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每一個士兵都感覺到了即將發生的危險。可是他們不清楚危險來自何方,也不知道怎麼避開危險。唯一能夠給予他們指示的魔導士卻在那兒瘋了一樣的嘶喊,誰也聽不明白他喊的是什麼。
「怎麼辦?」
士兵們看著指揮官。
「怎麼辦?」
指揮官看著魔導士。
「不是!那不是我們的!」
魔導士總算說出幾個字,幾個別人聽得明白的字。
對啊,魔導士在這邊兒跟自己說話,其他的火系法師也都看著這裡,那頭上的火雲自然就不是他們放的了,也就是說……
「散開!跑!」
指揮官的聲音沒比魔導士好那兒去,一樣的聲嘶力竭。好在士兵們還看得懂他的手勢,雖然不清楚為了什麼,但還是按照指示開始散開。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在火雲籠罩的範圍內,密集的火雨呼嘯而下,在火雲的加持下這火雨竟也有了傾盆之勢。
盾牌擋的住刀擋的住箭,可是這火雨卻怎麼也擋不住攔不了,數萬人奔突哭號,身陷必死之境讓他們忘記了一切,只顧著亡命奔逃,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是沒頭沒腦的跑,武器、鎧甲全都扔掉,有什麼礙著自己的東西就推開,推不開就幹掉,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跑,跑,跑!
作為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們有殺氣,有煞氣,可惜他們沒有鬥氣,鋪天蓋地的火雨中,沒有鬥氣護體怎麼可能活的下來,幾乎是一瞬間大半的士兵就變成了火人,淒厲之極的慘叫,滿地亂滾試圖壓滅身上的火焰,可是就連地上也全都是火,哪裡還能壓的滅。
煉獄火海,火海煉獄。
天上,地上,身上,入目全都是赤紅色的火焰,偶有一個耀眼的白芒,瞬間就被無數個燒灼的身影撲倒,只因為那裡沒有火。
指揮官崩潰了,四十幾個法師心膽俱寒,這是禁咒麼?難道這是禁咒麼?對方是魔導士還是魔導師?
不過很快他們就沒有心情再去考慮這些事情了,法師們構建的防禦圈抵住了火雨的攻擊,形成一個直徑五十多米的圓形安全區域,保護者一眾將領。在火雨中拚命掙扎的士兵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個近在咫尺的天堂,這個活下去的希望。
對於生命的執著壓倒了一切,頂著火雨,趟過火海,劈開一切攔路的障礙,目標只有一個,活下去。
直徑五十米的一個圓,裡邊能站下多少人?
幾十還是幾百?
外面火雨中掙扎著多少人?
幾千還是幾萬?
前面的進去了,尚未來得及喘一口氣,馬上就被後面的人推了出去,慘叫一聲死在了火裡。
再後面又有人擠了上來,推了過來。
為了活命,於是,揮起了刀。
血,飛起。
赤紅的背景中,濺起的一抹血紅,刺眼,醒目。
愕然,恍然。
片刻後,更多的血紅濺起,轉瞬被喧囂的火焰吞噬。
火雨持續了僅僅十分鐘就停了下來,不是不能繼續,而是沒有必要繼續。
千多名法師,悄然而來,悄然而去,留下遍地焦屍殘跡。
失去了魔力的操控,火焰很快就散去了,但是爭奪卻仍在繼續,圈外的人齊心協力,拚命的往裡邊擠,一旦得到機會擠進去,馬上轉身揮刀沖外,看向剛剛並肩的夥伴。
從上空看下去,兩個圈形成一個環,內外之間是閃爍的刀光和飛濺的鮮血。
所有人都瘋掉了,嘴裡嘶喊著,咒罵著,沒有人知道自己說的都是什麼,沒有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彷彿全都陷入了一種夢魘之中,再大的聲音也叫不醒他們。
腦子亂了,身體卻不亂,平日裡辛苦的訓練,這是見了成效,簡潔而迅速的揮刀收刀,快速有效的清理開摞放礙事兒的屍體。
內圈中間的法師和將領們看著眼前這一切,只感覺毛骨悚然,整個圓環就是一個絞肉機,一條條生命努力接近它,然後被絞碎,後面的繼續*上來,再被絞碎,往返重複。
指揮官呆呆的看著,半晌,無力的揮了揮手,一名法師顫抖著放出了信號。
後方騎兵們木然的列隊,平搶,提速,衝鋒。
隆隆的馬蹄聲,節奏整齊的震地頻率,都沒能喚醒瘋狂的士兵。
騎兵們的衝擊力果然是最強的,一個箭頭狠狠的撞在了圓環上,無數的屍體被騎槍挑飛,被戰馬衝倒,衝在前面的騎兵甚至一槍穿著兩個屍體。
沒有什麼抵抗,哪怕騎槍刺在了身上,眼睛依然牢牢地盯著那圓的中間,直到失去意識。
是役,一萬人命喪火雨,兩萬人死於自相殘殺,又一萬人死在騎兵的槍下。
一千對十萬,以零損失取得四萬人的戰果,深藍再創輝煌。
「藍頭,我們這一下幹掉了多少?」
文章興奮的問道。
「七八千人吧。」
深藍隨口報出一個數字。
「虛偽。」
小寒兩個字砸的深藍直翻白眼。
「那隊長說是多少啊?」
一個盜賊湊上來問小寒。
「兩萬以上。」
小寒的答案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有那麼多麼?」
懷疑的念頭出現在大多數人的腦海中。
「直接死在火雨中的沒有那麼多,但是自相踐踏死的也不在少數。」
深藍幫忙解釋道。
「哦,虛偽。」
大家明白了小寒的數據來歷,也同意了小寒對深藍的評價。被好幾十上百人一起指責虛偽,讓深藍險些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藍頭,我們是不是快一點兒,他們的騎兵都在火雨範圍外邊,萬一追過來怎麼辦?」
文章有些擔心。
「不需要擔心,他們已經沒有膽量追上來了,而且我們也不用再往浮雲港去了,跟他們不同路。」
「不去了?」
「對,直接改道凝水。」
「那……」
「你覺得浮雲港的這幾萬疲憊之師,還有勇氣轉回去攻擊我們團了麼?」
「哦,也是,確實不大可能了。」
「小寒,地圖臨摹出來了麼?」
給文章解釋完之後,深藍轉過頭來問小寒。
「沒,缺少工具。」
「可惜了,算了,反正他們防守戰也不需要地圖。」
「還需要防守麼?」
小寒問道。
「暫時不用,但是我們也只能拖上這麼一次,頂多再有半個月的時間,第二批部隊就會派出來,那時候就有的頭痛了。」
「沒事兒,十幾天的話,黑暗神殿早就到了,不需要我們拚命了。」
文章說道。
「我擔心黑暗神殿那邊兒再出意外。」
深藍不大看好黑暗神殿的援軍。
「不會吧,光明神殿已經分了這麼多人手進了雪域,還怎麼能拖的住黑暗神殿。」
「最好是。」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深藍怎麼也不放心。
「找地方休息了,雙倍警戒。」
又趕了一段距離,小寒相手下的盜賊下令紮營。
法師們也累了一天,紮營時能幫忙的就幫忙,體力不行了的就只好看著了,一百多個弓手散開警戒,順便分出一部分出去狩獵。
這次出來,深藍和小寒各帶了一條空間腰帶,所有的帳篷都由兩人攜帶,老規矩,拒絕任何理由,全都是四人帳篷。
不滿,可以,帳篷自己背。
這樣的一個夜晚,戰爭的雙方都沒有辦法睡的安穩。
白天的經歷過於震撼了,興奮,驚懼,悔恨,怨分,各種情緒糾結在心中,無法平靜下來。
傍晚的一場大火,數萬人再也無法看到明天的太陽。戰爭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提亞大陸曾經有一個潛規則,導師階魔法和禁咒不允許出現在中大型戰鬥中,人們認為那是對生命的褻瀆,暴怒的魔法元素可以輕易的奪取成千上萬的生命,任何地掙扎都是徒勞的。
今天的火雨已經接近於導師階的魔法了,無論是攻擊力還是籠罩範圍都非常恐怖,把火系魔法的暴虐演繹的淋漓盡致。但是它畢竟不是導師階魔法,只是數百法師聯手協作才導致它的威力如此誇張,算是鑽了一個空子吧。
其實深藍很不爽這個潛規則,戰場上死命搏殺時還要顧忌這顧忌那的,乾脆就不要打好了,直接讓法師們遠離戰爭,把所有強傷害魔法通通束之高閣,魔法從此只為生活服務,魔法工會也就此解散。
可是人們又捨不得這樣,每一個強大的勢力手裡都掌控這幾個魔導士或者是魔導師,彼此威脅,然後派出幾萬幾萬的士兵,有事沒事打幾場,死上幾千人之後收兵回家修養,有心情了再來打過。
其實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怎麼死不是死,幾個魔法下去死的乾脆利索,磨來磨去吃虧得還是普通民眾,而且當慣了兵的人是沒有辦法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的,戰爭中的經歷會無休止的折磨他們,所以通常士兵們都會選擇戰死沙場,對於自己和別人的生命都不珍惜,所以才有了兵禍一說,他們不想也不願控制自己,放縱自己麻醉自己是大多數士兵的選擇。
其實都不需要怎麼控制,沒有哪一個法師喜歡轟殺成千上萬的人,誰也不是瘋子,魔法的成就更不需要通過殺戮來展現。
其實所謂的潛規則也是從魔法工會勢弱之後才開始出現的,一段時間來的遭遇,讓深藍的心底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些想法,這也是他盡心盡力幫助愷撒的炎龍騎士團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時近深夜,深藍依然沒有睡意,這一段時間,他總是習慣一個人靜靜地想著心事。
這個迷夢世界與過往經歷的那些虛擬遊戲世界有太多的不同,旅者的密集程度也很少見,除了生來自帶的三顆神淚,旅者和這些虛擬的人物並沒有什麼不同。
經歷了五六個虛擬的遊戲世界之後,深藍也摸索出了一點規律,每個虛擬世界都有一個設定好的最終目標,旅者們進入這個世界經歷各種事件,得到不同的成長,最終哪一個找到了那個目標,他就會得到非常高的獎勵分數,距離及格就會非常接近了。
這一次進入迷夢世界深藍的天賦好的離譜,這就是一個機會,把握好了就有可能直接達到分值,離開這個搖籃曲。這不是妄想,根據這個世界製作的精細程度,旅者投放的數量就可以判斷出製作者對它的期望,給出高分值也是很正常的。
前提條件都已具備,就看深藍能不能把握住機會了。
離開搖籃是每一個旅者在輪迴中的奮鬥的目標,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邊是每一個人畢生的希望,踏足外面的真實世界則是所有人的終極夢想。
深藍,已經找到了通往夢想的道路。
()
手機訪問:http://
http://隨時隨地享受閱讀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