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5月29日晴
當我抱著試試的心態撥打了駱毅樊家裡的電話,詢問他是否願意接受采訪。想起在影樓的見面,我的口氣不善應該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斷然拒絕了我,並告訴我討厭任何的形式的采訪工作。在電話裡當他告訴我並不接受采訪的時候我其實應該可以立即放下這個任務,但是我卻因為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而產生出好奇去了他的家。
沒想到在門口等著我會是一個穿著浴衣的女人,她很漂亮也很年輕,也許這就是模特的外表優勢。我想她應該知道我是誰,她不停地試探和詢問我,我也沒有去刻意地隱瞞她,我甚至希望她可以將我趕出這裡,這樣我就不會再有接近的想法。
駱毅樊,這個人一直給我的感覺很隨便。但他所煮的咖啡卻是我很少喝到的極品,不僅色澤純正清透,而且香味濃郁,這樣一個對咖啡豆的挑選都異常嚴格的人,我想絕對和隨便沾不上邊。
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很有個人原則並且坦率的人。他的直白讓我沒有後話可以圓場,這是所有記者的大忌,不能和人進行良好的溝通。但是最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用”利益交換”的條件選擇了對我進行生活拍攝來換取我對他的采訪。他說對我有強烈的拍攝欲望,就如同對撒哈拉進行拍攝時的感覺一樣。
這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話,我和撒哈拉帶給他相同的拍攝欲望……
我忍不住心裡的激動居然答應了他,我並不應該答應的,我當時為什麼會去答應他?
也許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答應,也許是對他的說法產生的激動心情,也許是……心底的羨慕……
停下筆,歐陽霏霏看著自己的日記,煩躁地將頭埋在手臂裡。是啊,她是因為心底的羨慕才會答應的吧。她本來就不應該答應主編進行這次采訪的,如果今天沒有若夕在場,也許她就不會產生這麼多的想法以及心底深處的掠奪感了吧。
甩甩頭,她不想再去思考自己的心,這種伴隨她一生的欲望應該是她最熟悉的感覺。站起身,歐陽霏霏拿起日記本和打火機走到衛生間。撕下這頁紀錄著她心事的日記,當她用火點燃它的時候,心卻意外的冰冷……
目光看向被撕得斑駁的日記本,那裡面沒有任何的日記,最後留下的依然是一張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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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白樺這張照得可真漂亮。”
“就是,新郎和新娘看起來可真是絕配。”
“看看這張,是白樺的捧花掉在地上,她和她老公一塊撿起來的鏡頭。看起來感覺好溫馨哦,兩個人都表現的那麼自然。是誰給你們照的啊?”
接過四周三姑六婆還給她的相片,白樺幸福地一笑,眼光放在那張撿捧花的相片上,她最喜歡的也是這張。這是當時她不小心把捧花掉下去,喬威立刻去撿起的一個瞬間。喬威在彎腰低頭的時候把她的額頭不小心給碰著了,她當時也是作勢生氣,結果喬威立刻露出抱歉的神態,而她眼底的笑容與喬威對她的呵寵卻絲毫不落的同時印入了這張相片裡。
“你們在干什麼?這麼熱鬧。”歐陽霏霏一大早來到辦公室,卻沒有想到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塊聊得不亦樂乎。
“歐陽,快點來看白樺的結婚照,可好看了。”同是記者的小杜將自己手上的幾張相片遞給了霏霏。
望了女主角一眼,霏霏也略感興趣接過相片。
這是一張白樺和喬威身著中國傳統喜服的紅色旗袍與馬褂的照片,白樺看上去似乎是顯得有些累了,將頭輕輕搭放在喬威的肩上。而喬威則是動也不敢動地斜眼看著白樺,生怕自己一動就會驚擾到剛閉上雙眼的老婆。
兩人之間的神韻可說捕捉得剛剛好,歐陽霏霏看著照片裡相依偎的兩個人,臉色微微泛白。她並不適合看這種照片……
“拍得很好,是駱毅樊幫你們拍攝的吧?”將照片遞還給白樺,歐陽霏霏笑道。
“是啊,他的拍攝技術比喬威要好呢。”白樺寶貝地收好自己的結婚照。
“白樺你這麼說,就不怕你老公聽到難過啊。”一旁的工作人員起哄。
“我老公才不會呢,他自己也欣賞駱毅樊的技術。不過我老公也不差啦,比起其他的攝影師也要厲害好多。”白樺笑瞇瞇地開口,她還記得第一次和老公見面就是因為他的照片呢。
“對了歐陽,我聽說你這次采訪的對象就是駱毅樊是不是啊?”白樺雙眼頗感興趣地看向歐陽霏霏,她還記得在影樓駱毅樊對霏霏表現出的明顯興趣。
點點頭,“沒錯,主編要我去采訪他在撒哈拉進行跟蹤拍攝的情況和介紹。”霏霏沒有隱瞞。既然都已經知道了,不如直接告訴的好。
“那他肯定會對你的采訪直言不諱吧?”白樺相信單憑駱毅樊對歐陽霏霏的興趣就可以很輕松地拿到這篇采訪稿了。
霏霏沒有開口,只是笑看白樺。
“主編好。”不知是誰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原本圍在白樺身邊的人群立刻作鳥獸散了。
潘穎朝員工點點頭,“早上好。”在眼光接觸到歐陽霏霏的時候立刻開口,“歐陽,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好。”霏霏應聲,將皮包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便朝主編室走了過去。
“進來吧。”潘穎並沒有關上門,直接招呼霏霏進來。
“你的采訪進行得怎麼樣?”主編看向霏霏。
“還在進行。”
“順利嗎?”
霏霏笑了笑,“你明知道他不接受任何采訪還讓我去。”
坐在辦公椅上的潘穎傾身朝椅背躺下,“事在人為,不接受並不等於絕對。”
“還好,他答應了采訪。”霏霏點頭,自己上司的意思她能明白。
“那就好,你要盡快地完成這件事,這樣才能夠給讀者帶來一種第一時間報道的感覺。”
“好的,我會盡快去完成這個采訪的。”霏霏承諾。
“那好,你先下去吧。如果有任何其他的不順利可以通知我一聲。”潘穎點點頭。
“好的。”霏霏站起身走出主編室。
記者的工作就是進行實地采訪,不同於其他的編輯人員,他們只有沒事的時候才在雜志社休息,平時幾乎是在各種地方進行采訪。
猶豫地看著手裡的手機,霏霏幾次按下駱毅樊的電話號碼卻又立刻關掉。她現在並不想打電話給駱毅樊,但是主編的交代讓她無法不去盡快完成任務。
幾次反復的思索,依然拿不下結論,而自己的手機鈴聲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喂,你好。我是歐陽霏霏。”霏霏接通手機。
“歐陽小姐,我是駱毅樊。”手機的另一邊清楚傳來駱毅樊渾厚的嗓音。
果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霏霏笑了笑,“駱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約你出去喝咖啡。”
“約我喝咖啡?”霏霏感到意外。
“是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喜歡品嘗咖啡的朋友,所以想約你一塊去喝咖啡。”
霏霏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駱毅樊的邀請。
感覺到歐陽霏霏的猶豫不決,駱毅樊開口:“你不是要采訪我嗎?我們也可以邊喝咖啡邊進行訪問。”
一聽到采訪,霏霏這才開口:“那好吧,我接受你的邀請。時間和地點約在哪裡呢?”
“現在八點半,我們九點在冬慶街四十六號‘老相館咖啡屋’見吧?”
“嗯,沒問題,那我馬上就去。”將地址寫在紙上,歐陽霏霏點頭。
“那我們就說好了。歐陽小姐,九點見。”
“九點見。”霏霏應聲,隨即掛掉手機。
冬慶街四十六號“老相館咖啡屋”,霏霏一手提起自己的皮包,快速朝門口走去。
“歐陽,你要去哪?”白樺見歐陽霏霏匆忙的模樣開口詢問。
“喝咖啡。”一手推開身前的大門,歐陽霏霏離開雜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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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計程車,落如眼簾的是一間由鋼鐵為主線進行設計的咖啡屋,顯得時尚卻又具備古典的氣息。
“歡迎光臨。”守在咖啡屋門前的服務生開口。
歐陽霏霏走進咖啡屋,裡面的設計果然更加傾向於十九世紀歐洲的風格。
從歐陽霏霏進門的一剎那,駱毅樊的視線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黑而柔順的長發如同修女所披帶的黑色頭紗,而她過於淡漠的神色卻顯得更加嚴謹與莊重。她是一個很適合搭配懷舊色調的人。
駱毅樊笑著抿下一口咖啡,同時吩咐一個服務生將歐陽霏霏請了過來。
“你似乎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歐陽霏霏在駱毅樊的對面坐下,眼光敏銳地觀察到他已經喝到一半的黑咖啡。黑咖啡不同於平時經過調制的咖啡濃度,是純正的咖啡原味,不可能一口喝下半杯的。而駱毅樊是一個很會品味咖啡的人,他更加會以最完整的禮儀去對待它的。
駱毅樊笑了笑,“歐陽小姐的頭腦總是這麼靈敏。”
“我也是從這杯黑咖啡看出端倪的。”歐陽霏霏放下皮包。
“要喝點什麼嗎?這裡的咖啡調制比起我的手藝還要高出很多的。”駱毅樊招來一個服務生。
“是這樣嗎?那我一定要好好品嘗一下了,就來一杯土耳其咖啡吧。”
駱毅樊點點頭,朝服務生開口:“來一杯土耳其咖啡。”
“好,請稍等一下。”服務生笑容可掬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駱先生好像很熟悉這裡的環境。”她感覺到駱毅樊和服務生之間似乎一點都沒有顯得生疏。
“是啊,我是這裡的老顧客了。這裡的老板和員工都認識我,咖啡全部都打八折。”駱毅樊朝霏霏笑道。
“那你不是賺到了。”霏霏挑眉。
“不是,我天天到這裡來喝咖啡都快破產了。”駱毅樊歎氣。
“那這家咖啡屋不是發達了。”霏霏取笑。
“是啊,老板深藏不露,把錢都壓在房子底下了。”駱毅樊也順著開起玩笑。
歐陽霏霏對於駱毅樊的幽默笑著搖搖頭,隨即從皮包裡拿出一只錄音筆,“駱先生,那我們現在就來談談你在撒哈拉的一些事吧。”
他聳聳肩,“好啊,工作至上,沒問題。反正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那我這就開始了。”歐陽霏霏說著打開錄音筆的開關。
“駱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突然興起從服裝與美容的拍攝角度轉而陪同探險隊進行撒哈拉深入的跟蹤拍攝?是因為你對城市的厭倦或者是想提高自己攝影水平的高度與風格?”
笑著聽完歐陽霏霏的問話,駱毅樊喝下一口咖啡才答道:“我並不是突然興起去撒哈拉進行拍攝的,其實在工作以前我幾乎是一個野外攝影師,完全捕捉戶外的景致。但是我也必須考慮有面包的生活,才會選擇現代藝術感極強的服裝攝影與化妝攝影,因為當時這和我所接觸到戶外風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拍攝手法與觀念。而我去撒哈拉進行跟蹤拍攝則是我在學生時代就抱有過的幻想,在一年多前我的朋友告訴我,他們准備深入撒哈拉探險的時候我就立刻表示要一同前往。所以這是在一年多前我就著手准備的事情,並非是突發事件。而你所謂的提高攝影水平的高度我也不能理解,我認為拍攝撒哈拉是我的視角轉換,並不代表拍攝一個沒有人去的地點能夠將我的水平提高。”
“那麼是什麼讓你對撒哈拉抱有這樣強烈的拍攝欲望,要知道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即使是探險家也很容易困死在裡面。”歐陽霏霏繼續詢問。
緩緩思考了一下,駱毅樊才開口:“是因為荒涼的原因吧。”
“荒涼?”
駱毅樊點點頭,“沙漠是一種荒涼的景象,沒有深入沙漠的人是完全不能了解的。那是一個黃色的世界,有的只是沙丘、太陽和天空,你完全看不到其他的東西。如果說,你一個人走在裡面的話,首先要考驗不是你是否能夠存活下去,而是你是否想過存活下去。人的心靈幾乎在這種時刻會表現的格外脆弱,相對的,沙漠就顯得更加的無情與恐怖。”
“那麼你是想去找尋沙漠的無情與恐怖的感覺?”
“不是的,沙漠的無情與恐怖是來自於人的心態。我說過我會去拍攝它是因為荒涼的感覺,因為當一個人獨自站在沙漠的中央會感覺到自己的孤單與孤獨,沙漠也一樣,它也同樣能感受到孤單和孤獨的感覺。我記得我有拍過一張照片,那是一張沒有沙丘,僅僅是一條直接與藍天並接的地平線,當時你只能看見三種顏色:一種是沙漠的黃色,一種是天空的藍色,而他們的交界處僅是一條黑色的直線。就是這三種顏色構成了沙漠,你幾乎能夠想像到這是一種多麼單一又單調的色彩,看起來是無限的寬廣,卻沒有任何的生命存在。”
歐陽霏霏仔細聽著駱毅樊的話,她感到渾身發冷。沙漠的感覺似乎就像她一樣,單調而貧乏,孤獨而寂寞……
“駱先生,這位小姐的咖啡。”服務生用托盤小心翼翼地將咖啡和其他配料放下,“這是檸檬和土耳其糖,請慢用。”說完便轉身離開。
“歐陽小姐,你的咖啡到了。”看到歐陽霏霏失神地望著他,駱毅樊小聲開口。
“呃,謝謝。”回過神的霏霏微微失措地將額前的長發發挽在自己的耳後,隨即拿起咖啡品嘗了一下。溫暖的熱度和香醇讓她的心平復了很多,“確實很香。”
“不錯吧。加點檸檬汁和糖,味道會更加香甜的。”
霏霏點點頭,將檸檬的鮮汁擠壓了一些在裡面,“糖我就不放了,會長胖的。”
聳聳肩,女人的愛美之心駱毅樊充分了解。他畢竟每天都跟必須保持身材的模特近距離接觸。
“土耳其咖啡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制作手法非常復雜。一直承繼著原始的做法,是一種非常富有異國情調的咖啡。”駱毅樊了解地開口。
霏霏笑著點點頭,“駱先生是怎麼開始了解咖啡的?”
“這應該不是訪問的問題吧。”駱毅樊眼光落在依然在進行錄制的錄音筆上。
“對不起,我問到其他的地方上去了。”霏霏抱歉地說。
“沒關系,如果這是在沒有錄制的情況下我會非常願意告訴你我為什麼會對咖啡這麼了解的。”喝下最後一口咖啡,駱毅樊朝霏霏微微一笑。
“那我繼續問你關於撒哈拉的事情吧。駱先生是跟隨探險隊去進行拍攝的,那麼在行程上你們是否有沖撞?畢竟你在攝影的時候是會因為要捕捉某個鏡頭而停留下來,而探險隊則是必須按照每日規定的行程走下去的。”
“當然會在行程在有沖撞。你說得沒錯,我是攝影師,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因為攝影而放棄或者更早離開探險隊朝前方走去。沙漠是一個變化無常的拼圖,沙丘和道路都在不斷的改變。原本的一條直路會在下一瞬間形成一個沙丘,那個時候你又必須花更多的體力去繞過它。所以探險隊他們必須按照行程走下去,否則很容易不能按時抵達,這樣會浪費他們的食物和水源。其實我很幸運,因為在為數不多的野駱駝裡面,我也被分配到了一匹。我在尋找景色的時候,長時間會晚探險隊兩三個小時才出發。這個時候他們的任何腳印幾乎都看不清楚了,你必須記住他們所說的路線,朝左、朝右或者朝上、朝下走去,這是一個直線規律,一旦你自作聰明走了彎路那麼就肯定會迷路了。”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你有迷失過路嗎?找不到探險隊?”
駱毅樊笑著開口:“這點確實問對了,我迷失過一次。把整個探險隊的人全嚇壞了,整個晚上我都沒有到達他們規定的地點,他們甚至派出其他的人在周圍搜索都沒有用。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升出來的時候我才自己摸索回來的。”
“那麼你是怎麼迷失的?又怎麼找到探險隊的呢?”霏霏好奇地詢問,雙眼感興趣地看向駱毅樊。
“我當時也是因為取景的原因所以晚了探險隊兩三個小時才出發,當時沙漠正好起風,我當時最害怕的就是有龍卷風了。立刻把自己和駱駝綁在一起,因為它是不會被風刮走的。當然我猜錯了,並沒有龍卷風,只是一股小小的風沙,但是這影響了沙丘的形狀。我沿著路朝前面走,在沙漠中只要稍微偏離一點道路就會走到連你自己都分不清東南地北的地方,而我剛好就偏離了航道。在傍晚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探險隊的任何蹤跡,我心裡一想就知道自己走錯了路。沙漠是沒有什麼通訊設備可以讓你使用的,我只能按照我當時的方向開始朝我的左邊直走,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得到一點探險隊的蹤跡。我盡量讓自己不要想已經迷了路,整個天都開始暗下來我也在找。其實我走了很久,但是都不敢改變行道,否則會完全迷路。剛巧這個時候我看到前面有駱駝的糞便,我立刻用手掰開看它是不是新鮮的。這是探險隊裡的人告訴我的方法,找尋新鮮的駱駝糞便,並且看裡面有些什麼東西。當時探險隊裡喂食駱駝的就是玉米,我也在駱駝的糞便裡發現了沒有消化的玉米,碰巧在不遠處的地方我又看到了幾個煙嘴。於是我百分之百地肯定他們走的路就在前面,所以我一直朝前面追趕,終於在他們出發之前到達了營地。”
“聽起來確實讓別人都出一身冷汗,為什麼當時你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霏霏感覺很不可思議。
“為了活下去吧,我因為想活,所以我必須找尋活路。我說過一個人在沙漠裡的時候首先是考驗你是否有活下去的想法,其次才是活下去的能力。”
駱毅樊的話讓歐陽霏霏忍不住欣賞地一笑。
“你們在談什麼呢?”余若夕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駱毅樊與霏霏的繼續交談。
“歐陽小姐在采訪我,你怎麼現在才來?”駱毅樊的話語表示早已經和余若夕有約,歐陽霏霏不快地抿下嘴角。
“我剛才有事啊,原來你在和歐陽小姐說話啊。歐陽,還記得我吧。”余若夕伸出手來。
“我當然記得,若夕對吧。”歐陽霏霏站起身她握手,余若夕身高一米七八的個子顯得歐陽霏霏更加嬌小。
“對啊。”若夕雙眼微微一笑,隨即靠坐在駱毅樊的身邊,手不安分地拉扯著他的襯衫上的衣扣,“喂,你不是說好今天去給我買戒指的嗎?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一手捉住若夕纖細的手腕,駱毅樊開口:“可是歐陽小姐現在正在采訪我。”
“沒關系的,不用一次性采訪完的。我們不是說過這是利益與利益的交換嗎,你還沒有給我拍照啊。不如下次我們再約時間吧。”歐陽霏霏立刻開口。
“看,人家歐陽都開口說下次了。那我們走吧。”不由分說地一把拉起表哥,若夕朝歐陽霏霏嫣然一笑,“那我們就先走了,拜拜。”
“歐陽小姐,咖啡的錢你不用付。我已經叫他們把賬記下了,下次我再約你出來吧。再見。”
“再見。”歐陽霏霏話剛一出口,余若夕立即拉著駱毅樊離開咖啡屋。
原本微笑著的臉驀然沉下,歐陽霏霏將錄音筆關掉放進自己的皮包。緩緩端起尚未喝完的咖啡放進嘴裡,冷卻的味道果然更加苦澀難咽。
沒有將咖啡喝完,歐陽霏霏便起身離開了咖啡屋。剛剛走出大門幾步,一只手猛然按住她的右肩。
“是你?”愕然轉頭看向按住自己的人,歐陽霏霏皺起細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是跟蹤你來的。”樸建樹望著歐陽霏霏,書卷氣息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難以忍受。
“跟蹤我?”霏霏轉身甩掉樸建樹按在自己肩上的大手,雙眼直視他,“你跟蹤我做什麼?我已經說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你回去照顧好你的妻子和孩子,不要來找我。”
沒有理會霏霏的話,樸建樹只是開口詢問:“剛才和你喝咖啡的男人是誰?”
霏霏愣了一下,“你管他是誰,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她轉身就打算走人,卻被樸建樹一手捉住不放。
“你干什麼?快點放手。”沒想到他會大街廣眾之下拉著她不放,霏霏感到有些氣憤和無可奈何。
“你告訴我他是誰,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他只想知道這個問題,她必須告訴他。
“他只是我的采訪對象。我和他在這喝咖啡是因為這是我和他約好的采訪地點,這樣你滿意了嗎?”
“你采訪他?他也有女朋友?”他想起剛才看見一個高個子的女人和他一塊搭計程車走了。
“他有女朋友又怎麼樣?”歐陽霏霏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想要他。”樸建樹一口說出。
“你瘋了。”歐陽霏霏使勁脫離樸建樹的手掌,“樸建樹,我再說一次,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接觸到你。你快點回去過你的生活吧,你有愛你的老婆和孩子,沒有必要和我糾纏不放的。”
“可是我是自願的。”樸建樹開口。
“可是我不願意。我的生活中過去沒有你,現在沒有你,今後也不會有你。如果曾經有過錯誤,就請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家庭吧,你是可以挽回的。”歐陽霏霏搖搖頭,隨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便立刻離開。
“挽回……潑出去的水能夠收得回來嗎?”樸建樹失神地望著在路口轉彎消失的計程車,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