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總裁很冬天 第十章
    黑暗,伴隨著沉重的壓迫感,由四面八方包圍著雷冬凜……

    小凜,你記住!

    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去愛。

    那些無用的情緒,只會為你帶來背叛,那是世上最痛的感覺,會讓你軟弱。

    身為雷家的嫡長子,你擁有絕對的繼承權,將來注定要繼承一切。

    這樣的你不允許有弱點,性格上更是嚴禁任何的軟弱。

    所以,你要比任何人都強,比任何人都要強才可以。

    變強的第一步,就是學會保護你自己,那些無用的情緒一定要避開才行。

    記住媽媽的話,信任與愛,你要遠遠的避開,遠遠、遠遠的避開……

    「凜?」

    敲門聲伴隨著憂心的呼喚,打斷了雷冬凜腦海中、如同魔咒一般一再重複迴響的聲音,但就算腦海中的聲音中止了,他卻是維持著原姿勢,動也不動一下,整個人就像失去了知覺一般。

    「凜?我進來了喔……咦?」上鎖的房門將童-阻隔在外,她只得再敲門,「凜?你睡了嗎?」

    自動否決這答案,她對著門板繼續說道:「你出來好嗎?鳳兒她沒事了,雖然有點腦震盪,也有幾處的皮外傷,但除了頭上的傷口較大、讓醫生縫了幾針之外,其它就沒什麼大礙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要不要出來看看她?」

    寂靜,無聲。

    「凜?」童-隱隱感到憂心,面對那扇緊閉的房門,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不安。

    並不是現在才開始覺得不安,早在鳳兒摔下了樓的那一刻,她就隱隱覺得不對勁,雖然相較於六神無主,已經嚇壞的她,雷冬凜沒有她當時手腳發軟的症狀,但現在回想起來,他那種近乎空白的表情更是讓人擔心。

    方才因為對鳳兒的擔憂,她一時無暇顧及到他,是直到現在,有了醫生明確的檢查結果,她較為放心了,把兩個孩子全托給元官熹,她這才得空趕來他這邊,沒想到他竟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當中。

    「凜,你開門好嗎?」她輕喊,但依舊沒有任何響應。

    不只是不安了,憂慮讓她很快的下了決定,轉身朝來時路匆匆離去。

    但幾分鐘後……她又跑回來,手上拿了一串跟元官熹要來的備份鑰匙。

    「凜,我進來了喔!」她刻意的先喊出聲,這才動手開門。

    奇怪的是,門內無人,並不見雷冬凜的蹤跡。

    落地窗關著,安全鎖沒開,至於廁所她看過了,裡頭也沒人……

    他人呢?

    「凜?」對著「密室失蹤事件」,童-一頭霧水。

    心中的不安感擴大,方才眼見鳳兒浴血模樣的慌亂感再現,她又開始六神無主了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在幹麼,她竟彎下身子察看床底下,那裡的空空如也讓她繼續往別的地方察探……是沒到打開抽屜觀看那種離譜的程度,但當她一把掀開衣櫃門時,猛然回神,讓她醒悟到,她正在做沒意義的事……

    才正這樣想,眼前卻出現雷冬凜的蹤影,他整個人蜷縮在衣櫃內,動也不動。

    「凜!」她嚇了一跳,沒想到真讓她找到了他,就在這衣櫃當中。

    他文風未動,像是沒有感覺一樣,那模樣讓她擔心極了。

    「凜?」

    她輕搖他,希望獲得一些響應,但什麼也沒有,他蜷在衣櫃中,靈魂像是被抽走似的,像尊不會動的大型人偶。

    如同看著小鳳兒浴血的模樣,他道種毫無生氣的模樣,同樣教她心碎。

    「別這樣,你要嚇到我了。」一顆心擰得死緊,她捧起他的臉,希望他能看見她。「看著我,你看著我呀!」

    不知是連聲的呼喊奏效,還是因為她的觸碰?或是她身上的香氣讓他回了神,只見他空洞的目光慢慢的有了焦距,他看見了她……

    「沒事了,鳳兒她沒事了。」把握住機會,她趕緊把醫生的話重複了一次,快速的下了總結,「所以鳳兒只縫了幾針,還有一點腦震盪的情況,其它的都很好,沒有骨折或是其它的大問題,醫生說她很幸運,所以你不要擔心了。」

    「她沒事?」他無意識的重複這句話,俊顏滿是無助,完全不見平日的冷厲跟渾然天成的威儀。

    「嗯!她沒事了,醫生說只要休養幾天,過幾日又能活蹦亂跳了。」她試著微笑,但心中的疼痛感讓她的笑容比哭出來還要糟糕。

    雷冬凜伸手向她,直到他碰觸到她,她才發現她哭了,為他擔憂心焦的淚水。

    「我記得,記得我媽要我不能信任任何人,也不能愛上任何人。」怔怔的看著她帶淚的秀顏,他說得很突然,「她說這些無用的情緒會為我招來背叛,會讓我軟弱、有弱點,那些都是我不需要的。」

    沒頭沒腦的一番話,讓童-傻楞楞的看著他。

    「沒事了。」他露出極其難得的笑容,淡淡的、非常虛無的一抹笑,「過兩天我會請行韜來一趟,讓他把鳳兒帶走,她以後就會沒事了。」

    一連串奇怪的話語,加總起來讓童-顯得遲疑。

    乍聽之下,她原以為他是想讓鳳兒出去散散心,轉換一下受驚的心情,但仔細聽他的話意,似乎又不是那個意思。

    「帶走?暫時的嗎?」她確認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好一下,久到童-以為他不想回答了,才聽見他低聲道:「她不要留在我的身邊會此較安全。」

    童-沒能反應過來,他似乎也沒期望她懂,烏瞳一黯,不知是憶起了什麼,開口道:「先是我媽,再來是焰的媽媽,梅姨她跟我爸一起死了,沒有一個例外,只要太接近我,每個人都會出事。」

    「你在胡說什麼?」她吃驚,因為他說的事,她曾聽元官熹提過一些,「他們一個是因病去世,另外兩個是因為意外而死的,跟你有什麼干係?」

    「因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關心我、親近我,願意付出一切想對我好的人。」他訴說著,雙眼像是在看她,可是卻沒真的看見她,「只要太接近我,都會出事,就像鳳兒一樣。」

    這自暴自棄的言論讓她腦中打了N百個死結,無從想像,他怎會有這麼離譜的想法跟結論?

    雷冬凜處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渾然不覺她的震驚,像是說給自己聽,聲音又輕又淡,低聲喃道:「那孩子開始親近我,對我產生了信賴感,這一次……她只是受傷而已,但下一次呢?」

    他問著自己,心中無限痛楚,「再下去她會如何,沒有人能保證……」

    倏地噤了聲,他抱緊了自己。

    他的世界只有他,就他一個人的存在,以前如此,未來也該如此,他早認清了這樣的現實。

    他已經不想再見到任何人,就只因為接近了他,因而造成任何的傷亡意外,他不要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凜……」童-感覺鼻酸。

    她看著他,看著他眼神空洞蜷縮在一方衣櫃之中,連隱藏自己的氣力都沒有,沒有平日的冷厲威儀,更少掉那一層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冷然,有的只是一道讓他藏的極深極深的傷口。

    依稀彷彿間,她像是看見了當年的他,那個那個小小的、被錯誤觀念給教養大的小小男孩,無助的奉行母親心靈扭曲下的教育,以保護自己為理由,拒絕付出他的情感,也拒絕任何的情感。

    即使時空轉移,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小男孩,但他的心仍然是,被小心隱藏起的那顆真心仍是當年那小小男孩的幼小心靈,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抗拒著長大,拒絕著幸福。

    童-覺得痛,一顆心好痛好痛……

    「你認為,只要有情感上的互動,對你好,讓你在意的人都會死去,是嗎?」淚眼迷濛,她在綜合所有後,找出一個結論。

    他好像聽見她的話,更加緊抱著自己,囈語般的輕喃,「你跟鳳兒……你們都得走,遠遠的離開我,那才是對的事……」

    尾聲一顫,落在身上的擁抱讓他一僵,完全止住了聲息。

    「笨蛋!」她罵他,一句不夠,多罵幾句,「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

    破碎的啜泣聲逸出,再也忍不住,她抱住他,痛哭失聲。

    有那麼片刻,雷冬凜的思緒是空白的。

    濃濃的困惑感迷惑了他,讓他混沌一片的思緒更加停滯不動。

    好半天過去,他的知覺慢慢回籠,讓他醒悟過來,那帶著香氣的溫暖懷抱是童董的擁抱,而嚶嚶不斷的啜泣聲也來自於她,她正抱著他在哭。

    發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雷冬凜渾渾噩噩,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但出於直覺,他伸手,想緊擁住這一副泛著馨香的身子,只是在碰觸到之前,他停住,心中充滿了不確定。

    童-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像是察覺到他的意圖跟遲疑,她抓住他的手緊環住自己,然後抱著他繼續哭。

    雷冬凜無措,雖然抱著她了,但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女人的淚水,特別是她的淚水。

    「別哭。」想了半天,他只有這一句,怎麼也想不通她是為什麼而哭。

    他的困惑是那麼樣的明顯,童-抽抽噎噎的又哭了一下子,直到發洩夠了,哭完心中的淒愴感了,感覺較為平靜下來了,這才抬起哭紅的眼看他。

    「你不知道怎麼哭,我幫你。」想到就心酸,又流下兩行淚。

    他怔住,因為她當著他的面流下的淚,也因為她毫無道理可言的話語。

    「凜,你的媽媽是個大笨蛋!」就算是對死者不敬,她一樣是這麼說,而且得再補一句,「你也是!」

    罵完,暗暗深呼吸兩下,好平息一下她心中的不捨,省得她沒辦法開口,只能對著他淚流滿面。

    「你錯了,徹頭徹尾的弄錯了!你知道嗎?」緩下那陣心酸的情緒,她總算能正常的說話,「如果,如果你真的在乎我跟鳳兒,你珍視我們的話,就不該趕我們離開,相反的,你應該陪伴在我們的身邊,好好的保護我們才是,你知道嗎?」

    雷冬凜看著她的表情只能稱之為迷惘,就像在之前發燒時,失去思考能力的時候,所流露出的表情。

    「凜……」她看著他的眼,好認真好認真的說了,「你的顧慮有一部分是正確的,人的生命很脆弱,只要心臟一停,不呼吸了,就表示這個人死了,永遠的離開人世間了……」

    話語一頓,導入重點,「所以,人們應該要更加把握住時間,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能夠跟心愛的人相處在一起的時間,而不是像你這樣,因為忌諱分離的痛,就親手斬斷自己的所有情感,那樣是不正確的,你知道嗎?」

    他的眼睛看著她,但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看到她了。

    「凜呀……」看著他這模樣,她又想哭了。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回到他小小的時候,用她的愛餵養他,讓他有幸福快樂的人生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外表長大了,可內心的某部分的時空卻停留住,只記得最不愉快的事,只知道要拒絕幸福。

    「你聽我說。」強打起精神,她再接再厲,「生、老、病、死,這都是人生必須經歷的過程,特別是死,那更是每個人在人生中都得面對的最終課題,誰也躲不過,就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活在當下,好好的把握住現有的人生,積極的去過日子才是。

    「看是追求理想、創造自己的夢,或者是盡情的去愛自己所愛的人……」她隨口舉例了幾項,下結論道:「不管做什麼都好,把握住當下,只要態度積極的面對,那都是正確的,而不是像你這樣!」

    秀眉輕蹙,忍不住細數起他那讓人無法恭維的人生態度,「你消極的面對一切,甚至把原該珍視、在乎的人事先遠遠的送開、隔離開了,只為了讓感情淡了、在乎少了,好避免面對死別時的疼痛,你這樣做,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心中充滿了憐惜,對他的憐惜,她忍不住摸摸他的頰。

    「我不逼你,但請你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她軟軟的央求,拿自身來舉例,「今天就算你把我、把鳳兒,或是換作任何一個你擔憂在乎的人,你把我們遠遠的送走,把你自己一個人隔離開來,除了讓你、讓我們面對分離的痛楚,這能改變什麼?該病的時候我們會病、意外的時候一樣也是會死……」

    他扶握在她雙臂上的大手緊抓了下,她感覺到,感覺他聽見她的話了,也感覺到他真的很怕這些疾病與天災。

    看來,少數幾次的經驗,那幾個曾讓他在乎的長輩所發生的意外,真的為他帶來很大的陰影……

    「凜,不管是你母親的病,還是你父親跟梅姨的意外,這些疾病與天災都是沒有人能控制的意外,你要記住,那些意外與疾病都不是你能造成的,你不該把罪疚全歸到你身上去,一個人自責。」她柔柔的撫著他眉心。

    如果可以,她多想化去藏在那兒的煩憂……在意識到之前,她在他的眉心輕輕落下了一吻。

    沒發現他身子微微一僵,她繼續軟軟的勸道:「更何況,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親近喜歡的人那是很正常的事,不管是你或是世上的任何人都一樣,絕沒有因為想親近、或是接近誰而招來不幸的事,那樣的認定,真是太迷信也太鄉願了。」

    她等著他明白,她堅信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明白她所說的這一番話。

    只不過……

    「……」

    「什麼?」她似乎聽見他開口,只是不確定他說了什麼。

    「背叛……」他顯得混淆,雖然她的話讓他動搖,但他無法忘記母親的訓示。

    「愛跟信任,都會帶來背叛……」這些是母親未死、他還沒被接回雷家前,母親總掛在嘴邊教訓他,而且,無時不刻要求他復誦一遍的話語。

    「凜!」她喊他,聲音軟柔柔,可語氣十分堅決,她甚至捧著他的頰,讓兩人眼對著眼,她要獲得他絕對的注意力,而且勢在必得!

    「我並不想這樣批評,但你的母親做錯了,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就算這麼說會冒犯到死人,她也不在乎了。

    「你父親在情感上對她的背叛,那是單一事件,是你父親跟她之間的事,根本不該讓這件事影響到下一代,影響到你,當中,她最最不應該的,就是教育你去全然否決一切,這根本是因噎廢食的作法。」講到這個,連她這樣沒脾氣的人都生氣了。

    那是對一個母親的怒氣,她不敢相信,他的母親竟是這樣教育他,要他拒絕去愛……原來,他會變成現在這樣,變成一個拒絕幸福的小孩,這全是他媽媽害的!

    想到這點,要童-如何不氣惱?

    再次的將他擁入懷中,童-輕拍他的背,那種想寵著他,給他全世界的心情,就好像把他當成自己的小小孩一般。

    「凜。」她溫柔的聲音在衣櫥中輕輕迴響起。「我知道,就算我現在說得再多,也沒辦法在一時之間改變你的想法或是作法,但沒關係的,因為我並不是要你馬上去愛人,坦然接受『想親近人』的念頭。」

    頓了頓,她開口請求道:「我只是希望,希望你從現在開始,不要拒絕,拒絕旁人對你的關心,拒絕接受屬於你的幸福,好嗎?」

    「關心?」他迷惘的樣子,就像是不相信這世上有誰會關心他似的。

    「比如元官跟行韜,他們都是關心你的,你只是不願意去正視而已,就像你對他們的信任一樣。」只要知道他的想法,她很容易的就發現他的盲點。「過去,你一直假裝信任不存在,可是,你一直就很信任他們,也很信任那兩個異母兄弟的,不是嗎?」

    感覺懷中的他有些的僵硬住,她鬆開對他的擁抱,再次的看著他,看他一臉混淆的迷惘表情。

    雷冬凜就算是思慮清明的時候,也必須承認──她成功了,她徹底的顛覆他的世界,她讓他困惑了。

    「不只元官他們,還有我跟兩個孩子,我們也關心、在意著你的感受。」順順他些微凌亂的發,她看他,好溫柔好溫柔的看著他,「你要記住,感情的事是相對的,在你深怕傷害我們的同時,我們也有同樣的心情,我們會擔心你,也希望你能幸福。」

    他怔怔的看著她,看著剛為他放聲大哭一場的她,那泛著水光的雙瞳及小巧的鼻頭都還染著大哭後的些微粉紅,唇瓣粉灩灩的,那清麗的小臉兒上還帶著些許殘存的淚痕。

    她說她會擔心他……

    他伸手,無意識的抹去那淚痕,對著指尖上的淚珠發呆。

    「凜。」隨著她柔柔的輕喚,泛著暖意的小手覆上他的,輕輕的攏住他的大掌,像是要他掌握住希望與幸福一般。

    「我剛剛說的話,你全聽進去了嗎?」她確認。

    他看著她,幾不可見的輕輕點了頭。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記住這些話,等你願意的時候,自己再仔細的想一想?」她央求,深知改變得一步一步來,眼前只求他能聽進去、願意思考才行。

    他遲疑了一下,露出猶豫之色,可是手上傳來的溫暖,看著她小手對他的握執,他不由自主的又點了頭。

    「放心,你不會是一個人,我會陪著你,陪著你把事情想清楚。」她承諾。

    「你要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他反倒是猶豫的那一個,「你不怕嗎?」

    「怕?怕什麼呢?」她意外。

    「如果真的出什麼意外……」

    她輕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或是再去想那些錯誤的念頭。

    「記得我剛剛說的嗎?要積極的面對人生才是,如果真怕失去,就更應該珍惜,知道嗎?」她換個方式來問他,「而且你該問的是你自己……撇開那些不必要的憂慮,問問你最真實的心意,你想不想要我們留下來?」

    他沉默了好一下,掙扎了很久,卻是反問:「你願意留下嗎?」

    她的回答是一個溫暖的擁抱,她抱著他,有些的哽咽,「不只是我,還有鳳兒跟寧封,只要你不趕我們走,我相信他們也很樂意待在你的身邊。」

    又有點想哭了,他提出的問題,證明了他的讓步,他願意承認他想留下他們,他只怕他們不願意而已。

    「可是,你什麼都不要。」他記得她的拒絕,拒絕接受他給予的禮物。

    「凜,我要的並不是物質上的東西。」她知道,他說的是李家的資產。

    「那你要什麼?」他不懂。

    「你的幸福。」她毫無遲疑的回答他,「我想要你幸福。」

    他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凜,只要你幸福,我就會覺得很快樂,所以,你不必為我奪取任何人的家產,你只要讓你幸福就足夠了。」她溫柔的說道。

    「幸福?」這對他來說,是個很難懂的字眼。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們會讓你幸福的。」打鐵趁熱,她首先要把他從衣櫃中帶開,「來吧!我們去看看鳳兒,她要看見你去看她,一定會很高興。」

    雷冬凜看著面前等待他的手,遲疑了一下。

    其實,他並不是很確定關於她所有的話,關於她後來說的幸福,那讓他整個思緒還處在混亂當中,可是奇異的,只要一想起她願意留下,她說要留在他的身邊,這念頭意外的安撫下他所有的不安跟彷徨。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藉著她的力,從衣櫃中走了出來,連帶著那個躲在暗處、一個人舔舐傷口的小男孩,跟著他一起出來。

    看著眼前的他,她微笑,順手為他理了理衣服……

    「你不會是一個人了,知道嗎?你有我,有我們在陪著你。」叮囑完,在意識過來前,踮著腳尖,朝他的唇上輕點了下。

    那原先是純潔無瑕的一吻,就像她寵愛鳳兒、與之玩耍時的小親吻,但是在他變得深沉的凝視下,屬於女人那一面的知覺出現,壓制過片刻前無私的母性光輝,害她整個人不自在了起來。

    「好了,我們走吧!」說這話時,心情已大異於兩秒鐘前的坦然,她羞到不行,也想不出她怎麼會豪放成這樣,竟然主動的……主動的……

    雷冬凜看著她的羞怯,沒有依言的行動,一雙臂膀環著她,將她困在自己的懷中。

    「如果那讓我覺得幸福,我可以那樣的親吻你嗎?」他問得很認真。

    她大羞,這樣的問題,她、她、她……她怎麼回答呢?

    酡紅的嬌顏、柔順的依偎,那已是一種答案。

    他俯身,學她一般,溫潤的唇輕觸上她的,蜻蜓點水的一下、兩下、三下……直至完全的貼合,再也不留任何的縫隙。

    此時此刻,言語已是多餘,兩人築起一個相濡以沫、無聲勝有聲的世界。

    事實證明,在必要時,元官熹還是滿可靠的。

    在雷冬凜不見人影,小鳳兒浴血待救治的時候,全多虧了他的指揮若定,急電安排直升機帶來了醫生,這才穩住了一屋子的雞飛狗跳。

    他很想讚美自己,但要是他能熬過眼前的這一關,那才稱得上是完美……

    「嗚……姨……嗚嗚……」頭昏昏,不舒服,嗚……

    如此穿腦的魔音,已經持續了快半個鐘頭了,元官熹覺得一顆頭都要爆了!

    「好了啦、好了啦!」對著那張鼻青臉腫的小臉,再怎麼天下無敵也只有投降的份,元官熹自知離勇者很遠,自動舉白旗投降,「你的姨等下就來了,你不要再嗚嗚叫個不停,也不要再裝那個苦瓜仔的臉了啦!」

    一旁,一直沉默得有如一抹影子般的闕寧封突然站了起來,「我去叫阿姨。」

    算是當機立斷,但幾乎是他一鬆開手,那小動物一樣的嗚嗚哭聲就響了起來,比剛才更大聲,也更吵了。

    「寧封……」

    趕緊再握住她的小手,降低那嗡嗡作響的嗚咽聲量,這當中所代表的明顯依賴感讓少年臭了一個晚上的表情總算好看了一點。

    但隨著房門一開……

    「姨……」委屈的一喊,掙脫寧封的握執,就見那小小的手臂朝來人一張,討抱。

    進來的人不止是童-,她手一拉,跟在她身後的雷冬凜也進到房中。

    「把拔……」轉個方向,一雙小手臂大張著,仍舊是討抱,完全沒發現,一旁的寧封瞪著空空如也的掌心,臉色鐵青。

    進門來的童-先給鳳兒一朵安撫的甜笑,讚美寧封跟元官的大力幫忙,然後拉拉身邊的人,只是一個眼神,就說服了那個看起來很難商量的人。

    雷冬凜走向女兒,在她期望的目光下,不太自然的抱起了女兒。

    「把拔。」如願以償的賴在父親的懷中,小小的人兒感到滿足,之前她還以為把拔不理她了,害她覺得有點傷心。

    雷冬凜坐在床沿邊上抱著女兒,貼坐在他身側的童-則是拉著寧封不放,在鳳兒可憐兮兮的訴說她的疼痛時,由童-居中潤滑輔助,藉著她的軟語註明,為他們兩父女溝通。

    房間裡頭呈現出來的這個畫面,溫馨到讓人起雞皮疙瘩,元官熹一度以為他看見了幻覺。

    他注意到了,從童-帶著雷冬凜進來時他就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人是手牽著手,而且,童-的臉上還泛著一抹很可疑的紅。

    再來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詭異,真是太詭異了,原本沒什麼默契可言的兩個人,突然之間,默契度激進到可以單用一個眼神意示?

    更何況他還注意到──不一樣,雷冬凜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了,總覺得原先存在的疏離感少掉了許多……這是他的錯覺嗎?

    元官熹並不認為那僅僅只是錯覺,加上不久前,童-還緊張兮兮的來跟他要房間的備份鑰匙,兩人還拖延了好一陣子才來,因此他肯定,方才一定發生過什麼事了。

    沒錯!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竟然錯過了?!

    光光是用想的,想到他竟然錯過這麼重要的片段,元官熹就感到揪心,真是……真是……懊惱啊!!!

    看著那聊得和樂融融的「一家人」,他知道,兩個小的不會知情,至於大的那兩個,身為當事人的他們一定是什麼都不會說的,那他,到底要如何去挖掘真相呢?

    啊!啊!啊!

    剛剛……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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