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女為悅己者容
喜鵲和畫眉兩個將衣箱差點兒翻個底朝天。(小說~網看小說)夏衫全部都取出出來,她倆也不嫌麻煩,拿著一件件往小桃身上比量著,直擺弄了近半個時辰,卻沒一件讓她倆滿意的。
一會覺得這件衣裳顏色太暗,一會覺得那條裙子花色不顯眼。要不就是這雙繡花鞋花色不搭配,那對耳墜子不華貴,總之就是一句話,讓小桃從頭到腳做身新衣裳。
小桃見兩個丫頭象打了雞血般興奮,又是好笑又覺得好玩,知道她們是真心想將自己打扮得艷壓群芳,好讓未來婆婆大人一眼相中。她卻不想那天裝扮得太惹眼,無奈兩個丫頭嘴巴不停的在自己耳邊念叨,她也只好半推半就的同意去買身新布料,做身新衣裳。
於是,半個時辰後,小桃主僕三人便邁進了燕城最大的成美綢緞莊裡,準備好好挑選衣裳料子。
兩個丫頭說了,她的衣衫雖好,但是穿到皇宮裡去,而且是要被見慣了好東西的皇妃娘娘的眼睛來看。未免顯得不夠華貴。小桃聽了好笑,難道要她在衣服上也學著那些千金小姐的花樣,縫上些珍珠寶石做衣衫上的花芯,她倒不是縫不起,怕是若掉了一顆,夠她心疼好半天的。再說衣裳是襯托人的,若是太過搶眼,反倒讓穿的人失去顏色,豈不本末倒置?而且若是她真的打扮的如同個花孔雀一般,怕是『風騷』過頭適得其反了。
小桃主僕三人一進門,早有兩個店夥計,迎面便堆下笑容來道:「喲,姑娘來了,三位姑娘裡邊請,可是要挑選件衣料,還是做身新衣?」邊說邊簇擁著三人上樓挑選。
這成美綢緞莊是兩層的京城老字號了,從高至低各式布料綢緞應有盡有,一層裡是普通的布匹,這樓上二層才是精美華麗的綢緞,自然價錢也是高出一大截。它家還接製作成衣的活計,店裡有十幾個手藝頗好的剪裁針線上的老師傅,若有客人挑中了料子便可直接交給店裡做出成衣來。因這成美綢緞莊的手藝甚好,城中富貴人家都肯光顧,因此生意十分興隆。
那店夥計整日接待客人不下千計,早練出一雙火眼金睛,凡人一過從衣著打扮行為舉止上便能瞧出個七分來。他見小桃一身湖綠的輕綢夏衫,正是今年流行的顏色和款式。再看那料子卻是城中獨他家有的素雲綢,便知這是他家的老顧客了。又見她身邊的兩個丫頭的衣衫也是好布料做的,臉上笑容便更增了幾分,笑吟吟地招呼著。
那店夥計素知有些富家小姐喜歡那些大紅大綠的綢料,便搬來幾樣讓小桃瞧,奉迎著笑道:「姑娘,這幾樣顏色最來賣得最好,顏色正又鮮亮,做了衣服穿出來,就是比別人打眼,您瞧瞧。」
小桃笑道:「小二,你們為什麼老拿這樣艷麗的料子出來?我要素淨一些的。你這幾樣顏色是不錯,只是如今天兒怪熱的,這顏色穿在身上看著便不清爽。」
那店夥計聽了,便知這位的眼光獨到,笑道:「是!現在素淨的料子也時興,姑娘眼光真是出挑。」
於是又搬了許多素淨的衣料,擺在小桃三人面前。
一時間,那店夥計將月白、鵝黃、絳朱、嫩紫、湖綠、藕荷、玉蘭、淡橘、緋紅、銀灰、湖藍、杏紅和淺橙,一連十幾種各色精緻的料子堆在櫃檯上,小桃見了這許多可愛的色彩。也不由得欣喜起來。
這世上無論今古,不論貧富,就沒有不愛美的女人。而服飾首飾便是天下女人們永不疲倦的話題。於是,隨著這些精緻美麗的布料呈現在眼前,三個女人便唧唧喳喳的議論開了。
小桃看著手中觸手柔軟順滑的布料,想著家中衣箱裡的衣衫,不禁感歎天外有天,布外有布,真是一布還有一布高啊。
「姑娘,你看著個花式的不錯。」喜鵲拿起了一艷紫色的布匹對林立夏說道。她就是喜歡顏色鮮亮奪眼的布料,不知為啥小姐就是不喜歡。
果然小桃對她搖了搖纖細的手指,「太艷了。不好。」
她現在可是能低調就低調,這麼騷的顏色穿起來,平添了幾分俗媚,她不喜歡。
「那這個呢?」畫眉又拿起了一匹偏白的嫩黃色。
「這個也不好,跟膚色順色了,顯得人沒有精神。」
畫眉不信的拿著布料在小桃頸下比了比,便隨手放在一邊了。
那店夥計聽了小桃的話,便知道她是個會搭配顏色的主兒,心裡就有幾分佩服。
他便笑嘻嘻的湊過來笑道:「這位姑娘眼力真是不錯,您這樣會配色的貴客我們倒是不多見呢。」
小桃心道,我好歹上輩子也是學美術的,連配色都弄不明白,還了得。
她瞧了瞧那一臉和氣的店夥計,笑道:
「我哪裡比得了你們這成日裡和顏色打交道的,不過就是覺得這衣裳配色和刺繡一樣,也應講究個整體協調平衡二字。比如這全身著裝最好不超過三種顏色,而且以一種色為主色,顏色太多只會顯得亂而無序。紛繁蕪雜。還有些顏色是萬萬不能搭配在一起來穿,就像那寶藍配湖綠,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還有那黑配紫,賽狗屎。其實沒有難看的顏色,只有搭配不好才顯得難看,這顏色也得配著人的膚色年齡來,就像是一個十七八的姑娘穿一身桃紅自然是美的,若是過了中年,再穿這桃紅色,便顯得有些不合宜,定是不會好看的。」
那店夥計一拍大腿,笑道:「姑娘好毒的眼睛,我們這十天半月也碰不到您這樣一位識貨的。不瞞您說,我們前幾日進了兩匹上好的料子,一個月白的蟬翼紗,還有一個淡絳朱的水織綢,那顏色和質料是沒的說,最配您這白淨的皮膚。這本是我們一個老主顧訂的,說好了前日來取,結果等到今天她也沒來,她又沒留下訂金,我們沒有在手裡壓著不發賣的理兒。我這就取了來給您瞧瞧,若您瞧上了眼,做出衣衫穿出來,那才真是清潤素麗,出眼的很哪。」
小桃聽他講得熱鬧,也動了心思,畫眉就在一邊催道:「那你就取來我們瞧瞧。」
那店夥計便吩咐旁邊一個打下手的小二去後面取了來,不一會,兩樣布料放在小桃手裡,果然是極好的料子。那月白的蟬翼紗遠看上去便像是一團幽幽的月光,做成那千層百蝶紗裙定是輕盈飄逸。還有那淡絳色的水織綢。顏色素麗均勻,手感順滑不說還隱隱帶著股涼意,穿在身上自然比尋常布料涼快些。
喜鵲拿過搭在小桃頸下比了比,笑道:「姑娘,就是它吧,若是做成衣服好看得很呢。」
小桃便對那店夥計笑道:「那就這樣吧,小二,這兩匹料子我都要了,我還要在後日前做了出來,你家能趕工麼?」
那店夥計見做成了生意,樂得臉上開花,正要說話,卻聽一個驕縱的聲音插進來道:「喂,快將你手中的料子放下,我們還沒看呢。」
小桃三人看向說話之人,見是一個穿青衣的丫環的,她眉頭就是一皺。
喜鵲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青衣丫環,「這位姑娘,你有什麼事情麼?」
「快把你手裡的料子放下來,別弄髒了,那是我們小姐訂了的。」青衣丫環態度囂張的說道。
小桃一愣,瞧了瞧那個店夥計,見他一臉茫然,顯是這青衣丫環在說謊。看來她是看中了這塊布,便想從她們手裡奪了去。
小桃心裡好笑,怎麼她走到哪裡都會遇見這般不講理的人,上次那個搶絹花的南宮艷也是如此,今日又來了一個奪布料的。她長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嗎?個個都來橫刀奪愛?只是這次她可不打算將布料讓了出去,凡事再一不可再二,她可不會任由著別人欺負。
小桃也不理那青衣丫環,自讓喜鵲和畫眉兩個料理便成,便坐到一邊供客人休息的椅上坐著喝茶,眼睛斜瞄著事態發展。
那店夥計似乎認識這位青衣丫環,上前苦笑道:「杏兒姑娘,這兩塊料子這位小姐已經要了。」
那個叫杏兒的丫環不以為意的繼續說道,「我說我家小姐訂下了就是訂下了,你那麼多話做什麼。喂,你那丫頭,我叫你放下你就放下。聽不見麼?」
這回別說脾氣火爆的畫眉了,就是平素裡性情柔和的喜鵲也有些動怒了,「你這個人倒是有趣的很,明明我們小姐買下的料子,你瞧見了便說你們訂下的,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杏兒根本沒想到這個看似好脾氣,笑吟吟的丫鬟竟然敢反駁她,當下愣了一愣,「你,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
喜鵲瞥了她一眼,帶些嘲笑的說道,「我真是愈發覺得你這個人好笑了,你連自家的小姐都不知道是誰,還跑來問我?」
小桃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沒想到平日裡和善的喜鵲發起火來,嘴皮子也是蠻伶俐的嘛。她給畫眉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開口,自讓喜鵲對付這不講理的刁丫頭去。
杏兒氣紅了一張臉,她跟著她家小姐,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敢這麼拆她台的人,「你這蹄子還有點本事啊,不知道你家小姐是誰?能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喜鵲今日可真是伶牙俐齒,立馬說道,「我這膽子可是自己長的,不像你這般還要靠你家小姐給。」
杏兒窘紅了一張臉,眼看兩人戰火越竄越高,小桃不願惹事兒,便站起身來對喜鵲道:「你浪費口舌和不講理之人說些什麼,不如省省力氣。小二,叫你們製衣師傅給我量體裁衣。銀子一起算。」
那杏兒見小桃開口,便知這位是喜鵲的主子,偏著頭看了她一會,道:「哼,帶著這樣沒規矩的丫環出門,也不怕丟人。也不領回家好好管教管教?」
小桃淡淡一笑,冷眼瞧了那個杏兒一眼,說的話卻是一針見血,「規矩這東西可不是你個小丫頭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的。我看你也不過只是個丫環而已,我家丫頭的規矩也用不到你身上吧?」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狐假虎威?她今日真是見識到了,就不知這個杏兒的小姐是何人?是何了不起的來頭,她看雲平郡主平日裡還沒有那樣驕縱無理呢,難道這丫頭主子真是個公主不成?
「你」杏兒瞪大了眼睛可卻無法反駁。這女子說的對,她家小姐再有本事,她也還只是個丫鬟。
正在這時,一個白衣女子走了進來,聲音冷冷的響起,「杏兒,不得無禮。」
小桃見這進來的白衣女子和自己年紀彷彿,清瘦高挑的身材,面貌雖只是清秀而已,但勝在氣質不錯,只是神態中卻帶著一股高傲清冷的感覺,讓人有種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這位姑娘,」白衣女子朝林立夏頷了頷首,「我家丫環多有得罪,真是不好意思。」
小桃向來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哪會跟個小丫頭認真與否,便隨即回笑道,「不礙事。」
白衣女子眼眸轉動,看向了麥穗手中的布匹,「不知這位小姑娘可否割愛,將那匹月白的蟬翼紗轉讓於我?」
喜鵲收緊了手中的布匹,瞧了一眼小桃,不悅道:「這是我家姑娘先看上的。」
白衣女子聞言又看向了林立夏,「姑娘若是肯割愛,這店中所有的布匹任姑娘挑選。我送與姑娘,就當是一份小禮物,可好?」
小桃見她雖說的有禮,但從她神情舉止中卻感到了一絲輕蔑和高傲,似乎她施了恩似的。畫眉早就氣悶了半晌,剛想開口回話卻被林立夏用眼神制止了。
小桃最煩這種用錢壓人的主兒,尤其是這種自覺著了高人一頭,不把別人當回事兒的所謂『貴人』。上次那個南宮艷雖說她也不喜歡,但卻是個直腸直肚的性子,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卻給她一種陰冷的感覺,她對人那種冷篾似乎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讓小桃很是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