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嵐第一次知道恐懼是什麼,那種如巨石壓在心頭窒息般的壓抑,又猶如遊走在懸崖邊,稍有不慎就會墮入無盡黑暗地獄般的惶恐,久久揮散不去。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青兒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凌嵐床邊,突然現她嘴角邊上的繃帶被染紅了,驚叫了起來,「天啊,小姐你流血了,你那受傷了?是不是臉上的傷口又裂開了?」說到最後青兒都快哭出來了,「小姐,你的命怎麼哪麼苦呀,你都這樣了,為什麼皇上還不放過你呀,真的非要斬盡殺絕嗎?」
凌嵐很想摀住青兒那大嘴巴,可現在她全身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你想讓王宮裡的人,都知道我醒了吧,再大聲點嚷。」聲音越的沙啞低沉了。
青兒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輕輕的說道,「對不起小姐,青兒不是故意的,青兒……。」
「和寒晟睿一起來的人是誰?」
「他就是當今的狀元郎,尹墨涵。」青兒說到他又開始咬牙切齒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寒晟睿似乎很信任他。」
「他是我國第一位文武狀元。不但如此,還聽說還懂不少旁門左道。」
「哦。」凌嵐輕輕的回了聲,應該就是小說裡常說的高人奇人之類的了,我說寒晟睿怎麼哪麼快就開始中央聚權了,原來有尹墨涵在幫他,看來鄭天雷輸就輸在尹墨涵的手上。那他又會奇在那,高在那呢?
尹墨涵跟寒晟睿說當務之急……,後面沒說完的話,我知道肯定是對付劉丞相的事。而他所說的一切在意料中,又是什麼意思?越想越糊塗了。
「小姐,就是他陷害小姐的,小姐……。」
「好了,知道了,你幫我更衣吧。」凌嵐趕緊打斷她的話,現在她很煩,一切彷彿都在預料中,又出乎她意料之外,而且似乎還有很多她所未知的變數在等著她。這種不確定性,這種被人設計控制的感覺讓她很沮喪。以前,都是她在掌控著全局,一切瞭然於心,她就像是下棋的人呢,而現在似乎她已變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進退全在別人的控制中。
看著手腕上的烏青,「青兒,你先出去吧,我靜靜的想些事。」
「是,小姐。」
寒晟睿為什麼要來試探她?照理說,鄭瀅羽一沒實權,二沒能耐,三沒城府,說在白了就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她最大的靠山鄭天雷已經被他除掉了,而且她現在是個廢人,對他已經不可能造成任何的威脅了,可為什麼寒晟睿還是對她有所防範呢?
一夜夫妻百日恩的說法,在鄭瀅羽和寒晟睿之間更加說不通了,從剛才他說的那幾句話裡就感覺到對鄭瀅羽的厭惡之深,不可能存在什麼恩愛情深。
最關鍵的是,鄭瀅羽成為廢人對他來說不是更好嗎?既然要防著她,為什麼還要尹墨涵救醒她呢?
心中有太多的疑問無法解釋了。凌嵐也知道要從道聽途說而來的信息裡,判斷全局是很難的,帶有狹隘的片面性,可誰叫她沒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呢。
「小姐,該用晚膳了。」
凌嵐猛然抬頭,看到了那被她劈開裂的紅木桌腿,是那樣的扎眼,忽然一楞。
「小姐,先用晚膳吧,吃飽了,好好休息下,你身體才剛好。」
「啊?哦。」凌嵐敷衍的應了聲。
「對了,青兒,最近宮裡有是那麼動靜嗎?比如說,那個宮裡的娘娘被冊封了,或者是那個冷門的娘娘被寵幸了?」
「有呀,小姐,你不知道呀。」青兒含著一口飯含糊不清的。
「我要是知道,還要問你?」凌嵐覺得跟青兒說話有種很無力的感覺。咦?我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知道,好像想到些什麼了,可太快了,抓不住。
「皇上已經下旨正式冊封月妃為皇后了,冊封大典就在一個月後。」青兒沒注意到凌嵐的在思考,繼續說著。
「一個月後?」凌嵐有些詫異,哪麼快就對丞相下手了?
青兒看著凌嵐的詫異的表情,以為她是難過,「哼,這後位本來是小姐你的。我覺得應該是狀元連同月妃陷害小姐你的,這些心腸歹毒的人,遲早有報應的。」
凌嵐笑了笑,我可不想要,那可是寒晟睿剷除異己前,給的**糖,一個月後,就輪到丞相一家人遭殃了,反過來說,就是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
凌嵐準備要幹嗎?當然是準備怎麼出宮了,因為她知道,只要在這宮中一日,都會有生命之危,這裡有太多的她所不知道的變數。只要到了外面的海闊天空,才能展起自己的實力,也才能與寒晟睿一較高低。
不知道,知道,腦中又是一閃,對了,凌嵐拍桌而起。
是不是有什麼事我知道,而寒晟睿不知道的,所以……,如果是這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那談判的籌碼就有了,呵呵呵……。
「青兒呀,我爹娘是不是有什麼留給我的,比如說什麼物件、圖紙或者是秘籍之類的東西,也有可能是一句話。」
「物件?圖紙?秘籍?一句話?」青兒想了會,「書倒是有一本,不過青兒不知道是不是小姐所說的秘籍。」
青兒在一個陳舊的大箱子裡,拿出一本冊子來,「就這個了,以前小姐都叫我好好保管的。」
「這是什麼?」凌嵐看著那有點破舊的小冊子,面上一個字都沒有。
「青兒,不知道,青兒不識這些字。」
凌嵐打開一看,低咒了一聲,Tmd是小篆,什麼字不好寫,寫鬼畫符。
小篆也叫秦篆,通行於秦朝,一直流行到西漢末年,才被隸書所取代。但其形體偏長,勻圓整齊,字體優美,始終被書法家所青睞。
凌嵐從小由爺爺撫養長大,而她爺爺唯一的愛好就是練習書法,尤其是喜歡飄逸優美的小篆,所以凌嵐在爺爺的熏陶下也能寫出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可唯獨這小篆她不太感冒,她覺得小篆筆畫複雜,形式奇古,每每看到小篆第一感覺就像是鬼畫符。
看著小冊子裡的小篆,凌嵐可以說是一個頭兩大了,不過,要看明白裡面的內容倒也難不倒她,只不過要花費的時間會多點。凌嵐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看書的度是平常人的三倍,這是平時看大量的公司文件報告練出來的度,度雖快但看一遍下來基本上能記住百分之六七十,看兩遍基本能記全了。而她最拿手的不是閱讀度,是心算,她不借助任何的計算工具,能又快又準的算出一些列的加減乘除後的結果。
凌嵐無奈的歎了口氣,「青兒,這裡的官方文字難道是小篆?」
「什麼是官方文字?小篆又是什麼?」青兒一幅孺子好學的表情問到。
「就是平常,你們都是寫這樣的字嗎?」凌嵐邊說,邊比劃著小冊子裡的字。
「不是呀,平常老爺和夫人寫給小姐的書信,青兒都認得許多字的,可這書裡的字,青兒一個也不認得。小姐,你認得這些字嗎?」青兒興奮的說道。
她興奮什麼?不過,凌嵐在心裡鬆了口氣,好在不是小篆,不然以後每天都看這些鬼畫符,不瘋掉才怪,「哦,那你會寫字嗎?」凌嵐沒回答青兒的最後一個問題。
「認得些。」
「那你去寫幾個字,我瞧瞧。」
「小姐,又要青兒幫你寫書信嗎?寫給誰呢?」青兒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精光?凌嵐一怔,「你隨便寫,我只是想看看,平時用得是什麼字體。」
不一會,青兒就拿著她寫的字過來了,凌嵐輕呼了口氣,「好在,只是繁體字而已。」抬頭看了看青兒,「不過,青兒呀,要多練習呀,這字如人呀,你挺漂亮的一個姑娘,這字就……。那個平時,我的書信都是你代筆呢?」
「是呀,怎麼了小姐?」
凌嵐心中一陣暴汗,看來這鄭大小姐的字更加讓人不敢恭維了。
大半個月的時間,凌嵐都在艱難的解讀著那小冊子裡的內容。青兒見她天天看,就是老半天不見她翻頁,一會撓頭,一會錘胸,一會歎氣的。
「小姐,你怎麼了,書裡的東西是不是很難懂呀?」青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凌嵐氣餒的整個人趴在桌子上,「難懂?呵呵呵,我看了半天才想起一個字是什麼字,到現在為止,我連一句話都沒看全。」
「啊?小姐,你不是知道那些字是什麼小篆嗎?怎麼你又不認得了。」
「知道歸知道,可那些字看似很熟悉,可一旦在腦中尋思著這是什麼字,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字了。讓我好生鬱悶呀。」
「小姐,別著急,青兒,給你去偷拿點水果來,這天干氣燥,吃點水果,去去燥,靜下心來慢慢看,慢慢想啊。」
「嗯,也好,你去吧,小心點哦。」
「小姐,放心。」
凌嵐看著青兒的身影離去,眼中沮喪煩躁的神情被清明睿智的所替代,嘴角輕佻起的弧度隱藏在臉上的紗布中。
一神秘的身影在青兒的房中忽隱忽現,猶如幽魂般的若有似無飄忽不定,可又有誰會注意這荒蕪冷宮中詭異的一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