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第一卷、朝為田舍郎 十九、算帳(下)
    「霍四叔一片好意,我不能不領情。」趙與莒又抬眼看了看霍佐予:「修橋修路之事,我家願牽頭,至於建廟做佛事,我家實是力有未逮。」

    「既是如此,俺便去尋司紹寧再問一問。」霍佐予有些坐不下去了,趙家主僕一唱一和,不過是給他留幾分顏面,未將他用心直接說破,他按捺住心中的失望:「過些日子,俺遣人來與大郎分說。」

    「老管家,送霍四叔出莊。」趙與莒也不挽留,他站了起來,做了個揖:「霍四叔,我與令郎極是投契,日後少不得上門叨擾。」

    「大郎願來俺莊子,那是極歡迎的。」霍佐予聽出他言下之意,心中尷尬稍緩,趙與莒有意與霍重城結交,他此行目的也算達到一半。

    離開郁樟山莊之後,霍重城在驢上忍不住道:「爹爹既是要俺與那趙與莒結交,為何還要誆他錢財?」

    「你小孩兒家,胡說些甚麼?」

    「俺過了冬至便是十三,那趙與莒比俺還小上四五歲,他都看得明白,俺還看不明白麼?」霍重城撇了一下嘴,心中頗不以為然:「俺日後少不得子承父業,爹爹何必瞞俺?」

    霍佐予老臉微紅,將臉偏向一邊,他僅此一子,寵愛非凡,倒未曾因為霍重城出言遜而發怒,只是羞慚總還是免不了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為父起初只是試探,卻不曾想他會如此,竟然拼著魚死網破,也不叫人佔了便宜,這脾性……怕不是好相與的。」

    「俺見他對家中買來的僮仆倒是極優厚的,冬至節時還帶著他們逛紹興府,原不是個小器的。」霍重城也覺得奇怪,想來想去,他問父親道:「爹爹,他真會拆了那些磨坊麼?」

    「那個趙與莒行事……」霍佐予話到嘴邊,終於嚥下不說,他雖是豁達,可要在兒子面前承認,自己料事不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長遠,終究是件丟面子的事情。

    他們不知,在送二人出莊之後,趙喜踟躕了會兒,終究又轉到了趙與莒書房前。

    以他對趙與莒的瞭解,這個時候趙與莒應該又回到書房,拿著他自製的鵝毛筆,寫一些誰也不懂的東西。

    輕輕敲了敲書房門,裡面傳來趙與莒平靜的聲音:「老管家麼,進來吧。」

    推開門後,趙喜在看到趙與莒的那一刻微微愣了會兒,因為趙與莒叼著鵝毛筆,以手支著下巴,側著臉望向窗外。一道陽光從撐起的紙窗外射了進來,正照在趙與莒的臉上,讓他的臉色有如琥珀般。這冬日清晨的陽光,並不十分強烈,卻給趙與莒臉上套了層讓人難以直視的金光。

    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趙喜屏住了呼吸。

    「老管家,有事情麼?」

    因為一團金光的緣故,趙喜看不清趙與莒此刻的神情,雖然趙與莒聲音還如以往一般沒有什麼變化,可趙喜卻覺得,他正緊皺著眉頭,似乎極度孤獨。趙喜有些不解,自家小主人怎麼會覺得孤獨,家中養著三十餘個與他年紀相當的孩童,難道其中沒有一人能和他說上話的麼?

    細細想來,趙喜還真發覺,趙與莒無論是與誰,似乎都沒有太多的話說。每十日他會在孩童們面前滔滔不絕說上一柱香的功夫,獎勤罰懶評點眾人近來得失,那時他會容光煥發,可說完之後,他又會恢復到原先那種滿是孤獨的平靜之中。

    有時候趙喜覺得,自家小主人在演說之時和演說之外,幾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老管家,有事情麼?」趙與莒又問了一句。

    趙喜這才從自己的恍惚中醒來,他闔上門,垂下手臂:「大郎,真的要拆掉那些磨坊麼?」

    「自是不拆。」趙與莒終於轉過臉來,趙喜看到他面上有笑容:「羅大有要告官,不過是豐余堂指使罷了,豐余堂要害我,不過是覬覦咱們家的水輪磨坊罷了,斷了他們的想念,豐余堂自然會收手,沒了豐余堂支撐,我們再依霍佐予之言,興義舉以結民心,羅大有宵小之輩,豈能奈我何?」

    頓了頓,他又輕聲說道:「若不是沒有時間與他們糾纏……呵呵,老管家,咱們繼昌隆生意如何?」

    聽到趙與莒提起繼昌隆,趙喜精神一振,與當初「保興」高調不同,繼昌隆自開張起便極低調,也不曾請外人,讓趙勇在那看著鋪子,調貨收帳,都是他一人行事,因此,到今日還無人知曉繼昌隆是郁樟山莊的產業。雖是出貨量不大,但生絲之利卻遠勝於麵粉,加之那位羅織戶王十三感激繼昌隆解了他燃眉之急,介紹了一位自泉州來的收絲海客,繼昌隆如今每月只做三五日的生意,獲利卻高達千貫之多,僅僅是開張兩個餘月,便有如此成就,趙喜一想起便覺心花怒放。

    自然,最讓他心花怒放的,還是自己的兒子掌管著這事情。

    如今郁樟山莊的收入主要是三部分,其一為雪糖,雖說不像年初那般暴利,每月也能帶來八百餘貫,其二為「保興」,薄利多銷,莊子後邊的三處磨坊幾乎是晝夜不停,每月能賺得六百餘貫,其三便是「繼昌隆」,這也是目前最賺錢的。

    全部加起來,山莊月入兩千四百貫有餘,放在一年之前,趙喜想都不敢想。不過錢賺得多,花得也多,家中僱請的人手,一個月的月錢便要花銷掉兩百餘貫,趙與莒又總有些奇思妙想,需要買大量的古怪物什,像上回自宿松買來的鐵,一次便花掉了兩千餘貫。與之相比,孩童們的飲食衣著,雖是比起有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也不差,可近四十號人,每月花銷也不過兩百餘貫(注3)。

    無論如何算,郁樟山莊每月仍能節餘千五百貫左右。

    「大郎,當如何斷了他們的想念?」雖然算起帳來趙喜就眉開眼笑,但豐余堂之事不解決,這些錢便都不牢靠,因此他問道。

    「我自有辦法。」趙與莒目光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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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老管家思前想後,也不知趙與莒會用何種方法,便尋了個時機問道:「計將安出?」「此有何難,便請諸位看官大大用推薦票砸暈那些鼠輩便是!」趙與莒微笑道:「得了看官大大之票,何懼之有?」)

    注3:此數字為作者依據《宋會要-職官》中記載估算出來,當時臨安官營作坊裡和雇的工匠,每日收入是錢一百七十文,米二升。他們要以這錢養活家小,自是賺不足,但若只是養一人,當應可以較寬裕,以日二百文養一人計,孩童們日花費應是200乘35,即7000文,七貫錢,一月三十天,二百餘貫。自然,這種估算並不科學,小說家言,姑妄信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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