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第一卷、朝為田舍郎 十三、繅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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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都是織工,對繅車熟悉與否?」

    在趙與莒面前,這些人當然沒有座位,趙與莒也不曾蠢到要強行讓他們坐下的地步——那不但不能獲得他們的感激,反倒會使他們惴惴不安。不過,這若大的書房裡,八個大人一本正經地站著,聽他一個七歲孩童在說話,情形倒是有些怪異。

    「回大郎,小人等都熟悉繅車。」織工中年紀最長的一個被推出來回話,他恭敬地說道。

    繅車是大宋民間常見的機械,又與織工們的生計息息相關,故此他們對此極熟悉。名垂千古的蘇軾在他的一曲《浣溪沙》中便有「簌簌衣襟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繅車」之語,這是蘇軾外放徐州太守時於元封元年(1078)夏所寫的,可見繅車在大宋之普及。蘇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在《蠶書》中,便對繅車有比較詳細的記載。此時的繅車多為腳踏式,主要分為傳動、機架、集緒、捻鞘、捲繞五部分,一直沿用至明清。

    「方木匠,你會制繅車麼?」趙與莒又問方有財道。

    方有財知道趙與莒又有大用,便抖擻起精神答道:「大郎,小人制過繅車。」

    方有財技術雖不是很出眾,但這種鄉間常用的機械,他還是能做得出來。聽到他如此回答,趙與莒又點了點頭。

    「歐鐵匠,你帶來的可是我吩咐做的東西?」

    歐老根咧著嘴笑道:「小人做好了,都放在門房裡。」

    方有財心中便覺得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投身至趙家,可總覺得倒不如歐老根這外人更受信用。他悄悄看了趙與莒一眼,卻發現趙與莒握著一枝自製的炭筆,思忖了好半日也沒有說話。

    眾人不敢打擾趙與莒的沉思,便都閉口肅立,無論他們內心是否真的對這個七歲孩童服氣,可面上至少不敢懈怠或是違忤。

    「我有一樣東西……比如今的繅車更為好用。」許久之後,趙與莒忽然一笑:「也不欺瞞你們,這東西除了我家,別處無法尋到,我有心將之交與你們,只不過……」

    他說到這的時候,卻突然抿緊嘴不再說話,他年紀雖幼,面上的神情卻宛若成人,抿嘴之時,更顯得老氣橫秋,可瞅在眾人眼中,卻沒有人敢笑話他。

    被推舉出來的織工機靈,他心中轉了轉,便跪了下來:「小人在紹興府缺衣小食,一日兩餐也難周濟,到了大郎府中,方知溫飽為何物,若是大郎不棄,小人願簽身契,為大郎驅使十年。」

    大宋與前朝不同,富貴之家乃至皇室貴戚,家中傭僕奴婢中相當一部分為僱請,而非世代家奴,主家與傭僕奴婢在僱請之前便說好價錢年限,期滿自去。朝庭為此還專門有法令規定,此種僱傭期限至多為十年,實際上多有逾期者(注1),像方有財與趙家簽的契約,便是終身的。這織工明白趙與莒的心意,便出此言,語聲一落,另外兩個織工也是隨聲附和。

    此時織工多為城市中無田無產者,靠著每日為僱主幫傭為生,不但生計極不穩定,而且到了年老之時便窮困無著。故此這幾個織工不須細想,便願意投靠。趙與莒目光在歐老根面上轉了轉,歐老根卻垂首不語,趙與莒知道他心中不願,也不強求:「既是如此,你們且與老管家一起去見官,立下契約文書。」

    織工們興高采烈地出了門,歐老根父子與方有財未得趙與莒之命,還不曾離開。趙與莒對歐老根道:「歐鐵匠,我令你打造之物,你切莫對別人提起。」

    「俺老根兒對著祖宗發誓,絕不洩露。」歐老根臉上有愧色:「若是俺老根兒只是一人,便為大郎牛馬亦無不可,只是這三個兒子還未成家……」

    若是賣身為奴,便很難與良籍百姓結親,歐老根的擔憂自有其道理。趙與莒笑了笑:「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

    不知為何,他一個孩子說出這句話來,歐老根懸著的心不但沒有放下,反而覺得背後一陣陰冷。思來想去,他也想不出哪兒不對,便只當這是自己的錯覺了。

    將歐老根父子打發出去之後,書房裡便只剩餘方有財一人了,方有財偷偷瞄了趙與莒一眼,正轉著念頭是否乘著這機會說兩句歐老根的壞話,趙與莒卻將一張大白紙遞了過來:「方木匠,你是自家人,我自然不與你客氣。」

    方木匠嘴中一邊說著感激的話,眼睛卻一邊往那張紙上瞄。大白紙上畫的不是一幅圖,而是有六幅圖,方木匠一眼認出了第一幅,因為這與他此前造水輪磨坊時制的大水輪極相似。另外有四樣東西,他也依稀能在繅車上見過類似的部件,唯獨有一樣是他不曾見過的。

    「依著我標好的尺寸,將這圖中的物什都做出來。」趙與莒吩咐道:「方木匠,記著一定要合乎尺寸,切不可有一絲一毫偏差!」

    他這話說得極是嚴厲,偏偏方木匠就吃這一套,當即眉開眼笑起來:「請大郎放心,俺方有財辦事牢靠!」

    趙與莒略一沉吟,又對方木匠道:「你家兒女叫什麼名字,如今多大了?」

    方木匠喜動於顏色,趙與莒在這個家中的位置如何,他已經極為清楚,他問及自己的兒女,便是要對他們有個安置了。他恭聲道:「大郎,小兒方德勝,今年已是十七,小女阿秀,也已經十五了。」

    「我聽老管家說了,他們兩個進不了義學。」趙與莒又拿出一張紙,隨口說道:「不如這樣,阿秀就讓她來宅中跟著翠兒姐做事,德勝去保興胡掌櫃那做學徒,工錢上照定例領取,你看如何?」

    方木匠忙不迭地點頭,這樣安置,再合他心意不過了。翠兒幾乎就是趙府的內管家,每月她拿的月錢便有二十貫,跟著她學做事,便比粗使的丫環高上一籌,月錢至少也是三貫了。至於德勝去做學徒,那更是意味著前途光明,待得保興建分店,德勝沒準也能得個掌櫃,那可是月錢八十貫的差使!他方木匠如今一月的月錢,也不過是十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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