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瑋聞憶辰之問,左顧右盼了許久,終還是下定決心,緩緩的道:
「甬道的盡頭,是兩面石門,石門乃是通體晶藍,隱約可見內雕獸圖,一面為龍身,一面為龍。」
「至於醒來的原因,便是心的**,被自我衝破,靈魂枷鎖自動散去。」
「果然是……唉」憶辰搖頭苦笑,面露恍然,一改之前冰冷神色,迷茫的歎道:
「賀瑋阿,賀瑋,你騙得我們好苦,既是如此強大,為何隱藏至深?我能醒來,是因靈魂內有股絞纏衝突的金色光華,刺痛下將我的枷鎖穿透,我才恍恍惚惚的從慾障脫離。你卻能自我突破,談何容易!」
「此處定是鎖魂滅神陣,生死判定猶乃一息,魂識同滅,永墮始然,世世代代永生慾海。區區一個神人寶藏,怎會有如此魔陣,區區地牢,又怎會有如此滅神之陣?」
憶辰此哀歎一出,倒換做賀瑋面露驚詫,他一躍而起,喜出望外地抓住憶辰雙臂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陣?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太好了!既然知道就一定有破解之法,你說,你說的出方法我一定就做得到,哪怕是死也無所謂!」
憶辰自我譏嘲的一笑,雙臂一抖,掙脫了賀瑋的抓握,他反手牽住賀瑋一臂,將他帶至武小虎身前,指著那眉心旋黑說道:
「我知道,但破陣的關鍵不在我,而在小虎身上。鎖魂陣本就是無解之陣,乃是上古魔神的秘傳之陣。此陣可鎖任何一物,只要有魂或是有識,便都可鎖住。」
「解救之法也尤其特別,可像你一般,自破枷鎖,也可像我這般,在他人幫助之下衝破枷鎖。枷鎖一破,不但靈魂蛻變,身軀也會隨之蛻變,例如我,之前我的軀體幾乎損壞殆盡,無修復的可能,卻在醒來的一刻完全恢復,更勝過往。」
「那你的意思是說,武大哥就是幫你衝破枷鎖之人?那他怎麼還未轉醒!」賀瑋驚的一身冷汗,不安的追問道。
「仔細看武小虎的眉心。」憶辰再次指向武小虎的眉心,要賀瑋觀察。
賀瑋探腦直瞪,僵著脖子看了半晌才道:
「武大哥眉心的黑點漩渦似乎比綠、重月二人都要大上半分,螺旋狀的漩渦心,還不時透出微弱的金光。」
「不錯!」憶辰喜憂參半的接言道:「這就證明小虎是最後一個被鎖魂之人,也是破陣的關鍵所在。」
「我與重月皆是重度昏厥時進入此陣,根本毫無掙扎的餘地便被鎖魂,你與綠皆是入陣後,敵不過陣力,被逕自鎖魂。唯剩小虎獨立抗爭,猶到最後,鎖魂滅神陣只有將其化為陣列,投入他人枷鎖之,讓其湮滅。」
「……不是很明白……」賀瑋被憶辰的話說的暈頭轉向,搞不清個究竟了。
「簡單點來說,你和武小虎都屬異數。鎖魂滅神陣本是毫無破綻,但它究其也只是個陣,就像一個牙利如刃的人,也總有咬不動的東西。那麼,咬不動時怎麼辦?」
「吞下去!」賀瑋的回答倒是乾脆,氣的憶辰白眼直翻,卻又無可奈何的繼續解釋道:
「吞下去也是個辦法,不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助外力將其碾碎,再細細吞吃豈不更好?」
賀瑋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腦殼,添了添乾枯撕裂的嘴唇笑道:
「武大哥的師祖,現在不是討論吃飯的時候吧,你倒是把你的辦法說出來,反正你說什麼我做什麼不就好了!」
憶辰有生以來,一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恨不得捶胸頓足的向蒼天高喊,把這個木魚腦袋的傢伙轟走吧……再這樣下去他要被氣的重新暈倒了。
「賀瑋,你注意聽我說,例如,你的武大哥是一個核桃,那麼現在的重月和綠就是鐵鉗,鎖魂滅神陣就是一隻手,這隻手已經把核桃放進了鐵鉗裡,那麼,現在就是要比,是核桃硬,還是鐵鉗硬。」
「如何核桃硬,也就是你武大哥勝過重月、綠的靈魂之力,我們便可脫離此陣,再選擇走哪一條甬道,過哪一道門繼續前行。如果是重月、綠其一把鐵鉗將你的武大哥夾碎,那麼恭喜你和我,我們全都會被湮滅!」
賀瑋的眉毛擰成了『八』字,他不斷的撫摸額頭上那條黑色疤痕,將憶辰的話在心裡思襯了一遍又一遍。
赫然間,他面色一彪,翻掌祭出了體內的下品獸器,實乃一對舊損的青黃大錘,六菱形的錘頭上幾處凹窪,令人感覺極其寒磣……
就見賀瑋踏步擰腰,魚躍翻起,順勢一扭,便到了重月與綠的頭頂上空!旋即又碾步垂身,舉頭朝下,而腳後蹬於頭頂石層,以借力蠻沖之勢揮錘而下!
霎時間,強勁的錘風絞起一股勁流,捲起的煙塵瀰散入賀瑋晶亮的眼,膠著的淚滴混入塵埃。
當勢如破竹的錘風,驅散了四周堆疊的灰石後,那旋動的青黃便猶如流星般過空直下,璀璨的光芒一瞬綻開,將整個甬道小廳置如白晝,雙轟而下的錘角直取重月、綠門!
在賀瑋飛身而起的那一刻,憶辰便知他心所想,可他卻遲遲沒有出手阻止,直到他清晰的看見,那如琉璃般易碎的瞳孔蒙上渾濁的霧水時,才揚起了冰冷的嘴角,祭出了他的仙器。
隱見他右腕一沉,翻轉之間,一把白似初雪亮若朗星,雕飾細琢的長弓便呈於掌,恰好一握。
然而,本似海棠般雪白出塵的仙弓,卻有一根殷紅似血的弓弦,詭異之極……
此弓一現,屬於憶辰的氣息竟徒然湮滅,只見他回身橫弓,跨步一線,空空如也的右手彎曲掛弦,令人驚詫的以拇指勾弦,四指齊伸定向賀瑋!
「血破·萬濺」
冷漠嗜血的箭音在一息間穿透錘風,四道血紅的箭影破空襲向賀瑋……憶辰銳利如鷹的眼眸,隨著呼嘯而出的血箭綻放出萬道寒劍般的光芒。
旋動的氣流在這一瞬完全凍結,縈繞在賀瑋週身的,是吹襲如風的殺氣!
四道血箭在接近賀瑋的一剎徒然一定,緊接著顫抖攪旋兩兩糾纏,化為兩股腥紅血流,直直刺向賀瑋心門!
賀瑋週身早已被襲來的箭氣籠罩,就算瞬移,箭跡也會改變跟隨,簡直就是避無可避!
他只得提起青黃大錘,交互於胸,想要化解此箭後,再下殺手!
只聽「鏘鏘」兩聲,電光火石般的急切交戈,引來金花四濺,轟鳴入耳。
那兩股猶似血液般湧動的破箭,竟不偏不倚的洞穿了賀瑋的大錘,卻在遞進他胸腔毫釐時凝固如柱,不進寸尺。
「不要阻攔我,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賀瑋御空而立,雙目圓瞪欲裂,急劇收縮的瞳孔化為三重光影,金色的角膜圈,褐色的鞏膜圈,碎裂的琉璃黑點……
「你真敢殺我?我可是武小虎的師祖。」
憶辰舉弓橫胸,眼瞇如線,語帶挑釁的對賀瑋說道。
「敢,我有何不敢!既然我連重月都敢殺,怎會不敢殺你!你要再出手攔我,我便先殺你!」
「匡當」兩聲,賀瑋甩掉了手大錘,被憶辰血箭射的青黃大錘,已被腐蝕軟化,再無可用。
看著眼前這個倘若一言不合,恐就會對自己痛揮拳頭的傻大個,憶辰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握弓的手不由地一緊,怒罵道:
「賀瑋,你以為殺掉重月、綠,你的武大哥就能清醒?蠢鈍!你有見過哪一種寄生蠱脫離了宿體還可存活?就算武小虎脫離了重月、綠的靈魂禁錮,不用在他們的靈魂**掙扎了,迎接武小虎的,將會是更可怕的自身魔障!」
「你以為武小虎可以度過他的**魔障?對他來說,進入別人的靈魂殘喘,好過被自己的慾海吞噬!若能戰勝重月和綠的靈魂之力,是福兮?禍兮?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