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不能再這個樣子了。」
「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李東麓和孫立瀲坐在趙縉兩側,語氣沉重地說道。
「趙兄,看你容顏憔悴精神恍惚,大家都不忍心啊。」
「看趙兄如此,必定是娶了那個妖姬的關係。女子要即嫁從夫,但看看嫂夫人,根本就是不把趙兄放在眼裡嘛。女子還要有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但看嫂夫人,根本沒有一樣合格嘛。」
「說起來,孫兄不是還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妹妹嗎?聽說你的妹妹容貌艷麗無雙,性格溫和,更繡得一手好針線,一定是做妻子的好人選了。」
「哪裡哪裡,我的妹妹很慚愧就有你說的那麼好,可惜挑花了眼,非王公貴族不嫁。」
「趙兄就是皇族啊,可惜成婚了,只能委屈你的妹妹做妾了。」
「但是像趙兄這樣風度翩翩英俊灑脫的模樣,妹妹即使做妾也甘願呢。」
「……我看起來那麼像笨蛋嗎?」
「不是看起來而是就是……啊,趙、趙、趙兄,你怎麼會是笨蛋呢?你是如此才華橫溢聰明睿智……」
「既然我是看起來這麼聰明,那麼我就不應該忘掉曾經有人對我說,他的妹妹追求蘇家的大公子不成,反被推到湖裡,後又被趕出蘇府如此屈辱的事情。他還央求我去給蘇家的大公子一個教訓,原因是對方不識抬舉。你以為我會要一個連傻子都不要的女人嗎?」
趙縉擻著嘴冷冷說道,把孫立瀲激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錢坤在旁邊的竊笑更是火上加油,孫立瀲氣不過地一咬牙,「傻子?你的未婚妻不是被傻子奪去了嗎?有什麼資格笑我妹妹。」
「光!」用力地捶上石桌,趙縉站起來逼近孫立瀲大吼道:「混蛋,你說什麼?!」
「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孫立瀲也豁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不是嗎?把你的未婚妻奪走的不就是蘇家的那個白癡嗎?而你現在的妻子說什麼是平京王的義女清樂郡主,不過是那個白癡硬塞給你的平樂郡主身邊的小丫環而已!」
趙縉怒氣沖沖地一拳擊過去,把孫立瀲打得趔趄著跌摔在台階上,滾了一身泥水。想下去補上幾腳時,卻耳尖地聽到熟悉的笑聲。
從小徑的另一邊慢慢走過來幾個人,圍在中間的顯然就是喬天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梳夫人梳的發臀了,只是簡單地梳個雙圓髻,兩邊插上銀鑲琥珀雙蝶簪,蝴蝶尾部的珍珠貼著臉頰垂下來,更顯俏皮可愛。
衣服全是新的,依舊是大紅的長袍羅裙,卻因為是輕透的夏服,紅彤彤的極為好看。喬天師的個子最矮,模樣兒最小,連走起路來都像飄起來的輕盈。
此刻她不知道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正咧著嘴笑,結果顯得臉更圓了。
「真是的,沒想到她笑起來這麼醜,哼,果真一點婦容都沒有。」
喬天師扭頭似乎在和誰說話,頭戴混元巾,身穿道衣,原來是蟬靈子那個傢伙,看他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一個出家人竟然還和別人的夫人說說笑笑,還師叔師叔地叫那麼親,不要身子離妖姬那麼近啦,再靠近的話,馬上我就出去擰斷你的脖子!
趙縉心中恨恨地想著。這時喬天師轉頭朝觀風亭看過來,他連忙一縮頭,就聽她問道:「錢、孫、李,是你們啊,見到趙縉沒?他逃了兩天課了哦。」
什麼逃課,我是想不上就不上,你管得了我?還未冷哼出聲,就聽喬天師又驚異地說道:「咦?趙縉,你為什麼躲在柱子後面?」
什麼躲,我是在看風景,這太湖石又透又漏,淋了雨水後更富有清秀之氣,要細細看才能品味,沒品位的人是不會懂的。
「趙縉,你今天下午到不到書房?」
聽腳步聲接近,趙縉的心不由得慌亂起來,到底為什麼慌亂他又說不清,要是現在和喬天師面對面見面的話……心狂跳起來,頭腦懵懵熱熱的,「你,你不要過來。」他困難地吞嚥了一下唾液道:「我,我不想見到你,你快點離開啦!」
腳步聲停下。「是嗎?」聽聲音就在柱子前,「那我走了哦。我們出去玩呢,既然你下午不上課,那我們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腳步聲又響起,卻是越行越遠。趙縉偷偷地又露出頭,看到喬天師頭也不回地遠走,又恨得抓著柱子咬。
「趙、趙、趙兄,你,你為什麼啃柱子啊?」
狠瞪著李東麓,直把他瞪得低下頭顫抖地後退一步才罷休。哼,怨不得這麼難吃,原來是柱子,不是妖姬的肉啊。目光再次移向花徑的另一邊,卻發現喬天師早已走掉了,不覺又生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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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和錢坤、李東麓、孫立瀲呆著沒有什麼意思,趙縉起身走到書房,卻碰到賬房先生說王妃又支走了一百兩銀子,心想她一定不知道到哪裡揮霍了,竟然沒想到帶他去,心中更鬱悶了。
坐在椅子上,趙縉隨手拿了兩本書來看,開始字都漂浮著,根本看不到眼裡,後來看到「遇人不淑」時不覺精神一震,感覺自己也是如此,再仔細看了卻是「有女仳離,條其嘯矣。條其嘯矣,遇人之不淑矣」,雖然不知道「條其嘯矣」是什麼意思,但應該說是女子嫁給壞人了……雖然自己是男人,但是娶個妖姬卻是不爭的事實,等她回來的時候,就讓她解釋一下這首詩的意思,哼哼,看她好不好意思。
身子動了動,趙縉在椅子上換了一個姿勢後看向窗外,太陽還高高懸掛著,要不是書房邊有大樹遮陰的話,房間裡一定也很悶熱了。不過,今天過得很慢啊,怎麼還不到晚飯時間。不知道外面有什麼好玩的,那麼喜歡往外跑,她一定忘了還有什麼婦德、婦言的東西。對了,她今天竟然梳了未婚女子的髮髻,不會想讓別人以為她沒有成婚吧?
皺著眉想了一會,趙縉連忙起身,在書櫃上翻翻找找,找了好久才掏出一本《周禮》,「一定要那個妖姬仔細看看這本書,讓她知道三從四德是什麼樣子。」幻想著喬天師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心中一陣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趙縉拿著書揣進懷裡,走出書房。見到大丫環站在門口,便說:「添香,你若是見到王妃……」突然一想大丫環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哪會有那麼湊巧見到妖姬,於是又道:「算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她。」
在鎖瀾府裡轉了半天,不見時間流逝,他有些煩躁地找了個靠著湖水的石頭坐了下來。身邊綠柳撫面,湖水被太陽照得刺白,趙縉無聊地托著腮無意識地看向遠方。
低頭看湖面,越看自己越英俊之極,臉順便擺了好幾種角度欣賞,越看自己越完美。那樣的劍眉,那樣的虎目,那樣的瓊鼻,那樣的嘴……突然想到那個雨夜,柔軟冰涼卻美味的觸感,他不由得撫唇偷偷笑起來。
他思考了許久,才認定那就是親吻。雖然真不想承認他把初吻獻給一個粗俗又暴力的女人,但看她是他妻子的分上,讓她佔這個便宜算了。
等他的心思從回味中扯離,才發現太陽已西沉,滿天彩霞紅得似火,薄若輕紗,絢麗美妙。趙縉跳起來,不覺「啊」了一聲,因為坐得太久,身子變得僵直疼痛。
趙縉揉著腰走得飛快,卻在臨接近又見飛香軒時又猶豫起來。
嗯,他當然不是特意來找妖姬的,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見到妖姬要說什麼呢?
說她太沒有王妃的自覺,然後把書扔到她臉上讓她好好學習為妻之道,或者用實例說明她的夫君是多麼的優秀,她只有努力培養自己的氣質品位才能配得上他……
雖然要傷害她自我良好的感覺很殘酷,但這就是貴族的生存之道。
沒錯,見到她就這樣說呢。
趙縉嘿嘿嘿地陰笑一番,抬腳進月洞門,卻見一個女子從旁邊的廂房走出來,挎一個大籃子,籃子裡塞滿了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單衣物。
女子見了他嚇了一跳地道:「王爺?」
「看什麼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女子福了福身,退了兩步,走向又見飛香軒。
趙縉連忙上前兩步攔住她,「你想幹什麼?這樓閣是你能進的嗎?」
「王爺,我是為王妃鋪新床單的。」
「這樣……」若屋裡有其他人的話,讓下人看到妖姬丟臉的樣子不太好。趙縉讓開兩步,「那你把妖姬叫出來,我有話對她說。」
「啊?」
「啊什麼啊,就是王妃啦!」
「可是王妃還沒有回來……」
就像頭頂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又像背後被人燒了一把火,趙縉愣了半天才咆哮出聲:「你說什麼?你說那個妖姬還沒有回家!」
在女子面前來回走著,趙縉捶著手咬著牙道:「那個妖姬,那個妖姬,害我等了一天,她竟然還沒給我回來……」
「王爺等王妃一整天?」
「是……誰說的?」趙縉抬眼瞪向她,「那個妖姬什麼身份,她值得我等嗎?別說等待,就連我的眼睛掃過她,她就要痛哭流涕地感動自己的好運了。能當上我的妻子,她更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她不戰戰兢兢地伺候好我就便宜她了,難道還要我等她嗎?可惡,她自己跑去玩,竟然不叫我……」
「王爺也想和王妃出去……」
「當然……不是這樣,」趙縉大吼一聲道,「我,我難道稀罕和她出去啊,江寧府我十八歲就玩遍了,根本就不稀罕再玩一次。還有我想玩的話,陪我的人多的是。你以為我想陪著她嗎?我是怕她人生地不熟,走在路上被人騙,她蠢蠢呆呆的一看就知道沒有到過大城市的鄉下人,放她出去要是被騙了,我明王的面子往哪裡擺啊……對了,她現在沒有回來不會是真的被人給賣了吧……」趙縉又焦急起來。那個妖姬,就知道給他添麻煩。
「王爺,不要緊,王妃身邊跟著人呢。」
趙緒這才想起來喬天師身邊好像有一大幫子人,當下又惱起來:「她明明有我了,竟然還和別人玩……」突然見到下人奇怪地看著他,連忙又跳起來否認:「你看什麼看,你以為我是在擔心她不想著我嗎?她走掉我才不知道有多高興呢。你不要因為我這是緊張她,哼哼,怎麼可能?我這樣的硬派男子才不屑那種兒女情長哩。那個傢伙要身材沒身材,要美貌沒美貌,要氣質沒氣質,又粗魯又暴力,你以為我會想著這樣的人嗎?我又不是頭腦壞掉了。實話告訴你,要是那個妖姬哭著求著我給她多一點時間,多一點關懷,我還差不多勉強自己去陪她一會,上街給她買些珠寶首飾什麼的。哼,和別人上街有什麼意思,要是和我一起,她要什麼我給她買什麼……」
「王爺對王妃真好……」
「什,什麼好,才不好,」趙縉又跳了起來,卻是驚嚇的,「我,我是王爺,若是連王妃想要的東西都不給,還不被人說小氣,這是根本的為夫之道,才無關好不好的問題!即使我不做什麼,妖姬還不是因為我的魅力死心塌地地跟著我。我是因為她安心做我的妻子,我才想這樣做的。才不是我先對她好!」
眼尖地看到女子眼中隱藏的笑意,趙縉不覺有些惱羞成怒,「你,你笑什麼笑,別以為你是那妖姬身邊的丫環,我就不敢打你!」
女子低下頭慌忙道:「奴婢不敢。」
「……」趙縉臉色一沉地後退幾步高叫道:「紫衣衛,把這個女人給我拿下。」
女子猛抬起頭叫道:「王爺?」
但她無法再說出下句話,十幾名護衛現身,拔劍朝她的要害處刺去。
女子慌亂閃躲。「你殺了我,王妃回來要怎麼說?」
趙縉陰冷一笑,「妖姬的丫環從不自稱奴婢,她們都是說出自己的名字。就算你是妖姬的丫環,我寧願錯殺也不放過心中的懷疑。」
「……」女子笨拙的身法猛然變得飄忽起來,而護衛立刻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她伸出手從袖口抽出纏繞著五彩金線的鞭子甩向護衛,格格嬌笑道:「聽說明王是笨蛋,但現在看起來並不那麼蠢嘛。」
「混蛋,給我殺了她!」竟敢說他是笨蛋!
女子把籃子護到自己身前扔過去,劍收勢不及地全都砍在籃子上,一時間被絞成碎片的籐條布匹紛紛落下。護衛衝上幾步,卻突然感覺身子劇疼地慘叫起來。
「我並不想傷害你們的,是你們自己運氣不好。」
在護衛的慘叫聲中女子已經飄然上了屋頂,趙縉仰望著她,沒有一次像這樣恨小時候沒有學好武功。鎖瀾府竟被居心叵測的人如入無人之境,除去別人的保護,他的生命原來這麼脆弱。
「那你想傷害的是誰呢?」
耳邊突然想起低語聲,女子嚇一跳地回身,身後空蕩蕩的。
「看你的身手勉強可擠進二流,應該奈何不了那些護衛才對,那麼是另有本事了。」
女子再次回身甩鞭,只是擊中空氣的劈啪聲,依舊沒有人影,耳邊低語未停:「身上沒有血腥氣,看來你並沒有在王府內殺人。」
「啊」的一聲尖叫,女子再次出手,只聽「咦」的詫異聲,女子回頭,在她身後三丈遠處,站著一個個頭小小的女孩子,漫天的彩霞彷彿是她紅彤彤的衣裙的點綴,她的臉也紅撲撲的,一臉興奮地看著手裡捏住的蟲子。
「原來是盅。」
像是拿捏著蝴蝶的翅膀一樣漫不經心,在喬天師的手指間是一個小孩巴掌大的黝黑渾圓的蜘蛛。連在庭院中的趙縉都感覺到蜘蛛的邪毒之氣而慘白著臉,喬卻像發現了好奇的玩具一樣高興不已。「我這是第一次捏住活著的盅蟲呢,養這麼大一定不容易吧。」
女子的臉如紙般灰白,盅蟲進了喬天師手中的一瞬,她和盅蟲的聯繫就完全消失了,並不是生死之間的線被驟然斬斷,而是無處著力的虛無感。
「你是誰?」
「嘻嘻,你對王爺沒有興趣,那麼應該是要對付王妃。但是為什麼王妃站在你面前你卻不認識,真的好奇怪呢。」
「你,你是……」聽王爺口口聲聲地說妖姬,她還以為王妃長得有多麼妖嬈,誰知卻是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而且有哪個尊貴的王妃像她這樣有身深不可測的功夫的。
「雖然不好意思,但是你的盅蟲在我手中,若不想讓盅蟲死掉的話,你最好把解藥留下呢。」舉了舉大蜘蛛,喬天師得意地說。
要不是處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趙縉幾乎想笑出聲來。就像小孩子辦家家酒,一般人捉到這樣的蟲,還不弄死才安心,哪有像她一樣當「蟲質」的,只是一隻蟲子而已,別人會答應才有鬼。
「我答應。」
看吧……咦咦咦咦,她答應了?
女子彎下腰在房脊上放了兩隻小瓷瓶道:「紅丸內服,灰土外敷。」
「還有院子外面那個被奪去心魂的小丫環呢?」
眉毛挑了一挑,女子有些訝異她怎麼會知道。一般用盅控制了心魂外表和常人無二,不仔細相處根本不會知道相異之處,但是想到她也從未見過有人徒手捉盅而不傷蟲盅分毫者,便道:「那個有些困難,如果相信我的話,我把她帶走,三天後會把她放在夫子廟中。」
喬天師點了點頭也學那女子的樣子把蜘蛛放在屋脊上,那女子一甩鞭子,空音過後,蜘蛛已不見。
「其他的盅蟲卻沒有辦法還給你了。」女子順著喬的眼光往下看,心中不禁一陣側然。在護衛間一隻巨大的黃蘭金剛鸚鵡見到蟲就衝上去吃掉,一邊吃一邊還說:「好吃好吃,謝謝招待。」竟一點也不怕毒蟲。
女子翻身下房,護衛不覺後退護住趙縉,但她並沒有看他們,而是走出庭院,扶住被利用的小丫環縱身而走。「上京要注意周圍的人,我言盡至此。」
「還有雖然和我沒關係,但是你夫君很有趣。」遠遠傳來女子的聲音,「我是毒娘子紅映,後會不有期。」
「喂喂,你怎麼把那個人放走了?!她竟敢亂闖鎖瀾府,應該把她抓起來關進大牢!喂,你看什麼看啊?!」
喬天師盯著他看了半響.看得他臉又不爭氣地發起燒來才道:「明明是你這個王爺做了些天怨人怒的事情,為什麼反而是嬌弱可愛的我被人暗殺呢?」
「暗殺?」
「你不會這麼笨吧?以為只有真刀真槍的見血,還是要晚上的突襲才叫暗殺。」
「我才不笨。」雖然他是那麼想的沒有錯,「她為什麼要暗殺你?」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她不是因為『我』是『我』,而是因為『我』是『王妃』才來暗殺的。讓我想想,一般這種情況會讓人最先想到情殺……趙縉,你是不是有什麼紅顏知己的許了人家什麼諾言卻沒有兌現,所以有人把怒氣發在我身上?」
「……」趙縉又氣得發抖,「什麼紅顏知己,女人那麼麻煩的東西我才不會碰!」
「那是因為什麼啊?暗殺你還有軌跡可尋,暗殺我就沒有道理了啊。」皺著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喬天師乾脆放棄,「算了,反正兵來將擋,霜紋,綺紋、蟬紋、螭紋晚飯該做好了,快給我端過來。」
霜紋、綺紋、蟬紋、嫡紋四個人連忙跑出去給王妃張羅吃的。
趙縉咬牙,「你,你就知道吃嗎?」
「當然不是!」喬天師又著腰說道,「還有玩、樂、睡。人生最大的追求莫過於此,我每天都很感動啊。現在連吃飯都有人伺候著,嫁給你果真嫁對了。」
「我,我在為你煩惱的時候,你竟然只想著這些嗎?」
「啊?煩惱什麼?」
「當然煩惱你……」趙緒猛然噤口,但是焦躁感還塞滿胸口,令他要說些什麼才甘心,「你,你,你吃過飯到我的鎖歡樓來,聽到沒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說為什麼?我才要想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不像一般的人對我唯唯諾諾?為什麼你總是惹我生氣?為什麼你不會說好聽的話討好我?為什麼動不動威脅我?為什麼你不溫柔點對我……」
「你希望我那樣對待你?」喬天師迷惑之極地抓抓額頭,「但是對你怎麼樣還要預先想好嗎?」
「……什麼意思?」
「就是……你確定你聽得懂解釋?」
「喬——天——師——」趙縉差點想衝上去捏住她的脖子。他為什麼還呆在經常把自己氣得半死的喬天師面前?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和他的那些朋友遊山玩水縱情玩樂?除了喬天師誰不把他當成寶貝在手心裡捧著,只是一個卑下的小丫環而已,他為什麼想知道她的感受?「你究竟怎麼看我的啊?!」
「很可愛啊。」
「啊?」幾乎自暴自棄說出這句話的趙縉呆住,「不是瀟灑俊美?」
「是可愛。」
「不是英勇神武?」
「是可愛。」
「不是帥氣逼人。」
「說了是可愛。」
「你,你胡說些什麼!」趙縉真的跳了起來,「我這樣子有哪一點可愛了?」
「具體哪一點我說不清,但是感覺就很可愛。」
趙縉紅著眼瞪著喬天師,她一定在玩弄他,她一定在嘲弄他,她一定在羞辱他,但是她的表情看不出絲毫嘲笑的樣子……但就是這樣才可怕,她一定真心地玩弄嘲弄羞辱他!
「哼,反正你以後都要住到我的鎖歡樓,你是我的妻子,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趙縉轉身就走,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一直在旁邊聽他們說話的蟬靈子。他跑出金闕園,正好看到錢坤、孫立瀲、李東麓在湖邊遊蕩,他連忙跑過去扯住一個人的領口就問道:「喂,我是不是長得很可愛?」
被扯住的錢坤吃驚地張大眼,「趙、趙、趙兄,你?我沒那種興趣啊……」
「去,一點也沒眼光。」趙縉把他推開又跑走,看背影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趙、趙、趙兄好奇怪……」竟然沒有踹也投有打他,太奇怪了。
「是啊。」孫立瀲李東麓也湊上來,「從趙兄成婚開始,他就很奇怪了。」
三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齊聲喊:「那個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