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咕咕的叫聲吵醒了沉睡中的沁雪,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志海飼養的信鴿白雪在窗台外面打轉。
)可愛的小精靈,只是因為它的主人討人厭連累它不受歡迎了。沁雪庸懶地躺在床上,看白雪在不安地打轉沒有離去的意思,不得不下床取下白雪腿上的紙卷,白雪這才凌空飛起。
「速來仙女瀑前一見。」紙捲上瀟灑飄逸的字,在沁雪眼中已經失去了魅力,紙卷被揉成團,擲出窗外。
「去你的,渾蛋。」很沒淑女地謾罵飛出去的紙團,仍不夠解恨,要是那個渾蛋周神醫出現在眼前,指住他的鼻子罵才痛快。當然,巴巴地跑到仙女瀑前去痛罵,沁雪是不屑於這樣的。
沁雪兩眼腥松頭髮零亂地披散在肩膀上,走出房間去洗臉,剛剛踏出房門就看到一個彪形大漢坐在屋簷下注視自己,叫沁雪的一顆心差點蹦出體外,結結巴巴地叫:「老爺。」
雷振遠坐在長椅子上,向那個驚訝的人兒點頭,一時想不出來要對她說什麼才合適。今天在清州城遇到了她,跟在後面走了一段路,回到鏢局後竟鬼使神差地縱馬來到這周家村的別院裡。到這裡後,才發現她睡著了,一定是回來一路顛簸累的。沒有讓周媽叫醒她,坐在房門外忐忑不安地看向敞開的房門,想像她醒來後看到自己在這裡,是怒火中燒還是要尋死覓活。
看到自己,那嬌庸的小臉上顯得極其驚訝,就是沒有預料中的仇恨。呃,她不恨自己了?雷振遠不敢作這種美夢,一動不動地看她在另一邊洗臉,等候她發飆。
沁雪用毛巾捧水洗臉,那兩束疑惑的目光從走出房門就一直籠罩著她,叫她心中發毛,老爺看出這個小姐是假冒偽劣?在別人面前可以用忘記了一句話支吾其詞,在這位老爺身上可不好搪塞過去。沁雪心驚肉跳,大有世界末日到來之感。
老爺來了,沁雪不再到廚房旁邊的小飯廳去吃晚飯,一直緊閉的前院廂房打開了,沁雪陪同老爺在這裡用晚餐。
滿滿一桌子的大魚大肉,叫沁雪楞神了半天,不要說這些菜比平日的份量多了幾倍,更叫她想不到的是桌子上有整只烤雞趴在盤子裡。這位老爺肯定是老虎投胎的,是肉食動物。
周媽為沁雪盛上一小碗飯,又為老爺倒滿一大碗米酒,就退在一邊去站立。
「周媽,你也來吃,別站著。」沁雪習慣了與周媽同桌吃飯,很不習慣她站立在自己的身後服侍。
「小姐,你先吃,我,呃,奴婢過一會再吃。」
望著不動聲色的老爺,沁雪不敢堅持叫周媽來一起吃。這位老爺來到後從來沒有說過話,面無表情地看人,沁雪可不敢把他當啞巴,今天在清州城就聽到過他與李靖宇說話,他現在不說可能只是其他原因,諸如說心中不痛快,準備火山爆發。把女兒拋棄在偏遠山村,這父女關係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總是與父親僵著著是不好的。
「老爺,我來幫你倒酒。」沁雪一臉的討好,為老爺倒滿第二碗酒。
雷振遠撕扯著中的雞肉,眨眨眼確信自己沒有眼花,諂媚的笑仍停留在那張白嫩嫩的小臉上。難以置信,她會討好自己,雷振遠寧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
周媽也是驚訝地看沁雪,沒有想到沁雪會主動地向老爺示好。
沁雪沒有注意到屋裡其他兩個人的驚訝,她坐回椅子上時,雷振遠眼中的驚詫已經退去,若無其事地喝酒吃肉。
穿越來半年了,沁雪還沒有認識這原身的父親,今天要不是李靖宇先叫喊老爺,沁雪是不會認識這位迎面而來的彪形大漢的。
沁雪仔細打量對面山一樣強壯的老爺,總覺得眼熟,想了半天才知道這位老爺活脫脫就是三國演義上的張飛,身體高大強壯,全身黑黝黝的,飽滿的臉上濃眉大眼一臉胡碴,胸中一直往下延伸的體毛叫沁雪又想起了猩猩、猴子這些多毛動物。沁雪偷偷地笑,感覺到老爺身上散發的煞氣,連忙止住。再看到老爺大口大口地撕扯雞肉,這份豪爽,比起那些綠林好漢毫不遜色。
「給你。」一個大雞腿遞到沁雪的眼前,雷振遠看沁雪一眨不眨地看自己,會錯了意,撕下一個雞腿給她。
「不,我不吃雞肉。」沁雪夾起薄薄弱肉片放入口中,看那個大雞腿在老爺的口中轉眼變成了一根細長的骨頭。真是老虎投胎的!
沁雪楞楞地望那雙深不可測的大眼,明白這位老爺不是一個簡單的主。
雷振遠回望沁雪,叫她打個激凌,收回目光不敢看這位老爺。天下哪有女兒盯住父親看個不停的,可不是自露馬腳。
雷振遠臉上不顯山不露水,心中驚異,對面的人兒偷偷地研究自己,有幾次偷偷地笑,沒有一點仇恨的痕跡。她不恨自己了,已經相通了?
雷振遠望對面這個低頭扒飯的人兒,有把她摟抱懷中的衝動。
一頓飯吃完,周媽是看得糊塗,雪兒與老爺並不似水火不相容的情況,為什麼過去就弄得血淋淋的。
周媽與李總管撤去剩菜,轉眼間又泡上兩杯香茶。沁雪沒有喝茶的習慣,坐在一旁看老爺悠閒自在地品茶。
一盤鮮紅的荔枝奉上來,讓沁雪又驚又喜,在這裡要吃到荔枝不易,十分地昂貴。
「我們今天可沒有買荔枝呀。」今天在街道上看到賣荔枝的,沁雪一問價錢,嚇得寧願吃自己的肉,太貴了,可不是人吃的。
「這荔枝是老爺帶來的。」
沁雪想起今天要買荔枝時,已經與老爺分手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想吃荔枝的。但是一想到父女連心這句話,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呃,能給女兒買來這樣好的鮮果,可見這父親當得並不算糟糕。沁雪剝開鮮荔枝,晶瑩剔透的果肉滑入口中,思忖著更進一步的父女親近計劃。
周玉卿裊裊娜娜地出現在門口,大方地向雷振遠行禮。
「玉卿妹妹你來得正好,過來吃荔枝。」沁雪提起一串荔枝放到周玉卿手中,讓她品嚐。
「雪兒姐姐,這荔枝真好吃。」顯然周玉卿小朋友不能常吃到荔枝,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一直留意兩個女子談話的雷振遠不解,轉臉納悶地問:「周小姐為什麼叫你雪兒?」
「我是沁雪,她叫我雪兒姐姐有什麼奇怪的。」
「可你不是沁雪,你是如月。」
猶如頭頂炸響一個霹靂,沁雪差點暈倒,這才想起「沁雪」是自己前世的名字,穿越來到裡後是應該用這原身名字的,好在當了兩年的超市副總經歷的事多的是,這點應變能力總還是有的,支吾著:「我覺得『沁雪』這名字好,就改了。」
「胡說八道,名字哪能輕易改的。」雷振遠思忖這改名後面是否有文章。
如月就如月,不就是一個名字,佔據了人家的身子,順便繼承人家的名字是理所當然的。
(自此,沁雪就改名換姓叫如月了。)
「雪兒姐姐,陪我到外面走走。」周玉卿小朋友可不管你是如月還是沁雪,仍是按以往的叫,習慣了。
沁雪,不,如月心虛地看不動聲色的老爺,恨不能馬上在他眼前消失,輕輕地向他行禮:「老爺,孩兒告退了。」
一口茶水從雷振遠口中噴出,毫不客氣地灑落到低頭行禮的如月身上,白嫩嫩的小臉上滿是茶跡。
雷振遠僵化當地,她自稱為孩兒,沒有聽錯吧,她要做自己的孩兒?他雷振遠雖說只有一個兒子,還沒有女兒,可不想收她為女兒。難道,這就是她改名的用意?
如月驚恐萬狀地看僵化的老爺,顧不上擦拭茶跡。慘。露陷了,這位老爺要發飆。
等待了半晌,如月看老爺仍舊是僵化當地,沒有採取任何過激行動,惴惴不安發向石化的人行禮:
「老爺,孩兒告退。」
剛要恢復原樣的雷振遠再次僵化,這次是聽得再清楚不過了。
椅子上的人僵硬著沒有任何反應,如月與周玉卿面面相覷,不明白老爺哪根筋出了問題,小心翼翼地退出外,飛一樣地奔跑向大門。
在大門外喘息一會兒,周玉卿才想起此行肩負重任:「雪兒姐姐,我哥哥在仙女瀑前等你,叫你一定要去。我哥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十分重要是對他周志海來說的,對於如月來說,經過了今天在清州城的事後,他周志海無論要說什麼事都與她無關了。
如月手放在周玉卿的肩膀上,想要發表一番演說又打住了,害怕傷害這位小朋友美好的心靈,想了半天只有一句話:「有什麼重要的事,叫你哥哥去對林小姐說。我沒興趣。」
周志海站立在仙女瀑前,聽妹妹轉述如月的話,臉色煞白,久久望著仙女瀑不說話,最後才吐出兩個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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