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的殿門金幣,但也難掩殿內那如排山倒海般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寒晟睿的那慵懶且極富磁性的聲音,在殿內不高不低的響起,「自鄭氏與劉氏叛亂以來,天下初定不久,一切百廢待興,你們不想怎麼為朕出謀劃策,分憂解難,就淨想著這些無謂的事來給朕添煩惱,冊立後宮之主,朕立個皇后就能讓天下百姓豐衣足食了?就能讓國泰民安了?就能讓國富民強了嗎?……。」
殿外等候多時的凌嵐站得小腿都麻木了,此刻雖已是下午接近傍晚時分了,陽光也不如晌午般的猛烈了,但其灼熱依然令人消受不了。
揉揉肩膀,用寬大的袖子遮擋熾熱的陽光,可憐兮兮問道,「師父,這皇上還要多久才能找見我們呀。」
寒君昊看著她那被曬得通紅的小臉,走到她身旁的另一側,用自己高大的身軀阻擋住那熾熱的陽光,留給她一片陰涼,隨手用自己的衣袖為她扇風,希望能為她驅走一絲燥熱,抬眼望向那殿門溫柔的說道,「應該快了。」
果不其然殿門倏然打開,從殿內陸續走出極為戰戰兢兢的老臣來,他們輕拭額上的汗水,見到寒君昊與尹墨涵都一一行禮問候,但在見到他們堂堂的瑞親王竟然在給一位俊眉至極的少年挽袖扇風時,都愣了。
「皇上有旨,宣睿親王與尹丞相晉見。」王公公那令人雞皮悚然的尖細聲調依然沒變。
寒君昊牽起凌嵐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聲說道,「跟我來。」
御書房內那壓抑的低氣壓似乎沒完全消散去,殿中雖只有四人,但那氣息猶如山雨欲來充滿了整個大殿。寒君昊此時背對著他們站立在那象徵著至高無上皇權的龍椅旁。
「臣,寒君昊(尹墨涵)參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凌嵐故意很小聲的說道,「嗯唔嗯唔唔唔……。」誰都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行禮也只是稍稍一屈膝。
「嗯,都平身吧。」寒晟睿依然沒轉過身來,聲音略顯低沉,許久後,「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朕該立後了?」
尹墨涵甚明白寒晟睿的心思,「皇上,雖說立後是國事,但更是陛下的家事,作為臣子不便過多的干預。」
喲,這馬屁拍的甚是妙哉,凌嵐輕蔑的看了尹墨涵一眼。
「皇叔,你是我們皇族中人,又是朕的長輩,你說說看。」
「臣如今也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故而更是沒資格商討皇上冊立後位之事。」寒君昊淡然的說道。
凌嵐只差沒給寒君昊豎大拇指了,好個四兩撥千斤呀,果然不愧是讓我載人生中最大一個跟頭的人。
「聽說今日帝都城郊熱鬧非凡,精彩紛呈呀。」寒晟睿話題跨度極大。
嗯,凌嵐點點頭,如此大的動靜,如果寒晟睿他不知道的話,那他就白當這一國之君了。
寒君昊依然淡定如故,「回皇上,那只是臣處理了下同門間的一些矛盾。」
「是嗎?」寒晟睿的語調令人很難揣摩他此刻的心情,「在公務期間處理私事,皇叔你覺得妥當嗎?尹愛卿你這督軍怎麼都不提點下皇叔呢?」
寒君昊與尹墨涵齊聲道,「請陛下贖罪。」
「皇上。」凌嵐餘音繞樑,輕喚道。
寒晟睿一陣愕然,回身望向殿下,眼中欣喜不已,只見她一聲黑綾長袍,立領寬袖玉帶束腰,長束以一金色帶,體態俊美飄逸,氣質明淨清爽,眼眸澄清如水晶微帶笑意直視著寒晟睿,不禁讓他耳目一新,驚艷不已,「嵐今日這般英姿颯爽,令人耳目一新。怎麼來了也不知會一聲呀。」
凌嵐很是無辜的說道,「皇上,你給嵐那個玉珮,不就是讓嵐隨時能進宮的嗎?現在嵐來了,皇上好像不怎麼歡迎哦。」
寒晟睿嘴邊噙著一抹笑意說道,「那我們少宮主,想要朕如何歡迎你呢?」
凌嵐小嘴一嘟,「那嵐倒不敢,皇上,嵐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宣佈天魔宮從此為皇上你馬是瞻了,所以今後皇上你可要多多照顧下嵐哦。」
寒晟睿從那高高在上的龍椅走了下來,似笑非笑的說道,「朕還不夠照顧嗎,四年前你一口價就要了朕二十萬兩銀子。」
聽罷,寒君昊一陣落寞,為什麼每個人都與她有著或多或少的回憶,唯獨我什麼都沒有,有也是那虛無縹緲的夢境。
「皇上,那你就不知道,當年嵐是頂著多大的壓力來幫你的嗎》江湖上可是有不成文的規矩,江湖人士一律不得與朝廷、官府打交道的。可嵐知道,皇上你是明君聖君,不助你有違天意。而且當時嵐還專門千里迢迢跑來幫你了呢。」
寒晟睿傾身欺近到她的鼻尖處,她那空白若幽蘭的氣息煞是好聞,笑道,「那朕這二十萬兩銀子,按你這麼說還花得值咯。」
凌嵐向他眨眨眼,「皇上你說值就值了。」藉故走到寒君昊的身邊,挽起他的手,「皇上,今日師父是為了救我才耽誤了回來復旨的,你就別怪師傅了,如若不是師父,你現在就看不到嵐。」
「那你沒事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幹嘛?」寒晟睿責備道。
凌嵐眼珠一轉,指著尹墨涵道,「這還不是受這尹師兄,尹大人的蒙騙嘛?」
寒君昊與寒晟睿同時眉頭一蹙,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了。
「皇上,你不知道,我們天魔宮與他們名劍山莊雖是同門,但多年前就開始有了矛盾,明爭暗鬥了多年。昨天晚上,這尹大人跑到我紅樓一夢來警告嵐,說只要嵐以後安分,名劍山莊定能與天魔宮安然處之。可今天他們名劍山莊就出爾反爾,率先挑起紛爭,險些讓嵐和師傅栽在他們手裡,哼。」凌嵐像那吃不到糖反而告狀的小孩,「而且他好壞哦,早不宣旨晚不宣旨,就等著我和師傅快要被那幫江湖草莽群毆時,宣旨撤軍,皇上你說他是不是成心的,他這算不算以權謀私呀。」凌嵐此言看似無意,但個中卻隱隱挑明了尹墨涵的背景與現在的意圖。
「好了,嵐,不要胡鬧了。」寒君昊十分恰當配合她,輕責道。
寒晟睿此時看似平靜,可眼中卻有著不可揣摩的深幽與深沉,著實令人不安,良久後似開玩笑般說道,「朕會替你討個公道的。」
「太后駕到。」殿外的一陣騷動,宣告著這位久居深宮的老女人的到來。
寒晟睿趕忙走上前去迎接,一陣有如檀香般的響起隨著徐風飄進殿來,「兒臣給母后請安。」
「臣等見過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凌嵐依然是嘴裡含糊不清的給那老女人行著禮。
寒晟睿攙扶著這位老太后,「回太后,是微臣的劣徒。」
「皇叔與尹相都在呀,皇上,你們是在商討國事嗎?現在可忙?」
「母后,您有事不妨直說。」
「那哀家也就當著皇叔與尹相的面跟皇上直說了,皇叔與尹相也要幫著哀家多勸勸皇上。」輕抿下一口香茶,「皇兒呀,我們大盛王朝如此一泱泱大國,卻無一國之母成何體統呀。哀家也知道四年前冊封劉氏的事,讓皇上心存顧慮了,可那是劉氏一門居心叵測,辜負皇上的聖恩。這樣你也不能一竿子否定了所有的女子呀,天下的女子不會都如那劉氏一般的不識好歹,還是有很多賢良淑德的善良女子嘛,她們定能助皇上打理後宮,為皇上生兒育女,讓皇上全然無憂的治理朝政。」
寒晟睿抬眼望了下凌嵐,這一眼把幾人看得一震,凌嵐更是脊背冷汗狂飆。
暈,沒事看我幹嘛?我可對你那皇后位置完全沒興趣。凌嵐不著痕跡的往寒君昊的身後靠。
「母后,兒臣不是不想立後,只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而已。」愛書人略顯敷衍的回到。
太后意味深長的望了眼凌嵐,說道,「沒合適人選?怎麼可能呢?那戀貴妃從你是皇子時就跟著你了,那麼多年恪守本分,溫柔善良,任勞任怨的,這幾年來將後宮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你不是也很喜歡她的嗎?而且大皇子也是她所生,這樣的女人都不合適,什麼樣的女人才合適呀?」
「母后,朕與戀妃夫妻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為人的,她是能擔當得起皇后的職責,但卻無那皇后母儀天下的氣度。」
太后稍想片刻後,歎了口氣,「也是,戀妃就是太柔弱了。那這樣吧,哀家下道諭旨,讓在帝都任職三品以上的官員們帶上家眷進宮來陪哀家賞花,皇上就在一旁瞧瞧,若有何新意的就把這後位給定了,那麼多人總有一個合皇上心意的吧。」也不給寒晟睿反對的機會,起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對了,上次夜裡傳來的曲子很是好聽,哀家喜歡,就有勞皇上將那唱歌之人請來給哀家助助興。」
三人齊望向凌嵐,我招誰惹誰了呀我,皇帝找老婆也把我給牽扯進來,這趟水可不好趟,水深且濁,弄不好把自己給撩進去了,這可怎麼辦?
二卷魅,妖姬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