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你好,你喜歡的顏色是哪一種呢?」
Hello,mynameisParsley.R.Scarborough,youcancallmeRay,welcometotheNEWJERUSALEM.Thetrain……」
「別再猶豫了,這麼好的機會不多了呢……考慮那麼多不幹不脆反而容易後侮喲!」
「Oh……ohno,youmeanyoulikedevilmorethanUS?Tellme,tellmewhy……」
「……好吵……」
沒有睜開眼,只是下意識的皺起了眉。似乎是飄浮著的身體輕輕蕩蕩,試著翻了翻身,卻突然有種往下摔墜的錯覺。「哇!」
猛張開眼睛,映在眼裡的淡淡雲白柔和而悅目,如絮淺白搖擺在幾近透明的銀藍色氳中,沾染滿目似霜霧織就的絹。
「這裡是……」用力眨了眨眼,甚至伸手揉了揉,「哪裡啊……」再合了下眼睛,重又睜開時還是望見同樣的景色。甩甩頭,「我為什麼在這裡……」
「Bonjou,cherami……」
耳邊突來的聲音既親切又甜膩,乍聽彷彿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似的。疑惑的轉了轉頭,而後、瞪大眼。
「你、你……」
「嗨嗨,你好,你是……」站在面前的青年有著一副柔細得彷彿可以任意折斷的纖細體態,燦亮的淺金色長髮直垂過腰,淡柔的白衫斜披,全身上不是一色的白,唯一雜進的除了那頭如同月華的金髮之外,只有右耳上扣著的霧金耳飾,還有、那對淡近紼櫻的唇。
「你、你、你……」瞪到過大的眼邊眨邊揉,用力閉上眼,再睜開,「你你你我我我……」
「你怎麼了?」微笑,伸手拍拍他頭,安撫孩童似的,「不要太驚訝,你的眼睛沒有問題,我是真的喲!」
「真、真、真的……」探長手臂越過面前青年的肩,手掌穿過柔軟的發、定住、捉握。
「哇啊啊啊啊啊……」手中碰觸的感覺真實到不能再真實,輕軟而微冷的滑過指間,停留在掌中的柔軟感觸卻怎麼甩也甩不脫。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做夢,不可能的……」兩眼一閉,他決定繼續昏迷。
「喂、喂,不要逃避現實。」用力拍拍他臉頰,另一手伸掌平伸,微曲起手指、掌心慢慢亮起一簇淡淡的光,迅速集中、燦亮,光芒緩緩黯去時,他手中竟莫名的多出一台小小的、銀色的PDA。
彈開上蓋,隨手飛快按了幾個鍵,歪歪頭,「喂,你是子安雅之吧?沒錯沒錯。」
「啊啊?我不是我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緊閉著眼,動也不動的任面前的白衣青年拉著搖晃。
「嗯,子安雅之,二十三歲,日本國橫濱市戶塚區人,沒錯吧?」自顧自的點著頭,在抬頭看到子安緊閉著的眼睛時露出惡作劇似的笑容,「生日是……嗯,十一月三十日、哦哦!
射手座啊!祭日是……嗯,二OOO年十二月十六日、PM8:27,阿門。」
「祭、祭、祭日……」飛快睜開眼,面前的青年沒有消失,他微微勾揚的笑容沒有消失,又甩了甩頭,子安悲傷地再一次發現自己其實清醒得不得了。
「沒錯嘛!」微笑地一揮手,手中的PDA乍然消逝無形,隨手一抓,以舞蹈般的姿態曲指輕揚,握進手裡的雲絮便跟著他的動作化成鑲著金邊、甚至還點綴著閃閃耶誕小燈泡的木牌,金色的大字刺眼的閃著霓光,伴著青年身後淡淡揮展著的、閃耀著耀目日華的潔白羽翼,照映子安一片黑暗的神情,標寫著流線字體燦爛奪目:WELCOME!THEHEAVEN!
★ ★ ★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一聳肩,略略歪著頭、微笑,「啊!還沒有自我介紹!」伸手凌空輕晃了下,指尖劃過雲絮拈出一張幾乎和手指同樣瑩白的名片、遞上,「初次見面,我是HEAVEN人生全球服務網的服務員,編號J6381的由依亞-傑爾-費提勒,您可以直接叫我由依亞,非常榮幸有這個機會為您……子安先生服務……」
「呃、呃……」躺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吊床上……其實,吊床的兩端繫在什麼地方子安已經不想去深思了……,邊搖晃著邊思考面前這個自稱由依亞的男人對自己說的事。
原來、自己已經死了嗎……所以才會身處這個地方、才會……看到、長著翅膀的……天使?……
雖然、這個看起來像是「天使」的青年和自己能想像到的完全不同……
可是、可是、是為什麼……
抱著頭、子安完全無視由依亞的開始回想自己能想得起來的事情。
明明自己就是跟著小島前輩和國分前輩去了案件現場不是嗎?那個看起很兇惡的銀行搶犯在自己和前輩們趕到的時候明明就已經快被說服、已經要繳械投降了不是嗎?那……為什麼…一
啊……對了,是那個被當成人質的小孩,和他手上突然爆裂的氣球……
所以歹徒才會抓了槍就射擊;所以小島前輩才會丟下自己和國分前輩猛往前衝;所以國分前輩才會把自己往後拉、去把那個小孩的母親拖走;所以、所以然後呢……
抓著頭髮用力思考,啊……那個歹徒,對、那個歹徒,之後的一槍小島前輩因為抱起小孩所以沒有閃過,手臂受了傷;所以、所以自己才會衝向前抓住歹徒的手、去搶他手上的槍。
再然後……
然後、只記得槍聲又響;小孩在哭、小島前輩在怒罵、好像……還有國分前輩的聲音;還有、還有……胸口好痛、好痛……
「我、我已經死了,是嗎?」決定打斷由依亞喋喋不休的說明,子安滿是猶疑的問口。
「是的是的,您的理解力真是太好了,子安先生。」淡淡咧著的微笑既親切又和藹,「您現在身處的地方是通往未來的道路之一,我們稱這裡為『過道』,不論您選擇的未來是什麼,這裡都是必經的中繼站。當然啦,有一點混亂,不過大體上來說還是很有秩序的。」
「選擇……?」子安不甚瞭解的皺起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選擇接下來要怎麼走嗎?」
「是的是的,子安先生真是冰雪聰明,這樣就省去我解釋的時間!」搖頭晃腦,似乎是習慣性的撥了撥自己散下的長髮。「所謂的選擇呢!其實足有很多路可以挑的。」伸手往前一指,「請看,那些和我不同,有著黑漆抹鳥的羽毛的人呢!就是HELL公司的人,從顏色就可以看得出來。」頓了一下,由依亞狀似不滿的撇撇嘴角,「只有自信不是的人才會用黑色把自己蓋住,HELL公司的人和他們老闆都一個樣。」
「啊?」
「反正啦!我們這兩家公司的服務機制是差不多的,主要是提供一般大眾生命結束之後的二次就業機會,生前表現良好的人就擁有比較多的工作選擇,像子安先生這樣、既潔淨又善良的靈魂呢!就是可以選擇最多的一種。」
「選擇……我可以選擇什麼?」
「唔,大體上有四種。」再次伸手一抓,這次出現在手中的是一本型錄。
「您可以選擇回到人間,噢哦……」看到子安驚喜的神情,由依亞只一挑眉、豎起一隻手指搖了搖,「這不表示您可以復活,一個人的人生只能走一次,結束了就沒有了。」
有些失望地、輕吸了口氣,「那、回到人間的意思是……?」
「就是重新輪迴,下去變成一個新的生命。這也是一般的生物最普遍的道路,大部份的生命都只有這條路可以選啦!」似是無意的一揮手,兩人腳下的雲層霎時稀薄,透過淡淡雲霧,竟可以看到世間的人來車往、熱鬧繽紛。
「哦……」子安默默望著下方,而後有些訝異地發現自己正處於日本的正上方。靜靜看著、又歎了口氣,「還有呢?」
「喔喔……然後就是最、完、美、的選擇了……」絕對是故意的拖長尾音,由依亞迅速的翻開手中的型錄。「您好安雅之先生,最為純粹而美好的靈魂,可以選擇成為天使。」
「啊……?」飛快收回視線,專注無比、不、應該說是驚訝無比的瞪著面前笑容可掬的由依亞。「天使?!」
「別懷疑別懷疑,我沒有在開玩笑。」依然是天真燦爛的笑著,將手中的冊子轉向面前的子安,「請相信我,成為天使好處多多,不但是世人心目中精神的完美寄托,更是一切良善的代名詞。再說得實際點兒,天使是一種絕對不會挨罵的行業,員工福利一等一就更不用說了,只有天使,可以在天堂擁有永久性的個人專屬別墅,還有還有……」
「請、等一下。」
「嘎啊?」猛然頓口,眨了眨湛藍的眸、疑惑的望著他。
「我是人耶、人類哦!為什麼人類可以成為天使?天使不是……」歪歪頭思考了下,有些遲疑的問,「天使不是應該是……天生的嗎?」
「噢喔……」單手扶上心口,只挑高一眼睨著子安,「這是太過時的觀念了,親愛的子安先生。」
「過時?」
「所謂的天使呢,就是上帝的使者,上帝對所有的物種都是一視同仁的,又怎麼會局限天使原有的身份呢?」曲指輕揮,示意子安看著手指的方向。
疑惑的湊近,在淡淡雲層裂開的細縫裡,印著薄而清晰的影子。仔細盯視、然後瞪大眼……在雲層裡顯出的,是一隻頂著金色光環、笑容和面前的由依亞一模一樣、和藹可親的拉布拉多犬!
「那那那……」驚訝的用力瞪著、再轉回頭望著由依亞,兩眼寫滿問號。
「那是布藍登,在公司裡是業績、不,表現極為優異的一位天使,非常受小孩子歡迎哦!」微微淺笑,一揮手淡去影像,又轉回面對子安。「這樣您瞭解了嗎?物種根本不是問題,重點只在於您想不想做這份工作而已喲!'』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從人類變成天使?」
「……大體上來說是這樣沒錯。細節的部份……咳,老實說是商業機密,不過您只要決定了成為天使也就沒什麼不能告訴您的……」
「由……依……亞……」
遠遠傳來一聲大吼,成功的打斷由依亞其實頗為做作的為難。
「啊啊……麻煩人物來了……」挑眼望了望,由依亞一蹙眉,瞬間露出的嫌惡在轉回面對子安的同時恢復優雅,「子安先生,我們換個地方談……」
「啊……?」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聲音的來源,子安就被發現自己身不由己地被由依亞用力拽著走。「等等、等等啊……」
「由依亞你給我站住……」
「由、由依亞先生,那個人是在叫你吧……」小小聲問著,努力跟上由依亞半跑帶飛的步伐。
「不不不,您誤會了,子安先生。」一手撥開前方遮住道路的雲朵,不忘回頭拋了抹淡笑,「大概只是同名的人吧!在過道這種事很多的。」
「那……我們為什麼要逃走呢……」微蹙起眉,疑惑的。
「呃、這這……咳,啊啊!前面的別擋路。」
「由依亞……!」
隨著一聲大喝,半空中午然亮起一團小小的銀光,旋擰的氣焰只在空中停留一瞬,又飛快爆開碎碎點點月色破片,飛舞著降在不得不停下腳步的由依亞和子安面前,倏乎凝聚、在銀幕似的光華散去時,竟赫然出現一名少年,以帶著憤怒的眼神直瞪著不停一動翅膀的由依亞。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一字一頓,一身黑衣的少年用力一甩及肩的發,大張的羽翼在他身後伸展成異樣華艷的弧、夜黑一片。
「……又是你啊……」一臉厭煩的撥撥頭髮,輕一撇嘴,「又來死纏著我不放嗎?迷戀我也不會做得這麼徹底好不好?這樣我很困擾耶。」
「誰、誰迷戀你啊……!」用力握起拳,因激動的情緒而不停輕輕翩飛的墨色羽翼在每一揚起再落時竟都敞開淡淡銀色的光芒,落在他腳邊看似燒燃的月。
「不就是您嗎?琉衣大人。」刻意加重語氣,一字一輕哼,「不是我要說,您每次都挑上我的客人,還每次都用這麼暴力的方法出現,嚇到我脆弱的心靈也就算了,我的客人多無辜啊……」邊說著還不忘回頭望望呆滯在一旁的子安,偏了偏頭,伸手挽住子安手臂,安撫似的輕拍。「你看你看,我的子安先生都被你嚇傻了。」
「你哪來什麼脆弱的心靈啊!?你明明就是舉世無雙的自戀狂!」緊瞪著由依亞,低吼著如同咒罵,「還有,是你搶我的客戶,不是我搶你的!子安雅之的死是意外,本來他根本不該死的吧……嗯哼……」乍一斂眸,盯著由依亞突然緊合扯直的嘴角,勾起唇、咧出淡淡微笑滿是惡意,「你、沒有告訴他?」
「我本來不該死的?」轉頭,靜靜的望著由依亞突然笑得十足無辜的臉,「請問、由依亞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這個……」小心翼翼地、試圖抽出之前自己掛在子安臂彎裡現在反而被他抓緊的手,「咳,那只是一點小小的意外失誤……"
「請說清楚。」
「是呵是呵,說啊說呀!由、依、亞、天、使、先、生……」抬起手指劃了個十字,編著翅膀飛到兩人身邊,翩翩微笑的琉衣甚至哼起了榮耀歸於我主的旋律。
「你這個惡魔……」低咒了聲,再抬頭時卻對著子安綻出純稚無比的笑容,「那個、子安先生……我本來是打算先讓您做好心理準備再告訴您的,我碰過很多看起來明理,其實很不能接受刺激的人,所以……」
「請、說清楚,由依亞先生。」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叨叨不休的由依亞,冷靜而堅決。
「那個、咳,就是……」無奈的一撇嘴角,小心翼翼的開口。「就是……其實被搶匪擊中的人本來不應該是您,而是您的那位前輩小島新司。」覷著子安突然刷白的臉色,乾笑兩聲,「所、所以才說是意外嘛……」
「……抱歉,我不是很瞭解這是什麼意思……」
「來來,我來說吧!」微微咧笑,就著半浮在空中的姿態勾起子安另一隻手臂,膩膩輕晃。「簡單來說呢,就是本來該被打中的人是小島;重傷的人也是小島;當然,死的人還是小島,可是因為作業失誤的問題,把你的生命線氣卡『嚓』一聲給剪了,所以你就不得不死,才會變成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情況,他們老闆……」隨手一指由依亞,蒼藍近銀的唇勾成……
冷艷的孤,「就是那個被叫做神的傢伙,根本就打算不負責任的一筆帶過,以上!夠清楚了嗎?」
「才才才才不是這樣子的呢!」用力拍開琉衣大刺剌掛在子安臂上的手,怒瞪,二個人的人生本來就只能走一次,命運不是既定的東西,既然已經因為子安先生的行為更改了這三個人的命運,當然也就只能這樣走下去……啊……」
猛地掩住了嘴、沉默。
旋即蹙起眉,「三個人?」
「沒、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命運在您衝向前去搶那個犯人的槍時就已經轉向和原來不同的方向了……」小小聲回著、邊偷眼去瞪一旁抖著肩膀,似乎隨時會忍不住笑倒在地的琉衣。
「……就算是這樣……被更改命運的也不過是我和小島前輩兩個人吧?第三個是誰?」輕瞇起眼,子安只覺得這輩子、不,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產生過這麼無力而錯亂的感覺,看著面前似乎手足無措的由依亞,反而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是、是……」遲疑不定的掀著唇,吞吞吐吐老半天,「啊……就是……」
「嘻嘻嘻呵呵呵……」琉衣邊笑邊顫,愉快非常似的,「說啊說呵,怎麼不敢說了?」
「你住口啦!」又瞪了琉衣一眼,撇撇嘴角,轉回面對子安,深吸了口氣,「是那時也在的另一個人,國分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