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哇--」
在一陣驚惶、混亂、羞澀、臉紅、心跳之後,薰衣裹著大浴巾被墨滔衡從浴室抱出來放置在床上,再幫她的傷口上藥、包扎好。
他才摸摸她的額頭,問道:「還暈不暈?」
「不暈,嗯……暈。」她的心還在怦怦亂跳,血壓好像都不正常了。
「還冷不冷?」
「冷……熱,有點熱,哈啾--」只因他以那樣炙熱的眼神看著她,才讓她覺得忽冷忽熱。
他轉過頭,走到餐櫃前,拿了一瓶洋酒,又走回床邊。
「做什麼?」薰衣一臉警戒,擔心他又有什麼驚人之舉。
「喝酒。」他的手猛然一抽,開啟了瓶蓋,香醇的酒香飄散出來。
「我不要喝!」她捂住小嘴,好像怕他會把她灌醉似的。
他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酒,遞到她唇邊,「喝了酒就不覺得冷了。」
「我我我……蓋被子就行了。」她拉著被子蓋上,一臉堅決的不斷往後退。
「那樣太慢,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你暖起來。」他跟著爬上床,自己先仰頭喝了一大口。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答應!
她開始嚴重懷疑,這外表嚴峻的家伙是不是企圖不軌?
果不其然,他上前攬住她的腰,讓她的嬌軀緊貼在他胸前,低頭堵住她的唇,將剛才那口酒全灌入她的口中。
「你不可以……咕嚕……」她無助的想轉開頭,卻讓他又按住了後腦,繼續將酒灌到她嘴中。
酒沿著她的唇角流下,讓他忍不住以舌尖舔吮,她驚駭的雙手握拳想反抗,可是……蒙朧之間,她卻虛弱的閉上眼,松開拳頭,身體微顫的倚靠著他,被他灼熱的體溫熨燙著。
「這是你自找的!誰教你這麼誘人……」他用火熱的雙眼盯著她,下一秒又吻住她的唇。
這是個絕對霸道占有的吻,她只能被吻得昏沉,大手也在被子上游移,摸索她竊窕的曲線,雖然隔著被子,她依然能夠感受到那雙大手正散發出無比熱力。
她輕顫的抓著他的肩,不知如何是好,理智告訴她該推開他、逃離他的,卻又渴望他緊緊抱住她,抱得緊些、更緊些。這就是吻的誘惑?還是墨滔衡的魅力?
他將她攬靠在肩膀,有力手指探進被子裡,撫著她顫動的嬌軀,沙啞的低喃,「給我……更多!」
「不!不要碰我,這樣是不對的。」指尖粗糙的碰觸,使薰衣稍稍恢復一些理智,慌張的躲開。
「我想碰你的時候,不准說不!」他既霸氣又溫柔的說,呼出的氣息帶著狂野的激情,吹拂著她敏感的肌膚。
她又羞又惱又急,無視他的「警告」,連聲說道:「不不不,我們又不是夫妻,怎麼可以……這樣?不行不行!」
瞧她嚇成驚弓之鳥,竟令他有些愧疚起來,哀歎的說:「快點睡吧!」
呃!他的主意改得還真快,說變就變,且一把便將她拉倒,扯開被子,那半裸的強健身軀就鑽了進去,還用雙手雙腳環著她的身子。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睡在一起?」薰衣無法相信世上居然有這麼霸道的人,而且正好教她遇上了。
「怕什麼?我又不會侵犯你,有什麼關系?過來!」墨滔衡一臉平靜,暗地擰著眉,克制著想再吻她的沖動。
他真的只要這樣抱著她睡嗎?
「你保證?」她迷蒙的大眼看著他,仍然有些不相信,因為她清楚感受到他的心跳和灼人體溫。
「不准這樣看我,閉上眼睡覺,否則我什麼都不保證了!」他雙眼狠狠一瞪的凶她。
這一夜,她驚慌的閉上雙眼,小手抵在他的胸前,細碎的呼吸著,在顫抖中度過了大半夜……
直到快天亮,才在累壞嚇壞的情況下睡著了。
隔天,是一個陰沉的星期六。
一輛休旅車停在東方俱樂部的停車場,車內走出兩男兩女,似乎在車上就已經吵鬧不休,下了車大伙都臉色鐵青。
懷碩德沖著墨堂生吼道:「告訴我的人絕對不會誣蔑你兒子,他親眼目睹你兒子不知用什麼詭計把薰衣騙來這兒。」
昨晚懷碩德接到馬詠豪的電話,知道女兒出現在東方俱樂部,便立刻飛到香港找墨堂生夫婦「算帳」。
「喂!喂!喂!姓懷的,你口口聲聲說我兒子拐了你女兒,有沒有證據啊?」墨堂生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馬詠豪干麼要說謊,他可是我未來女婿,他為了救薰衣還挨你兒子拳腳,然後見義勇為的跟蹤到這裡來,他就是最佳目擊證人。」
墨堂生翻翻白眼,「那他人咧?叫他出來對質。」
「呃……」懷碩德為之語塞,因為當時接了馬詠豪的電話之後,就迫不及待飛來香港,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但仍強硬堅持道:「你別換移焦點,我才不會上當,我來就是為了找薰衣,非把你的旅館翻過來找不可!」
「呿!這裡也是講法律的,哪輪到你撒野?」
「呵!我看你是心虛吧?」
「哎呀!別吵了。」殷英見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擋在兩人中間說:「找人來問問不就行了嗎?周媚,你說對不對?」
周媚立刻招手叫道:「星仔!昨晚墨先生有沒有來過?」
「有,和懷小姐一起來的。」星仔回道。
乍聽有消息,懷碩德和殷英齊聲追問:「現在人呢?」
聰敏的星仔瞄了自家老板娘一眼,周媚則好整以暇的說:「人呢?你就照實的說吧!」
墨堂生和周媚盤算過了,本來就想促成他們結婚,以謀奪薰衣這部活生生「秘笈」,還怕他們不來電呢,這會兒有人「指控」他們,夫婦倆反而樂觀其成。
「他們在六二九號房,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出來過。」星仔據實以告。
「那就叫他們出來,說懷先生和懷太太來了。」周媚吩咐道。
「慢著!」懷碩德出聲阻止,「你們休想去通風報信,給我房門鑰匙,我要突擊檢查,最好沒事,不然我要告告告--告慘你們!」
周媚笑笑,心想要真如星仔所說,哪就太好了,於是很鎮定的交代,「星仔,去拿鑰匙給懷先生。」
見懷碩德來勢洶洶,墨堂生小聲的詢問妻子,「真的沒問題?」
周媚低笑,「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成年人,還怕會鬧什麼緋聞?」
只見拿到鑰匙的懷碩德,一馬當先沖上樓去,「嘿嘿……你慘了,姓墨的!」
近午,房內厚重窗簾阻隔了外頭的陽光。
墨滔衡側臥在床上,黑眸緊鎖著熟睡的人兒,彷佛看多久都捨不得移開視線。
薰衣真可愛,他不禁這麼想。
躺在他懷裡的她,是那麼的柔弱嬌小,無時無刻都需要他的保護,她又是那麼甜美、那麼純真,他剛強驍勇的世界因為她而不一樣,他不想放她走,只想要疼她、寵她一生一世。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人已經變成一個融入他生命的人……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不知不覺的溫柔起來,忍不住將她攬得更近,偷偷摩挲她的粉頰,只聽見她皺眉悶哼一句,又呢喃著往他懷裡鑽,緊緊貼著他的肌膚,愛困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
砰!
毫無預警的房門被打開,也打斷了墨滔衡的遐思,幽暗的房裡一群人簇擁著進來,全都傻眼般瞪著眼前的一幕。
鏗鏘!
星仔手中的鑰匙掉落,然後露出看好戲的笑容。
「嗯……」未著寸縷的人兒發出一陣低吟,皺著眉說:「天!我全身又酸又痛,好累……」
慵懶的嬌吟,很容易就勾起旁人的無限遐想。
「你你你……還有你!」懷碩德手指著他們,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薰衣翻過身趴在墨滔衡身上繼續睡,露出床側一抹干涸的暗紅。
墨堂生目瞪口呆的指著說:「完了!完了!」
大伙瞪著那抹讓人聯想為初嘗禁果的「證據」,加上薰衣未著寸縷的趴在墨滔衡身上,不難看出兩人裸露的身體在被窩下交纏。
「姓墨的!你你你……好大的膽子,我要告你!告死你--」懷碩德激憤狂吼,要不是有人擋著,幾乎就要上前掐死毀他女兒清白的男人。
睡夢中的薰衣聽見父親的狂吼聲,嚇得馬上醒來,眨眨美麗的眸子,但盡是迷蒙。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神智在瞧見懷碩德怒發沖冠的-那間蘇醒,「爸爸?!」
這是怎麼一回事,爸爸來抓她去結婚嗎?
她急急的想坐起身,卻被一只手臂按了下來,她怔愣的轉頭一看,這不是墨滔衡?她和他……他們、他們怎會同睡在一張大床上?!
她本能的發出一聲呻吟,拉起被子往裡頭鑽,沒想到這等於偎進墨滔衡赤裸的胸膛,與他熱燙的肌膚再度廝磨。
他他他--他沒穿衣服!
這個認知又教她慌得再度冒出頭來,終於發現自己為何被那只手臂按了下來,因為她也沒穿衣服!浴巾咧?
慌亂的眼神到處梭巡,只見那浴巾不知何時已癱落在地上,這這這……教她如何面對眼前這群人?這打擊實在太大,她沒昏倒就已是個奇跡了。
「女兒啊!不嫁馬詠豪就罷了,但是你、你這是存心想氣死我嗎?」懷碩德指著墨滔衡發出氣絕的嘶吼。
「嗚嗚……怎麼辦?怎麼辦啊?」她羞怯不安的低聲問墨滔衡。
只見他冷靜自若的坐起身來,下身仍圍著昨晚的浴巾,環顧著這群不速之客,鎮定的開口道:「出去。」
呵!這混蛋玷污了他的女兒,還敢老神在在的要他們出去?懷碩德怒火中燒,當場推開擋在前面的墨堂生和周媚,揮手就是一拳--
墨滔衡側過頭,輕易的閃了過去。
殷英立刻橫過身來擋著丈夫再次出拳的手,直嚷著,「你別沖動嘛!」
「你瘋啦!竟然幫這個禽獸說情?」懷碩德緊握拳頭凝在半空,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殷英白他一眼,冷靜的轉身,問墨堂生與周媚,「搞成這樣,你們說現在要怎麼辦啊?」
墨堂生干笑幾聲,「還能怎麼辦,既然『吃』都『吃』了,當然要負責啦!」
「對對對!應該要滔衡負責啦!」周媚附和道。
負責?!
薰衣良心不安的試圖解釋,「你們……你們別誤會。」
「我們沒誤會!」四人倒是有志一同的大吼。
殷英重重歎一口氣,「看看你自己這模樣,你認為我們應該不要誤會嗎?」
薰衣低頭,無助的扯緊被子掩住光溜溜的身子,幾乎快哭出來了,而他也好不到哪去,下身只有圍著一件浴巾。
她面紅耳赤的叫道:「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呀!」
殷英指著床側那抹干涸的暗紅,睨著女兒斥道:「閉嘴!我又沒問你,他什麼都做了才是重點。」
「不是啦!那是我腳受傷流的血……」薰衣小聲的澄清。
可是沒人理她說什麼,全被周媚和殷英-亮的討論聲掩沒--
「其實,這事很好解決嘛!」
「唔,我們薰衣還沒嫁,你兒子也還沒娶嘛!」
「那我們挑個好日子吧!」
「嗯,那就事不宜遲,趁大伙都在,馬上著手進行。」
「不是這樣的,你們聽我說……」薰衣的心聲仍然沒人理會。
「等等!」懷碩德大喝一聲,雙眼發直的瞪著墨堂生,很不屑的哀叫道:「老婆,你是說,要和這家伙做親家?你有沒有搞錯?」
墨堂生反唇相稽,「喂!你什麼意思,我肯要你女兒做墨家媳婦,是給你面子,你知不知道?」
懷碩德扭過頭,冷哼道:「不稀罕!」
「我兒子不但是有名的保鏢,還是香港票選的十大黃金單身漢,你不稀罕,他可是很搶手的喔!」周媚驕傲的說。
保鏢?
聞言,懷碩德顏面神經不受控制的抽搐,因為在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必須要有文化素養,能陪他品嘗美食、暢談經驗。
當下,他充滿鄙視,用力的唾棄,「呿,粗人一個,沒有文化的武夫,休想做我的女婿!」
呵!這老頑固想毀了女兒的幸福嗎?
殷英暗中捏了他一把,眼裡的殺氣顯得極為嚇人,「死老頭!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不料懷碩德頑固依舊,「見鬼了,這樣也想當我們懷家的女婿,懷家列祖列宗不吐血才怪!」
「拜托!這是我們墨家列祖列宗不嫌棄你家列祖列宗,你作夢也該偷笑了。」
「我呸!」
「有話好商量嘛,你們兩個加起來都一百歲了,還斗什麼氣?」
「哈!沒什麼好商量的,我要是有這種女婿,不知會笑歪多少人的嘴!」
霎時之間,房內亂烘烘的,有人搶著說話,有人臉色鐵青,有人面紅耳赤,還拿出列祖列宗來吵,似乎沒完沒了。
薰衣撫著胸口,深吸了幾口氣大聲說:「你們別吵了,我--」
「我們正在『熱烈』討論婚事,你別擔心。」周媚把她推向自個兒子的懷裡,繼續爭論不休。
她輕呼一聲,跌進墨滔衡的懷裡,還寄望的說:「你說話呀!」
「等他們吵完再說。」墨滔衡有如置身事外,然後跟星仔要了衣服進浴室去。
薰衣生平第一次感到欲哭無淚,趴在枕頭上沮喪不已。
殷英過去拍拍女兒的肩,安慰的說:「別擔心,有媽在,一定為你作主!要是他敢不認,我教他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聞言,她一臉疑惑,慢慢抬起腦袋,終於消化那些話,才驚叫,「媽!你別亂來。」
殷英賞她一記嚴厲的眼神,反控道:「亂來的人是你自己吧!」
「我、我……」薰衣紅著臉縮在角落,一句話都吭不出來。
「你怎麼說?」殷英瞇起眼睛,端詳著穿戴整齊出來的墨滔衡,雖然事發突然,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然而這個男人模樣稱頭、事業有成,做她女婿也不賴,加上這會兒「罪證確鑿」,他想賴也賴不掉!
「我願意負責。」他深斂的眸光中,有著頑強如鐵的決心。
他……他說什麼?他願意?!
「你……怎麼乖……」薰衣驚愕然的看著他。
有一瞬間,他那堅定的模樣讓她喜上眉梢,有如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心中瞬間綻放。
「我說過,往後我會負責照顧你的一切。」墨滔衡回道。
然而,這個答案卻讓薰衣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想到這是情勢所逼,不是他自願的,她又心口發疼。
他都說了「願意負責」,而非「願意結婚」,可見是被逼的。
聞言,殷英露出欣慰微笑,「你肯負責就好。」
「這樣不行的啦!」薰衣只想到墨滔衡又不願意娶她,他們不能強逼他娶她啦!
「不行!我反對……」懷碩德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站起來。
「反對無效!」殷英為女兒幸福著想,拿出無比魄力來。
「來,有效無效都不是問題,我們先坐下,再慢慢商量細節。」有她的支持,墨堂生與周媚松了一口氣,決定不理會氣呼呼的懷碩德,把殷英拉到一旁坐下。
殷英也樂得加入兩人的討論,「看看最近有什麼好日子。」
「媽,你聽我說,媽!我不能嫁給他,他不喜歡……」薰衣揪著母親的衣擺,急得不得了。
「別吵別吵!」
「不是的,媽--」
「媽知道、媽知道,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我們一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殷英說道,忙著跟周媚問:「喜宴該擺幾桌呢?我們的親友大多都在台灣……」
「那當然,你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們家也是唯一一次娶媳婦,兩邊都要辦得熱熱鬧鬧才有面子嘛。」
「媽,事情不是這樣……」
「媽知道、媽知道啦!」殷英隨口敷衍她,轉頭又拉住周媚,「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媽!」
「別『媽』了,沒見媽在忙?」殷英轉頭又興高采烈的說:「喔,對了,說到兩邊都要熱熱鬧鬧,就這麼辦吧!」
「媽,爸……爸很生氣的走了!」最後,薰衣的聲音細若蚊鳴般提醒。
「沒關系,我們繼續聊。」殷英越想越高興,決定徹底漠視丈夫的反對。
墨堂生和周媚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不如我們到外面喝兩杯再討論,這兒就留給年輕人吧,呵呵呵--」
房門被關上,長輩們興奮的笑聲似乎還繚繞不休。
室內轉眼只剩兩人獨處,薰衣不敢與那雙黑眸對視,但是她心頭的震撼仍在加劇中。
最後,她又擔心的拉住他的手臂,急道:「你快去阻止他們!」
「你覺得可以阻止得了?」墨滔衡微揚起嘴角,突然伸出手摟住她,暖燙的體溫熨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呃……」對喔!她頗有同感的猛點頭。也是啦,她爸爸用力反對都無效,更何況是毫無說話余地的他們。
但事情總要解決啊,可惜她完全一籌莫展,內疚的頭低低的,只好又問:「那怎麼辦?」
「隨他們去,沒關系。」他的聲音依然嚴酷,似乎沒有不悅,但也沒有喜悅。
「怎麼會沒關系,關系可大咧!他們現在--」她驚愕的抬頭,極力想說明卻被墨滔衡打斷。
「我們結婚!」他那口氣是命令、是決定,而不是商量。
她把眼眨了又眨、眨了又眨……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不是不想結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