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色餘暉映在夜芒湖上,兩個拉長的身影在湖畔樹下悄立。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麼,除了二人神色變化外,四周沒有聲息,只有徐徐微風的吹蕩。
武小虎知道賀瑋回來了,從赤帝踏進染塵居的一刻,他便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威脅,正在向落弘燕瞭解師傅情況的他,瞬間用仙識覆蓋了整個白石星。
他不但現水月鏡台完全被一種強勁的魔氣屏蔽,更現了快要到達染塵居的賀瑋。
賀瑋歸來的喜悅代替了不安,可想要去相迎的念頭卻在染塵居外被打消。武小虎剛瞬移到門外,子帝就突厥的出現在武小虎面前。
普通,是武小虎對子帝的一感覺,如同一粒放入沙漏的沙子,根本無跡可尋。黑,褐瞳,墜直青衫白卦,一臉溫和的笑意,面對所有人。
武小虎的仙識可以查探到仙王,五階仙王都可查探,眼前的笑面男子無法查探,那便肯定是仙帝(魔帝)之上的境界。
折返的羅烈在接到他的玉簡後,面色有些怪異,卻恭敬的將他迎接入內,這一切盡收眼底,武小虎再愚鈍也有七分的猜想了。
所以他又瞬移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這種時候,他還是少露面的好,畢竟一幅寶圖在他手,畢竟他還不知道天麟與唐治大哥的計劃。
他立在窗邊,等待著賀瑋的相見,許久不見這個莽撞耿直的大豹子,他有些想念。
可他沒想到,賀瑋並沒有直接見任何人,也沒來見他這個大哥。而是在夜芒湖畔徘徊,等待。直到顧天麟的出現,武小虎才知道,賀瑋要先見顧天麟。
按照賀瑋的性子,和顧天麟雖然也挺好,但先見顧天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難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武小虎心一凜,仙識將顧天麟與賀瑋二人鎖定,有些蓄意的探知。
只聽見二人說了幾句話,就探知不到了,他們兩個面對面竟然不再交談,而是暗自傳音!到底是什麼事要這樣小心謹慎?也不能告訴他這個兄弟嗎?
武小虎的心裡泛起一陣苦澀滋味,心哀歎,的確,就算有事,也沒必要全告訴自己,就算是兄弟,也不需要事事都知道,何況自己也有東西隱瞞他們,不光是他們,還有唐治大哥,重月二哥等等……
一種被兄弟隔絕的感覺驅之不散,相互信任,相互坦誠似乎不再可能,縱使過去想過,見過,甚至以為感同身受,可只有真正的體會,才知道個滋味。
心,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現在武小虎才深有體會,幻的話他至少信八分,並不是偏聽偏信,而是真的有感覺,銀琅大哥那麼強悍的力量,也只是表面上將魔障壓制了,其實根本沒有壓制下去,魔障不斷的增強,反抗,一點一點的滲透進自己的心。
這樣的滲透比在迷陣的佔據控制更可怕,滲透是改變,從根本的改變。若是過去的自己,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和猜忌,恐怕此刻早直挺挺的衝到兄弟身邊,開心的暢懷敘說。而現在的自己,竟然呆在院落內窺視他們,甚至會感到苦澀……
幻問過自己,是要以前那個誠樸厚重,心智不全的武小虎,還是機智狡獪,心智不凡的武小虎。只要魔障完全滲入,便可知道許多埋藏的東西,但卻已注定不可改變,那時出現的不但是狡詐詭道的武小虎,而且能強大到不可想像。
若是能將魔障驅除,便會恢復成最初那個不夠機智,可以稱之為笨的武小虎,誠懇樸質縱然會得到某些肯定,但是生存卻會很難。
武小虎的選擇,令幻皺了一下眉頭,為了保護一個人,他選擇了強大。他沒有把握能驅除魔障,連銀琅大哥那變態的神龍之力都無法真正壓制的魔障,他真能驅除戰勝?
更何況幻在問這個假設問題前,已經告訴了他塑體需要什麼,很明顯幻是在誘惑他,又或者是有意在玩弄他,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武小虎不明白,幻那張永遠燦爛的臉為什麼會出現皺眉不悅,但他的確選擇的是在魔障的改變下,走向毀滅。
心……慢慢的開始學著封閉,武小虎收回了仙識,不再去觀察賀瑋與顧天麟。
被兄弟隔絕,是否就是這個選擇的開始?還是魔障已經漸漸主導了自己的心,讓自己產生了不該有的思想?武小虎離開了窗前,呆滯的坐在桌邊,眼神迷茫。
——
水月鏡台一層大廳內。
赤帝正坐在右的一個位置,手拿著一個別緻的白玉浮雕杯,飲著茶。身側的茶案上,放著一壺茶水,還有一個反叩的茶杯。
子帝坐在他對面,也是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卻並未飲茶或飲酒,而是在下棋。他的身前懸浮著一個墨綠的晶石棋盤,隨著他每走一步,就會旋轉半圈,很顯然他在與自己對弈。
水月鏡台早在赤帝進入的一瞬,就被他完全禁錮,至於他的魔識究竟覆蓋了多大的範圍,是整個白石星,還是一片星域,就不得而知了。
當唐治和羅烈一前一後的走入水月鏡台,赤帝和子帝幾乎同時扭頭,對他們二人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便又自顧自的品茶、下棋。
唐治鋃鐺的後退了幾步,被羅烈攔腰扶住,兩名帝者簡單的一個示意,都不是他這個仙人可以承受的,猶如一個巔峰的強者,用手指輕輕觸碰一個只能站立的嬰孩,一樣會讓這個嬰孩摔倒。
來時唐治已經有了充分的心裡準備,可真正見到這仙帝、魔帝時,還是壓抑不住心內的恐懼,彷彿是與生育來的感覺,看來實力的兩極差異,可以震懾靈魂。
唐治朝羅烈點點頭,投出一個感謝的眼神,不是他堅實的一攔,恐怕自己已經跌了幾個跟頭,染塵居的一點氣勢也就被掃光了。
凡人界的小小皇帝,與仙界、魔界至尊帝者的會面,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唐治沒地方坐,也沒辦法坐,既不能給自己設立一個座,也不能隨便坐到赤帝或子帝旁邊,所以他乾脆就站著,站在上方間,可以擺放座的位置。
此時的赤帝與子帝也不似表面上看的輕鬆,對於武小虎、白石星這一切他們也算瞭如指掌,唐治是武小虎凡人界義兄的事,也都知曉,可派這樣一個剛剛飛昇的芝麻仙人來應付他們,卻沒想到。
他們都準備面對的是顧天麟,或是武小虎,甚至是重月,現在面對唐治,能不作將他拈碎,已是極大的容忍,不料這唐治竟然站在了間正!
唐治沉下心神,一股淡淡的霸氣便油然而生,畢竟是修煉了修神簡章的王者,二千多年權術歷練可不是白費,多少有點真龍氣勢。
「想不到唐治才飛昇仙魔妖獸界不足二年,便有幸一而再,再而三的見到四界帝者,實在是幸運之極!今日白石星染塵居能迎來二位同臨,恐怕過後的千萬年間都會四處流傳,令我白石星名揚仙魔妖獸界!多謝魔界極道赤帝,仙界至尊子帝對我們白石星,染塵居的厚愛。」
子帝子夜長相普通,隱匿的氣息顯得他更加平凡,但那溫和掛面的微笑,卻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他二眼。
赤帝赤炫看起來並不像魔道人,反倒像是一名修道的儒生,淡雅的氣質配上他有些病態的白皙皮膚,讓他顯得弱不經風,暗藍的眼睛下是沒有血色的嘴唇,一頭原本亮眼的白,在梳理整齊的盤髻下也不再顯眼。
唐治言過之後,淡笑著對赤帝、子帝抱拳行禮,卻細細的觀察起二人。心也不禁感歎,凡人界的帝王無一不是將自己弄得與眾不同,生怕有人否認皇者的權威與身份,身前身後不論是什麼借口,都是呼呼啦啦一眾擁簇。可這一界的仙帝、魔帝不但隱匿氣勢,更是獨來獨往,生怕被注意到。自身的強弱差距,也造就了不同的處理方式。
赤炫將手的茶杯輕輕抖動了一下,杯茶水瞬間蒸乾,茶杯也消失在他手,看來茶杯竟然是他自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