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風吹過樹梢,陽光灑在草地上,如此的美、如此的祥和,方芹揮揮手送宇傑他們出門上學。
「宇傑、宇真要照顧宇善啊!」她仍不放心的在後頭叮嚀著,因為宇善是一年級新生,她總是多了份牽掛。
「叭……叭!」一陣刺耳的喇叭聲,方芹嚇了一大跳,一抬頭就赫然見到那輛名貴的黑色轎車。
又來了,他到底是來吃早餐還是來嚇她的?
那天,他把她嚇得一愣一愣之後,就喊肚子餓,催命似的要她去做早餐,吃完後抹抹嘴直說好吃。
臨走時,他還故意把她拉到身邊,親了親她的粉頰,「中午準備好午餐等我。」
當天中午十二點半一到,他果然準時出現在門口;晚上六點鐘,他會自動脫下西裝外套,再繫上圍裙,和她一起調理寶哥的嬰兒餐,然後愉悅的和大家共進晚餐。
晚餐後,他也不急著走,反而有耐心的跟在她身邊,學習各種育嬰常識。
三天過去,他一餐都沒錯過,也絕不遲到。
他像是打定主意似的,從此就賴著不走,理應如此的態度,比她這個主人過得還自在。
高大的身影跨出車外,來到方芹面前,他拿開墨色的太陽眼鏡,嘴角微微揚起直視著她。
奇怪!昨晚才分開沒多久,他竟然挺想念她的。
「早啊,小茉莉。」晨光灑落在她頗前,肌膚晶瑩粉嫩,就像是一朵沾著露珠的清新茉莉般惹人憐愛,一雙清澈大眼無辜地瞪著他,那模樣看來也十分誘人。
這女人他要定了!喬或揚側過頭,像豹盯準獵物般的看她。
「呃……」方芹不懂他的目光,只有傻氣地瞪著他。
「走吧,我載你去超市。」。
她一臉莫名其妙,「去超市做什麼?」
「冰箱裡的菜不是快吃完了,我帶你去超市買。」赫!厲害,連冰箱的菜沒了,他也注意到了。
「可是,你不用上班嗎?」她面對他時還是會緊張……不,應該說是害怕才對。
「我也可以很好心的載你一程,你不知道嗎?快上車!」他意有所指的道。
哪有人好心的時候,臉色還凶巴巴的?
方芹委屈的看他一眼,「宇美和寶哥怎麼辦?」
「帶嬰兒推車去,我會幫忙看著他們的,你還不快去抱他們出來?」喬或揚輕吻一下她的臉,害她飛也似的奔回屋裡抱小孩。
不久,他們開車到附近的超級市場,準備添購一些食物。
他們一個推著購物車,一個推著嬰兒車,並肩走在超市裡採購,原本是很平常的事,卻因為喬或揚一身名牌西裝和高傲的神態,而引來旁人的注目。
方芹不由得偷瞄他的側面,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看他,他的輪廓很深、眉毛很濃,筆直剛毅的鼻子增添了好幾分英氣,使他整個人充滿了獨特的氣宇。
同時,方芹也察覺別人看他們的眼神有點奇怪,似乎將他們看成了一對……夫妻!
不不不!她怎會這樣想呢?完蛋,她都快變成胡思亂想的人了!
才在自責時,一位從她身邊經過的老太太,正彎下腰逗弄寶哥和宇美,「好可愛的娃娃呀!」
只見兩個娃娃討人歡喜,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和人打招呼,方芹也和氣地對老太太點點頭。
「你的孩子好可愛。」老太太笑呵呵地道。
「謝謝。」方芹禮貌地回應。
接著老太太稱羨地說:「你先生更是難得,現在很少有做先生的肯帶孩子還陪太太來買菜的。」
「我、我們才不是……」先生和太太!拜-,他們哪裡像呀?
而下一秒鐘更令方芹驚愕的,是他居然牽起她的手說:「我太太燒的菜才好吃呢,要叫我少吃一餐都不行,陪她買買菜也是應該的。」
這……這男人是怎麼一回事?一副很高興,甚至可以說是興奮?!
等老太太走遠後,方芹又羞又惱地問:「你剛才在說……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太太,你為什麼不否認?」
「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不是,很快就是了。」他閒閒地回道。
方芹聽了簡直快昏倒,只能瞪著喬或揚,頭不禁又開始疼了起來。
寶哥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好巧不巧竟對著方芹喊著,「滿滿……」聲音極像媽媽。
「寶哥真乖。」喬或揚蹲下來逗他,並得意的向她挑眉,「看吧!寶哥也這麼認為。」
這什麼跟什麼?寶哥也有份,難不成這對父子聯合作弄她?
「你和小孩在這兒等我,我要自己去買。」她再也不想跟他們走在一起了。
喬或揚不置可否的推著寶哥和宇美的雙人坐推車跟在她身後,偶爾站在一旁講手機等她。
等買完菜結賬時,方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挑了一堆喬或揚愛吃的菜。
她瞪著那些菜懊惱著,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這樣的壞人,為什麼自己還要對他好?
像是洞悉她的想法般,他貼著她的耳朵說:「謝謝,我們這樣不就像是夫妻嗎?」
「你好可惡!」方芹漲紅了小臉,只差沒尖叫的快速逃出超市,生怕她脆弱的心臟一再被驚嚇。
在回程途中,方芹發現路線並不是往回家的方向,「我們還要去哪嗎?」
「回家。」他睨了她一眼。
「可……可是這不是回家的路啊!」不知道他又有什麼驚人之舉,她急得五臟六腑全攪和在一起,偏偏他卻抿著嘴不吭一句話。
終於。車子來到北投別墅社區。
喬或揚下了車,打開車門對她說道:「你先把孩子帶進去,我來搬車上的東西。」
「我……你……」方芹皺起眉頭,怪了,他這是在幹嘛?
「剛才我派人去替你搬了家,宇傑他們下課也會由司機載他們回來這裡,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說完,他揚起嘴角,彷彿做了極為滿意的事。
「我們?!你也住在這裡?」她一頭霧水,搞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
「當然,這本來就是我家,來,這是房子的鑰匙。」他說得理所當然,隨手便從口袋拿出一串鑰匙,直接放進她手中。
「喬先生,請你別再作弄我了,我要回自己的家。」向來好脾氣的方芹,也忍不住生氣了。
見她一副生氣的模樣,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你那房子不是被銀行拍賣了嗎?」
方芹點頭,「是的,銀行通知我們下個月就得搬走,我已經在找房子了。」
很好,既然瞭解狀況,他就不用多費唇舌了,「這就是你和你弟妹的新家。」
「不,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找房子搬。」她怎麼可以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呢?嚇都嚇死了。
「你還不懂嗎?你那個家已經被銀行拍賣了,而買主就是我,那房子你們不能再住了,我要你們跟我回家。」他揪起濃密的眉毛,對她的智商和反應不太滿意。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房子被拍賣,房子裡的人可沒被拍賣,他怎麼說得像全都要接收似的。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而且,我沒有理由跟你回家。」她咬著唇抗拒他這番好意。
「做我的女人,你就有理由跟我回家了。」他倒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像是說我要吃飯般的隨意。
「不可能!我不能也不會這樣做。」她這輩子連結婚的念頭都沒有,更別說做他的女人了,那根本就是俗稱的情人,太墮落了!
他提醒似的問道:「你也不想你弟妹繼續過苦日子,對嗎?」
房子被拍賣是遲早的事,被迫立刻搬遷也沒關係,但做情人,卻讓她無法接受!這男人自以為是的替她安排,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
她她她……當初真是錯看他了!
「苦日子我們過慣了,再苦也無所謂,我相信他們吃得了任何的苦。」
他看著她,眼裡的眸光霎時冷了起來,口氣也十分冷峻,「看不出來你也有倔脾氣,這可不太好,小心會害慘你身邊的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聽他的口氣滿含威嚇,她的心不禁往下沉。
「劉——在房地產公司上班,她男友是銀行的僱員,還有那個鄭志雄是開便利超商的,對嗎?」
方芹心底又是一驚,「你想怎樣?你不可以亂來!」
「我跟房地產、銀行的大老闆都很熟,他們也很肯賣面子給我,這你還用問嗎?」喬或揚並不因為她的天真而心軟。
「你卑鄙!」她再遲鈍也聽得出來他想做什麼。
他卻以難得的笑容接受了這「讚美」,但語氣卻變得無比冷硬,以壓迫人心的氣勢說:「你想拒絕也可以,不過,那些孩子恐怕真要變成孤兒了,而你那些好朋友也馬上就要失業了,嘿!這都是因為認識你的緣故,真倒霉。」
當初她是怎麼招惹他的,怎麼會以為他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呢?現在看起來他簡直就是像魔鬼一樣,雙眼散發著異樣的光芒,好嚇人喔!
方芹沉默,半晌,決定抬頭挺胸面對惡魔,但還沒開口就聽到他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寧可不要這個工作、這份收入,從此跟我毫無瓜葛,可你不是很疼寶哥的嗎?我可不會帶小孩,也沒時間照顧小孩,既然他媽媽都不要他了,我乾脆也不要算了,你不會為了自己,而要我遺棄寶哥吧?」
天,怎麼會有這種男人、這種父親,竟然用自己的小孩威脅人?!
「你如果敢遺棄寶哥,我……我就去社會局舉發你!」
看她那麼激奮的情緒,分明就很在乎嘛!於是喬或揚更肆無忌憚的說:「噢,我都忘了跟你說,寶哥是私生子,到現在都還沒報戶口呢!你要如何證明我遺棄寶哥?」
她的頭好痛,不得不覺悟她真是見不多識不廣,才會一腳踏進這如無底深淵般的地獄裡。
「我們站在外面已經夠久了,寶哥和寧美也不耐煩的在哭了,給你三秒鐘考慮,要就把他們抱進屋裡,不然,就麻煩你把寶哥送去育幼院。」
半晌,方芹沒去抱小孩,只是氣得舉起雙手猛打他,她平常連小孩都沒打過一下,此刻對喬或揚卻氣得連打帶罵。
「你不是人……你是惡魔、撒旦……我……」好怕他呀!
他低頭見她驚懼的臉色,當場呼吸一窒,這不就是他要的嗎?在他的計劃裡,就是要方芹畏懼他,這樣他才好安排他想得到的。
但此刻她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排斥氣息,像是恨不得躲他躲得遠遠的,卻令他心生不滿,而瞬間,他的不滿又變成了不捨。
他輕鬆抓住她的雙手,順便攬住她掙扎的身軀,以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說:「別鬧了,你的手會疼的。」
他的手勁好大,這樣抓她才要喊疼哩!
她忍著痛無法動彈,氣惱道:「你才別鬧了,你剛剛那是什麼話?我……你怎麼可以在孩子面前說要養我當……當情人?實在太惡劣了!」
「養情人?!我幹嘛要養情人?」他可不是那種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隨即他恍然大悟,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以往將生意搶到手,把敵方打得潰不成軍,他都沒這麼開心過!
「你笑什麼?」她糊塗了,難道是她誤會他了?
「笑你!像你這麼笨、反應出奇遲鈍的人,是做情人的料子嗎?」他像是還沒笑夠似的,嘴角眉梢依舊溢滿笑意。
可是……想想也是,她似乎沒有話可以反駁,真糗!
「那你為什麼說……」做他的女人?低垂著頭,那種話她說不出口。
「我只是想幫助你,沒想到你的反應會這麼大,再說,我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保姆照顧寶哥,如果你住到我家來不是更方便嗎?」他把自己的霸道合理化。
她看他的眼神為之一亮,心地善良地往美好的一面想,「原來你是想強迫我接受你的好意,才故意這麼做的?」
他實在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才好,只好讚了她一句,「小笨蛋,算你聰明!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你真是個好人。」她甜笑著,一臉慶幸的表情。
喬或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說男人對女人好,不可能沒有目的。」她不怎麼靈活的腦袋,總算有些反應了。
「因為我們是朋友,而且是很特別的朋友。」這話說得有些僵硬,因為他不是個善於表達情緒的人,真實的情感總隱藏在嚴峻的面容下。
「很特別的朋友……是什麼意思?」她清澈的眼眸感到有些迷惑。
「是這樣的,寶哥沒有媽媽,而我又不會帶孩子,當我不知所措時,你適時的伸出援手,我實在太感激了,所以我希望能回報你。」輕易的幾句話帶過,心底暗暗決定,如果想將她從上帝「手中」搶過來,他必須改變策略,才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
「哪有人……像你這樣做的?」她馬上就釋懷,反而很不好意思,更不知道自己驚醒了一隻蟄伏的惡魔。
他難改狂傲,並挑起帥氣的濃眉,「你說我霸道也好、不講理也好,反正我決定了就是這樣。」
「謝謝,你真是我的恩人。」想到他的用心良苦,倒讓她起了些許的歉疚,並且,就這樣毫無心眼地相信了。
「不止是恩人,我們要像一家人一樣。」那張可愛無邪的臉龐,讓他有種想觸摸她的衝動。
她喜孜孜的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宇傑他們的大哥哥了。」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男人了。」他相信,她絕對跑不掉的。
「什麼?!」她聽不清楚他模糊的低語。
「沒什麼,如果不想罰站就馬上給我進屋裡去!」時機還沒到,他強忍下擁抱她的慾望以免嚇壞了她,天曉得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對她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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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時光又過了兩個星期。
喬或揚每天下班有熱騰騰的晚餐,飯後還有水果和好茶享用,只是他發覺方芹一整天忙下來可不輕鬆,除了準備早餐,還要洗衣服、掃地、拖地、整理客廳、房間……還要跟弟妹們的老師保持聯絡。
於是,星期一的上午,在他上班之前,他的特助馬偉文便帶了兩名中年婦女來到家裡。
「總裁,這是雅嬸和李嫂,她們有十幾年的幫傭經驗,絕對能盡忠職守。」上次的菲傭落跑事件,已讓馬偉文吃了一頓排頭,這次他花了許多時間,就身家、能力、品德樣樣精挑細選,才錄用了雅嬸和李嫂。
只是他挺疑惑的,總裁一下子要兩個幫傭做什麼?
「嗯。」喬或揚打量過後,便把方芹叫出來。
美!
原來總裁家裡有這麼魅惑人的美女,馬偉文一臉的驚艷,他還不曾見過有哪個女人像她一般纖細、楚楚動人得美若天仙。
「坐下。」喬或揚寬闊厚實的背靠向沙發,雖然表情沒改變,但他凌厲的視線裡有股令人震懾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正朝向眼發直、嘴半開的馬偉文射去。
真是糟糕,眸子裡寒光四進,是他發怒的前兆,馬偉文怎會不識相?他倒抽了一口氣,立刻垂眉斂目,不敢再多瞧她一眼。
「哦。」她乖馴的貼著另一邊的位子坐下,睜著無辜的眼兒看他。
「過來。」他濃眉攢了起來,面色不悅。
「我坐這兒就可以了。」瞧她纖纖柔弱的模樣,聽話的時候可不多。
一對濃眉沒有鬆開,反倒擰得更緊了,接著是一聲低吼,「給我坐這裡!」
只見嬌小的身子改貼他的身邊坐下,膽怯的模樣,讓他神態不再那麼嚴厲,冷酷的五官也稍稍軟化了下來。
一雙清澈的眼兒瞅著他,長長的眼睫毛眨呀眨的,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凶。
「小芹,她們是來幫傭的,以後家裡的事,或有什麼需要就叫她們做吧!」在別人面前冷酷慣了,卻不願意看到她怕他,聲調也不禁放柔了些。
「為什麼?我做的不夠好嗎?」她不解地望著那張俊臉。
赫!她一副哀怨兼懊惱的模樣,彷彿大家都做錯了般。
四周靜默了半晌,喬或揚才開口解釋,「不是,是怕你太累了,要忙家事又要忙孩子。」
「這算什麼?我做得來的。」說完,她的粉臉微微燙紅,連看都不敢看他,因為這樣的對話,親暱得像是一對夫妻。
「多些人手幫忙不好嗎?」
「嗯……那也用不著這麼多人。」原本她一個人的工作,現在多了兩個人分攤,那還需要她做什麼?
「我知道,但是你……」原本想說她忙得沒時間陪他,繼而改口說:「你是不是應該給她們一個工作的機會呢?說不定你一句話就害得人家失業。」
「這……」她果然開始遲疑,那雙美麗的眼睛偷偷瞧著他,天真而無辜。
「這可是很罪過的,新聞不是常播嗎?很多家庭因為失業問題而弄得家破人亡。」他抓住她心軟的弱點。
「那好,就留她們下來。」方芹紅唇一揚,輕聲應道。
他滿意的點點頭,下了個完美的結論,「那麼,以後你可不能跟她們搶工作,知道嗎?」
在場唯一看得掉了下巴的人是馬偉文,這麼多年來,曾幾何時見過這位行事作風強悍精幹的總裁,也會有婦人之仁?!
果然,他再看了總裁一眼,那凌厲的目光裡看不見半點柔軟,反而浮現一絲邪魅,這分明是在耍心機嘛!而動機顯然是為了這柔弱的美人。
思及此,馬偉文微微一愣,這回是真的呆住了,這些年來,總裁始終是鐵石心腸,甚至殺人於無形,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肯為了一個小女人而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