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保全派來此地的陸主管,被今晚負責看守的保全從溫暖的被窩裡挖起來,十萬火急的將他召來,卻連原因都沒有交代清楚,只道大事不妙,嚇得陸主管飛車飆來。時間寶貴,車子尚未熄火,就被值夜的保全拎上樓。
當陸主管見到徐意晴氣得渾身發抖,素手還捂著幾近負荷不了劇烈憤恨的胸口模樣時,心不由得軟下,不樣的預兆開始在頭頂雲集,打雷閃電,狂風大作。
茫然不解地低聲將被臨時召來解決事情的狀況解釋清楚,請求她再次將經過細說一遍。
瞧著年輕的女孩氣憤不平地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雙膜間冒出熊熊的火焰訴說著經過時,陸主管的眉宇攏緊,沉默不語,自知手下犯下大錯,沉思解決之道。
陸主管身任雷霆保安集團的外勤主管之一,管轄範圍是市區二十棟大廈社區。他管的住戶加起來超過兩千戶,其實多數的住戶他都不認得。不過他承認,他曾在巡視時跟這個女孩子照過幾次面,也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保全的紀錄資料上,她們稱得上是特別住戶,保全們總是好奇的猜測著她們的身份,除非在購買糧食不得不出門外,她幾乎足不出戶,活像養在深閨裡的黃花大閨女。
平時總是淡淡有禮的待人,以笑作答,匆匆來去間,鮮少與其他住戶打交道。並非她的性子過於冷漠高傲,而是她淡然間帶著疏遠。那雙清淡的眼眸、柔和的臉龐,此刻卻被怒意填滿,燃燒出冷藏在平靜湖水下的驚濤駭浪。
「現在所有的情況我都交代清楚了,我有沒有說謊,你可以下去跟那名保全求證,至於我這邊則有三個人證。」徐意晴雪白的臉冒著虛汗,顯示氣憤至極的神態,言談間的傲然氣勢狂妄不減。
「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陸主管擔憂的凝睇她,她身體不適的嬌弱模樣令人感到心驚和心疼,識人無數的他可以打包票她表情認真正直,目光炯炯、正氣凜然,絕無半點做假的嫌疑,怒火攻心的憤恨發飆樣,真實得令人無法起疑。
依他多年的人生經驗,直覺的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只是上門來鬧事的住戶們言之鑿鑿,牽強附會地將騷擾一事冠在她頭上是有不妥,只是眾口鑠金,她無憑無據怕是難洗清白之身。
先前,這區夜半敲牆壁的惡作劇風波已醞釀許久,早引起住戶們的不滿和氣憤,當中最為篤定她是禍首的,即是她樓下的老師。
不知她們怎麼得罪那位很難伺候的老師,令他時常針對她們,相對的也使向來不與旁人打交道的她們,不知不覺間跳上社區風雲榜,成為怪異的特殊分子,落人口實,給人先人為主的壞印象。
或許是她們向來不吭聲,造成其他住戶遷怒的心態,成為滿腹不平的洩恨管道。
「休息什麼?被氣成這樣,哪有心情休息?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或許對別的女孩子來說,名節不重要、面子不要緊,但是我告訴你,對我徐意晴而言,名節比生命還要重要,面子比所有的事情都重要。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我要他們到我的面前鄭重的說聲『對不起』。」
神情間強烈的昭示無比的決心,這是她堅守的原則。
「這……小姐,既然是誤會…何必搞成這樣?大家都不好看,是不?」陸主管輕柔的安撫著怒火中燒的她。
深知他們四人的身份,不是高貴老師就是有頭有臉的老闆階級,向來睥睨於社區間,要他們彎下身段跟稚嫩的小女孩說抱歉,恐怕難如登天。心底不由得暗暗詛咒著,是哪個渾球值班允許這種蠢事發生?是哪個渾球帶人上來的?他非打斷他的狗腳不可。
「這很難嗎?我的要求很過分嗎?依他們對我的羞辱和污蔑,親自跟我說聲對不起,難道他們做不到嗎?」年輕的眼睛迸射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磅礡威勢,灼灼的瞪著陸主管。
「小姐,這事咱們就不要計較了,他們年紀比較大,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們吧!凡事以和為貴,是不?」
陸主管表面安撫,心裡不由得暗自叫苦,面對面交涉方知事實並不似表面般簡單,瞧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連他這個掌管近一百名的保安主管,都腳底發麻、心底發涼。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翻閱過她們的資料,平凡不出奇,簡單到沒有半點特殊……可是……猛地,心底撂過一道冰冷的寒氣。
半瓶水響叮噹;滿瓶水,搖不出聲來。
身體霎時僵住,滿頭大汗的想著,那個老師僅是一介書生卻囂張得過分,有時無理取鬧到令保全們都想扁他一頓,以洩心頭之恨。依他的瞭解,保全們普通忍受不了那個老師五分鐘,可想而知,她們所受的騷擾有多深。
她們卻暗自吞忍近半年的時光。
半年?他微微啟唇,他有時連一刻都容不得那個老師在眼前囂張放肆。若非職務約束,早就對他不客氣,賞他兩拳,教他如何尊重別人。
目光錯愕地瞪著那個女孩,她一介弱質女流,年紀輕輕竟能容忍怪老師的騷擾長達半年……她的修養和耐力,他遠遠不能及。
這個年輕的女孩絕非泛泛之輩,更非膽怯無能的女子。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年紀小,就活該受屈辱嗎?活該被人糟蹋嗎?我再說一次,我徐意晴一生最重名節,或許我無憑無據,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許法院還不了我公道,可是……」
徐意晴挺直背部毅然地走至陽台,目光沉穩且認真無比。
「如果法院無法主持公義,我徐意晴就從這裡跳下去,向所有的住戶表明我的清白、證明我的無辜。我徐意晴,敢做敢當,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敢從這裡跳下去,以示清白。」她傲氣十足地說出,決心堅定不移。
冷冷的寒風吹人陸主管的心坎。
「小姐…你可不要做傻事。」陸主管被她的話嚇得冷汗直流,連退兩步,心底泛起一陣陣噬人的寒意,雙腳也發起顫來,直抖個不停。
她冷凝的態度和逼人的氣勢,看不出半絲開玩笑的意味,彷彿說到做到,毫不遲疑會為清白而戰,為清白失去生命、在所不惜。
活了大半輩子,未曾見過如此剛毅不屈的女子,生死不懼,渾身似火般燃起灼亮的光彩。
徐意晴冷凝著瞼,雙眸定定的往樓下看,細量著十一樓的高度,應該夠了。
冷眼射向陸主管,沉著聲音說道:「我徐意晴從不做傻事,我做人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存在這個世上,人要的就是清清白白,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比生命還重要。我知道,或許我說再多的話、再大聲、再有力,沒有證據證明我的無辜,我就洗不清那些羞辱。可是我敢以死表明清白,只要我是清白的,就算我死,我也要那些人到我的墳前磕頭認錯。你知道嗎?我寧死,也不接受羞辱;寧死也不讓那些男人踩在我頭上。」
陸主管感到陣陣寒氣攻人心坎,求救的目光射向不吭聲的三人,冀望她們冷靜的勸勸冒火的小姑娘。豈料他驚詫的發現三人目光都射出相同的絕然……
他整個人快要發瘋了,她們似乎認定,若是一個不夠看,她們也跟著往下跳,非把這個社區鬧得雞犬不寧不可。
他一個活到半百的大男人,頓時不知所措,心亂如麻。若是住戶以死抗議,他們受上級責罰在所難免,心頭的陰影也將終生無法拂去。
冷然的安靜令人窒息,猶如千斤石壓在心頭。
忽地,傳來一陣怪異的敲壁聲在夜半時分聽起來,陰森得令人感到詭異難當。
這正是鬧出這場戲碼的原凶——夜半敲壁聲?
陸主管登時傻住,果愣的看著眼前的四個人,再射向屋內寂靜無聲的空間,正如徐意晴所言,除非是異事件發生,否則這屋子哪還有其他人影?
這下子人證、物證齊全,陸主管的心房雪上加霜,猶如跌人冰山中。
這該怎麼收尾?
陰陰的寒風,詭異的吹過……
隔日一早,徐意晴縱使心情不悅,仍依原定計劃,前往醫院辦理出國體檢手續,返回家時已是午時過後。
當她路經保安室時,每個保安人員都僵著笑意,透露出心中的不安和惶恐,紛紛火速移開視線,故作忙碌。
她沉著臉不置一辭,回到家後接母親報訊的電話,身為她叔叔們的立委和縣議員紛紛向有關單位施壓,律師也已擬好草搞,萬事俱備,只待她做出決定,即宣告戰爭開打。
洗去塵埃,徐意晴換上一身的清涼。
白雲楓端來涼飲,啜飲幾口,便推著臉色蒼白過頭的徐意晴回房休息片刻。躺在床上,怒意狂熾難體,更加難以人眠,輾轉反覆間聽到門鈴聲響起。
徐意晴輕巧起身步出房門。
「意晴,保全派人來。」白雲楓請來人進屋,臉上有著挖到寶似的盈盈笑意。
徐意晴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冷眸微抬,瞧見一抹偉岸不凡的男子身影。
他從容不迫的進人,落落大方、沉穩有禮。深色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得威武不屈、俊逸出眾,俐落間揮灑著蓬勃的英氣。
「徐小姐?」駱慶峰有利的打招呼,低沉的嗓音宛如上等的美酒般香醇。兩道劍眉配上炯炯有神的黑瞳,露出雪白的牙齒,露出明亮的笑意,教人移不開目光。
「你要給我什麼交代?」徐意晴單刀直人,閒話不提。
漠視眼前難得一見的俊朗之士,他活脫脫的像從雜誌中走出來的男模,擁有頂極出色的外表,深邃且迷人的五官讓人忍不住迷醉其中,雄赳赳的偉岸體魄讓人芳心迷亂。
若是往昔,徐意晴或許有心情欣賞帥氣十足、活像浪漫小說裡最佳男主角的帥哥級人物。可惜現在情況不同,他不該出現在這嚴肅的時刻。
反倒是白雲楓,無事一身輕,於脆移到廚房前的柱子下,大大的眼睛細細地打量他,心底似乎在盤算著該如何將他幻化成筆下的人物?灼亮的眸光毫不避諱的鎖住他的。
駱慶峰笑意更濃地直衝著徐意晴,像個不解世事的大男孩,無辜的請求,「陸小姐,不好意思,不知可否麻煩你把昨天發生的事情,重新再告訴我一次?」
面對冷漠的對方,他熱絡的態度好像彼此很熟穩般,無法讓人對他硬起心腸、擺起臉色。像朝陽般的親切和煦令人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像廣大的網般掠獲人心於無形。
可惜——逢戰必贏的笑意,首次嗜到敗北的戰續。
冷眸射去,不悅的火光在眼底浮現。「想知詳情,請下去問你的夥伴。」
不悅的事件不想再三提起,昨夜跟陸主管細述一遍,一早母親接到妹妹傳去的消息打來求證,律師也打來確認細節,此時她懶得浪費口水再說一次。
「嘿嘿,」笑意頗為尷尬,雙手搔爬過濃密服貼的髮際,他滿瞼不自在。「其實,總公司派我來處理這件事,樓下的保全人員不是躲得不見人影,就是吐不出話來。所有的保全人員一致指著樓上,要我自己上來瞭解詳情。徐小姐,你可不可以再把昨天的事情重新說一遍?」
其實他一點心理準備都無,就被丟進電梯。
他誠懇的請求,目光灼亮的盯著眼前冷然的佳人。
冷得很有味道,冷得很吸引人,冷得很有性格。
冷冷間有種噬人的殺氣團團圍繞,通常這種氣息會讓人逃至五里外,但對他而言,他露齒而笑,他愛煞這種特殊的感覺。
挑戰不同,意境不同,勝利感也會不同。
徐意晴冷眼掃向他,他燦然如陽的笑意令她的怒意無法持續加溫,忍著胸中余火未熄的怒氣把經過重訴一遍。其間說到氣憤處,冷然的氣息盡滅,渾身散發著亮麗的火花,美艷如一隻浴火的鳳凰,射出燦爛的光景。
「真的很不好意思,是我們保全做得不夠確實,讓徐小姐受到屈辱。我們保全的確沒有盡到責任,更加不可以帶人上來。」
駱慶峰聆聽經過,細細評估現下的情勢,強烈的感受到她為何氣焰難消、憤恨不平。更加體會出為何樓下的保全們個個被嚇得不敢吭聲,連陸主管也怯怯地不敢吐實。
她冷然間的火花亮彩燃起他更強烈的好奇心,挑動他的保護之情。
胸坎間燃起狂肆的不滿,氣惱有人對她不敬與對她無禮的行徑,職責所在,迫使他放起不適宜的怒意,專心解決問題。
「你們如何失職、如何不該的內部問題,我不想過問。我要的很簡單,一個公道、一個道歉。」
她起身走至陽台,目視外面的景致。其實是想逃避他那燦爛似烈陽的笑意,不知怎地,總讓人有種想跟著笑的衝動。
不行!
現在的情況不許她笑,更加不許她軟化態度,否則她的自尊如何要回?尊嚴何以保持?
她得繼續保持冷靜、保持氣憤。
此時絕非一笑抿恩愁的最佳時機。
「這是自然,只是…」駱慶峰不清楚是誰登門欺凌她。這棟大廈他未曾來過,對大廈裡的住戶更是陌生,私底下他願意為她出氣,檯面上他得妥善的把事情完美的處理好。「凡事得留點餘地,徐小姐,你想想看……」
冷眸抬起,不客氣的瞪著他,斬了截鐵的喝道:「若非昨夜我強力的要求貴保全公司派人上來解決事情,若不是剛巧那股噪音突然響起,你想想看,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清白?屆時我們跳下黃河都洗不清他們的惡意羞辱。」
素手指著樓下,由上往下望去,十一樓的高度令人感到心驚,膽小的人可能會懼怕那種駭人的高度。「昨夜我曾揚言,若法院還不了我公道,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以示我的清白。」
「你……」駱慶峰啞聲的瞪著她,堅決的臉龐展露著絕然傲氣。
他的心跳彷彿漏了數拍,只因她說寧可一死,但求清白。
心『咯」一聲的直往下沉,那些人……他發誓,私底下,他絕對饒不了他們。
雙手悄悄的收緊,青筋浮現,對她所承受的委屈感到忿忿不平。
幽深的瞳眸直視著她的神禾,心卻像跌進汪洋大海般,沉淪了一一跌進她渾身散發而出的傲氣和自信中,那亮眼的神采緊緊的吸住他的目光,無法移開。
女人在他的世界裡,多數不講理,多數虛偽做作。
她們為男人而爭,為吸引男人的注意力而爭,為貪婪而爭,為虛偽的名譽而爭;而她卻挺直自己的背脊,為自己的清白而戰。
她那絕然的傲氣和心態,深深的打動他的心,破除他以往對女性偏頗的信念。
她悄悄地,挑動他最溫柔的深處。
「對女人而言清白是最重要的,我絕不容許有人登門羞辱。昨天我答應陸主管給他一天的時間,今天你若是沒解決這件事情,明天律師會上法院按鈴申告,同時律師信也會寄到你們的手中。」
一連串的法律行為如火如茶的進行當中,發展的範圍可大可小,端看今天的談判結果。
這件事情她絕不會輕易放手,若無法得到合理的道歉,她絕不罷休!
「事情不必鬧得那麼大,不用鬧到法院地不用請律師。」
他收到風聲,有些勢力已經悄悄的在他們的工作崗位進行打壓,她背後的勢力自是不弱,更不容輕視。
「我要他們親自、鄭重向我道歉和登報致歉。」她不容歉意打折扣。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苦口婆心的勸著。
「要我當睜眼瞎子,我做不到。」
「私下和解?」沒料到她倔強如此、傲骨異常。
欣賞的眸光瞅望著她,她下定決心後猶如一艘勇往直前的動力船,破除所有的阻礙,不論路有多麼的坎坷難行,必定往前。固執的心態令人揚唇稱服,在在令他另眼相看、佩服不已。
「若非上天憐我,在你們陸主管的面前,那陣怪異的撞牆聲乍起,我就算跳下去也死無對證。他們的污辱和指責我忍不下、嚥不了。」
目光澄淨的看著他,眸中溫意難消。
「我清清白白做人,竟被他們四人硬生生的染成黑市,說我是騷擾住戶的無聊女子,污蔑我是出賣肉體的女子,這些指責我承受不起,他們是社會一方的有名人士又如何?他們要面對旁人、要顧及面子?我就活該被污蔑欺辱嗎?」
「將心比心,今天受到屈辱的人若是你的家人、你的妹妹、你的女友或是你的妻子,難道你會間不吭聲,執意要大事化小,勸我們要忍氣吞聲嗎?」受傷的眼眸輕抬,怒火熾焰在眸中狂燒流轉,目光轉投一樓,沉悶的氣氛在四下飄蕩。
危險的高度令駱慶峰感到莫名的不安,心疼著她所受的屈辱。誠如她所言,若非陸主管親眼目睹、親耳聽到,她怕是百日莫辯。
他們竟如此欺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那四個男人,還算是男人嗎?
手臂間的青筋債張跳動,猶如激流翻滾。
「徐小姐?」
「嗯?」
「我沒有妻子。」他認真的回答,眸光異常晶亮的瞅著她。
「啊?」清眸閃過疑惑。
他有沒有結婚,與她何干?與此事何干?眸光不解的移到他的身上。
「我也沒有女朋友。」至少他心裡承認的沒有,別人怎麼認為就與他無關了。「
徐意晴定定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用如此認真的態度來表自此事。
心裡不期然地閃過一道怪怪的感覺,撇開頭,她沉著聲,把話題再次轉回正題,藉故避開令她不解的心緒。
「他們可以不道歉,可以當成無事發生,可以繼續過著往常的日子,可以自欺欺人沒做過欺凌弱女子的事。」話峰一轉,言論嚴嚇,「但是我不可以成絕對無法忍受在別人羞辱後,悶不吭聲的過日子。」
她輕喘兩聲,目光篤定的注視著高度,迸射出巨大的信念。
「他們不道歉,我就告到他們來低頭說道歉,若是法院無法做到,我發誓,我就從這裡跳下去,證明我的清白,向他們抗議他們所做的事情,要他們知道,做人的道理並不是這樣,做錯事而不敢承認,這算什麼大男人?」
傲氣逼人的目光轉瞪著他,嬌弱的身子站在一旁,冷風徐徐的吹來,令人心驚膽跳。
「真的要跳?」
駱慶峰黑瞳閃過深思的眸光,徐步的靠近她,欣賞她散發出來的天生傲氣,心中勾起火漾的熱氣。
她值得他此生相死相隨、不離不棄。
她強烈的吸引著他。
「生死何懼,但求清白。」她下顎昂起,高傲不屈。
「什麼時候要跳?」駱慶峰撫著潔淨的下巴,向前一步仔細的丈量地面的高度,目光轉向她怒火中燒的容顏。
秀眉微挑,瞥向他,他的問話令人感到突兀。「該跳的時候,我自然會跳。」
「跳的時候,不妨先通知我一聲。」他咧嘴笑開,碩建的身形不著痕跡的慢慢靠近,直到很靠近她,明知她此時不會做傻事,仍無法消減心驚膽跳的憂慮,深恐萬一,得確保她的生命安全得到全面的保障。
他在心裡記下,得命人飛快的加上救生網,否則依她倔強的性子,若是輕言犧牲,他找誰要去?
「通知你?做什麼?讓你來妨礙我的計劃嗎?無聊!」這個要求有點可笑至極,既要以死求清白,找他來做啥?看熱鬧?當現場轉播員嗎?
「我絕對不會阻止你,絕對不會!」駱慶峰舉手證明,信誓旦旦的說,「我只是想趕在你的前面,先跳下去。」
沉重的空氣登時凝結,彼此的眸光交會在空中,十秒鐘後——
「先跳下去?」
他出人意表的話,成功的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輕喘兩記,錯愕不已的凝望著眼前的男人,她跳是因莫須有的侮辱,悲憤難平。他來湊什麼熱鬧?
「先跳下去接住你,當你的肉墊。不讓你摔得太疼、太難看。黃泉路上你我相伴,也不置於太過無聊、太過孤單。」他喜孜孜的模樣彷彿約好要去旅行般,不見不散。
她是一死但求清白,卻被他說成纏綿排惻的殉情記。
臉部僵硬的線條被他似是而非的言論弄得軟化,咧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笑意,斜睨他的認真模樣。
有種無力的感覺填滿心房,有股想把這個類似瘋子的人轟出家門,他難道不清楚,她正在發飆嗎?她現在沒心情跟他說笑?
「我是認真的,只要你敢跳,我絕對要跟著跳,咱們倆可是生死相隨,而且我要比你快一步潛你打點好一切,是不?」發誓的語氣好像這是件光宗耀祖的事,說得自得其樂,眉飛色舞。
搶頭彩嗎?真是夠了!
徐意晴慍怒低喝:「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她的死活與他何於?
她偏過臉,氣惱他無事硬把他和她的關係混為一談。
臉上無故的一熱,任涼風吹拂而過,消減熱氣。撫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搞不懂這家保全公司派來的人,怎會是這種……有點不太正常的傢伙?
「那可不成,我男子漢大丈夫,說相陪就相陪,豈可言而無信?」
「白癡!」她無奈的搖搖頭,輕聲吁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