是在一曲終了後,輕輕的喚我,君,君。可你當時卻喊我,師父,那一聲師父,如同把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也在我們之間刻下了一道不可能逾越的鴻溝。」
幽幽仰向天,那陰沉的天空看不到一絲蔚藍與陽光,就如同此時的他,「我們真的只是那師徒關係而已,可為師、為父的我卻深深的愛上了你,這是一份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愛,是一份違背倫常的愛,也許當初我就是知道了這份不被認可的感情,才將關於你的一切都封存了。我也以為當我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後,對你的那份愛慢慢的會淡化消散而去,可每每我看到你與別人談笑甚歡時,我卻有撕心的痛楚,我嫉妒、我羨慕那些能光明正大和你一起的人。而我不能,我怕,我怕別人察覺到我對你的愛,我怕你會因我而背上那不倫的罵名,可我又是那樣的貪戀著你在我身邊的每時每刻,希望長點再長點。」
輕歎了一口氣,「今生已經注定了我們的有緣無分,我只能期盼那虛無縹緲的來世了。嵐,若有來世,我不要再做你的師父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兒了。那時……那時,你可否許我一世的情緣,與我攜手一世的白呢?」
腰間那冰冷的幹將被慢慢的抽出,雪白溫潤的幹將一如她握在手中的莫邪,莫邪已不在了,干將又豈會獨留,「嵐,你已經不在這裡了,縱然我能得到了這天下,可卻沒有了你,一切都毫無意義了。嵐,你到哪,我就追隨你到哪,永世不離不棄……。」
干將鋒利的劍身,深深得插入那曾經是凌嵐凌嵐留戀不已的梅香胸膛,那殷紅的血液,如同他的淚,在慢慢的滲出,慢慢的流淌著,可他那俊美的臉龐卻露出了欣慰的笑。
「不,昊兒。」
這是寒君昊意識彌留之際,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二卷魅,妖姬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