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風 第二卷 豆蔻年華 一百六十八章 吃個啞巴虧
    一百六十八章吃個啞巴虧

    那老鴇子一掀簾子。(小說~網看小說)猛的見了在床上慌忙穿衣的兩人,頓時如遭雷劈似的呆站在那裡,那身後的龜奴也被眼前景象懵住了,但是不過眨眼功夫便福至心靈,覷著眼兒去瞧那秀紅不及穿衣而露在外的雪白香肩。

    李文林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想佔個現成的便宜,竟被老鴇子當面堵在床上,若說是別的ji女也就罷了,可偏巧這個秀紅是堂哥答應了老鴇子不碰的,又是那老鴇想好生栽培捧著釣大魚的,哪裡會輕易讓人佔了便宜去?如今這秀紅被自己搶先一步給破了身子,想必那老鴇定是不依的。況且這事兒鬧了開來被堂哥知道,保不齊鬧到伯父耳朵裡去,那時候豈不是要挨一頓教訓。他想到此,嚇得一顆心慌慌的,那衣裳穿的愈發慢了,褲帶是半天都系不上。

    果然,那老鴇子已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見了李文林和秀紅的此種情景,就像手裡捧著個金元寶一下子被人奪了去似的,又氣又恨又冤。她雖見李文林是跟著李文正和眾熟客公子一起來的,但是她整日裡呆在這裡,什麼樣的富貴人物沒有見過,倒是練出一副好眼力來。

    她瞧著李文林衣著服飾不似其它人那樣華麗,不過是整齊而已,便沒將他放在眼裡,再加上心內著實生氣,便一頭撞了進來,一把扯住秀紅的胳膊,給她從床上直扯到地上,揮手左右開弓啪啪就是兩記耳光,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下,兩手往大腿上一拍,大聲哭罵撒潑起來:

    「我的天老爺啊!我可活不成了,我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你這個不要臉的賊娼婦小賤人,整日裡媽媽長媽媽短的要學規矩,給我掙大錢,可是都在放你母親的屁呢!你這殺千刀倒霉催的賣肉兒的浪蹄子,才來這裡幾天兒便給我浪東浪西的,原來是你這小娼婦兒發了騷!前幾日那劉公子要花三百兩銀子給你開臉兒,你裝病裝傻的不答應,又是費家老爺要花一千兩銀子給你贖身納了你做屋裡的,你那嘴裡胡天胡地說著『捨不得媽媽』,這可倒好,你倒給我自己找了人家兒,還是這麼塊爛白菜!」

    老鴇子又哭又罵。一把抓住秀紅的頭髮扯了讓她的臉兒對著李文林,手指著仍在床邊發呆的李文林罵道:「你睜大了你那浪眼睛給我好好兒瞧瞧,這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啊?要人物沒人物,要錢財沒錢財的,你瞧那穿的褂子想是洗過一百回了都掉了色兒似的,連來這兒跟著爺們兒的小廝都不如,文不文武不武,論人物品貌都不配給劉公子和費老爺提鞋兒!哪塊地裡長不出這麼一塊歪南瓜,你就跟著他睡?你這殺千刀喪盡天良的賤娼婦......」

    這老鴇子平日裡嗓子保養的甚好,一張口那聲音簡直高得驚人,而且罵起人來不帶重樣兒的,她這又哭又罵的一咋呼,頓時將樓裡其它的客人吸引了來,眾人都聞聲趕來看熱鬧,當時便把個雅間裡塞了個嚴嚴實實。

    那龜奴見屋子裡聚滿了人,指指點點說說笑笑,都是把這事兒當個熱鬧兒看,忙去伸手拉那老鴇子,賠著笑勸道:「我的好媽媽,您這會兒子好歹歇歇火兒,醒醒神兒罷。您瞧這滿屋子的看熱鬧兒的都擠破了門了。」他說到這裡,壓低了嗓音在老鴇子耳邊輕聲道:「我的媽媽,秀紅這破了身子的事兒,咱們不張揚誰知道呢?被單子遮著些,這位李公子再破費幾個銀子,大家都圓了臉面兒豈不好?這麼著雞飛狗跳的有什麼好處,平白讓人家看熱鬧兒罷了.....」

    他這裡話還未說完,就見老鴇子臉色一變,扭頭照著他臉就是一口吐沫啐了上去,罵道:「放你母親的狗臭屁,就你能!你是出了名兒的糊塗秧子,你回家只問你媽和你婆去,成婚頭夜她們矇混過去了沒有?」

    一句話罵得龜奴登時閉了嘴退到一邊兒去了,屋內眾人哄堂大笑。李文林心知自己是壞了老鴇子的一棵搖錢樹,見秀紅委頓在地淚光滿面一聲不吭只是哭泣,心下一陣慌亂,脫口就說道:「不....不是我.....不是......」

    誰知那老鴇子聽見他這一句話,更是從地上蹭的跳了起來,攛到李文林面前指著他鼻子大罵:「你想賴帳!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不是你幹的好事,難道還是我不成?小浪蹄你,你睜大了眼睛瞧瞧,你就看中這麼個人兒啊,剛得了便宜被窩還沒涼呢,就不認帳了,我看你是瞎了眼了!」

    秀紅聞言抬起頭來向李文林看去,李文林接觸到秀紅投來的眼光,只覺那眼光裡帶著一種複雜的神情,有恨意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輕蔑。不過也只一眼。秀紅便像是累了似的,低了頭不做聲。

    屋子裡便有看熱鬧的嫖客見了此情景笑道:「哈哈,我來逛ji院可從沒見辦完了事兒不認帳的,若是這樣美人兒們可吃什麼喝什麼呢?你這位小兄弟兒也太不講究,就算破了人家清倌兒的身子,只花錢買了她包下來也就是了,何苦不認帳呢?」

    又有人笑道:「是啊,俗語說的賭銀嫖資概不相欠,尤其這嫖資,可是人家小姑娘的皮肉兒錢,你也太想便宜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李文林眼見要犯了眾怒,忙心下惦量了一陣,站起來求道:「媽媽,你也別發威了,反正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你一頭撞死也沒有!就算是.....就算是我給秀紅姑娘贖身了吧,嗯......秀紅要多少贖身銀子,我還了你,她便是我的人了也就圓了這事情了。」

    李文林雖嘴裡這樣說著,心裡卻是沒底的,他在大伯家雖然吃穿不愁,但是卻沒有額外的進項。手裡卻是沒幾個錢的,原有幾個零花也都是平日裡張燕暗攢著偷偷遞給他的。如今事情已鬧到這個地步,若是不給錢怕是這事兒過不去,怕是這錢也得求求堂哥李文正先給墊付了,慢慢再還罷了。反正秀紅也是給了他了,不如把她領回去,也算是給自己添一個小妾便是了。

    那老鴇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掃視了一下屋裡看熱鬧的人,又下死眼兒直盯了李文林一會兒,一撇嘴兒冷笑道:「憑你?贖她?好啊,老娘索性今日就破個例做把賠本的買賣。頭面首飾的銀子我不要你的,本銀一千兩,一手交銀子一手交人,人貨兩清,拿來罷!」說著便把手一伸,攤到李文林跟前兒。

    李文林一臉尷尬,強堆著笑臉道:「媽媽,我如今身上沒帶著這多的銀票,改日再來奉上可好?」

    老鴇子將臉一板,冷笑道:「你們大夥兒瞧瞧啊,大家聽聽,這位公子爺說大話不怕吹死牛!我告訴你,像你這號兒的貪了便宜不想認帳老娘見的多了,只怕比城外護城河裡的王巴還多些,你就想幾話蒙了我,我可不是那小浪蹄子,你幾句話就哄了去。你有本事逛窯子,還有不帶錢的,今兒你不交了錢出來,就別想出我這個門兒!」

    話音剛落,只見人群中分開,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子跨腳來到中間,斜著眼兒瞧著李文林,手裡輕搖著一把泥金湘妃扇,笑道:「你和這種人爭什麼口?像這種無錢還敢來宿ji**的賴漢,就該把他送到衙門裡去,一頓板子牢房坐下來,他就知道深淺了。」

    李文林仔細打量著來人,見這男子穿著醬紫色湖綢繡花袍子,腳下一雙黑色皂靴,腰間掛著一條漢玉墜子的玄色荷包一晃一晃的,四方臉上兩道濃眉擰成一團,厚厚的嘴唇微微下吊著,一臉旁若無人的縱橫驕氣,卻不知是個什麼來路。

    他正疑惑時,就見那老鴇子早已是滿臉堆笑的沖那人迎了上去,施了一禮。方纔還烏雲密佈的臉孔頓時便喜笑顏開了,笑道:「喲,這不是費老爺麼?您老怎麼今兒個有空來了,我這正想著讓秀紅等會兒去您府上請您呢,可巧兒就碰上這麼個窮爺正調戲她。他佔了秀紅的便宜不說,還不肯拿出錢來,爺要是不來,我還真不知怎麼發落他呢,爺方才說將他送到衙門裡去,可使得?」

    費老爺笑道:「如何不使得呢?你這粉香樓是正巴經兒在冊的受官府管轄的地界,就像是買東西不給錢似的,難道還告不成他?」

    說著,便跟身後跟著他來的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家丁加上ji院裡的龜奴王八早已如狼似虎的撲將了上來,在床邊上架起了李文林便走。李文林哪裡肯依,跟這幫人連推帶搡,嘴裡大喊著要人去找他堂哥李文正來。

    那老鴇子聽了李文正的名字,愣了一愣,便叫那幫子綁人的住手,帶著疑惑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李家大公子是你堂哥?」

    李文林見老鴇子似乎還認李文正的名號,便稍微放了些心,大聲道:「正是,你們差人將我堂哥找過來,此事必有個了斷的,你們欺我便是欺李家,我好歹也是李家子孫,豈容得你們這樣糟蹋?」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一個聲音怒喝道:「住嘴,你還有臉說是李家子孫,李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李文林一聽這聲音,便不由自主的渾身一抖,卻見李文正怒氣沖沖的分開人群,與趙宛、李四平和方明三個走到了圈子裡。李文正瞧著堂弟衣服七歪八扭的,腰帶鬆鬆的掛在腰間,只隨便搭著也沒繫起來,衣服前襟高後襟低,光著一雙大腳站在地上,襪子也沒有穿,頭髮也亂篷篷的,一副好不狼狽的模樣兒,又瞧那方纔那秀紅姑娘淚眼盈盈的站在一邊,也是同樣的鬢髮散亂,衣裙不整,只氣得李文正七竅生煙。

    李文正本就平時瞧這位堂弟不甚入眼,但畢竟兩人也是至親,叔叔又早故了,父親將堂弟接了來一起過活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這位堂弟素日裡不學無術,書不用心讀,只一心想著怎樣吃喝玩樂賺大錢,只是他卻沒有那經商的靈活頭腦,初時李老爺也曾將個鋪子交到他手上全權經管,沒想到不出兩個月,那帳上已看不得了,進項少了不說,還收了好些個假貨次貨,賠在了手裡。

    李老爺恨他不成氣候,便不讓他經管主事,只讓他安心在家讀書,其實也不指望他能考出個功名來,不過是為了讓他在家收收性子罷了。但這李文林卻不惹事兒難受,見了伯父新娶的姨娘竟是先前跟自己想好的姑娘,便也顧不得lun理大防,使出千百種手段終是暗地裡勾到了手,從她手裡套錢花。

    李文正在李府早就聽聞了下人的風言風語,只是沒有親自抓住兩人有姦情,自不好隨便亂說,再者父親年事不小,受不得氣,若是聽了這污言穢語怕是生出病來,便平日裝著聽不見也就是了,還管束著下人們不准他們隨便議論主子。

    他背地裡正想著弄個什麼辦法,將這事情查個清楚,倒也不是為了家裡醜事不可外揚,也是因著他總覺得這堂弟和那張燕暗地裡在算計著什麼,他可不願意將來李府出了吃裡扒外的東西。

    今日他不過和一干朋友出來做樂而已,沒想到帶上這位不爭氣的堂弟來,一會功夫兒便鬧出這讓人看笑話兒的事來。

    李文正知道這老鴇子不過是做戲想要多弄些銀兩而已,便朝著老鴇子冷著臉兒道:「齊媽媽,你這是做什麼?想必是想將我堂弟送官究辦了?」

    那老鴇子聽李文正親口承認那位是李家的表少爺,便登時變了臉兒,換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出來,衝著李文林哈著腰兒施了一禮,笑道:「喲,李家表少爺,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我先前還道您是喝蹭酒來的呢,誰能想到您竟是李府的表少爺呢?」

    說著,便又湊到了李文正跟前兒,賠著笑臉兒道:「我的李大少爺啊,不是我老婆子不懂得道理,也不是我老婆子不給您面子,剛才我是太火兒了,還請您別生我老婆子的氣啊?」說著,便給那些龜奴一個眼色,大聲道:「好好好,眾位看熱鬧的爺們兒們,大夥兒都散了罷啊.....沒啥好看的.....各位的相好正屋裡等著各位了,這會子被窩都焐熱乎兒了,你們還不都趕著鑽那熱被窩兒去,我這麼個老婆子可有啥好看的?」

    她這一說,屋裡看熱鬧的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便說笑著散去了,連方才嚷嚷著要抓人的費爺也不見了蹤影。屋裡只剩下李文正一行人,還有老鴇子和秀紅幾人。李文正重新坐回桌邊紅木椅上,眼睛狠狠瞪了李文林一眼,嚇得他把頭連忙低了下去,只聽李文正喝道:「還不快把衣服整理好,像個叫花子似的成個什麼樣子?李家的人都給你這不爭氣的丟盡了!」

    李文林被兄長喝斥,也不敢回嘴,只是低頭重新整理身上衣服。那老鴇子見李文正在此,便知道那一千兩銀子八成是有著落了,便笑嘻嘻的也在他旁邊兒坐下,笑道:「李少爺,這秀紅如今是您李家的人了,李少爺和表少爺兩個要怎樣辦呢?」

    李文正哼了一聲,瞧了一眼站在老鴇子身後那一臉淚痕的秀紅,道:「算我們李家的人?哼,不見得吧?你這粉香樓的姑娘們那相好的可是多著呢,若是睡了一回便成了人家的人,你這粉香樓早空了。」

    那老鴇子齊媽媽笑道:「喲,看李少爺說的,怎樣不算是你李家的人呢?秀紅本是個清倌,才到了我這粉香樓沒幾天兒,連客人手兒也沒拉過一下兒的,統共才見了三回客,還是規規矩矩的呢,不信您問問表少爺,我說表少爺,這人是你經手的,可是不是未**的雛兒您到是說句話呀?」

    李文林只是低頭不語,感到兩道凌厲的視線射了過來,一聲不敢言語。那齊媽媽又接著道:「不說話那就是承認了,既然秀紅是個清白的身子給了咱們表少爺,她又生得這副模樣兒,就跟了表少爺做屋裡的,也不算辱沒了呀。而且我本是打算捧這丫頭紅的,可事到如今已經這樣兒了,難不成我還把她再捧起來不成?就是表少爺肯放手,我也不願意呀。我看著表少爺一表人材的,人又年輕俊秀,和我們秀紅站在一起,直似一對兒玉人兒似的,好生般配,不如李少爺就高高手替秀紅贖了身,早讓她出了這裡,也算是我積了一次德呢。我雖剛才罵著她,但心裡卻是把她當自個兒女兒看待的,她若是能進個好人家好生過日子,我也安心了不是?」

    這時,一旁的方明笑道:「這齊媽媽真是生得一張巧嘴兒,你這話說得前後周到,倒是替著李家的兩位少爺都給顧上了,照你這樣說來,若是我們不贖她,豈不是辜負了你一片好心了?」

    李文正笑道:「你那些話也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不過是想多要兩個贖身銀子,但是天底下也沒有那個規矩,睡了清倌兒就必須得娶回家去的,天下的ji院都是一樣的,天底下的做這行當的女子大多進這地方時都是清白的,只是後來污穢了罷了,若是按你這樣說,豈非睡了她們的那第一個人定要娶她們回家了,若是這樣,這天下的ji院也開不成了。」

    齊媽媽聽李文正這話頭兒,似乎是不想給一筆錢將秀紅帶了去,便轉了頭兒去瞧李文林,又瞧了瞧秀紅,向她遞了遞眼色。

    這秀紅方才見到李文林那沒擔待的樣子,早已又氣又悔,心裡把他祖宗八代都臭罵了個遍,只是面兒上仍得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她這一會功夫已經看明白了,李家的這位表少爺只是個虛有其表的銀樣兒蠟槍頭,做不得主,那位李大少爺才是真正能拍板做主的。她這回子暗自後悔,剛才怎麼就沒勾搭上這一位?她眼光不由的便向李文正這邊斜過來,卻正對上李文正凌厲的審視的目光,心中一慌,忙收住心神低了頭,暗道這位李家大少爺可是個不好糊弄的主兒,這戲須得演得真了才行。反正已經錯了一步了,不妨就將錯就錯跟李文林回了李府再說。

    想到這裡,秀紅雙膝一軟,眼圈一紅便給眾人跪下了,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哭著道:「幾位爺,是奴家不懂事兒,方纔那位李公子說瞧上了我,要娶我回家做屋裡人,還說要把我贖出去,我便動了心,又見李公子一表人材,奴家想若是能蒙他令眼垂青,便可以跳脫了這火炕,便從了李少爺。」她說到這裡,在地上跪爬了幾步,來到李文正跟前兒,抬起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兒衝著李文正道:「李大公子,我知道您生氣我們丟了您的面子,您要打要罰都行,只是千萬別把我扔在這裡,媽媽會打死我的.....」

    說了,又趴在地上痛哭。一番話說的李文林在那裡再也站不住,好歹這事兒是由他牽頭兒的,如今出了事情,讓一個弱女子跪在那裡哭求,實在有些放不下面子來,瞧著趙宛和方明還有李四平等人都用略帶不滿的眼光瞅著他,他便愈發覺得不好意思,鼓足了膽子邁上前一步,低聲道:

    「堂哥,你就......依我這一回罷,就算借我一千兩銀子,我把她贖了出去讓她跟了我做屋裡的,以後我賺了錢再慢慢還你......」

    這李文林雖說現在寄居伯父家裡,但畢竟也算是個世家子弟,父兄都告訴他在人前要斯斯文文的,才不失了大家子的體統。而這李文林偏從小便不是個守規矩的人,背著人只管偷看些風花雪月的書,整年整月的,想著身邊何時才能倚紅偎綠才好。他身邊雖暗地裡有一個張燕,但畢竟是暗路上的走不上明面兒,再加整日和她行事還得小心翼翼提防著人碰著,提心吊膽的沒什麼趣味,他便想光明正大的弄幾個妻妾放在屋裡,光明正大的享樂。他頭裡本記掛著那個清秀的林娟,這會兒子見了秀紅又想若是這一妻一妾都能弄到手裡,還有個暗路裡**的張燕,自己可是艷福不淺。唯一懼怕的便是伯父過些日子回來,怎樣過他那一關,因此他便想求著李文正將這事兒應承下來,好將來在李老爺面前好應對一番。

    李文正聞言笑道:「你說的倒硬氣兒,還我,你如何還我?」

    李文林被噎得一愣,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低了頭不說話了。李文正本心倒不是心疼那一千兩銀子,而是覺得這位堂弟辦事情太沒有規矩,明明自己來時就說不碰人家的清倌兒,他就當是耳旁風兒似的,全然不當回事兒。他瞧著那跪在眼前的秀紅,一張清秀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的,忽然心頭一動,想起家中那個姨娘張燕來,素來不是有風聲說是李文林和那位小姨娘不清不楚麼,若是這個秀紅做了李文林的屋裡人,怕是那些謠言也就自然而然的消退了。即便退一萬步說,那張燕真的和李文林有什麼事情,這秀紅論模樣性情都不差於張燕,又是新上手的熱乎勁兒沒過,說不定就收住了李文林的心,這也是一件好事兒。

    他想到這裡,心裡反來復去的算計著,想來想去就都覺得把秀紅給了李文林橫豎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那一千兩銀子倒也不是什麼大數目,想他以前包了一個頭牌一個月,頭面首飾衣裳吃食也不止這個數目了。但是人可以贖,銀子也可以他來付,但是必須得給這位堂弟一個教訓才是,否則他下次再睡了別家的人,豈不是他李府要成了行院窩兒了?

    李文正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轉頭對齊媽媽道:「我李家規矩大,你這小姑娘調教得怎樣,別真弄了回去鬧得府裡烏煙瘴氣的,這一千兩銀可真算是打了水漂兒了。」

    那齊媽媽一聽有門兒,拍著胸脯打保票,笑道:「瞧您說的,我齊婆子手下調教出來的人兒個個都是頂好的,您放心就是。李少爺您的意思是願意贖了她?」

    李文正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拍在桌上,道:「把她的賣身契拿了來,此後她可與你們粉香樓再不相干了。」

    齊媽媽趕忙讓那龜奴去取賣身契去了,轉身握將秀紅從地上拉起來,握著她的手道:「好孩子,你要體諒我,我這也是為著你好,你今後去了那高門大戶的地方兒,可千萬別把媽媽忘了。我費了這一番心血教導你,可不就是為著讓你紅了起來,下半輩子有個依靠。你可別錯怪了我的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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