琤崆餘音裊裊,隨著徐徐清風漫開,明月懸空,揮灑皎潔銀光,與黑暗共存於院落中。閻、滅、絕、剎從四年前起,就甚是討厭月亮,特別是又大又圓的月亮,看到它就意味著他們最重要的人,又要經受疼痛的折磨了。
琴弦上的玉指不再輕巧靈活,顫抖著撥完最後一個音調,琴弦也應聲斷開,將玉指撕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也滴落在琴上,可那玉手卻不去顧及那傷口,十指又再次緊緊的抓住琴弦,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出一絲聲響,就算那殷紅的下唇已經被她咬的失去了血色。
「少宮主。」閻、滅、絕、剎上前將凌嵐抱起,飛身往房內而去。
吞下舒心丸後,四人運功助她舒緩疼痛,冷汗已經沁濕了她的衣裳,蒼白無色的臉龐,氣若游絲的呼吸,無不在昭示著她所承受的是何等的痛楚,那雙玉手緊緊掐著絕的手,已經隱約可見淤黑。四人在旁緊緊的抱住她,生怕她會傷到自己。
每當病時的痛楚都令她有想死的衝動,有時如利劍鑽心的疼痛,有時又如蟲蟻噬心,那撕裂心臟的痛感每每想起總讓她害怕不已,可當她想放棄時,睜眼看到他們四人時,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可如此殘忍的對待自己,她後悔了嗎?不,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會再次封情絕愛。
閻、滅、絕、剎感到凌嵐僵硬的身體在慢慢放鬆,知道她的痛楚在消散,可抓著絕的手卻還沒放開,「絕,今夜你陪少宮主吧。」絕酷酷的點點頭。每次病後的凌嵐總是睡得不安穩,每每都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故而他們都會留下一人陪她入睡。
閻、滅、剎都起身走了出去,絕將全身冰冷的凌嵐擁入懷中,她不自覺循著溫暖的來源靠近。此時的凌嵐睡顏是那麼的平靜,不復痛楚安然入睡。
絕輕放開手,為她掖好被褥,短暫失去溫暖的凌嵐輕唔了聲,伸手拉回了他,在他胸膛中尋得舒適的位置,有繼續如孩童一般,放下重重的防備,沉沉睡去了,絕冷酷的俊臉上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露出難得的笑容,一種被需要的感覺,溫暖著他那顆冰冷的幾近麻木的心。靜靜地望著懷中的佳人,如果不是她,那他現在還是一個冷血的殺人機器,絲毫不懂何為溫情,輕吻上她的額,默默地告訴她,他會永遠在她身邊守護著她,直到他倒下的那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窗外那明月以西斜至天邊了,一直不多眠的凌嵐幽幽的醒來,感覺的一道熾熱的目光,連眼不用睜開也知道是誰,那如晨初芳草般清新的是絕,伸手輕撫上絕的臉,如燕啼低語道,「絕,又一夜沒睡吧。」絕沒否認的點點頭。
凌嵐在他懷中抬起星眸,「我已經醒了,你休息吧,補下眠。」
絕依然是點點頭,起身扶起她來,房門傳來敲擊聲,「進來吧。」凌嵐輕聲回到。
閻、滅、剎提著幾桶熱水進來了,這四年來他們對凌嵐的作息瞭如指掌,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剎那一身大紅的痞子樣,笑道,「少宮主,沐浴吧,還是想等我們幫你呀。」
凌嵐白了他一眼,對絕說道,「絕,騷包剎希望你幫他做下晨練。」
「知道了。「剎臉都變了,他就怕絕那油鹽不進的大木頭,就見絕像拎小雞崽一樣,將剎拎了出去。
凌嵐將頭放下披於身後,頓時風情萬種,「滅,留意下帝都內快倒閉的青樓,然後查下他們的背景。」
「啊?青樓?」滅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是呀,我準備開青樓。」凌嵐理所當然的說道。
「啊?開青樓?」滅都傻了。
「閻,去看下慕容子賢的情況,一會來告訴我。」
「是。」閻拖著傻掉的滅走了出去。
室內中獨留下她一人,衣裳一件一件退下散落一地,曼妙的嬌軀完全浸泡在那滿是花瓣的水中,真是為難他們這幾個男人了,每次都為她準備那麼多的花瓣,而且每回都不盡相同。
熱水的暖意讓她全身心的放鬆,輕撥水面蕩起層層水波,四年了,這四年來她什麼都沒說,但她知道,身邊的人都因關心她,才從不問那夜的事。而在他們悉心照顧下,她過得很充實,除了蠱蟲作時,其他的時間她博覽群書,不但將兩位師父的醫術和御毒術盡數學會了,還自創了不少的丹藥與毒藥,而且武功更勝從前了,苦寒神功已經練到了六重了,並悟出了寒冰掌。而每次想起那個溫柔的男人時,心湖不在有絲毫的漣漪平靜如鏡面,不帶任何情緒,沒恨,更沒愛,就如同想起一個毫無關聯的人一樣。雖然他失蹤了,但她完全沒有想知道他下落的**。不但如此,不管對任何事她都不復往日的漏*點了,只是懶懶的得過且過,直到了與依依約定的時間,她才下山來,三次來這帝都。
感到水已經微微涼了,凌嵐才走出木桶,輕拭去身上的水珠,隨手拿了件黑色的長袍穿上,濕法粘在她的臉上,水珠滴在身上打濕了衣裳,讓她盡顯妖嬈迷人風情。
「閻,進來吧。」
閻輕推房門走進來,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拭乾她秀上的水滴,「他還在昏睡,剛才我已餵他喝下一碗參湯了。」
「嗯。」
「少宮主,醫治他,需要什麼藥草,我和絕去準備。」
「不用了,他什麼藥都不需要。」
閻一愣,可那慕容子賢病得那麼重,平時都靠藥物維持生命,此時一旦斷藥不就玩完了嗎?
凌嵐知道閻在想什麼,可她就是要慕容子賢玩完,雖然對他殘忍了點,但以他現在的狀況遲早得玩完,留他在時間痛苦的苟延殘喘不如讓他去了呢,而且如果他不玩完,依依還怎麼借他的屍呀?「閻,放心吧,一切我都心裡有數。」
閻點點頭,拿起梳子熟練的為她梳理青絲。
「閻,我想聽故事了。」四年前她就承諾原傾聽他心底的故事,可一拖就是四年。
閻默然了,「閻,別把什麼都壓抑在心底,這樣會很累,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親人,我希望你快樂。」
許久後,閻菜慢慢的開始訴說到,「我一直和母親一起生活,從沒見過我父親,每當別人罵我是野孩子時,我就會問起父親的事,可母親總是默默的流淚不語,此後我不再問起我父親的事,在別人罵我的時候,我學會掄起拳頭。在我八歲那年,母親也離開了我,每天做的事是想著該怎麼填飽肚子,和一些同樣是流浪兒的小孩子去偷東西,被抓到難免被痛打一頓,那會已經習慣了身上的傷痕纍纍。知道有一天,一個男人走來跟我說,願不願意拜他為師,跟他學藝,他可以讓我變強,不會再有人欺負我。」
凌嵐知道他說的是南宮爵,閻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凌嵐站起身來抱住他,給他勇氣,「那段時間我真的很快樂,他對我很好,盡數教給我他的畢生絕學。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了他和尹師叔的談話,世界就被瞬間顛覆了,原來他是我的親生父親,」說道此閻全身在抖,凌嵐也是一怔,怪不得南宮爵如此待他,都不見他找過南宮爵報復,「而且他們要助尹師弟奪取大盛王朝的江山,還隱約聽到他們說什麼托孤之義。後我被現了,師叔就對我痛下毒手,最後還對我下蠱毒,說不管我聽到了多少,都得死,尹師弟的事不能有四個人知道。
我看見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丟棄在荒郊野外,最後他對我說,為了成大業,只有犧牲我了,別怪他狠心。這就是我的父親,我的親生父親……,後來是神醫救了我,從那時起我不再說話,留在天魔宮中做起殺手,每天只是盲目的殺著一個又一個人。而再一次出任務時,我的短劍被南宮詩認了出來,接著南宮爵也來,在親眼看到我沒死後,眼中竟然殺意再起,而神醫告訴他我中了噬魂後失憶了,才對我放鬆了警覺。」
「看來南宮爵與你那個尹師叔,連對你下的是噬魂還是奪命都不清楚,那麼這蠱就不是他們制的的了,那他們的噬魂與奪命又是從何得來的?」
「我也不知道。」
凌嵐玉指搓著他的胸口說道,「閻,就算他是你父親,但你也已經把命還給他了,你不再欠他些什麼了。你現在的這條命可是我的,沒有我的批准,不准有任何閃失知道嗎?」
閻埋頭在她肩頭,輕聲說道,「你會拋棄我嗎?」此時的他如同無助的孩童。
凌嵐捧起他的臉,「閻,你是我的親人,是我很重要的親人,我怎麼會拋棄你呢?」
「謝謝,謝謝,謝謝。」閻念叨。
「謝我?謝我什麼?」
「謝你需要我,讓我不再覺得自己是多餘活在這世上的人。」
凌嵐的輕聲軟語,徹底撫平了閻心底的傷痛。
二卷魅,妖姬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