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如你所說,我根本什麼都不懂。」我沒有再看碎痕,充滿傷感的望著天空的浮雲。
「所以說你們這些沒有過這種痛苦經歷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說我,你們又怎麼會明白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心碎的事情?你們都是幸福的,你們根本不明白我的痛苦。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你們就可以那麼快樂?為什麼別的情侶就可以天天開心的在一起,而我卻要每天承受這種折磨?我多麼的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她的生命……」碎痕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對我們這些素不相識的人說了這麼多,我知道他是太久沒和人交流,借這個機會正好把心裡的不快給宣洩了出來。
「幸福嗎?」我喃喃自語,看著雲變幻著各種不同的形狀,相聚到一起,然後又被風吹開。
「或許那種失去戀人的心情我無法體會,因為我至今都沒有談過一場戀愛。我不懂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不知道當牽起她的手時會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那麼,這算是一種幸福,還是不幸呢?而且,我也有過最重要的人離開我的經歷,或許那種心情和你現在的狀況差不多。」
「你……你說的是真的?」碎痕驚訝的看著我,一臉的懷疑。包括我的隊友在內,從他們的神情都可以看到些許的不信任。或許,沒有談過戀愛的人真的很少吧?
「當然,我為什麼要騙你呢?騙你又沒有糖吃!」我淡然笑了笑,不去理會我的隊友們,又向碎痕問:
「碎痕,我想知道,你有父母嗎?」
「廢話,誰沒有父母,難到你沒有嗎?」
「我不知道,應該是有吧。可是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他們,我從記事起就在一個小小的孤兒院裡長大,你們都知道的家庭,我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聽過溫暖的話語,從小陪伴我的就只是斥責和打罵。我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朋友,那個時候,我最喜歡做的就是像現在一樣,呆呆的坐在一個角落裡,看著天上的雲,幻想有一天我能夠像它們一樣可以自由的四處飄蕩。」我坐了下來,看著天上的雲。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公平,我一直是孤獨的,從來就沒有人喜歡我,每次分玩具時都沒有我的,就算是最破舊的玩具我也只能看著。那種心情,你明白嗎?那種被人孤立,被人遺棄的滋味,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在一個無底的深淵裡。那裡好黑好黑,不管我多麼的努力向上爬,卻總也找不到出口……
那些日子,我有話都不知道向誰說,沒人肯聽我傾訴。每個人都欺負我,因為我個子最矮,因為我最不討阿姨的喜歡,就算欺負了我,也不會被阿姨罵。
我渴望和別人一起玩,即使是被大家當做傻子。雖然被大家討厭,雖然總是被人欺負,但還是那麼的渴望夥伴,就算是在裡面充當一個可憐的角色也心甘情願。為了能夠和大家一起玩,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即使是他們在戲弄我。人,總也敵不過孤獨。
但是就算這樣,我也無法融入到他們之,每次我冒著被罵的危險去偷來的食物,總是沒有我的份。每天我身上總會有新的傷痕,比那個更痛的,是心靈的傷害。慢慢的,我不再走近他們,我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我不再開口和別人講話,我用可憐的方式來維持著自己不被傷害。
我總是對流浪的雲,對黑夜裡的星星自言自語,隔著欄柵看和父母一起上街的孩子。看到那些小朋友開心的樣子,不停的想自己的父母在哪裡,他們會不會對我很好。那時我心裡就有了一個偉大的理想:我長大要掙好多好多的錢,我要給自己買一個家,買一個爸爸,買一個媽媽……」
大家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只有我的聲音在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碎痕停止了哭泣,認真的在聽我講述。
「當然,我也不是完全孤獨的,在孤兒院裡只有一個女孩對我好,只有她願意和我一起看天上的雲。她說我很好,她對我說長大以後要嫁給我。或許那就算是初戀了吧,雖然我們都不明白什麼叫做*愛情……」
我雙手放在腦後,躺了下來,像小時候那樣子看著天空。那朵白雲的形狀在我的眼前不斷的變幻,帶著我的思緒回到了童年……
「瀟瀟,你對我真好。他們都是壞蛋,總是搶我的玩具,還老是揪我的辮子,我們做好朋友吧。」芸芸認真的對我說。
「嗯!」
「那我們拉勾!」
我們進行了在幼小的心靈裡最為神聖的儀式,兩指勾過之後,我們相識而笑。
「等我長大以後,我嫁給你……」
那個稚氣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響起,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她一臉的認真,嘴角不經意向上劃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那後來呢?」碎痕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後來,她離開了我,永遠的。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那些人們埋到了那冰冷的地裡,我拚命的阻攔他們,我哭著,求他們不要這麼做。但是我最終還是失敗了,一層泥土,把那個答應嫁給我的女孩、那個我曾承諾要永遠保護的女孩、那個被我認為是最重要的女孩永遠的分開了……」
「但是我現在很好,我有我自己的朋友,我在努力使自己更幸福,拚命的努力,即使那個幸福的目標離我是那麼的遙遠。因有有一個姐姐曾經告訴過我,不管幸福離你有多遠,你都要努力向它靠近,努力讓自己離幸福更近一點。
不要總是報怨生活對你不公平,生活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比我好的多,你有美好的家庭,你曾經愛過,你得到過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你有著寶貴的親情,為什麼還不知足呢?」
「你的朋友們都不願意你這麼頹廢的生活下去吧,還有你的父母,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會很傷心呢?而你自己呢?你有沒有感覺自己這樣子很自私呢?就連我,以及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希望看你這樣下去,我們都祝福你,希望你有更美好的生活。
如果你也像曾經的我一樣身處黑暗之,那麼當有一雙手伸向你的時候,你是願意握住它,還是甘願自己一直呆在那裡、像對待最珍貴的東西一樣去守護著自己的悲傷呢?」
我站起了身子,習慣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雖然在遊戲裡根本不會沾上塵土。碎痕似乎在認真思索著我說的話,我走過去,把項鏈遞給了他。然後轉身對大家說:
「我們走吧!」
突然現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坐在了那裡,而他們的表情都很古怪,每個人似乎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落花菲雨和水之雅韻簡直是一幅要流淚的樣子,而霜影和螢火之光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家都在用一種極其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或許都被我的往事透露的那種淒涼和悲傷感染了吧。
「大家,我講了多久了,你們現都在想些什麼?」我微微笑了笑,「走啦,我們快去繼續進行我們的財富計劃吧!」
「哦,好,我們走。」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螢火之光,大家都站了起來,準備向來的方向走去,那裡有著很是誘人的神聖之石。
只有碎痕還呆呆的坐在那邊,或許他需要時間消化我的話,我想就算不能幫他擺脫悲傷的影子,最少也是有一點點幫助的。沒有向他告別,我徑直帶著大家離去了,心裡也在暗暗的祝福,希望碎痕可以振作起來。
「那個,」碎痕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謝謝你!」
「呵呵,」我轉過身,又一次注視著他的眼睛,「記得,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在遊戲裡!」
說完,我們便繼續向前走,沒走兩步就又聽到碎痕在後面遠遠的問: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停下了腳步,沒有再次回頭:
「晨風之羽」
望著那越來越遠的幾個背影,碎痕不禁默默的想:
「晨風之羽,謝謝你,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