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個禮拜的雨,今天終於放晴。
迷迭手裡提著袋子,來到熱鬧熙攘的社區市場挑選食材,她今晚回家要為哥哥們準備豐盛的晚餐。
「小姐,買豆腐啊?」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後方欺近。
迷迭仰起小臉,只見一個年輕男子不知何時已走近她身邊,對著她笑得不懷好意。
他貼得好近,還伸出朝她胸口摸來,迷迭吃了一大驚,急忙閃避,卻重心不穩的摔了一跤。
「喂!」一名路過的中年男子,喝阻道:「光天化日竟敢非禮小姐?」
年輕男子立刻退開,開始謾罵,「媽的,你少管老子的閒事,想英雄救美是不是啊?」
中年男子扶起迷迭,一隻手悄悄地擱在她的腰間,往下摸弄,嘴裡卻說:「小姐,不用怕這種痞子。」
「謝謝你,大叔。」迷迭滿懷感激的看著他。
當她站起身,突然一個身影飛奔過來,動作快得讓眾人看不清楚,只聽見兩聲巨響,大叔和年輕男子已經趴倒在地,雙雙哀號著。
瞬間,迷迭整個人被擁抱住,她睜眼看著這突然出現抱著自己的剽悍男人,那呼吸、那擁抱的感覺和結實的胸膛……很熟悉?!
她星眸霎時瞪大,驚叫一聲,「閻蒼拓?!」
那個冰冷的表情與冷冽的眼神,正是那個吻了她就落跑的閻蒼拓!
自那晚她醒來後,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有他的消息,但是他的吻、他的人卻在她腦子裡烙了印,再也無法抹滅。
閻蒼拓看著懷中的人,關心的問:「你還好吧?」
「嗯。」聽見他的問候,迷迭才同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緊緊貼著他,連忙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此時她的腳踝傳來一股劇痛,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又要摔倒。
閻蒼拓反應極快,及時扶住,將她帶到一旁,「你先坐下來休息。」
地上的兩人都是滿臉錯愕,不敢置信怎會莫名的就被撂倒,年輕男子掙扎的爬起來,並朝閻蒼拓攻擊,「你是混哪兒的?竟敢破壞大爺的『生意』!」
「憑你也配問!」閻蒼拓抬腳一踢,立即將他踹飛在行人道上,那人再次倒地哀號。
大叔見狀連忙爬起來要逃,卻被他回身一腳迴旋踢,立刻又趴回地上。
迷迭驚叫說:「你弄錯了啦!這位大叔是好人,」
「是……是啊,我見這位小姐被非禮,好心幫她啊。」大叔嚇到四肢發軟,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行,拚老命的想離開。
這時小吃店老闆娘站出來,說道:「這位老大,這位大叔說的是真的。」
一些圍觀的路人也連忙點頭好做證。
「好人?」閻蒼拓威懾的眼神冷瞪,抬腳踩著大叔,喝道:「別想溜,拿出來!」
黑眸半瞇,眉頭擰得更緊。剛才他經過時,一眼就認出迷迭的身影,正好也看見她被人欺負的一幕,不禁激起一股保護欲!
大叔雖然一臉驚慌,但仗著有人幫自己,於是大膽的嗆聲,「殺人啊!我要告你!」
「還裝?要我叫人搜身嗎?」他踹踏他的手,勁道之強幾乎壓碎他的手骨。
迷迭見幫她的大叔趴在地上驚惶失色,急急地拉住閻蒼拓,「你這人真是的,怎麼打幫我的大叔?還是個刑警呢,真不講理!」
「跟這種人講什麼理,你才是黑白不分!」閻蒼拓見她越是單純,就越心疼,所以更生氣,腳勁也猛地又加了兩分。
「哎呀--我拿、我拿……」大叔痛得額上冷汗亂冒,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皮包。
「咦?是我的皮包!」迷迭臉上滿是驚慌與訝異,她根本沒察覺皮包不翼而飛。
哦--眾人此時才恍然大悟,地上一老一少原來是同夥。
「你們真是罪有應得,準備吃牢飯好了。」小吃店老闆娘罵道,義不容辭的打電話報警。
「不要報警!」迷迭反而阻止老闆娘,她覺得大叔好可憐,「算了,他都上了年紀還要做扒手,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打算捉他們了。」
「不行!他們是現行犯,絕不能放。」看到曾救過他的小女人被人欺負,使得他憤怒異常,他絕不允許放過欺負她的人!
「可是我媽常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他們也得到了教訓,算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凝視著他,表情天真而無辜,堅持遵守母親的格言。
閻蒼拓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回道:「事情被我看見了,如果不處理的話,這個社會就沒有法紀了。」
「不可以嗎?」她眼神哀求的再問。
他的濃眉攬了起來,心中不禁暗罵:這個呆女人,難道看出不來剛才那兩個色迷迷的傢伙想吃她的豆腐嗎?
想到這一幕,閻蒼拓立即大步上前朝兩人一抓一扣,準備再揍他們一頓。
「啊!老大……老大饒了我們吧!」那兩人恐懼的抱在一起看著他。
一雙柔滑軟嫩的小手,急拉他的手,軟軟的嗓音央求道:「嗯……拜託啦!他們挺可憐的。」
「依刑事訴訟法第八十八條第二項規定,現行犯系指犯罪在實施中或實施後及時發覺者而言;依同條第一項,不問任何人均得逮捕之。」他硬邦邦的念起法律條文來,因為這小女人溫柔善良到近乎愚蠢,蠢沒關係,就由他來幫她拿主意,他拿出手機報警,請局裡的同事派人來處理。
當那兩人被警車帶走後,迷迭突然間驚呼一聲,「哎喲!」
疼痛從銜踝處傳來,令她的小臉皺成一團,腳踝痛得幾乎讓她站不住。
閻蒼拓見狀扶著她,「糟了,你的腳腫起來了。」他看了一下她腳踝的狀況,可能是脫臼了。
迷迭只得靠另一隻腳支撐,不得不倚著他,但下一秒,她只感覺到身子一晃,整個人已經被他攔腰抱起。
「啊!」她嚇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我、我可以自己走。」
「你的腳踝可能脫臼了,根本不能走動。」閻蒼拓邁開大步,抱著她往前走,坐進車裡後,急速發動車子。
「謝謝,我家在……」她報上自己家的地址。
過了一會兒,她卻叫道:「不對,我家不是往這個方向。」
閻蒼拓睨了她一眼,「是往我家的方向。」
「什麼?!你家?!去那做什麼?」但願她聽錯了。
他不說話的專心開車。
「你不會真要我去你家吧?」再問一次,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顆心直跳個不停。
每次接近他,總害她思緒紛飛,心亂如麻,就像上次神志不清的受他誘惑……唉!說來慚愧,不!是丟臉,在他專注的眼神下,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閻蒼拓側過臉,看著她粉嫩的面頰,深邃的黑眸閃爍著光芒,「為什麼不?我看起來像壞人嗎?」
剛才都可以把欺負她的壞人當好人,該不會反倒懷疑他吧?
「我為什麼要去你的家?」她望著他,一臉的迷惘與遲疑。
是啊,他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帶她回家?
這會兒,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突然在這一刻很想這麼做。
自從那天離開咖啡屋之後,他就不時想起她,剛開始他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心情,但卻無法克制自己暗潮洶湧的心緒。
剛才再遇見她時,他就恨不得把她拴在身邊……
老天!他對這個女人心動了!她的純真悄悄地引他進入她的世界。
「因為……你的腳受傷了,在我家方便我照顧你。」他僵硬的回道。
「為什麼你要這麼關心我?」她輕聲的問:心底有一絲喜悅。
「呃,助人為快樂之本。」他像在朗讀好學生守則似的說。
車子來到一幢佔地極廣的院子前,門口鋼鑄的牌子鑲著「閻院」兩字,開了鐵柵門,車子繼續駛了一段路,才到達房子的大門口。
四大護衛出來迎接他們,儘管一臉肅穆的必恭必敬,眼睛卻盯著迷迭。前陣子老大才遭人暗算,根據情報,弘叔仍在蠢蠢欲動,他們不得不擔心老大的安危。
如今突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他們不禁提高警覺,因為經驗告訴他們,越是看似無害的人就越該小心提防。
當閻蒼拓把迷迭抱出車,她就被八隻充滿疑問的利眼盯著,這令她不自在的掙扎著要下來,「我的腳不痛了,讓我自己走。」
閻蒼拓不理她,環著她的雙臂勁道更加強,繼續抱著她往前走,而四名剽悍壯漢則在後面跟著。
迷迭羞傀得滿臉通紅,朝他身上又捶又打,「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哇靠,老大由著她打耶!
四人齊聲抽氣,個個睜大雙眼,目光緊盯著那雙小手,生怕老大真的會遭到暗算。
「老大,這女人是誰?」鬼戟先開口問。
他只回道:「她的腳踝可能脫臼了。」
冥刀越過他,擋住兩人問:「老大,她到底是什麼人?我們怎麼沒見過?」
閻蒼拓步伐依舊,逼退冥刀後,直接上樓走進房裡,四人只能無奈的跟進去。
只見閻蒼拓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沒有平時的懾人氣勢,神情變得溫柔多了。
天,何時見過老大臉上出現這種表情?莫非這女人真有過人本事?
「陰斧,你擅長推拿,過來替她的腳喬一喬。」他大手一攬,把迷迭抱在腿上,大手環住她的腰,根本無視旁人的眼光,「來,坐好。」
「放開我。」迷迭整個人陷進他的懷抱中,姿勢尷尬極了,先前是因為沒辦法走路,但現在都坐在床上了,他怎麼還這樣?
她尷尬的抬頭,就看到四大護衛一個勁的瞪著他們倆。她……她才不要坐在他的大腿上當眾表演親熱。
他好像想到什麼就要做什麼,也不看看旁邊有沒有別人在,真是的!
「坐好!治療的時候,你會痛得受不了。」他低沉的聲音很堅持,更別提鬆手了。
聞言,迷迭才停下動作,不敢再妄動。
「還不動手?」閻蒼拓瞪了陰斧一眼。
陰斧蹲下來,將迷迭的腳擱到矮凳上,動手檢查她的腳踝,「是脫臼沒錯,且還有淤血現象。」
「好痛!啊!住手啊……」她的尖叫聲傳遍房內外,一張小臉蒼白得沒了血色。
「別緊張,還沒開始呢!」瞧見她的反應,以及眼底湧現的淚光,閻蒼拓用衣袖替她擦汗抹眼淚,把她抱得更緊。
還沒動手她就怕成這樣,陰斧也被她搞得緊張,再看看老大在乎她的表情,害他已經開始冒冷汗,只怕萬一有個差錯,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現在我要把骨頭給扳回去,你要忍住。」陰斧抓住她的小腿先預告,要她有
心理準備。
「動手吧!」閻蒼拓緊緊摟著她,以便讓他順利替她治療。
「不要!人家不要啦!」隨著一陣惟心之痛傳來,迷迭痛得冒冷汗,淚水串串落下。
「忍著點,就快好了。」閻蒼拓竟也覺得心痛如絞,忍不住皺起濃眉,對陰斧囑咐道:「你力道放輕一點,別讓她又受第二次傷。」
「知道了,老大!」陰斧的手勁一帶,三兩下就把骨頭給推回原位,並從櫃子內取來去淤藥膏替她塗抹後,總算大功告成。
腳踝的骨頭是歸位了,但她的五臟六腑卻好像都移了位似的,她痛得只差點沒暈過去。
「好了,受傷期間盡量別用力,就不會有後遺症,也可以好得快。」陰斧盡責的說道。
由於太過擔心她,閻蒼拓一雙大手開始在她身上檢查,想確定是否還有其他地方受傷,「除了腳踝,你還有哪裡疼嗎?」
「沒……沒有!」她粉臉紅透,左右閃避仍敵不過他堅持的大手。
老天!他……他想當眾毀了她的清譽、她的名節嗎?羞窘與氣惱一擁而上,她氣得一記粉拳往他的臉上揮了過去。
「你居然要打我?!」閻蒼拓直覺的側頭閃避,作夢也想不到,這看似柔弱的女人這麼不知死活。
黑眸一瞥掃過她的小腿,發現膝蓋上方有擦傷紅腫,於是伸手抓住她的小腿,力道不強卻足以固定她的雙腳。
他他他……的手在幹麼?他想掀她的裙子?!
「你……不可以亂來!」迷迭一驚,顧不得腳踝的疼痛,便往床的內側縮去,這麼一拉一扯,暴露出大腿雪嫩的肌膚。
閻蒼拓連忙用高大的身軀遮住外洩的春光,替她把裙了拉好,回身對四大護衛咆哮道:「不准看!」
四大護衛一怔,急忙轉過頭去,
警告完屬下,他再回過身去,誰知迎面又是一記粉拳,真看不出來她的脾氣發起來比他還大,雖然詫異卻也拿她沒辦法。
她心慌意亂的只想逃,於是顧不得腳痛的跳下床直接往外跑去。
「你給我回來!」閻蒼拓拔腿追上,一把攬腰抱著她吼道:「腳還沒完全好就跑,你是瘋了嗎?」
「你才瘋了,放開我!」她忍著腳痛,一顆心更是眺得狂亂。
「我不會放開你的,你想都別想!」他箝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仔細的摸索,堅持要確定她安然無恙。
迷迭聽著他霸氣的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只好蹙眉紅著臉左閃右躲,「啊--我真的沒事啦,你、你、你不要亂摸……你放手啦!看你把人家的手都掐淤青了。」
閻蒼拓目光一沉,瞄見被他緊扣得泛紅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該死的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手勁,怎麼把她掐成這樣?
「該死,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刻鬆開她,但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的他不知該怎麼做。
「好痛,都是你害的!」她撫著手腕低嚷的指責他。
「抱……抱歉!」他想替她揉揉手腕,又怕弄痛她,黑眸中破天荒閃過挫折與心疼。
「嗚……」
乍然聽見迷迭的啜泣聲,閻蒼拓立刻慌了手腳,大聲道:「幹麼哭?你……你別哭啊!」
他還凶?怎麼有這麼無理的人?她更委屈的掉下一串串淚水,
「該死……不不不,你別哭了,我不該大聲吼的,對不起,你別哭了!」他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小腦袋,笨手笨腳的拍拍她的背。
四大護衛則擔心的互覷了一眼,因為他們老大看起來很在乎這陌生女人呢!而且是用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方式對待一個女人。
這……他們實在無法相信所見到的,多年來老大被人稱呼為閻王,大家都認為他氣焰囂張、手段強硬。行事霸氣,根本就不曾心軟,唯獨對她……鐵錚錚的竟然化為繞指柔?
幽劍暗自心驚,提議道:「老大,讓我們來處理。」
他們心裡想的都一樣,既可以暫時將她與老大隔離,又可趁機-解她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其他三人也異口同聲道:「對,交給我們處理,讓我們好好的招待她。」
四大護衛打什麼主意,閻蒼拓一眼便看穿。真是的,他們也未免太緊張了,怕他會被這柔弱的小女人吃掉嗎?
比起閻蒼拓,迷迭反而更怕這四個大男人。他們本就不懷好意的瞪她,現在還要「好好的招待她」?
她嚇得縮到閻蒼拓的背後,「我不要!」
「老大,我可以安排這位小姐去休息。」冥刀自告奮勇的走上前來,想從他手裡接過迷迭。
「滾開!」閻蒼拓眼神一凜,射出寒光。
冥刀背脊陡地一冷,嚇得縮回伸出一半的手。
鬼戟敵視的瞪著迷迭,「呃,我覺得……」
不耐煩部屬的囉唆,閻蒼拓冷眼橫眉道:「你們先出去等我。」
「老大?!」四大護衛不禁對他的決定捏把冷汗,紛紛擔心她會心懷不軌。
他沉下臉,「沒聽到我說的話?」
「可是……」
「滾--」他臉上散發懾人的神情,嚇得他們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