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的裙擺 正文 PARTY3 少女伊藍 忽爾今夏之三 02
    PARTY3少女伊藍忽爾今夏之三02

    林點兒和萌萌離開後,伊藍回到病床邊。(小說~網看小說)她聽到伊藍的腳步,忽然睜開了眼睛,從床下摸出一個信封說:「去,幫我還人家一千塊,我把地址給你。」

    「怎麼了?」伊藍問。

    「他只應該給一千塊,卻給了二千塊。」她說,「你去還給他,我跟他說我不要這個錢,這樣子不尊重人!」

    她的憤怒讓伊藍無可奈何,她很想告訴她單立偉根本就不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所以單立偉這麼做肯定不是因為所謂的「同情」。雖然伊藍也不明白單立偉為什麼要多給這一千元,卻也覺得她實在犯不著表現得這麼激烈。

    「你不願意去我去!」她從床上坐起來說,「我還沒死,還走得動。」

    「還是我去吧。」伊藍從她手裡接過錢,強行把她按到床上去。

    已是黃昏。盛夏黃昏的太陽依然餘威不減,無聲無息地吐著瘋狂的熱浪,有空調的公車需要二元錢,伊藍只能坐沒空調的。轉了三次車,才輾轉到了名片上的那個地址。那是一個高檔的別墅區,伊藍清楚地說出單立偉的名字以及房子的號碼門口的保安才放她進去。很遠的,伊藍就看清了保安指給她看的那幢別墅,院子很大,有一顆很大的桂花樹,像極了青木河鎮那個瘋女人家門前的那顆。前塵往事在瞬間擊痛伊藍少女的心,她站在原地,好久不能動彈。

    直到聽到一個小孩號啕大哭的聲音。伊藍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朝著房子走過去。

    哭聲就是從單立偉的房子裡傳出來的,伊藍敲了敲門,沒人回答。孩子卻是越哭越厲害。伊藍從窗口看去,很快就看到一個小孩子坐在客廳地板中央高聲大哭,小孩的樣子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地上的各種各樣的玩具散落一地。

    「喂!」伊藍朝著他喊,「你哭什麼呢?」

    小男孩把手抬起來,哭著說:「痛,血!」伊藍清晰地看見他的手指在滴血,想必是什麼玩具不小心割破了。

    「你別怕。」伊藍趕緊安慰他說,「男子漢要勇敢,你家大人呢,去哪裡了?」

    「阿姨燒魚沒有蔥,她說去外面買根蔥,三分鐘就回來,讓我自己在家玩會兒。」

    「哦。」伊藍隔著窗戶指揮他說,「你先拿張紙巾過來,姐姐替你擦一下。」

    小男孩隔著防盜窗遞過紙巾,把手也伸出來,伊藍觀察了一下,還好傷口很淺,血已經沒有再流了,於是放心地說:「沒事的,很快就會不痛了。」

    「你找誰?」小男孩看著她好奇地問。

    「單立偉。」伊藍說,「他是住這裡嗎?」

    「他是我爸爸,可是我不能給你開門。」小男孩機靈地說,「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伊藍被她逗樂了。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小跑著進了院子,手裡拎著一些菜,見到伊藍高聲問:「找誰?」

    「單先生。」伊藍說,「我是章老師的女兒。」

    「哦!快請進請進!」婦女打開門說,「聽說章老師病了,不能來了,丁丁好傷心的。」

    「章老師呢?」門一開,小丁丁就鑽到伊藍的身邊問:「是章老師讓你來的嗎?」

    「她暫時不能來。」伊藍摸摸他的頭髮說,「以後姐姐教你好不好?」

    他看了看伊藍,調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還在思考行或是不行。伊藍笑笑,拉著他走到衛生間,替他把手洗了一下,又讓婦女找來創口貼,替丁丁包紮上。丁丁出神地看著伊藍做這一切,在她耳朵邊上說悄悄話:「姐姐,你的手指真好看,我的手指就不行了,不能學琴的,可是我爸爸非要我學!」

    說完,伸出十指胖胖的手指在伊藍面前晃來晃去。

    伊藍點點他的小鼻子,他咯咯咯地亂笑。

    中年婦女笑著走過來對伊藍說:「我跟單先生打過電話了,他讓你等一等,他馬上趕回來。」

    「好啊。」伊藍說。

    趁著等單立偉回來,伊藍抓丁丁過來彈琴,想看看他的水平如何,以便為下次上課做好準備,丁丁已經會彈斷斷續續的曲子,看得出來,丁丁是個有靈氣的孩子,而她以前教得也非常有耐心。從丁丁指間流出的是她以前最愛彈的一首歌謠,不知道是什麼名字,只依稀記得兩句歌詞:多少的往事已隨風而去,多少的恩怨已隨風而逝,兩個世界,幾許癡迷……

    那個時候,伊藍剛住到她家裡,她常常彈這支曲子,有時會輕唱,像是懷念著什麼。後來,她再也不彈不唱了,也不許伊藍彈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卻沒想到的是,她竟把這支曲子教給了一個六歲的孩子。

    小男孩好動也怕熱,雖然房間裡開足了空調,但丁丁的臉上還是佈滿了汗珠。伊藍拿了一張紙巾,細心地替丁丁把汗擦掉。丁丁卻忽然停下來,問她說:「我彈得如何?」

    「很好呀。」伊藍說。

    「可是,我不記得下面了。手指也痛哦,姐姐你彈下去好不好?」

    「好。」伊藍說。

    一支曲子彈完,身後響起掌聲。伊藍回頭,竟看到單立偉,不知何時,他已經回到了家中。

    「老爸!」丁丁跳過去,整個人吊到他身上,不肯下來。又撒嬌說:「手劃破啦,是姐姐替我包起來的哦。」

    「單先生。」伊藍也站起身來。

    「那還不謝謝姐姐?」他好不容易把猴在他身上的丁丁放下來,遞過來一瓶飲料說,「羅姐忙著做飯,竟然不記得給你水喝。」

    「謝謝你。」伊藍確實也渴了,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她掏出一千元,放在茶几上,對他說:「她讓我還給您,她說您給多了。」

    「不必認真吧。」單立偉說,「我去醫院看她,也沒買什麼東西,所以……」

    「她很認真的。」伊藍說,「請別讓我為難。」

    「那好吧。」單立偉無奈地說,「留下來吃飯,可好?」

    「我得走了,她一個人在醫院裡,我不放心。」

    「姐姐何時再來?」丁丁插嘴。

    「週三。」伊藍彎腰對他說,「以後我會常常來,教你彈琴,好不好呢?」

    丁丁有些不信,轉頭看著爸爸。

    「是的。」單立偉說,「以後姐姐會常來。」

    「耶!」丁丁一蹦三丈高。

    伊藍摸摸她的頭,跟他們父子告別。還沒走出小區,卻聽見後面有按嗽叭的聲音,轉身一看,是單立偉,正做手勢示意伊藍上車。

    「不用了。」伊藍擺手說,「這裡走出去公車站很快就到了。」

    「來,上車。我送你。」他的語氣溫和,但是不容拒絕。

    伊藍想了想,拉開車門。聽話地上了車。

    車子開動了,他問她:「你多大了?」

    「就要十七了。」伊藍說。

    「舞跳得很好。」他說,「我昨天無意在電視上看到重播的節目,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伊藍忽然臉紅。

    「丁丁很皮。」他說,「你媽媽很有耐心。」

    「我也會的。」伊藍說。

    他忽然笑了:「你也不用有壓力,我也不要求丁丁考級什麼的,我讓他練琴就是想讓他能安靜些。」

    伊藍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把她接回家,讓她第一次坐在鋼琴前時她說:「你太安靜了,鋼琴可以讓你的內心變得更開放。」其實她說得對,現在回想起來,伊藍應該好好謝謝她,是她讓自己在音樂和舞蹈中得到足夠的釋放。那些成長時的酸與痛,苦與澀,才能在不知不覺中灰飛煙滅。

    夏天的天是孩兒臉,沒想到兩人言語之中,雨已經撲天蓋地下了下來,很大的雷雨,幾乎看不見開車。他把車停到路邊的一塊空地說:「咱們等等再走。」

    「謝謝你送我。」伊藍由衷地說。要不是他,此時的伊藍應該還沒上公共汽車,而且肯定會這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個渾身濕透。

    他看著伊藍,笑了笑,眼神裡有說不出的憐惜。

    伊藍別開頭去看車窗的外的雨。

    人生中有很多東西都是這樣突如其來。

    第一名,一萬塊。講台上充滿陽光的微笑。她的病。咖啡館裡沒有實現的邀約,第一束玫瑰以及這場來得莫名其妙的雨。

    歡喜的那些,接受了。躲不過的那些,忘掉了。正在經歷的,又該是如何呢?災難到底會不會過去,災難到底何時才是盡頭,少女伊藍坐在單立偉豪華的車內,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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