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皮夫君 第六章
    之後,大夥兒總算明白藥兒和鑄月是師「兄」妹的關係,除了無法認同兩人同房外,對於藥兒,人人幾乎都是疼愛有加,戰戒不太喜歡有些高傲的她。

    這一日,鑄月正要到戰戢的房裡替他把脈。在路過花園時聽見了藥兒快樂的笑聲。原想藥兒大概是和黑狐玩耍,她並未多加在意,正要離去之際,卻聽到個不該出現在此的人出了聲。  

    「藥兒,你小心一點……」

    是戰戢的聲音,為什麼他此刻不是該在房內等她去把脈嗎?

    一個旋身,鑄月放輕腳步,輕輕來到進入花園的拱門旁,她只微微露出半個身子,眼光落在歡笑的棄兒和在一旁叮嚀的戰戢身上。

    他們看起來很快樂,也很登對,但她心中卻冒出許多莫名的不悅情緒,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拿劍刺穿般,痛得她臉色蒼白,無力喊出聲音。

    心酸和自卑溥了上來。看慣了戰戢對她毛手毛腳,此刻見他與藥兒嬉戲,玩得如此開心。她竟對他感到生氣,再面對嬌美的藥兒,她覺得自己竟有一絲嫉妒——

    自藥兒來到這裡後,戰取不再動不動就黏著她,她本來不在意的,只是偶爾會突然想起他戲弄她的模樣,可是,現在她的情緒卻在看見一幕後完全大亂,幾乎像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後神形俱滅的感覺。

    「咦。大夫,你怎麼在這兒發呆啊?」申屠列恰巧路過花園,看見站在拱門前的鑄月,隨口問。

    鑄月突然轉身,出手襲擊申屠列。

    他一驚,狼狽的側身躲過她的一掌然後看她輕功一施,轉眼間出了戰家不見蹤影。

    申屠列滿心的疑惑,不懂自己哪裡惹惱鑄月才換來這一掌。但他明明已經很久不和鑄月吵架了啊?

    花園內又傳出藥兒和戰戢的笑聲,他往內一探,看見兩人正高興地追逐著,玩得如同孩子似的,還包括那隻狐狸。他才有些明白。

    一定是鑄月看見這一幕所以吃醋了,而他恰巧成了鑄月的出氣筒。但他倒寧可戢和藥兒在一起,雖然年紀上可能差了不少歲數,不過總比和鑄月在一起好得多了,他不想戢有那樣可怕的特殊癖好,相信這也是大家所樂見的,至於生氣的鑄月,他也莫可奈何了。

    飛奔而去的鑄月,一口氣到達城外的後山,躲入了果林中,她發狂似的猛打著,一拳一掌全是真材實料,因此有好幾棵幼小的果樹在不堪槌打下東倒西歪。

    洩去了好幾成的真氣後,她拔下臉上的面具頹坐在地。接著她看看自己的雙手,陡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這一聲聲狂笑全注人真氣。維持了一刻鐘之久。

    這樣瘋狂的笑聲微微的傳人城中,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但由於實在維持太久。有幾個人前去戰家報備。不料笑聲隨即停止,而戰戒便在那些人離去之後出了門。

    笑過之後,鑄月又施了輕功,往另一邊的樹林裡去。

    她知道這麼做很容易走火入魔。但她卻無法停止。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無法承受情緒上的巨大波動。因此她藏不住冷漠的面孔,而既要發洩情緒,又何必戴著面具?

    她快速的步行在樹林中。樹林內有一名男子騎在一匹馬上,馬背上除了那名男子外還有許多重物,馬兒因此不願前行,屢次停了下來,男子手中的馬鞭也毫不客氣的落在馬兒身上。  

    鑄月看了一眼,抽出寶劍削落男的人頭,並且像洩恨似的把屍體削成了好幾塊。血染了自己一身,然後再削去馬背上的重物,頭也不回的離去。

    直到她來到一處淺潭,她想也不想「咚」的一聲將自己投人潭心,讓冰冷的潭水冷卻她沸騰的情緒。

    ◇  ◇  ◇

    樹林中全是沙沙的樹葉聲和蟲鳴。鑄月坐在潭邊。衣衫已經半干,面具也戴了,她再度回到冰冷的保護之下。

    她坐在潭邊一動也不動,不知呆坐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漸變暗,她的心也已隨著日落,讓激動的情緒沉靜下來。在月升時,讓冷漠再回到心中。

    此時,有腳步聲來到她身後。

    鑄月沒有回頭,因為來者沒有殺氣。只有滿身的銅臭,看來應是要來向她買命的。

    「說吧。」此人還真是有本領,竟然找得到她,既然人都親來了,那就姑日聽聽吧。

    「我要買命。」來者的聲音是故意裝出來的,為的是怕被識破。

    「說清楚。」帶著一身銅臭來我她,不是買命。難不成是賣命?哼,鑄月在心底譏笑著。

    「黃金百兩再加倍,要戰戢死無全屍。」來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仇深似海?」她問道。

    上次是黃金百兩,要戰戢的命而已,這次是加倍的金錢。卻要他死無全屍,不是仇深似海,何必如此。

    「哼。」來者只是氣憤的哼了一聲。沒有正面的回答。

    但鑄月並不在意,因為這在她的預料之中。

    「你接是不接?」上次鑄月撕碎了紙,這次該答應了吧?

    她沒有回答,只是自地上站起來,旋身面對對方。一身的黑衣,連頭髮、臉也蒙了起來,比她更要見不得人。她訕笑一聲。跨步走向黑衣人。

    黑衣人原是一驚。隨即嚴陣以待,卻見她自他身旁走過。漸漸沒人黑暗的林中。

    「你……」難道鑄月……

    豈料就在她消失前.突然開口道:「我會如你所願的,七爺。」之後就消失在林中。

    黑衣人原本十分高興鑄月終於答應了,卻在末了聽見她似乎叫他什麼爺,令他嚇了一跳,難道鑄月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可能的,應該不可能。

    ◇  ◇  ◇

    清晨,天還未亮,戰戢便在龍月居住的庭園內等著。昨夜他哄藥兒入睡後,發現鑄月失蹤了一整天。之後又聽見申屠列說她是在花園看見他和藥兒後才走掉的。讓他心急如焚,因為他知道她誤會了。

    藥兒還是個大孩子相當可愛,他只是把她當妹妹疼,沒想到因此忽略了敏感的鑄月。

    而且在他注意到鑄月一夜未歸後,心裡更是懊悔萬分,昨日千不該、萬不該忘了鑄月為他把脈的時間。還讓她撞見那一幕。莫怪她要生氣了。他為此一夜輾轉難眠,卯時未到。便來到這裡等人。

    他站在門口看著太陽上升。心裡越來越急。不懂鑄月怎麼不快點回來聽他解釋,都已經失蹤一天一夜。難道她會不告而別嗎?

    不不不,她千萬別這麼做。他不想失去她!

    「咿呀,」一聲,他身後的門開了。

    「唔,戰大哥,你昨晚沒回去啊?」藥兒揉揉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

    「呃,藥兒,你醒了。」戰戢一見到她,便提醒自己別太靠近。

    「嗯。」藥兒像孩子般應聲,之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好奇怪,月昨晚竟然沒回來。」她微微抱怨著。

    「嗯,是啊。」戰戢擔心的應聲,又補了一句話。「我在等月回來。」

    「把脈嗎?我幫你看好了。」藥兒清醒後,便要替他把脈。

    「不用了。」戰戢一口拒絕她,他怕若在把脈時,鑄月恰巧回來。又看見這一幕豈不是雪上加霜。更加糟糕了碼?所以他根本不敢答應。

    「放心吧,我的醫術比月更厲害呢?」她沒發覺不對勁,仍面露燦爛的笑容。

    「真的不用,我只是在等月回來而已。」他躲過藥兒伸來的手上動作卻惹惱了她。

    「不管,我一定要幫你把脈。」藥兒的倔脾氣一起,任誰也擋不住,因此她硬是撲了上去。

    「藥兒,你……」戰戢總算須悟到她的倔強,無可奈何之上,只好讓這小娃兒把脈了。

    藥兒一得逞,開始樂得為他看脈象,並仔細道出他的病況。

    「依你的脈象來看,你是塊練武的料子,雖然這三年來內傷纏身,武功一直無法進步。不過月已經幫你醫好了,兩天後你就可以開始練功,而且我保證你一定會進步神速。」她篤定的宣佈著。

    此時,果然如同戰戢所擔心的。鑄月適巧回來,再次看見他和藥兒在一起,這下他更難解釋了。他該如何說明他讓藥兒把脈的前因後果?

    鑄月回來便看見這一幕,原本冷卻的心已經沒有任何波瀾,她一句話也沒說,靜靜的自兩人身旁走過,彷彿一切都不曾看見。

    「月……」好不容易讓率兒探完脈象,戰戢飛快的叫住鑄月,並趕至她身旁。

    鑄月停了下來,卻沒有看他。一身森冷的氣息讓心亂如麻的他讀不出她的表情。

    「月,你誤會了,聽我解釋好嗎?」戰戢小聲的在她耳得說道。

    鑄月仍然不看他一眼,定在原地不動,神情遠比當初兩人結識時更加冷漠。  

    「月,你別生氣。回答我一句話嘛。」他心急的伸手拉她的手。不再顧及在場的藥兒。

    但他這一拉卻被嚇了一跳,他發現鑄月的手十分冰冷,像凍了一夜,幾乎沒有溫度。

    「你的手怎麼那麼冰?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嗎?」戰戢忍不住驚叫出聲,頓時也明白她肯定傷心至極,才會這般自虐。

    藥兒原先不懂,後來漸漸明白了。原來戰大哥喜歡月,難怪堅持不讓她把脈,因為怕月誤會他們。她心裡有了一層認知,在聽見戰戢說鑄月的手很冰之後,立即衝上前去替鑄月把脈,將不高興的心情拋到九霄雲外。

    她把了脈之後,什麼也沒對戰戢說。只是看著始終雙目無神的鑄月。「你給我進去睡一覺,你若病了,我會讓你好看。」她的口氣相當壞,幾乎是與她爹如出一轍,習慣性的命令方式,讓關心的話一出口全家咒罵。

    鑄月底開腳步,誰也沒理的便進了屋內。

    「藥兒。月……她……」戰戢非常擔心的問。

    「沒什麼,不過一天一夜沒有進食,沒有休息,並耗盡大半的內力。還讓自己渾身濕淋淋的超過三個時辰而已。」藥兒淡淡的說。似乎事不關己,完全和剛才的表情判若兩人。

    戰戢心頭一驚,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是這麼虐待自己的嗎?那他還真是該死,完全無法制止她,更是她自虐的始作俑者,他巴不得時光倒流,不讓她傷心。

    「藥兒,她會沒事吧?」他雖問著藥兒,眼神卻直往屋內探。

    「不會。」她故意這麼說。

    戰戢一聽。視線瞬間回到藥兒身上,激動的伸手搖晃她。「你說月會怎麼樣?」

    「你別搖我,反正月是一定會生病的。」倒不如說是已經生病了。

    「我去請三大夫!」他轉身就要去請人,但藥兒不讓他去。

    「不用了。月的病只有我可以看。」她拉住戰戢,道出鑄月不讓其他人看病的脾氣。「如果你想照顧她,最好去弄點清粥小菜來,心中還要有些準備。」藥兒家施子大恩似的說。

    因為月身份特別,准許戰大哥照顧月,無疑是極大的恩惠,一點也不誇張。

    「好!」戰戢應道,隨即去廚房準備清粥小菜。

    見到他離去,藥兒也進了房間內。

    現在是清晨,廚房剛煮好早膳,因此戰戢很快的捧著一托盤的粥和小菜回到鑄月的房裡。

    藥兒坐在床邊等著他來,然後告訴他,「你先吃完早膳,我再開始治病。」

    弄了半天粥不是為月而準備,竟是為了他?

    戰戢雖然感到錯愕,但立即領悟,他添好粥。夾了菜,遞一份給藥兒。不過她拒絕了,而他也不多理會,唏哩呼嚕的吃完粥,便等著她為鑄月治病。

    藥兒見他吃得極快。不禁一笑。她沒多說什麼,招手要他坐到床邊後,從懷中取出一把銀製的小刀。

    那把刀極為鋒利看來有些嚇人。只見銀光一閃,藥兒割破了自己的手抬頭,血如泉水般湧出,此時,室內忽然充滿一股十分濃郁的藥香,彷彿是從她血中散出的。

    戰戢一驚,正想說些什麼,卻見藥兒滴了數滴血到鑄月口中。

    「我自小吃了許多奇藥。渾身的血都是治病的良藥,舉凡各種病症都能治,不過我很少用,這次算是破例了。」說完,她走至另一張床鋪上躺下。

    「我要好好睡一下,月就麻煩你照顧了。」交代後,棄兒也沉沉睡去。

    戰戢愣了愣,雖然還是很疑惑,但他暫時杷問題擱在一旁,只要月沒有大礙就好,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了。

    ◇  ◇  ◇

    微弱的月光自葉縫中細碎的撒下,偶爾隨著微風的吹佛而搖曳,今夜的靜謐彷彿使得蟲兒也不敢出聲。

    站在兵器城外的樹林中,鑄月的劍尖牴觸在地。背對著來時路,低迷沉寂中暗暗浮動著肅殺的氣息。不再是救人為先的醫者,現下她是取命的殺手冷酷無情,要將得到的性命賣給出錢的大爺。

    她在等,等著有人把命送上。

    戰戢踩在乾枯的落葉上發出響聲,他一步一步來到鑄月的他的地點。

    她病了一天,他天天隨侍在旁,無時無刻都想解釋那些誤會,卻始終苦無機會,因為她完全不理他,而他求助於藥兒時,藥兒也說不便插手,就在百試而不得方法之際,她竟突然告訴他。今夜支時在樹林中等地。

    他原本相當高興,又覺得有些怪異,不過既然是月約他,他便非到不可。就算她的目的是要殺他,那麼只要能夠讓他說明白,要殺就隨她了。  

    戰戢準時到達相的的地點。

    「你來了。」鑄月沒有回頭,憑著他的腳步聲斷定他已來到身後。

    戰戢停佇在她身後十步的距離,眼神依戀的注視她的背影,但並沒有忽略她身畔的銀光。壓下心中的訝異。他只問「為什麼?」

    她的背影孤寂冷絕,看在他眼裡心疼不已。

    「有人買下你的命。」鑄月徐徐轉身。輕風吹過,揚起藍灰色的衣角,那像是最後僅剩的一絲波動,隨風掠過後,七情六慾已然斷絕。

    「命,我可以給,但是你要聽我解釋。」要給命還不簡單,他見識過她凌厲的劍法,隨手一揚,頭落地命已去。反正他這條命是她救的,她若要去也是應當,但是一切必須在他對她解釋清楚,她完全明白之後。

    戰戢強硬的堅持,反正他此刻的功夫不如她。死在她手上他亦甘心,但求她能明白他始終只鍾情於她一人,從來就不曾玩弄她,是真心對待她。

    「免了,拿命來吧!」鑄月一口否決,提起劍凌空一躍俯衝而,劍尖直逼他問。

    戰戢見她持劍而來,直盯著她的雙眼,無懼銀劍的襲擊,在臨危時側身一閃,讓她劃破衣裳。沒一劍斃命。

    他說過,要命可以,但得先聽他解釋,否則他怎能死得心甘情願?

    鑄月見他們過,雖是只劃破衣服,卻讓她心頭一震,頓時愣往,直到眼見劍尖落空,她臉龐一側,看往戰戢的方向,同時手中的銀劍亦再次揮去,好似欲慧劍斬情絲。

    她的劍再次追逐而來,戰戢仍是只守不攻,只躲不打。

    「咧。」他的衣袖被一劍劃過,像張磁的蝶兒翩翩欲飛,而劃破的手臂流出殷紅的血,形成蝶兒帶血飛翔,飛得越快,血流得越多、像極了即使垂死前也要吐盡鮮血,表達情意,無怨無悔。

    鑄月看在眼裡,心裡一陣間痛,手中的銀劍無形中又弱了幾分氣勢,少了幾分力道。天,那不過是這微小的口子,怎會教她心慌?

    「聽我解釋吧。」戰戢回頭看見她眼底的不忍和緊抿的唇,彷彿受傷的人是她,明白她在自我折磨,當下他的心遠比外在的傷口疼上千萬倍。

    「沒什麼好說的。」她逼著自己硬起心腸,莫要再心軟,揚手再次向戰戢攻去。

    她幾乎是閉著眼剌過去的。

    或許是她真的武功了得,也或許是他故意,抑或真的讀大病初越來不及閃躲,道傷口再次出現在他身上,紛飛的紅點在月光下劃過空中,墜跌在地,點點都像無言的哭泣。

    「慘!」你怎不閃開?

    一句話她問不出口,只能擱在心上,她別過臉去,手上的銀劍已似有千斤重吸難再提起,現在她總算明白師父為何告誡她殺人難了。

    「為什麼不聽我解釋?」戰戢任血淚淚的流,他不止血、不包紮,也不喊痛,如果她不願聽他解釋,不能體會他對於她自虐的心痛,那麼流血又如何?

    她不看、不答,也決定不後悔。讓自己緩緩抑下心痛,慢慢武裝起冰冷的外表,重拾冷酷,告訴自己別再陷人他的網中。

    「看著我!你看著我!」他幾乎是瘋狂的大吼。

    「我不用聽你解釋,也不用看著你,這些都沒有必要。」鑄月喃喃地道。這些都是她要告訴自己的詁,卻一字不漏的說給他聽,待她察覺時,話早已出口。

    「有必要,我要你明白,我只當藥兒是妹妹,絕無其他啊!」怎能說沒有必要?他不明白這樣一件單純的事為何讓她如此傷心,甚至寧可躲回冷酷的外表之下?

    「那又如何?你愛拿她當什麼都與我無關。」心底的城牆在狂喊之際又崩塌角,同時也洩漏了她心底潛藏的剛烈。

    這才是她原本的個性吧!冰冷的外表和行事作為都只是一層外殼,內藏的是剛烈、玉石俱焚的一面。

    「怎能與你無關?你誤會了我和藥兒就有關係了。該怎麼讓她明白?怎麼軟化她剛烈的件子?就讓他把一切都坦承吧!

    「你放心,最多我也和藥兒是同門而已,不會有太大的關係。」她刻意曲解他的意思,反正他的傷已好,她不再是他的大夫,往後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了。

    「你在胡說什麼,彆扭曲我的意思,你該明白我嗎?」

    他話未完。鑄月憤然轉身,一劍刺了過來。

    她不想聽,什麼也不想聽,面最好的方法是劍刺去教他閉上嘴。

    一招顯然相當有用,他閉上嘴。可原因是她那一劍已刺中他胸口,他不閃不躲,連眼也沒眨一下,看著劍尖沒人,卻始終不吭一聲。

    一顆眼淚透著晶瑩皎潔。在月光的輝映下落入土中。

    這算什麼?這到底算為什麼?他竟不閃躲,他不是說要解釋清楚,才會將命給她嗎?為何此刻又不躲了呢?若不是她急收劍勢,這一劍刺下去,他想解釋也沒機會了,難道他不知道嗎?

    「聽我解釋吧。」戰戢對還在胸口的劍視若無睹,眼中只有她。

    她雖未答話,卻已拋下銀劍,伸手要替他止血。

    在鑄月靠近戰戢時。他雙臂一張將她緊緊攬人懷中,讓她動也不能動,只為了表達他滿心的愛戀。不止血也好,就讓這鮮紅的血為證。證明不是他一人在唱獨腳戲,她也是如他一般。至少他總算明白她那滴墜地的淚終歸他所有。

    「別……窩在他懷中的她只能伸手壓住他胸口的傷.但是還有其他傷口正在流血。她無法置之不理。雖然這樣被他緊摟著讓她心中有種強烈的渴望,想就此棲息,然而她不能。

    「聽我說,你是唯一令我心動的人,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他們眼不明、心不清,怎麼也看不清楚,但是我知這以後,就再也無法自拔。我鬧你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雖然這麼做讓你感到困惑!但我成功了,不是嗎?還有我真的只當藥兒是妹妹,除了你,我誰也不會要,你明白嗎?」這般拘心掏肺的話,他可指天誓日,永不後悔。

    鑄月在他懷中聽完,思緒早成了混亂的線團,翻來覆去就是尋不著線頭,她全聽進去了。可是她無法處理,只好輕輕推開他,平復自己雜亂的情緒。

    「我幫你上藥。」她的聲音充滿情緒激動後的疲累,沒有偽裝的冷酷、本性的剛烈,只是單純的累了。

    「月,」他說了這麼多,她只有這個反應嗎?

    戰戢忍不住急躁,卻在看見她仍低著頭,手中拿著藥罐時沉靜了下來。或許他太心急了。至少她此刻很關心他的傷勢啊讓她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也好。

    「上藥吧。真不知我還能撐多久。」他有些自嘲的說著。也不管她聽懂他的話了沒。

    他的「不知還能撐多久」就是他等待的心,而不是身上的傷,但不論她懂或不懂。他都不能再給她壓力了。

    鑄月始終沉默的為他上藥包紮,心底隊平靜無波的水面下暗潮洶湧,卻看不出來,

    「啊嗚!」一陣狼嗥自不遠處傳來。

    一個細碎的腳步聲夾帶著動物輕巧的漫步聲。在月光的指引下出現。

    「戰大哥,你和月三更半夜不睡,到這兒做啥?」精神飽滿的藥兒領著她的寵物黑狐出現。

    「那你又為何出現在此?」戰戢搶先出口,語氣中有些責備。

    鑄月則沒有回應,只是繼續手中包紮的工作。

    「因為我帶狐兒出來賞月啊!」藥兒一派天真的說,但卻讓人覺得她話中有話。「那你呢?也出來賞月嗎?」她若有昕指的陷了一眼始終不曾開口的鑄月。

    「呃。」戰戢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哎,這樹林裡的月亮老讓這些樹葉座著,看來看去,老以為自己在看星星,當我知道那真是月亮時,真巴不得欣了這些樹。」說完,藥兒當真讓黑抓去咬樹皮。表示她所言不假,一會兒又舉手制止。

    戰戢有些傻眼了,他怎麼覺得藥兒突然變得有此可怕?尖牙利嘴的,只怕那只抓理也比不上。  

    鑄月是看著藥兒長大的,菜兒的舉止言行,她早已是見怪不怪了,藥兒會如此調侃她,她並不訝異,只是讓人這麼戲弄並不舒服。

    「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別的地方賞月好了,孤兒,走啦!」藥兒鬧夠了,自言自語的唸唸,喝著黑狐,往遠處行去,連頭也不曾再回過。

    被人鬧了一場後,戰戢已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面對沉靜的鑄月。他也只能默默的看著她,暗暗的祈求上蒼別太捉弄他們。

    ◇  ◇  ◇

    鑄月拿著藥籃走在街上,打算到城外的沼澤邊去採藥。昨夜那件事讓她心中亂成一回,不知該怎麼面對戰戢,只有找藉口採藥,讓自己離他遠一點。

    「姊姊……」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原本鑄月不以為是在叫她但有人已經衝上來。定定的站在她面一別,笑嘻嘻的喊著她。

    「姊姊,我好久沒有看到你。」戰步蓮甜甜的童音傳入她耳裡。

    「是你。」鑄月認出了小女孩,原來是當日在城外遇上,因緣際會使她住進兵器城的戰步蓮。她放下籃子,蹲下身

    來看著戰步蓮。

    「姊姊,你真是好人,救了我,又救了城主哥哥,將來老天會保佑你,戰步蓮歪頭想著世上最好的事,好半晌,才突然冒出一話。」老天會讓你嫁得出去。「她娘常說,她再野,將來就會嫁不出去,所以女孩子家嫁得出去是世上最好的事。

    然而這句話嚇了鑄月一跳,近日來嚇著她的事越來越多了。

    「你去玩吧,我要出城去採藥。」她唇邊微微綻放朵笑容。

    她摸摸戰步蓮的頭後,起身便往城外走去..

    戰步蓮呆在鑄月的淺笑之下。愣了好半晌,那姊姊對她笑了耶!其是令她高興極了。  

    一會兒,等回過神後,戰步蓮才發現鑄月把籃子留下了,轉頭過去,卻早已不見鑄月的身影.她提著籃子蹙起眉頭。

    「步蓮!」一個熟悉的男音出現在她身後。

    「城主哥哥。」戰步蓮高興的轉頭,閃亮的大眼儘是天真無邪的可愛。

    「嗯,好乖,來,糖葫蘆給你。」戰戢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後變出一串鮮紅欲滴的糖葫蘆,遞給有著盈盈笑臉的小女孩。

    「謝謝城主哥哥。」接過糖葫蘆,戰步蓮有禮的道謝,

    「不客氣。」戰戢摸摸她的頭,笑看著她欣喜的拿著糖葫蘆。

    「嗯,城主哥哥,剛才大夫姊姊的籃子忘了拿走,你幫 我拿給她好不好?」她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鑄月的籃子,考慮了一會兒,才決定拜託他。

    「好,可是你得告訴我,姊姊上哪兒去了。」戰敗露出笑意,心中早答應了千百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呢?不過,沒想到原來一個小丫頭也是一個知道鑄月真實性別的人,看來她與他一樣都和鑄月有緣分。才能看破鑄月外表的假象。

    「姊姊出城採藥去了。」戰步蓮把鑄月的話轉述一遍。

    「好,我知道了,你乖乖留在城裡,我幫你把籃子拿給她。」交代完,戰戢加快腳步往城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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