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綵,張燈結綵,四處都是教人感到刺目……不!是感到喜氣洋洋的火紅。
柳飄飄看著一整個宅院的人總動員了起來,所有的忙碌全是為了她的婚嫁大事,不知怎地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教她感到不真實的可不止如此,真正讓她更感到難以相信的,是她剛從二師兄那裡聽來的嫁前訓示。
當然不是出嫁從夫那一類老八股的內容,而是……而是二師兄竟叫她要好好珍惜。沒錯,二師兄就是用了「珍惜」這個字眼,他叫她要好好珍惜像星風這樣的夫君,還說星風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對象,要她好好珍惜、好好把握,要用心去體會那看似無情的深情。
就是這一句,就是這一句!什麼「看似無情的深情」,差點沒教她吐出嘴裡喝到一半的茶。
情?二師兄說的可是星風這種冰種人耶!那樣的人是哪裡來的情啊?
嘟嘟囔囔中踱回她的小宅院,門一開,她的臉顯些綠了。
那個據說看似無情的有情人,正坐在她最愛的羅漢床上閉目行功練氣!
她真是要被他氣死,師兄都交代了,他們成婚在即,依習俗,在大婚前兩人最好是避免見面,怎麼他哪兒不去,特別是莊裡的練功室大得要命他不去,偏生要躲在她一個姑娘家的房裡練呢?
因為不爽,她動作恁是大的走來動去,不是撞倒椅子,就是敲敲這兒、打打那兒,打定主意不讓他有清靜的空間練他的功。
「點穴。」驀地,閉目中的星風冒出兩字。
柳飄飄為之氣結,知曉他在威脅,威脅她再不安靜一點,那他就要點她的穴,讓她動彈不得,再也無法發出絲毫的噪音。
「你……你要敢再亂點我的穴,我就……就……」辭窮,想不到要怎樣。
「就怎樣?」他竟然問了,而且還是張開眼的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對著他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她更火大了。
「我就會很生氣、很生氣,非常的生氣。」她強調,然後撂下她所能想到的最有力威脅,「到時候,我就不弄好吃的東西給你吃。」
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星風似乎有些閃神,一雙星眸直勾勾的看著她,眼中浮現的淨是她。
室內忽地沒了聲響,沒人開口,她就讓他這樣直勾勾的望著,然後也不知是怎地,她驀地害臊了起來。
「看什麼?」她嗔道,粉頰兒紅通通的,語氣是撒嬌似的甜膩。
「過來。」他開口。
「不要。」她直覺拒絕,頰上的酡紅更甚。
只因教她想到,這陣子他特愛摸摸、碰碰她,老逮著機會就偷吻她,說是要報她的輕薄之仇。
真是的,當初她因情勢所逼,也才吃了他一口豆乾而已,就算是連本帶利的算,他的求償次數也多得離了譜,她的嫩豆腐都要教他吃光啦!
「過來。」見沒她反應,他又道。
「做什麼啦!」理智上她不該過去,但她就是忍不住的順了他的話,邁出遲疑的步子朝他而去。
在可觸及的範圍時,星風探手向她,在她能反應過來前,又揪住了她的臉。
不知是第幾次的中招,柳飄飄連哀叫的力氣也沒了。
擠眉弄眼、擠眉弄眼,她的臉又被揉來揪去了好一會兒,就像被掐住時那樣的突然,他突地又鬆手,然後俯身,朝她軟軟的粉唇兒上啄了一口。
就是這突來的一親,教她想氣也氣不起來。
「你、你做什麼啦!」頰兒紅紅,她嗔了他一眼,實在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你表情真多。」他破天荒的給了一個解釋:「好怪。」
她目瞪口呆。
原來……原來他會這樣捏她的臉,就是因為她表情多,但……怪?!就因為表情多,他竟然說她怪?
有沒搞錯?她只是跟平常人一樣,有喜、怒、哀、樂的表情而已;而他這個總維持一號表情的冰塊臉,竟敢說她怪?
到底是誰怪啊?
有種挫折感,但也懶得跟他討論誰怪的問題了,她索性問問其他的正事,「你怎來了?師兄不是交代過了,拜堂前我們倆要避免見面的嗎?」
他沒理她,覺得這種禁忌真是百般無聊,閉上眼,又要繼續行功。
「哎呀!你要練功就上練功堂那兒去,要是教人發現你躲在我房裡,話傳出去就不好聽了。」她連忙要制止他。
「吵死了。」他睜眼看她,指的不單是她,還有整個莊園裡的人。
就像通靈似的,對著他冷冰冰的臉,她竟懂得他的意思,大概也能想像,他這個平空冒出的姑爺,會引起多少的關注與奉承,而那些,都只會教他心煩而已。
「沒辦法,你忍忍,等我們大婚後住上一陣子,別人對你的好奇就會慢慢少了,僕傭們也慢慢的摸清你的個性,我想到那時你就能清靜許多。更何況,只要等到對付完赤血魔尊,我們就能回山裡去,到時就剩下阿茂伯、雪雨、老馮還有你跟我,真的是清靜了。」
她不自覺的勾勒起兩人的未來,想著他練功,而她織衣煮飯,日日就這麼的恬靜悠閒,說不定還能生兩個白胖小娃兒……嬌顏倏地漲紅,她、她、她……她也不知道怎會想到這邊去。
「你、你餓了吧?」她倏地退了兩步,完全不給他回應的機會,自顧自的說著,「吃點點心好了,我去準備,我馬上去準備。」
簡直是逃也似的跑了,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他,至少在這羞死人的時刻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她怎麼會冒出那樣的念頭?
娃兒?小娃兒?她跟星風的小娃娃?
因為那想像,一顆腦袋亂烘烘的,害她昏頭轉向,一不小心便在轉角處撞上了人。
「哎呀!」
驚呼聲中,柳飄飄很快的穩住身子,但對方可沒她那麼好運了,跌坐地上的僕役連忙七手八腳的撿拾散落一地的禮品。
「抱歉,沒事吧?」柳飄飄過意不去,跟著蹲下幫忙撿拾。
瘦高的僕役一臉的惶恐,連忙制止她:「哎哎∼∼小姐您別忙,這裡讓小的來就行了。」
「沒關係,我幫你,反正是我闖的禍……」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向被撞倒的僕役,第一眼覺得有些面生,柳飄飄順口問了,「你是新來的吧?」
「是啊!小姐真是好眼力,這陣子莊裡頭為了小姐的大喜之事而忙碌著,二爺怕來不及在老爺趕回來之前打點好,因此,讓大總管聘了一批臨時僱傭,小的就是臨時來幫忙,想賺些賞銀的。」
話才說完,愁容浮現,這個臨時僱傭歎道:「這下好了,賞銀都還沒賺到手,就先把大總管交代要送到小姐房裡的禮品給打翻了,這些全都是貴客們送來的,只怕盒中件件都是珍寶,若有什麼損傷,就算是把小的賣了十次也賠不起。」
「沒事,你只消跟大總管說是我撞翻的,他不會為難你的。」柳飄飄安撫他。
「若是大總管不信我,那怎麼辦?」
柳飄飄想想,確實是不妥,改口道:「要不這樣,我陪你上大總管那兒一趟,定是不會叫你背這黑鍋。」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僕役喜出望外,連聲謝道。
「那走吧!」撿起最後一盒禮品,柳飄飄道。
「啊,小姐您別拿,這要是讓大總管看了,定會罵小的沒規矩,這些禮盒還是交給小的拿吧!」僕役慌慌張張的制止她。
不想為難下人,柳飄飄依言將手中的禮盒交出,但就在傾身交物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一軟,瞬間失去了知覺。
等到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柳飄飄的人已經在地煞門裡了。
如同江湖裡流傳的耳語——「天絕地煞,無人不怕」!
不論是天絕宮的纏與殘,還是地煞門的毒與絕,都是麻煩中的麻煩,直教人聞之色變。
而現在,被一盆水潑醒的柳飄飄,入目所見的就是一式代表地煞門的暗紅,一種教人直覺聯想到凝固血漬的怪怪暗紅色。
「你們……」秀眉皺起,就算不用直覺,在一群凶神惡煞的虎視眈眈下,柳飄飄也知道是大難臨頭。
更何況她雙手分別被綁在椅子的把手上,雙腳也被緊緊捆綁住,四肢完全的失去活動能力,也算是另一種的五花大綁。
在這樣的陣式下,她可沒傻到以為這些人請她回來,是綠柳山莊的面子大,讓他們請她回來作客的。
「不論你們想要什麼,勸你們死心,綠柳山莊不會因為我而有任何的妥協。」她撂話,語氣之強勢,與她秀氣甜美的模樣完全不符。
「九姑娘謙虛了。」胸前繡著白骨,代表著地煞們舵主之職的男子說了,「有沒有用,那還得試試才知道了。」
「你?」雖然裝扮不同,眼神氣質也不太相似,可是柳飄飄認得這人,不就是那個被她撞倒,自稱是臨時僱傭的僕役嗎?
「就是我,讓本舵主親自出馬,九姑娘也夠面子了。」男人冷笑。
「你想要什麼?」柳飄飄不想浪費時間,問得再直接也不過。
「那個男人的來歷。」地煞門的人也很直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師承何人?何門何派?」
「你說星風嗎?」她猜測,但也無能為力,「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啊!問我能問出什麼?」
「笑話,他是九姑娘你的未婚夫婿,佳期在即,你會不瞭解他?」男人再度冷笑,「這樣的謊言,真虧你說的出口。」
「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關於星風的事,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沒辦法多說些什麼。」柳飄飄態度相當的堅定。
不堅定也沒辦法,因為她對星風的瞭解,除了飲食上的喜好,還真是少的可憐,而她不相信,這些地煞門的人對星風愛吃什麼的情報會感興趣。
「沒辦法說嗎?」一個眼神示意,待旁人送上器具,男人狠笑,「我相信只要一點點小幫助,九姑娘的『不知道』,很快就變成『什麼也知道』了。」
看見那些燒得火紅的烙鐵、細針與其他林林總總淨是折磨人的器具,柳飄飄白了臉,但也僅此而已,柳家人的傲氣讓她硬氣的不肯示軟,美麗的大眼滿是倔強的瞪視著眼前的人。
「九姑娘,別說我不憐香惜玉,讓你好好的一個標緻姑娘變成了花臉,我也過意不去……」隨手抓起四根長長的銀針,獰笑中,目光對準的是她白嫩的指尖,威脅的意圖相當明顯。
「少惺惺作態了,今日我落入你地煞門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要有心理準備,今日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綠柳山莊必當還以百倍。」一番話說得氣勢萬千,連她都想為自己鼓掌叫好了。
想想還不夠,她再補了一句,「還有星風,我若有損傷,身為我未來的夫君,他必定會還以千萬倍!」
她相信,若是師兄在場,也會誇她一聲好,竟可以把他們教授的「遇敵氣勢論」給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甚至連必要時的胡扯瞎謅,她一樣做到滿分。
實際上的她,哪裡知道星風會怎樣啊?
雖然這樣想是有點讓人感到傷心啦!但按他那種沒血沒淚的冷血性格,搞不好她真要出什麼事,他也不痛不癢的……
驀地感到憂傷,但她沒空去細思原因,也沒時間讓她傷春悲秋,收拾起那小小氾濫一下下的沉重情緒,她武裝自己,努力做出她最兇惡的表情,撂下狠話,「想想天絕宮,想想他們不久前的損兵折將,那是你地煞門最好的借鏡,你自己好好的想清楚。」
「難不成他能闖入我地煞門的地盤嗎?」耐性磨盡,反手,四根銀針毫無預警的就向她的青蔥玉指插去。
她咬牙,全身僵直的等著那可怕的疼痛,但……沒有?!
就像遇鬼一樣,本該刺入她手指尖的銀針竟然力道一偏,由執針的人手中飛出,筆直的朝三丈外的樑柱上直射去。
哆的一聲,四根長針直刺入樑柱之中,可見其力道之強勁。
以地煞門的行事作風,尤其是能做到舵主一職的統領職位,柳飄飄可不會天真到相信,在這裡會有那種動了惻隱之心、大發慈悲的事情發生,更何況真要是那樣,那個假扮僕役而把她擄來的人,也不會是那種一臉震驚的表情。
「我來了,又如何?」星風不知何時已佇立在大門處,身邊跟著一個表情同樣驚嚇的胖老八。
乖乖隆地咚!真是太可怕了,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鬼氣勢啊?
須知,當他們在第一時間內查明擄走小師妹的人是地煞門所為之後,才想著要怎麼救人而已,沒想到這個冷冰冰的准妹婿在問了地點,接著就二話不說的直接殺過來,根本不管什麼謀略、計策的那一套。
原先胖老八是跟著大家在商討救人的事,但看著准妹婿突然衝出去,不知怎地就是不放心,因此,跟著出來想問他有何打算。
哪曉得他一路追不上人,等追到時,已是在地煞門分舵的門外。當下他就知道事情大條了,可是他也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的看著准妹婿輕鬆一躍進到牆內;他不能袖手旁觀,也只能咬著牙跟著准妹婿的步伐跟著進來。
然後,真正恐怖的事情就在他眼前發生了。
打一進地煞門的地盤後,准妹婿便以萬夫莫敵的氣勢一路往前,沿路進來的人,當真是擋路者死,一個個都還沒能近准妹婿的身,只見他手一揚,就是一個人倒下,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一聲,一條人命就這樣玩完兒了。
照準妹婿這種殺紅了眼的氣勢來看,真教他忍不住要暗暗慶幸,幸好他一路是跟不上、只有在身後追著跑的分。
要不然,以准妹婿這種銳不可當的殺人氣勢,只怕突然杵在准妹婿的面前,也會被直接順手的就「解決」掉了。
不過,這時也不是讓他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胖老八看向自家的親親小師妹,一柄彎刀在他們現身的同時,就架在她可愛的小脖子上,再加上其他門眾刷、刷、刷的全拔刀相向來看,嗯——事情有點棘手。
「小飄兒,你沒事吧?」不管怎樣,還是先問問小妹師的情況如何。
「兩位好本事,單槍匹馬的殺上我地煞……」
「放了她!」星風冷冷的截斷對方的話,懶得聽廢話。
「放了她!也不是不行。」要直接,大家就直接一點,一個意示,底下門眾送上一個托盤,盤上放了兩顆拇指大的黑色藥丸。「你們兩個吃下這個,我或許會考慮……」
星風根本不等他把話說完,抓起兩個藥丸,連著胖老八的分一起吞了下去。
「不行!你怎麼吃了呢?」柳飄飄大驚,簡直就看呆了。
「哈哈哈哈哈……」挾持著柳飄飄的分舵主突然狂笑起來,「吃了我地煞門獨門的散功丸,不管你是何門何派、師承何人,我看你還能變什麼把戲?」
「放了她。」星風依然只有這一句。
「你作夢!今日我要你們來得去不得!」僅一個眼神示意,堂內所有門眾發動攻擊,殺氣騰騰的執刀揮向他。
星風閃也不閃,伸手向第一個貼近他的人,翻掌一揮,那人便被掌氣震飛出去,手中的刀在飛出去前鬆手脫落,星風正好接著正著。
僅是眨眼的片刻間,他一手抓住胖老八,把胖老八丟上半空上的屋樑,然後以自身為圓心,運氣於刀,也就畫了這個一個圓而已;瞬間金屬交鋒的鏗鏘聲不絕於耳!接著是一陣刀雨般的鏗囹鏘唧的落地聲……
無一例外,所有人的刀全讓星風給震斷。
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結成冰,沒人有動作,更沒人發出任何的聲音,忽地,一道的血雨朝中心點的星風噴射出,緊接著先前那一陣的刀雨聲,咚咚咚咚地,以星風為中心,那些包圍向他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落地面,死了!
一刀,就揮這麼一刀……
所有的人驚呆了,特別是挾持著柳飄飄的地煞門分舵主。
「你、你明明吃了散功丸……」無法言語,因為真的是驚呆了。
星風原是一臉嫌惡的看著身上的血跡,聽到他的話,冷冷的眸轉而看向他。
「別過來!」挾持著柳飄飄,身為分舵主,也是此刻唯一地煞門活口的男人有些冒冷汗。
「放了她。」星風朝他逼近。
「我叫你別過來。」男人大喊,想善用手中的護身符,說道:「你別逼我對她動……」
一個「手」字還沒說完,一把亮晃晃的刀刃由他的頸部掃過,如光影一般的直穿透過去,咚一聲的,釘入後頭的牆上,入壁不只三分。
刀柄,微微晃動著,空氣在這一刻中再次凝結成冰,驀地人頭落地,爆出大量血跡的同時,持刀的身體跟著倒地不起。
如此殘暴血腥的畫面就在身前發生,柳飄飄驚得無法動彈。
被噴得一臉血的她,眼睜睜的看著前一刻還用刀威脅她的人直挺挺的倒下,眼前這瞬息萬變的局勢,她僵硬、她呆滯,她、她、她……她真的無法反應過來。
星風大步的走向她,在她的呆愣表情中動手解開束縛住她的繩索,動作俐落,但出人意料的輕柔,緊接著,他捧著她的臉,仔細的用袖子擦去上頭的髒污。
「髒了。」他說,而她聽出了語氣中的懊惱。
在她所處的場景,在她所看到那麼冷血的殺人手段後,看著他,她應該是要怕的,她自己都覺得她應該要對他感到懼怕。
但、但就在他一臉認真的幫她擦拭臉上的血漬時,不知怎地,許多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閃過,點點滴滴,都是她與他相處的情景,讓她發現,雖然他看似冷酷,殺人時連眼也不用眨一下,可是他待她……以他的個性來說,其實也真算是好的了。
驀地,她懂了,關於二師兄所說的:看似無情的深情!
很荒謬,她自己也這樣覺得,怎麼會在這種時刻體認到這種事?
可是在星風一臉認真,用著自個兒的衣袖想幫她擦去臉上的血污時,她真的開始明白了,以星風這樣個性的人,他對她,真的是情深意重了……
「有沒受傷?」總算還她一張乾淨的臉,星風摸摸那嫩頰,若是他這時的聲音能再柔上一點、表情再軟上幾分……哎哎!柔情萬分也就只能這個樣了。
她想像中,內心因為這樣的想像,興起一股不知名的震撼感。
畢竟、畢竟她過去從沒有想到這層面去,她從來沒想過,原來星風他……他對她……
「他們傷害你了?」見她遲遲不語,星風本就酷嚴的臉又更冷了幾分。
「沒啦!」她連忙否認,臉兒不知怎地漾著可愛的粉紅,怕他不信,她強調,「我真的沒事啦!他們……」
目光不小心的掃向那些只能稱之為屍橫遍野的慘烈畫面,嬌俏的粉紅色澤盡褪去,什麼綺麗甜美的想像都沒了,她的臉色轉白,感覺有點想吐。
「別看。」他本想把她的臉埋進自個兒的懷中,好阻斷她的視線,但在她貼近他的同時,教他想起他身上也被噴了一身血污,連忙停下動作。
她一張臉就讓他捧著,一下拉近一下又停住的,對著他被染紅的前襟,她真是一頭霧水。
「總之別看,我們回去了。」他下了一個結論。
不給她東張西望再繼續亂看的機會,一把攔腰抱起了她,光影一般的速度飛逝而去,完全忘了,還有一個胖胖的老八被晾在屋樑上。
對著死成一片的慘烈,胖老八的腦中仍處於一片的空白——
他、他、他、他、他……有人像他這樣救人質的嗎?
直接,他就這樣直接的殺了進來耶!這會不會太直接了點?
簡直是直接過了頭!
但話又說回來,這樣的直接,還真是出人意料的有用,只不過……喂!喂!他們小倆口沒必要把他給留在這裡吧?
知道自己慢了幾拍,沒時間可浪費,肉呼呼的胖胖身軀以不成比例的靈活躍落地面,緊跟著閃了兩閃,迅速的追了上去。
喂……等等、等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