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汪李世民面前說上話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這老宦公小几荊人。正是內侍省的頭號人物史忠臣!
這史忠臣可了不的。當初李世民動玄武門兵變時,宮裡的內應就是他,將尉遲恭領著,帶到李淵面前的那個宦官,就是他史忠臣。因為他很識時務,所以李世民找了個由頭,破例賞了他三品官階!
這史忠臣為人極是霸道,在宮裡說一不二,可他終究是個宦官,別人可以不怕,卻怕皇帝。對於李世民,用耗子見貓那都是謙虛了,他乾脆就是只死耗子,除了放挺以外不會幹別的!
被皇帝一吼,史忠臣幾乎急得吐血,撅著屁股倒退出殿,顧不得上了歲數,蹣跚著下了台階,就想親自去找李治。沒等他下到一半,就見老遠地,李治來了。
李治手裡捧著兩張紙。一邊走一邊想:「今天能過關吧,不會再挨了吧?」
史忠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等李治走了過來,帶著哭腔,道:「太子爺啊,你怎麼才來啊,這都多半天了!」
李治一見他的模樣。心裡一緊,快步上前,道:「忠臣,你這是怎麼啦?是不是。是不是父皇脾氣了?」
史忠臣扶著白玉欄杆。慢慢站頭道:「皇上大雷霆,拍桌子啦!」
李治頭上的冷汗。到地就冒了出來,聲音顫地道:「孤,」我只稍稍耽擱了一會兒,怎地父皇就脾氣了?」
史忠臣歎氣道:「不是因為殿下,而是因為國事,這些老奴也不懂,也不敢問。」他看了看李治,這孩子他自小看著長大。自己的弟弟又在東宮伺候他。心中自然疼愛,低聲道:「剛才皇上問起殿下在讀什麼書,老奴說殿下正在研究平厭,可能待會兒皇上會考你做詩!」
李治啊了一聲,道:「考,考我做詩?我我我,我這些日子讀詩不少,卻沒有新作,」
史忠臣拉了他一把。道:「殿下就說正在研究,過幾天就會有新作出來,先拖上一拖。卻也不急。老奴等會兒便叫傳膳,皇上在用膳時從不說話,殿下可找機會告退。」
食不言,寢不語。李世民脾氣再大,也不會一邊噴飯粒,一邊罵兒子的!
李治擦了擦汗。慢慢的蹭進了甘露殿。
這時李世民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用手撫著胸口,閉目養神,總牛氣他也生不起,太醫們早就告訴過他要安穩心神,否則心口窩會更疼!
李治起了大殿,跪下身子小聲道:「兒臣拜見父皇!」
李世民睜開眼睛。他並不是非常喜歡李治,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兒子,可另一個兒子卻非長孫皇后所生,而且長孫無忌非要立李治不可,一來李治根正苗紅。二來立了李治可保其他兄弟們平安,可如果立了另一個兒子。那時兄弟是否會相殘,卻未可知了,所以李世民才會立了李治。
見了兒子。李世民的心口窩又疼了起來,喘了幾口氣,盡量將聲音放平和,道:「治兒。怎地才來,可是身子又有不適?」
李治忙道:「兒臣這些日子身體康健,多謝父皇記掛!」
「起來說話,坐到父皇身邊來!」李世民指了指書案之側,看著兒子過來,心中又想:「倒是和皇后的性子有些相似,卻和聯不太像了,隨娘不隨爹呀!」
等李治坐下,他有心想讓兒子看看奏章,卻又想還是算工,聯都感到棘手的事,他又能能有什麼主意,還是讓聯多活幾年,把事情都給他辦好,讓他好生做個守成之君吧!
李世民道:「聽忠臣說,你最近在研究平厭,可有什麼成果?」頓了頓,又道:「平厭上的學問,研究一輩子,也不見得會有什麼成果,除了能陶冶性情之外,並無實際用處,以後還是多花些時間在別的上面,多讀讀《史記》。對你有好處!」
李治點頭道:「是,謹尊父皇教誨!」
「可做了什麼詩賦。讀來給父皇聽聽!」李世民沖史忠臣一揮手,示意傳膳,如果兒子有新作,不管好壞,都得鼓勵一番,如果沒有,藉著用膳的機會,就饒了這孩子吧,也不能總他,都好大的人了!
李治嚥了口唾沫,道:「兒臣倒是沒有新作,卻新得了兩好詩,今日特地呈給父皇看!」
李世民歎了口氣。果然是自己沒有做出詩來啊,這孩子,可怎麼說他好呢!他往後一靠。道:「那就給父皇唸唸吧!」又把眼睛閉上了。
李治想了想了。父皇神色不對,得想法讓他開心才是。
他看了看手裡的紙。換了下位置,清清嗓子,道:「江上一籠統,
李世民重重地嗯了聲。心想:「什存詩啊這是,莫名其妙!」
「井上黑
李世民咋地笑了。腦海裡出現了一幅畫,心中又想:「雖然很有些莫名其妙,但卻也不錯,直接勾描出了一幅圖畫,這可不是說的冬天破江捕魚麼!」他年輕時領兵作戰,曾碰到過這種情況,軍隊糧食不濟,士兵們去江上開冰抓魚,在江上大呼小叫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沒等李世民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呢,李治的第三句念出來了:「黃狗身上白」
李世民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笑道:「這是說的下雪吧?」
見父皇開心了。李治的心情也放鬆下來,忙道:「是啊,說的正是下雪時的景象!」
「第四句定是點睛之筆,你再念!」李世民道。
李治嗯了聲。道:「第四句是,白狗身上腫!」
聽了這句,李世民臉上笑容頓時凝固,愣了片刻,能讓他愣住,可是稀奇事兒啊!忽的。大唐皇帝哈哈大笑,指著李治手裡的紙,笑道:「這歪詩,是誰寫的啊?是故意寫出來,引人笑的吧?」
李治放下紙。也笑了起來:「兒臣初聽這詩時,也是笑得不行。這詩是王平安寫的。是他自創的詩體,名叫打油詩。不過兒臣為他改了名字,叫平安詩了!」
李世民笑著搖了搖頭,道:「平厭與不拘平厭。這算是不拘平厭了。雖然都是世俗但語,卻也通俗易懂,詼諧幽默。當算得上是別具一格。這個王平安有些作詩的本事,嗯,應該說是很有些本事了。」
他想了想,又道:「王平史?這人是誰,怎麼聽著好生耳熟?」
他是皇帝,每天大事多到處理不完,哪可能記得住王平安是誰,又沒見過面,印象自是不夠深刻!
李治忙道:「就是徐州的王平安啊,父皇還賜他表字無病呢!」
「哦,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啊!」李世民恍然道:「如果是他,那就不是很有些本事。而是本事不小了。聯記得是他想出了賑災新法,解了徐州一地大災之苦!」
看向李治,他又道:「這王平安算是個人才,你當好好愛惜!」
李治心想:「這王平安可是我的杜如晦呢!」他點頭道:「父皇說得是,兒臣把他從徐州找來了,讓他參加重陽節的宴會。」
李世民慢慢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就在這時,御膳傳了上來,史忠臣指揮著小宦官們擺桌子。
李世民道:「你再唸唸下一吧,然後陪父皇用飯,「算了,傘來給父皇看吧!」也懶得聽兒子再念了,不如早看完早利索!
史忠臣輕手輕腳地過來,呈給李世民一副筷子,李世民接了過去,其實這也就是表示。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不再難為兒子了!
李治將第二張紙雙手捧著,交給李世民!
李世民接過看了一眼,點頭道:「朝辭白帝彩雲間。嗯,好詩。不錯不錯!這才是好詩呢,比什麼江上一籠統強上百倍!千里江陵」一日還!」
大唐皇帝另一隻手裡的筷子,無聲地滑落,掉到了衣襟上!
呼地,皇帝坐直了身子!
李世民雙手拿紙。念道:「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念完四句。默然無語!
李治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父皇,心想:「好詩。好詩,好詩!」
砰地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皇帝叫道:「好詩。好詩,好詩!」
聲音宏亮,滿殿皆聞!
外面侍立的小宦官和宮女們,忍耐不住,都扭過頭來,偷偷向殿內
望!
《早白帝城》,詩仙李白的傳世名作。
後人愛如珍寶。稱此詩為驚風雨而泣鬼神,又贊其為是神來之調,等閒道出,卻使人揣摩不及!
「好詩」二字。千百年來,當之無愧!
突厥的煩心事。此時被這詩仁掃而光,李世民又將這詩念了一遍,片刻,再念第三遍!好半晌。他才道:「這王平安大才也,竟能做出兩種風格迥異的好詩!忠臣,宣王平安來見!」
李治忙道:「父皇莫急,這兩詩並非王平安一人所做,前一是,後一的作者,「不知是誰!」
李世民微微一怔,問道:「不知是誰,怎會不知?那你怎麼得來的這詩?」
李治道:「是閻立本送與兒臣的,說是無意間的來。好像是昨天寫在一間酒樓上的,那樓上有閻立本的一幅畫!」他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世民聽罷。看了看手中的詩稿,道:「竟有這等事,倒也奇了,這人是誰,定要給聯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