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下猛藥的效果
那白衣女子似乎是這家成美綢緞莊的老顧客。(小說~網看小說)身份好像也頗為尊貴,那店夥計顯然是得罪不起那位白衣女子,但見小桃通身的氣派也不似普通人家的小姐,況且成美綢緞莊二樓的客人除了富貴人家外便是京城中的京官家眷,隨便挑一個他也得罪不起啊。
那店夥計十分會察言觀色,見那白衣女子看中了小桃已買的布料,又瞅著小桃主僕三人臉色難看,便強堆起笑容來打圓場道:
「孫小姐,這兩塊料子確是這位小姐挑中了做衣裳的,我們前日才進了些新料子,顏色質地都是上等的,我搬了來您瞧瞧?」
這話明顯就是給那孫姓的白衣女子下台階,只是孫小姐身後那個丫環杏兒卻開口冷笑道:「我們小姐是何身份?我明明瞧著那堆在櫃檯上的料子都是她們挑剩的,我們不要。」
小桃聽了這話幾乎氣樂了,布鋪又不是酒館,那布料放著就是要客人來看的,又不像吃剩的飯菜,豈有被人看過了就不發賣的道理?那店夥計也心裡有氣,卻不敢得罪了老顧客,臉上笑容登時就僵住了,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小桃見這孫小姐主僕二人倒比那個南宮艷更可惡三分。便讓喜鵲捧起了兩塊料子,看了那孫小姐一眼,淡淡的道:「這位姑娘實在對不住,這兩匹料子我喜歡得緊,恕我不能割愛了。」
說完,回頭瞧著那店夥計笑道:「小二,還不叫你們的師傅出來量身?」
那孫小姐見小桃不鹹不淡的將她冷在一邊,她何時受過這種待遇,但畢竟也總算是顧忌面子,總不能伸手去搶吧,只有狠狠的在小桃臉上盯了幾眼,轉身便掀簾出去了,那丫環杏兒只得快步跟了出去,臨走時還瞪了喜鵲一眼。
店夥計到這時才終於舒出一口氣來,喊了後堂裡的一個婦人來給小桃量身,它這裡量身的師傅有男女二人,分別對應招呼男女客人,可見得是十分專業了。
那店夥計又遞來一本訂得厚厚的冊子,原來是各種衣服款式,分為男客和女客兩本,每本又分為春夏秋冬四季每季一本,小桃拿了夏季的女款衣服冊子在手,慢慢挑選。暗道這成美綢緞莊怪不得常年壓著京城同行一頭,果然色色都想得周到細緻,她如今這手裡的衣服冊子就是找畫師所制,等同於現代的服裝手冊,著實方便得很。
選了約莫半盞茶功夫。小桃將那月白蟬翼紗訂了一條千層百蝶裙,又將那淡絳的水織綢訂了一套今夏最流行的新款夏衫,定下後日晚上取貨,並付了布料和手工的銀子,見那店夥計伺候的周到,還給了他些賞錢。那店夥計歡天喜地將她們直送到馬車上去了。
她們三人逛了這大半天,這時已近正午,太陽漸漸毒辣了起來,小桃見衣裳已有了,首飾家裡還有許多,便想讓馬車伕趕車回家,忽然想到自那日謎題會後,不知紫煙和程嬤嬤近況如何?便讓馬車直接去了錦繡坊。
她是錦繡坊的老熟人,那些丫頭們和繡娘們見著她都笑著打招呼,小桃見紫煙不在店面,便直接找上二樓來,也無人攔著她,只是正跟一個小丫頭走個碰頭,那丫頭手裡端著個托盤,裡面一隻空碗,碗底還有些許湯藥渣子。顯是送上去給人剛喝了藥的。
小桃就是一愣,問那丫頭道:「這藥給誰喝的?莫不是紫煙姐姐病了?」
那小丫頭搖頭,「不是我們小姐,是嬤嬤病了,這才喝了藥歇下。」
小桃認識程嬤嬤也兩三年了,一直見她精神矍鑠,從未見過她生病,便接著問那小丫頭程嬤嬤是何病症,那小丫頭皺眉苦著臉道:「樂姑娘,說起這事兒來也好生奇怪。就是前幾日嬤嬤和紫煙姑娘傍晚時出去了一趟,天擦黑時便回來了,那晚嬤嬤不知怎的了脾氣大得很,黑著臉將房裡花瓶子都砸了,紫煙姑娘也不敢勸,只是在一旁看著哭,連帕子都哭得濕透了。我們也不知怎麼回事兒,都不敢靠前兒,第二日生意都沒做,關了店舖,嬤嬤就病了,請了大夫來說是什麼憂思成疾,心火旺盛,還有些什麼反正一大堆,我們也聽不明白,只是這兩日歇著喝藥休養著呢。」
小桃此時便明白了**分,定是那晚程嬤嬤與聶老伯碰面被刺激到了,這心病才導致了身病。不過看樣子在程嬤嬤心裡聶川還是比較有殺傷力的,不是有那麼句話麼?愛則深恨則切,若是程嬤嬤對丈聶川早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感情。又哪裡會碰個面便回到家裡大發脾氣,甚至氣病了。可不是在乎是什麼?卻不知程紫煙經過那日後是何心態?
小桃從腰間荷包裡掏出塊碎銀,讓喜鵲上重回街上買些水果和點心,就當是來探病的。她留下畫眉在店面裡看著繡娘扎花,自己上了樓上徑直來到紫煙房間外。
就見房門開著,程紫煙斜倚在床榻上懶懶的拿著本花樣冊子翻看,眼神卻迷迷茫茫的盯著前方某一處,手裡翻著書,眼珠卻不曾轉動一點兒,分明是思想溜了號。門口伺候的小丫頭見了小桃,忙將她讓進來,紫煙這才看見小桃,忙從床榻上起了身來招呼她。
小桃任她拉著手走到床邊坐下,想藉機聽聽她心裡話,便朝那小丫頭使個眼色讓她退下。那小丫頭知道紫煙和小桃向來交好,再加上紫煙這兩日總是神情恍恍惚惚的,似乎沒什麼精神頭兒,如今見了小桃來了,知道她倆可能要說些私房話,便識趣的關上房門自去泡茶了。
小桃見紫煙神情蔫蔫的,一別萎靡不振的樣子,便道:「紫煙姐姐,我方才聽說嬤嬤病了。可要緊麼,還有你我看著也病歪歪的,這是怎麼了?」
紫煙心頭有事,只是不好說出口來,雖說小桃和她要好,但是那些陳年往事件件盤根錯節,複雜得很,而且還是聶家和程家的私事,她不方便對外人講,只得強展出個倦倦的笑容來,「嬤嬤想是著了些風寒。沒甚大事,我是這兩日操勞過了些,略有些身子發沉,略歇兩日便好了。」
小桃哪裡聽不出紫煙說的是推諉之詞,也裝做不知道,點點頭道:「嬤嬤和紫煙姐姐可得好好保重身體,你姑侄兩個都是女人本就生活得不易,沒個幫手,再若自己不保重著身體,可怎麼是好?雖咱們不缺那兩個藥石錢,只是這罪豈不是還得自己受著,何苦呢?」
不知這裡哪句話觸動了程紫煙的心事,她眼圈瞬間紅了,便想掉淚,但小桃在跟前若問起來,她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便咬著牙暗地裡將眼淚又憋了回去,裝做無事的樣子道:「多謝小桃妹子關心,我沒事,你不必憂心。」
小桃見她絕口不提那日是迎客來的事情,想是要裝做無事人一般,但小桃既早已知道聶川和程嬤嬤還有紫煙三人的關係,紫煙掩飾的舉動在小桃這裡便宣告失敗。小桃便狀似無心的講了幾句閒話,又說自己剛才去了趟成美綢緞莊,買了兩塊好料子做衣裳,便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看那紫煙雖狀似聽著,魂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游離模樣,不禁好笑。
程嬤嬤既病了,又是長輩,她不方便追問對方當年的事,便早已決定在紫煙這裡撬開突破口,見紫煙聽愣愣聽著她瞎掰,也不搭腔,便眼珠一轉,裝出一臉奇怪的樣子,壓低聲音問紫煙道:「紫煙姐姐。那日謎題會有件事頗是奇怪,可惜你和嬤嬤走得早了,不然我便要問問你。」
紫煙聽她提起那日迎客來的謎題會,心中就是一蹦,不自覺得就開始心慌,這邊還強自鎮定,道:「哦,何事奇怪?」
小桃一見她上鉤,心裡一喜,面上卻絲毫未露出來,開門見山的道:「先問紫煙姐姐一事,當日那個和你們碰面那個聶大夫你們可認得?」
這淡淡的一句話一出,在紫煙心裡猶如打了一個炸雷般相似,她坐在床上也覺得身子晃了兩晃,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床單不放,「這……這自然是不認得了……小桃妹子怎的如此問來?」
小桃見她雖強力裝出鎮定模樣,但說話聲音卻發隱隱發顫,便知道此時紫煙心裡定是極不平靜,心下暗歎口氣,這一家人得鬧到什麼時候,莫非真要老死不相往來才好麼?
她心裡腹誹歸腹誹,口裡卻答道:「倒沒什麼大事,只是那日裡嬤嬤和紫煙姐姐先行走了,那位聶大夫聶老伯是我請來的客人,因上次受傷便是由他醫治的,也算對我有恩,我家中兄長便約了聶老伯在迎客來招待,你們走後,他卻一個勁兒的問我你們的事兒,還問我與你們相不相熟。我當時便覺得奇怪,問他時,他卻說和你們是舊相識。」
紫煙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來,顫聲問:「他……他還說了什麼?」
小桃盯著她眼睛道:「紫煙姐姐不是說不認得他麼?想是他是認錯了人罷,既如此,你問那個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