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將自己弄上床的,駱苡華意識清醒時,他正躺在江凱晴睡過的床上,而懷中的被子似乎還帶著她的氣息。
做的多麼瀟灑啊!駱苡華,放她自由,那誰來放你自由呢?已經沒有她的人生,要怎麼活呢?
強留下她會好一些嗎?
算了,看著她痛苦,倒不如永遠不要見她。
他爬下床,走至酒櫃前,隨手拎出一瓶陳年白蘭地,一口灌下。
到底是更清醒還是更昏醉了?拎著酒瓶子,他打電話給展浪雲。
拋下自己第二百四十號獵物趕來,展浪雲推開駱苡華虛掩的房門,恰好見他端坐在沙發,又灌下一口琥珀色的辛辣液體。
替他將房門關上,展浪雲自酒櫃拿出一瓶威士忌,瀟灑地在他面前落坐,默默地陪他灌著酒。
「你來了?」意識還十分清醒的駱苡華將酒瓶放回桌上。
「我來了。」學他放下酒瓶,展浪雲知道可以開口了,「到底是怎麼了?」
「她說要解除婚約,又說我和她不適合。我這麼用心對她,怎麼就換來這幾個字呢?」他苦澀呢喃。
無法開口安慰,因為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拍拍他的肩,聽他說話。
「其實我早知道的,一旦她清醒,一旦她仔細思考過了,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可能;她說過了,她不要混亂,不要愛情,而我,只會帶給她這些。」
「這不像你。」展浪雲皺起眉。「你不是說過嗎?你要讓江凱晴愛上你,為什麼現在這麼輕易放棄?
「你以為我願意嗎?」他站起身,煩躁地踱步。「我可以應付一切,但我沒有辦法忍受她的痛苦。如果我堅持不放她走,那麼她會求我,你相信嗎?我愛的女人求我放她。」駱苡華停下腳步。「我不要事情走到那種地步,真的不要……」
「你又何苦這麼折磨自己,江凱晴並不值得你這麼對她。」展浪雲對江凱晴有著極大的不滿,他認為她的個性簡直是變態,為什麼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呢?有個英俊而又多金的男人對自己示好,就該乖乖地偎上,幹嘛去堅持那種無聊玩意?
「值不值得又有什麼差別?她再不值我愛,我也還是愛上了,浪雲,」他看著他。 「感情是無法控制的,不是說放就能放、說收就能收,落到我這個地步,想忘她也忘不了,只好任由自己帶著這樣的感情,直到它消逝的一天。」
「也許永遠也忘不了。」依駱苡華的個性,這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別忘,」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展浪雲。「或許別忘還好一些……」
☆ ☆ ☆
發呆。
今天的行事歷上沒有這一項,可她無法控制自己,看著關在狗籠子裡的嘟嘟,她發起呆。
有三天又十小時三十四分鐘二十七秒沒見到駱苡華。她的日子果然如預期的一般規律,可她的心中沒有絲毫快樂及滿足,只有累,一種讓肩僵直酸痛,讓心也蹲著不想起身的累;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勉強自己按著既定的線行後,身體及心靈不堪折磨的抗議聲。
伸手捶捶雙肩,腦中便浮起那有著一雙魔手的男人,如果他在……
不准想!
數不清是第幾次將那個男人踢出腦袋,她搖著自己的頭,想徹底清除他的身影,想晃點理智進自己腦裡。好按照計劃度過這個禮拜天的早上。
與從前無數個禮拜天一樣,父親與母親相偕出門爬山,她提著水桶,預備打掃客廳及廚房。
如今水桶安靜地立在她腳邊,抹布也乖乖地陪在她身側,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去做預定的打掃,因為……雙親不在。
她承認要不是為了在父母親面前掙點面子,她根本無法按著自己的計劃走。
這幾天來,煮飯的時候她想睡覺,睡覺的時候她想發呆,發呆的時候她在想他。
她很努力地讓自己的作為符合記事本上的黑字,如此勉強自己的結果,就是從內到外纏著自己的累。
終於在今天,父母親不在的今天,她可以放任自己,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呆呆地任時間穿過。
以為沒有他會好一點。看著嘟嘟的眼,江凱晴一歎,結果日子成了疲勞與思念的載體,一日又一日,讓她益發難挨。
也許只是過度期,她如此努力地說服自己,可惜,不見效果。
因為自那日來從不曾抱過嘟嘟的她,卻常常在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蹲在狗籠前,懷裡抱著小白狗,臉上帶淚。
怎麼辦?
她很苦惱、很苦惱地想,生活中有駱苡華,她會變得不像自己,生活中沒有駱苡華,她也不見得就是自己。
眉苦苦地攢起,不知怎麼解決現在的情況。
而那不識愁滋味的門鈴卻像找她麻煩似的,選在這時候一聲接一聲的直鳴。
她無力地起身,推開紗門,經過小院,拉開大紅木門。
門外是曾壬晏,他身旁伴著的女子,江凱晴依稀認得出是似雨——曾壬晏的未婚妻。
「凱晴,」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曾壬晏掏出一封大紅喜帖。「下禮拜六是我和似雨的結婚典禮,希望你能來。」
默默地收下喜帖,江凱晴見眼前兩人沒有告辭之意,便將他們請進屋。
奉上茶,江凱晴打量著曾壬晏。自上次不愉快的會面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感覺上整個人變很多,現在的他,有一股認真的味道。
想他之前也堅持自己的玩樂主張,還信誓旦旦地說一輩子不會臣服於一個女子。如今呢?那雙眼總會飄向身邊的長髮女子,好像怎麼也離不開的樣子。
「你快樂嗎?」聽到聲音才發現自己問出口,江凱晴為這句突兀的問話感到羞赧,她抱歉地看著長髮女子。「對不起,我不是——」
「沒關係的,」如她的名字,聶似雨是個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女子,她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我很快樂,真的很快樂。」曾壬晏雖是回答江凱晴,但他的眼看著聶似雨,他的手也緊緊地握著她。
回以甜蜜的一笑後,聶似雨才轉過頭,對著江凱晴說:「我們這次來,除了邀請江小姐參加我們的婚禮外,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她站起身彎腰為禮。「這是為曾家人道歉,請江小姐大人大量原諒他們。」又一鞠躬。「這是為壬晏的態度道歉,他說話太不經考慮了。」
她深深地行禮。「最後,這是為我自己,若不是因為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先是被她的舉止嚇了一跳,之後又被跟在一旁乖乖行禮的曾壬晏驚得呆了,等她匆匆起身時,聶似雨已說完話,一雙眼乞求似地看著她。
面對著這樣的眼光,江凱晴雖身為女子也忍不住心裡泛疼,她急急地請面前兩人坐下。
「似雨小姐,事情過了也就算了,你別太在意。」
事實上自那日後,曾家的事就不曾上過她心頭。
「我不能不在意。」順著江凱晴的意思落坐,聶似雨擰著眉,十分愧疚地說:「如果不是因為我,跟壬晏結婚的就會是你了。」她的口氣,像自己搶走了多大的好處似的,話裡是滿滿的歉意。
覺得有些好笑,江凱晴強忍住笑意說:「似雨小姐,我並不這麼期待跟曾壬晏結婚的。」
「呃……」有些不瞭解怎會有女子不想要曾壬晏,聶似雨疑惑地看看身旁男子。
「相信她。」笑著吻吻她的頰,曾壬晏說道,「並不是所有女人的眼光都同你一般好的。」
那日離開江家後,他茫茫地到了聶似雨的家,將所有的情形告訴她後,聶似雨摟著他,說他是大男人主義作祟,容不得有女人對他不動心。
仔細想過後,他就越發覺得對不起江凱晴了,畢竟他們曾是朋友。
「凱晴,我們還能當朋友嗎?」曾壬晏很誠心地對她說。
「當然。」別說自己本來就不是記仇的人,光看著聶似雨,就算她還有什麼餘氣,也全消散一空了。
「那麼你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聶似雨有些焦急地開口。「我們真的很希望你來。對了,還有你的未婚夫,希望你們能一起來。」
「是啊,凱晴,帶那傢伙一起來。」曾壬晏滿想認識那男人的。
「呃……」尷尬混著想著他的寂寞,讓江凱晴吶吶得吐不出話來。
「對了,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真不懂你耶,都有感情這麼好的男朋友了,幹嘛還答應跟我結婚,是不是小倆口吵架了——」談了戀愛的曾壬晏變得有些多話。
「感情好?」江凱晴很驚訝,那是她與駱苡華初訂婚約的晚上,不怎麼熟悉的兩人落在旁人眼中居然是親密的嗎?
「你對著他笑,不是嗎?」曾壬晏很理所當然地說,「你們要不是彼此相愛,他不會這麼保護你,你也不會任由他替你出面。凱晴,你的個性你自己最清楚,若對他沒有抱持著這樣的情感,你會讓他像自己人似的替你說話嗎?」
江凱晴傻傻地搖頭。沒錯,她自己的個性她還不明白嗎?會讓駱苡華拖著自己跑,會因為駱苡華改變自己作息,其實是因為——
她愛他……嗎?
像是拔雲見日,又像是更往煩惱的地獄裡掉落。
她揪著一張臉,疑惑而又小心地問:「曾壬晏,你說過不相信愛情的不是嗎?為什麼現在又能這麼……」她看著曾壬晏與聶似雨交握的雙手。
「你只要想想嘛!未來的這一輩子都沒有她,看不到她,碰不到她,腦袋裡也沒有她,那麼會是什麼感覺?」他看著聶似雨。「每當我想到這裡,就覺得不握住她心裡就不安心;不相信愛情的理念與失去她的感覺,」他搖搖頭。「是怎麼也不能比的。」
雖然她將駱苡華趕出自己的生活,但若要將他完全自她體內剝離——不只是看不到、摸不著而已,連回憶及兩人曾擁有的全都一併清除得一乾二淨……
不!
她不要!她也許可以沒有駱苡華在身邊,但她不要忘了他,絕對不要!
包圍著她的濃霧全部消散了,她的心、她的身體,甚至她理智的腦袋都明白了這昭然若揭的事實。
她對他的感情若不是愛,那也一定十分十分地接近那個字。
還以為能不要就不要呢!結果那樣的情感早就存在自己心底,而她卻絲毫沒有發現,還偏執地去拒絕早已存在的東西。這樣的她看在別人眼裡,恐怕傻得像專門惹人發笑的小丑吧!
而駱苡華呢?現在才發現對他的感情,現在才承認他的重要性,可自己早親自趕跑了他,這時候,又要怎麼喚他回來?
她苦苦思索。
就算在送曾壬晏與聶似雨離開時,她仍思索不斷,然而——
想不出答案。
☆ ☆ ☆
也許當面告訴他,也許寫封信給他,江凱晴想了很久,總想不出一個能同時表達愧疚與感情的方法。
雖然駱苡華曾說愛她,但經過她的拒絕,也許他已心灰意冷,決意另覓春天也說不定。
呈呆滯狀態的江凱晴並沒有發現自家大門不知在何時被悄悄地推開,有個男人踩著極有氣勢的步伐走進,穿過小院,拉開紗門,那男人站在她身後,不輕不重地拍上她的肩膀。
這不輕不重的力量讓江凱晴身子一偏,險些就要跌倒,她勉強站好,微帶驚訝的回頭,眼前的男人高壯而有威嚴,他是駱震。
江凱晴心裡一驚,眼睛也不自覺得放大,一張嘴張了半晌,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她該喚他什麼?父親、董事長,還是就稱他駱先生?
「凱晴。」駱震倒還顯得十分和藹,他淡淡一笑,示意江凱晴跟他走。
「伯父,」總算決定了稱呼,江凱晴半跑著跟在走得極快的駱震身後。「有什麼事嗎?怎麼會突然來了呢?是苡華他——」
總算走到自己車旁,他讓司機打開車門,催著一頭霧水的江凱晴上車。
跟著坐進車內的駱震,只微偏過頭看著她道:「凱晴,你被綁架了。」
「綁……綁架?你……我……」沒想到眼前的長者會說出這種話,她的手胡亂比著,連話也講不清。
「我原想直接將你綁進我兒子房內,但他恐怕會動也不動地將你送回,所以只好帶你去見見他。」駱震語重心長地道:「凱晴,你再和他談談吧。真不能愛也得斷個乾淨,別讓他再這麼折磨自己了。」
江凱晴看著駱震,現在的他不是商場上的名人,那半帶哀求的眼光是屬於一名父親的,一名甚為操煩的父親。
「苡華他……怎麼了?」江凱晴十分艱難地開口,心裡既怕他痛苦著,又伯他其實正快樂地活著。
「他……」駱震搖搖頭。「你還是自己看吧。」
空氣中沉寂了好一會兒。駱震要司機停好車,他伴著江凱晴下車,抬頭望著絢麗的招牌,他歎口氣道:「苡華人在裡面。」
江凱晴跟著抬頭,只見各色燈泡亮得讓她睜不開眼,只隱隱看見招牌上一隻大酒杯裡,泡著穿得極少的火辣美女。
「這……這是……」從未來過這類聲色場所,江凱晴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瞪著富麗堂皇的男性天堂,嘴裡吐不出一句話來。
「走吧!」他率先走進俱樂部,無視因認出他而越顯諂媚的經理,只回頭對江凱晴說道:「苡華就在那。」
他指指右前方。「自那日說要與你解除婚約後,他夜夜都泡在此,我們也不知該……」
看著江凱晴像被催眠似的走向前,駱震住了口,他那哀愁的眸子不見了,反倒是一股堅決泛在他的眼裡和嘴角。
他覺得自己就像月下老人,不過是很堅定、不容分手的那種。
☆ ☆ ☆
自一抬眼看到他後,她的眼中就只有他了,濃濃的一股泫然欲泣積在心裡,如今,好像就要從眼底流出。
好久沒見到他了。
見到他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他。一旦放開心胸才發現,只要能永遠和他在一起,她願意不再執著舊有的一切;因為那種滿足感是無法比較的,她摸著霎時被填得滿滿的心,很幸福地想著。
她的幸福推遲到整個包廂裡的情況進了她的眼。
原本只看到駱苡華,爾後看到他一杯一杯地豪飲著黃湯,再來便見到偎在他兩旁的女子,最後才發現,他那一方小天地裡不知擠了多少女人,而每個女人,都眼帶垂涎地看著她……什麼呢?他已經不是她的未婚夫了。
就算如此,還是不准她們碰!
她要推開她們,不准她們靠近駱苡華,最好再遮住她們飢渴的雙眼,連看也不讓她們看……
江凱晴是迎上駱苡華那雙驚訝的眼時,才發現自己似乎真做了什麼,她看看四周臉色慘白的女人,又看回駱苡華神色複雜的臉。
「呃……」她不知該說什麼,她原沒打算在他面前扮演妒婦的。「我……呢,你好嗎?」這句話一出口,她就知道糟了,看他坐在這灌著酒又怎麼會好呢?唉!如果現在手上有一把鏟子,她會挖個洞好埋起自己。
正如江凱晴所想,駱苡華一聽這聲招呼,臉色隨即一冷,他的臉偏向一旁,好像不願看到她。
不能怪他,他已經很努力要忘記她了,可是忘不掉,怎麼也忘不掉,如今見她出現在眼前,心裡的興奮還未浮起,現實的一面便先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是他非忘不可的女子,是推拒他、不要他的女子,這樣的想法讓他無法坦然面對江凱晴,只好轉開頭——雖然他其實是很想見她。
一見他偏過臉去,像無法忍受再看她一眼似的。
江凱晴感覺心中有條線斷了,那是她微小的勇氣之線,現在,她又想退回她安全的殼,沒有駱苡華又怎樣呢?頂多,是漫長而無止境的空白。
「對……對不起。」一出口即感覺濃重的哭音。她摀住嘴,轉過頭,疾步朝外走。她不該來的,駱苡華已經不要她了,連看也不想看到她。
怎麼辦?眼淚快掉出來了。她仰頭看天,希望眼裡的淚水能流回體內,專注於這件事的江凱晴並沒發現駱苡華追了出來,只感覺有人催著她上車,她以為那是駱震。
感覺眼底的淚水消失了不少,她才低下頭來。
「駱伯父,您不該帶我來的……」她幾近於歎息地說。
「我還沒到被稱為伯父的地步吧!」身旁的男子帶絲不滿地開口。
「你——」熟悉的嗓音讓她轉過頭,她看著駱苡華的側臉,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心懷愧疚,總覺得自己好像沒資格說話似的。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他還有些拉不下臉來,要不是父親巴掌拍向他的頭,他還不會想到要追來。
「是,我有話要說……」說完這句話,她又沉默。
沒辦法了,駱苡華驅車前往自己公寓,那是他惟一知道可以不受打擾的地方。
「下車吧。」到了目地的,他面無表情地開口,依舊是一張冷冷的臉,他領著江凱晴至自己房間。
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掉,他背對她看著落地窗外。
「說吧!」他帶絲命令地開口。
江凱晴將眼閉上,她要很有條理地說出一切,包括她對他的感情以及愧疚。
「我不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不,那時候是故意的。嗯……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只是……呃……我對你感到很抱歉,然後,我發現自己對你也……也有感情,所……所以……」一番話說得凌亂不堪,連自己也忍受不了,最後便慢慢閉了口,不再說了。
「所以什麼?」駱苡華卻不放過她,連頭也不回地逼問。
「所以……所以,」她說不出口,這樣的請求實在太厚顏無禮了。「你願意原諒我嗎?」只好先問另一件事。
「我為什麼要原諒你?」駱苡華的雙手放在褲袋裡,看著窗外,他像壓抑著什麼似的說:「你知道我對你付出多少嗎?你知道自己拒絕我多少次嗎?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你只看了一眼。」怕她不瞭解,他進一步說明,「那套琥珀首飾是我送的。我送你的第二份禮物,如今不知埋在哪個垃圾坑中,唉,那束可憐的雛菊。第三份禮物你收下了;可是,最不能原諒的,就是你徹底拒絕第四份禮——我。」
見江凱晴無言以對,他遂繼續說,「你拒絕了我,如今卻又來要求我原諒你,你要我怎麼能夠——」他不再說下去,只讓那股譴責化成窒人的煩悶,沉默地罩住兩人。
江凱晴從沒這麼怨過自己,她為什麼沒想到這些呢?駱苡華對她付出這麼多,她卻說幾句話就想奢求他的原諒。啊!她覺得自己好羞愧哪。
覺得這份沉默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駱苡華再也忍不住,讓笑浮上唇畔,他回頭十分興奮地說:「我當然原——」
眼睛尋不到那應該存在的人,於是未完的話便這麼蕩在空氣中。
她人呢?
他急忙追出房門,甚至衝到樓下大門口,可就是見不到她人。
洩氣地回到房內,他將整個人摔進沙發,開始第一千次的自我譴責。
他說那些話都是玩笑,他只是想小小地折磨一下她,只是想讓她稍稍體會他的感覺;其實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的心就求饒了,將那些狗屁自尊都丟到天邊去,他只要她重新接受他。
啊,他忍不住歎息。沒有她的日子真的太苦,幾日來的恍惚度日,幾夜來無酒不能成眠的情況,讓他深刻體驗到這一點。
結果他做了什麼?
好不容易她說對他有了感情,要不是他腦裡不知哪根筋臨時打結,現在他們應該擁在一塊,而江凱晴會閉上眼,對他送上純潔的愛之吻。
將頭更鑽進沙發墊裡,他想埋住自己,這個他所認識最超級的一個白癡。
江凱晴懷著傷痛離開駱苡華的家。
坐在車上的她顯得十分孤寂。幾個小時前她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幾個小時後她卻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拒絕。
她瞭解駱苡華的心情了,就因為如此,她的心情才會更加低落。原來自己曾這麼殘忍地傷害他……
那麼,就這樣下去嗎?她和駱苡華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不,她不願意如此,駱苡華可以對她展開追求,她當然也能對他展開攻勢,她會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情,然後原諒她。
掏出筆記本,她十分慎重地做著計劃,振筆如飛地寫著,心卻脆弱而害怕的祈禱著——
別放棄我,求你……